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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山谷,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洞口的两株山梨花,洁白胜雪,偶尔飞来蜜蜂,在其间轻声嗡鸣。
山梨树下,白漱玉轻挽着云靖胳膊伫立,脸上泛着红润,三千银丝已转化成如瀑青丝,脸上的折皱也似乎平复,印堂上的星记闪烁星辉。
只是,云靖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竟与梨花相似。
“花全开了?”白漱玉贪婪呼吸着空中浮动的芬香,伸手朝梨树抚去。
云靖压低了树枝,任白漱玉轻轻抚摸。白漱玉的手指从洁白柔嫩的花瓣上滑过,仿佛触摸到了春天的美丽,脸上泛起笑容,赞叹道:“真漂亮!”
云靖笑道:“花再漂亮,没有你漂亮!”
白漱玉忽然敛住笑容,幽幽道:“小靖,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怎么会呢?”云靖急忙说道:“谁能有你漂亮?”
白漱玉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抚过,又说道:“真想在湖面照照!”
“玉儿,你的眼睛只是小事,我已查看过医药典藉,找到了你的病因,我会治好你的!”
云靖知道白漱玉内心焦急,连忙安慰道:“现在你的身体才恢复五成,等你完全恢复了,我才能治你的眼睛!你要相信我!”
白漱玉抱紧了云靖的胳膊,微笑道:“小书呆子,什么时候成了神医了?”
云靖嘿嘿一笑,并未回答。
山风吹过,有梨花轻轻飘落,有几朵沾染在白漱玉的青丝上,云靖不忍拂去,只是怔怔地看着。
…………
夜晚,见白漱玉熟睡后,云靖来到了谷口,在道衍身旁盘膝坐下。
此时,云靖苍白的脸上充满了焦虑。
“道衍前辈,这因果线连您都不能完全隔绝?”
“我布的禁制对它只起到削弱作用,却不能完全阻隔!”道衍轻声道:“最近,因果线越来越强烈,似乎感觉到你在改因果似的!”
云靖皱眉,调息入定,放出神识,飘上天空,在山谷上空一层薄膜前停下。
可是,停了很长时间,他并没有感觉到动静。
“前辈,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云靖通过神识传音对道衍问道。
“你的神识还不够强大,这个时候你还感觉不到这死亡因果线,它融于黑暗之中,而且阴气越重,它表现得就越强烈,所以,到子时过后,或许你能看到它的存在!”
道衍的声音传来,隐含着少有的严峻。
云靖听了便屏声敛息,于道衍身旁边修炼边等待,他的那缕神识一直停留在道衍布置的禁制之下。
夜,越来越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靖的神识忽然感觉到光膜外,有万千极细的黑丝在光膜上激烈地刺扎。
大多的黑丝被光膜阻挡,但还是有一部分穿透光膜,穿透的黑丝已经很弱,仿佛断断续续似的,朝白漱玉所在山洞射去。
可是射进山洞后,那断断续续的黑丝忽然明亮些,似乎补充了生机似的。云靖知道,那正是白漱玉的生机被吸走。
云靖非常焦急,急忙传音道衍道:“前辈,您没有办法割断那生死因果线?”
“废话,我有办法,还会到今天!”
云靖识海传来道衍的喝斥声。
云靖一凛,这才感觉到自己确实问了句废话,反而惹恼了道衍。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些年来,道衍一直雕塑般守着白漱玉,原来他每天夜里都在阻隔白漱玉的死亡因果线,延缓着白漱玉的生机流失。
如果不是他几年来天天如此地坚守,白漱玉岂不早就香消玉殒了?
云靖不好意思地看了道衍一眼,传音道:“前辈,对不起,我只是发现后,一时太过焦虑,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呵护!”
“哼!我这么做,用不着你来谢!”
道衍依然不客气地回了云靖一句。
云靖自然不敢再问下去,其实他心中一直有很多关于道衍疑问,比如他是谁?他在干什么?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当初他也偷偷问过白漱玉,白漱玉告诉他的答案是,道衍是摩罗什大师的随从,他是受摩罗什大师的托付,来保护自己的。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前两个问题的答案,道衍竟然是血刃三祖,而他竟一直在替白漱玉延续着生命。
但第三个问题,他怎么也猜测不到。一个堂堂血刃三祖,一个至少已跨入了仙境修为的大能修士,守护着白漱玉,这岂不太不可思议了?
猜测不到,他也绝不敢问。因为大能修士所做的事情,肯定有巨大隐秘,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配问。
好在,是道衍也好,还是血刃三祖也罢,对白漱玉绝无恶意,只有专心地呵护。
既然这样,他云靖又何必去问他不该问的事,现在他要做的,关键是怎样才能使白漱玉从死亡因果线上挣扎出来。
云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善血虽然对白漱玉的生命延续很有效,但有死亡因果线的纠缠,她的生机终究还会流失殆尽。
自己的血气毕竟有限,而白漱玉的身体如同筛子,每夜都有生机流失,虽然现在因有自己大量善血所转化的生机,滋润着白漱玉,让白漱玉逐渐好了起来,可长期下去,他的血也不够支撑白漱玉的消耗!
要让白漱玉彻底好起来,就必须斩断死亡因果线,或者至少也能阻隔死亡因果线的入侵,这才是当前急需要做的事。
斩断或隔绝死亡因果线,连血刃三祖都做不到,那普天之下谁能做到呢?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消灭生死因果线的源头,可现在以他能力肯定不够,而且源头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关键是他目前根本就不能离开白漱玉!
那么,现在所要思考的,还是斩断或隔绝死亡因果线这一现实问题。
云靖理清了纷乱的思路,心境反而平静了下来。
因为踏入仙途后,他无数次面对困难时,他总能破解,他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用心去找!
当东方第一缕曙光照进山谷时,光膜上的黑色死亡因果线,终于消弥于无形。
云靖长长吁了一口气,望向道衍时,却见他依然如雕塑般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