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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 萧昊将“天”字旗换成了“灭”字旗。
天策府的战旗, 每一面都有不同的意义。
“灭”字旗代表着,他们将背负着特殊的任务, 要带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除恶务尽,一个不留。
灭字大旗所到之处, 神鬼共灭,玉石俱焚。
闯王军中其余人等知道他们出兵的意义, 有不少前来相送的军民, 面上惭愧者有之, 不舍者有之,悲哭者有之, 恨不能与之同袍而战者,亦有之。
从这一刻起,这些人将和他们彻底划出界限。
萧昊他们尚未出征, 就已令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乌合之众和真正的军人之间的差距。
尽职刚正, 舍身为民,是为忠;为善不渝,慷慨赴亡, 是为义。
他们所尽之忠义,并非为了君王、为了一方首领, 或是自身虚名, 而是真正为那些手无寸铁、在乱世里挣扎求活的百姓。
李岩从前常常想, 萧昊的这支队伍为什么总显得好像和民兵、和江湖人都格格不入,他起初以为那是他治军森严,萧昊又是颇有远见之人,所以时常约束手下,才致他们今日面貌。
但这般解释,又总觉哪里并不贴合。
今日见他们出征,李岩方才明白个中差别。
他们身上有一种天地浩然的悠悠正气,同闯王之师故作给百姓看的虚假仁德,是全然不同的。
李岩喟叹自己空有一身安.邦救国的权谋韬略,却甘愿落草为寇,同一群目光短浅的假仁假义之辈图谋天下,还妄图为百姓安身立命,却不知不觉已落入下乘。
闯王固然万众敬仰,可骨子里的观念,是他掰不回来的。
书生谋士,到底不过是他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他思虑良久,拦下了萧昊的队伍,请命道:“萧兄弟此行,可否让我同去?”
萧昊刚清点了人数,红娘子作为副统领跟在他的身后。
自入了天策军,他们就换上了萧昊给提供的天策校服,犹以一身南皇的红娘子最为飒爽非凡。不过萧昊给他们提供校服的时候,也做了改动,在这保守年代,军娘的大腿什么的,还是要好好包进衣摆。
他看出李岩眼中的挣扎,微笑应道:“我同意,闯王却是不同意的。”
李岩知他所言不假,闯王对他极为看重,这种基本已定下结局的战役,闯王不会允许他一个谋士去送死。
萧昊展开点将名录,一个一个念过天策将士的名字,天枪、天盾、天弓三营已尽数到齐,红娘子的天杀营奉命留守大营。
他对李岩正色道:“李兄是至诚君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是有家室之人,还请珍惜自己的性命。若有心,不妨为我们斟满好酒,待我们归来与君同醉。”
天策军中所有家中有家眷、或为家中独子的,皆不在今日出阵者中,萧昊心中有分寸,手下的将士们也体会得到他们将军细微处的体贴。
李岩默然半晌,终于抬起头来,对萧昊道:“无缘与君同赴义,愿化长风绕战旗!”
萧昊向他一拱手,地图喊话道:“诸君听令!”
天策将士们严阵以待,神色皆肃穆,无人敢想象他们曾是和自己一样畏强怕死的民兵。
萧昊提枪上马,眼神从他们每个人面上扫过,像准备去赴一场大宴似的,露出令人心脏都要跳出来誓死追随的无畏笑容:“全军上马,听我指挥——”
“冲——”
自古军功打下的江山,哪一寸里面没铸着碧血。
山河寸有同袍骨,人间何处不北邙。
李岩站在那队扬尘而去的队伍后面,紧握住红娘子的手。“我记得你说过,天策始于北邙山。”
红娘子摇头更正道:“是封狼山。”
李岩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他终于敢正面说出来的决定:“若他们归来……不,等他们归来,我便跟着你走罢。”
*
今日已是大雨连绵的第七日,这一片平原并无可以遮蔽风雨之处,加上连年饥荒,草木大多已被饥民吃了个干净,道路尽是泥泞黄土,十分难走。
但大雨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孙传庭的粮车陷在道中难以移动,军粮行得十分缓慢,萧昊轻易发现了他们的位置,截断了他们的粮道。
断粮道容易,面对前方十万大军的反扑,却十分难应付。
孙传庭的主力就在郏城,萧昊此时位于他们大后方,距离主力军不足五十里,孙传庭被断了粮道,手下的官军淋雨又没饭吃,自然怨声载道,卯着一股劲儿誓要回去把断了他们粮道的人连皮带骨吃个干净。
可是萧昊只有两千人,对方十万之众,还是精英之师,萧昊不能同他们硬拼。在这危难关头,萧昊竟还真摸出一条出路。
战场插件的监控上,小地图哪里没红名,萧昊就带人往哪跑,任孙传庭的人在这块平原翻来覆去地巡了三四遍,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即便萧昊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不超过五里,他们也毫无觉察。
