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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大娘本来挤在中间看热闹,不知怎的一下晕倒不省人事。
“柱子!你娘晕了!你娘没气了!”人群惊慌起来。
在马车里向百姓挥手的明安公主脸色微变,“那里有人晕倒了!马车快停下!”
王爷连城皱了皱眉,叫停马车,唤来随行侍卫询问。
侍卫立刻去打探,片刻后回来说,“有个姓刘的老大娘可能死了,有懂医者探了脉息,说是没探到。”
朱渔的职业病又犯了,哪里坐得住,“我去看看。”
连城将她拎回来,“脉息都没了,你去有什么用?”
“让我看看呀!”朱渔感觉这身衣服好碍事,解了披风领结,“王爷大人,是我一个人去呢,还是你跟我一起去?你选!”
连城无奈,“看来,本王的王妃要在这观音山下当观音菩萨普渡众生了。走吧,本王陪你瞧瞧去。”
他踩着马凳率先下去,然后将明安公主从马车上抱下来,轻轻放到地上。
血影严阵以待,拨开人群。
刘大娘的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儿们跪了一地,正嘤嘤呜呜哭得伤心。见到威风煞气的血影,以为触了王爷王妃霉头,立时瞪着惊恐的眼睛住了嘴。
谁知,血影们只是守护在刘大娘四周。
一个娇嫩的声音扬起,“让让!让让!大家不要围着,散开些!让空气流通起来!”
先声夺人的朱渔排众而出。
要不是后面高大挺拔的王爷拖后腿,始终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她,她早就跑成了风一般的女子。
朱渔到了刘大娘跟前,顺手扯下面纱,露出令人惊艳的绝世容貌。
她先摇了两下刘大娘,然后凑近其嘴和鼻端感受呼吸,最后摸向颈动脉,仍是感觉不到博动,便立刻跪在其身体一侧。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她一手按其额头向下压,另一手托其下巴向上抬,确定气道被打开后,便准备进行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在封建闭塞的异世来讲,是多么惊世骇俗不可想象。但朱渔此时想不到这些,只一味埋头,按照学过的步骤有条不紊进行。
她捏住刘大娘的鼻子,大口吸气屏住,然后俯身用嘴包住对方的嘴,快速将空气吹入。
反复多次后,刘大娘仍然没有任何体征迹象。
她抬头四周一望,黑压压的人群,立刻道,“不要围得太紧,散开散开……”说完,又开始进行新一轮施救。
朱渔一手叠放于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十指交叉,进行胸外按压。
她的姿势那么奇怪,在场之人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几个郎中更是摇头,低声道,“尸体怎可亵渎?”
朱渔两耳听不见任何话语,只是固执做着胸外按压的重复动作。
汗湿了额发,她顾不得。
倒是王爷用汗巾不断替她擦汗,低声问,“累不累?”
朱渔充耳不闻,只知埋头按压,边压边凝神观察着刘大娘的体征。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大家议论纷纷间,刘大娘竟奇迹般地缓过气来,动了动嘴唇,眼皮也开始跳动。
这下子,人群炸了锅。
刘大娘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看傻了眼,听得那七岁的小孙女哇一声哭,“奶奶……奶奶活过来啦……呜呜呜……我有奶奶了……”
朱渔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时天旋地转,猛地往后倒去。
王爷一个健步上前将她接住,抱起往马车中走去。
身后百姓跪了一地,恭送王爷王妃离场。刘大娘的儿子还跪着磕头,一磕一个响,高声道,“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几位郎中面面相觑,还沉浸在惊涛骇浪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明明探过脉,刘大娘都没有脉息了,怎的能活过来?”
“怪不得传说王妃医术精湛,救了血影的命。血影感激王妃,所以才不顾性命说出真相。”
“若是不说,这污水要在王妃身上泼一辈子呢!”
“可不是么?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让刘大娘起死回生,我是怎么都不信一个堂堂公主能通医救人……”
马车里,朱渔已经悠悠缓过气来,对上王爷焦灼的双眸,“王爷大人……”
“感觉怎么样?”王爷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关切的光。
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随手抹了一把额头,“我没事,可能是蹲久了,忽然站起来,就头晕了。”
王爷闷闷不乐,“如果刚才是个男子,你救吗?”
“救啊!”仁心仁术,学了医,就要以救人为己任嘛。这是进校的第一天,老师校长教导主任轮番进行的思想教育,怎么能忘?
她自从当了医生,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思想高尚的姑娘。再也不会先去想,要是救了谁,人家讹上自己怎么办?
但王爷想起救人的过程,十分不愉快,“你到底上哪儿学的这种救人法?”朱渔这才明白王爷在纠结个啥,不由得咯咯笑起来,“老土!在医生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用这种方法救,但需要的时候,绝对不会去想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懂吗?我的王爷大
人!”
王爷大人也并非真小气,只是心里过不了那个坎,毕竟嘴对嘴呼吸,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但看着明安公主那澄清干净的眼神,竟莫名生出一丝羞愧来。
他沉声道,“以后,让陈医官多跟你学习,有这种活儿,让他干。”
朱渔对上王爷认真的脸,噗嗤笑出声,默默在心里求陈医官的心理阴影面积。
今儿放假的陈医官打了个喷嚏,耳朵发烫,不知道又被谁惦记上了。
荆北城此后流传出这样的佳话,“明安公主是天仙下凡,吹几口仙气,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以至于荆北城百姓后来自发形成一种习惯,有病有痛有烦心事,都到王府外一里的大树前烧香祈福,祈望明安公主保佑家人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还有另一种传言,“王爷将明安公主宠上了天,不止对其目不转睛,还生怕她累,连上下马车都要抱着。”
于是有夫妻不和者,也喜欢到那里烧香。此事传到朱渔耳里,可把她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