连续三日没有天策的音讯,李岩心中不能安定,遂请求李自成发兵围城,拖住孙传庭主力,令他们不得不退兵。
李自成对他的计策一向言听计从,孙传庭前方是浩荡民军,后面放冷箭的队伍又死活找不到人,索性留陈永福驻守郏城,自己亲自去疏通粮道。
他这一出城,正中萧昊下怀。
萧昊领了一小队人马从侧面伏击,石之轩则领了另一半将士与他对冲,孙传庭的人刚出城没多久,就被他们冲了个措手不及,军队直接从中断成两截。天策的固定小队们十几人围一个,速度极快,每每不及对方反应,已经乱枪捅死一起转换下一个目标,极为实用的真·围殴战术。
萧昊注意到这一队官军平均等级竟有55级,而且人人手中都有一架强弩,心中忽地一跳。
更为意外的是,这群人被冲散了阵型,居然毫不见慌乱,除了初时被他们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惊了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从两侧有条不紊地以弩.箭反击。
萧昊手下的人是骑兵,这些弩手对他们的威胁性非同一般。
这队人,恐怕是孙传庭的秘密武器。
他立刻切了铁牢,冲进对方阵营中横冲直撞,强拉住一干弩手的仇恨,石之轩则带着骑兵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就杀出一条血路。
孙传庭不愿精锐折在这里,立刻指挥军队往粮道方向撤退,萧昊心头一松,让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且放他们跑一段儿。
天策军中多有人不解,为何占据上风却不去追击,萧昊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随后的几天,孙传庭领出城的这支队伍,充分感受到了天策铁蹄的可怕。
萧昊放风筝玩儿他们似的,明明只有两千人,却紧紧跟在他们后面,自己调整好了状态就冲上来一顿暴打,打完了拍屁股就跑,边跑还要顺走他们几车粮食。
他们个个都是四条腿,而孙传庭的兵只有两条腿,萧昊他们上马跑了,这群人死活也追不上。
而等他们继续向前,这伙人又休息舒坦、酒足饭饱了,策马追上来只要他们赶路一半的时间,不由分说又是一顿暴打。
孙传庭苦不堪言,明明自己手下有几万人,却被两千人追的抱头鼠窜,连战连败,死伤破万。
军中将士看到“灭”字大旗,听到“萧昊”二字,都吓得腿脚直发软。
萧昊一口气狂追了他们七十多里地,这群被打得没脾气的官军送了他一个十分熟悉的外号——“风卷残云萧日天”。
顾名思义,凡是他到的地方,片甲不留,日天日地。
孙传庭怎么也想不通,横扫贼寇的天雄军怎么到了他手里,这么就这么窝囊憋屈。
大明排行第一的军队,当属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踏遍天下无敌手;这排第二的,就是卢象升的天雄军。
卢象升虽战死在巨鹿,天雄军旧部却还留下了不少,他们的余威至今都还令所有造反起义的首领们闻之丧胆,老闯王高迎祥就是折在天雄军手下。
可是这天策军到底是从哪个墙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孙传庭想不出个结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再被这么追着打了。
就算是兔子,也有被逼咬人的时候,连着不分日夜被追了好几天、精神极度紧张,又吃不上饱饭的官军们,终于回过头来决定拼死也要和这群东都狼同归于尽。
……呵。
然后这群狼又一次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孙传庭差点没有当场气死,可到了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杀的机会。
他撤离郏城之后,李自成在李岩的大力鼓动下发起了总攻,陈永福的兵大半都对孙传庭先撤走的事情抱有不满,觉得自己在这里饿肚子凭什么他们先走,李自成的大军一来,官军全线崩溃,大批逃散。
民军们形势来了个大逆转,对官军疯狂追击,一日一夜追杀四百余里,誓要为替他们开出生路的天策军报仇雪恨。
而当他们追上孙传庭的队伍时,孙传庭背后,那些高举的“灭”字旗,令人一时恍惚神迷。
残阳下,属于天策的战旗在狂风中招展,勒马长啸之声不绝于耳。东风扬起他们的红缨,又随着那一杆杆银枪划破命理和生死,划破白骨和风雷,让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灰飞烟灭。
萧昊策马行在最前方,眼中还盛着厮杀戾气,对赶来相助李岩遥遥报道:“天策出征将士两千一百三十三人,今一千八百四十五人,不辱使命,应君之约,前来与君同醉!”
李岩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知道,今日之后,天策的名字,必将惊艳整个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