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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来了,新燕归来,衔泥筑巢。一树树花开,随风摇曳,馨香满怀,原本萧瑟冷寂的新宅因这春色的妆点一下变得明媚了起来。
天气暖了,短短的一个月,孩子们都长了不少,周氏又给每个孩子都量身做了几套簇新的春衣。
萧子渊现在和景瑞一起住着,教景瑞学医,景瑞这孩子,迷上了医术后整个人都精神头十足,看着人都活泛了不少。
再加上景瑞以前可就是他们师徒救回来的,周氏更是把萧子渊当做自己家的孩子,这次量身裁衣,还特地给萧子渊多添了一套,惹得凝猫都眼馋了,逮着他就给揶揄了几句。
景琉写了家信回来,报了平安。他出去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神医还教了他功夫,他兴致勃勃地在信中说了他怎么用新学的功夫把偷他银子的小偷团伙胖揍了一顿,那股高兴和欢喜都快从信纸上溢了出来。
回想他走的时候那个纠结不舍,再看看这信上的这态度,怕是让他十年八载不回来他也不会想了。
周氏拿着他的信又是哭又是笑,心里放心,又禁不住笑骂他“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神医也写了信回来给两位小徒弟,写给景瑞的是为提点他的学习,并偷偷问他他那位大师兄有没有欺负他。
因为他们没有固定落脚之处,所以景瑞也没法儿回信,可他却还是认认真真地给师父回了几大页的信,写好了就装进自己的那口小箱子里,跟师父的来信放在一块儿。
萧子渊拆了信只瞥了一眼就看完了。
他师父只在信中写了两句话:“别欺负师弟。照看好自己。”
萧子渊哼哼了两声,写给景瑞的是满满的几页纸,写给他的就两句话!他随手把信胡乱塞到了某个犄角旮旯。
历来的榜眼和探花都会先被安排做翰林院编修,景瑜是新科状元,才思敏捷,被皇上钦点入了吏部,与那翰林院编修相比,自然是辛苦不少,可却更有挑战能力,更有发展前途。
所以现在,黄家就有了两位天没亮就要去上班的男丁。周氏看着儿子每日早出晚归,这次量身作衣裳,儿子竟然清减了,周氏心可疼坏了,又开始研究增补的菜谱去了。
而十几年每日早出晚归又无人心疼的黄天仕的内心是酸溜溜的。媳妇儿有了儿子就不要夫君了。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凝猫的骑术也已经更进一层,她私以为,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不久的将来,新一代骑神就要诞生了。
她得意忘形的时候把这个想法跟慕容北辰说了,最后换来了慕容北辰一阵沉默,最后道:“你高兴就好。”
妈蛋,怎么感觉信心一下被戳破了?
……
东厢给辟了一处出来做书院,景瑞和萧子渊二人便在那处上课。
景瑞年纪小,来京城前都未曾开蒙,认识的那些个字也都是从大哥处学来的。萧子渊却比他大上几岁,好些字都认识了,所以上课时,凡事遇到他学过的,他便总是撑着个脑袋往窗外看,只漫不经心地听着夫子的讲学。
外头疏梅绿地,春光明媚,鸟语呢喃,一派幽谧静好。
萧子渊正发着呆,一个黑影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窗边,蹭到他的脸上。
这家伙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萧子渊把中指往嘴上一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家伙便乖乖地闭了嘴。
萧子渊正抬手抚着它的头,另一个黑影就又落了下来,两只家伙马上就蹭到了一起。
萧子渊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家伙都很通灵性,当真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上头,夫子正认真地听着景瑞解读着某篇新教的文章,下头,萧子渊却专心地调戏着这两个家伙。
正这时,另一个身影闯入了眼帘。
凝猫穿着一身羽蓝色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着,似在找着什么。
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抹着额头的汗,仰着头,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模样有着说不出的憨态。
萧子渊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家伙,似乎明白了它们怎么会浪到了这里,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凝猫在树上寻找无果,面上不觉有些懊恼,刚收回了目光,便瞥见了站在窗台上的那两只,以及撑着脑袋往外瞧的另一只。
凝猫腮帮子鼓了股,气势汹汹地就往他这个方向杀了过来。
真是岂有此理,明明看到她在找这两个家伙,却不吭声,而且,他上课走神是几个意思?
身量太小,凝猫走到窗前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能仰着头看他,凝猫要质问他为什么扣留她的二狗子,话还没出口,萧子渊又重复了一遍噤声的手势,还指了指那头的夫子。
凝猫撇撇嘴,压低了声音,“上课敢走神,我还当你不怕夫子罚呢。”
萧子渊语气淡淡,“我走神,你也是帮凶。”
“关我什么事?”
他一指窗台上的两个家伙,“它们不是你弄来的?”
“这个黑锅我可不背!真正认真念书的人,泰山崩于前都不应该受干扰,你轻易就被大狗子二狗子转移了注意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压根就不认真!”
凝猫正义凌然地指责完了萧子渊,窗台上的两位狗子就亮开了嗓子对着对方大呼其名。
大狗子:“二狗子二狗子,你是二狗子。”
二狗子:“大狗子大狗子,你是大狗子。”
大狗子:“你全家都是二狗子!”
二狗子:“你全家都是大狗子!”
这两只骂架骂得气势汹汹,同时也很成功地把正在醉心讲学的夫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夫子往这边一扫,把萧子渊和两位狗子逮了个正着,大踏步走过来,正要开启一番思想教育,便瞟见了窗外那猫着腰企图逃跑的一团胖团子。
夫子大人中气十足,提声就是一吼,“窗外何人!竟然扰乱本夫子的授课秩序,好大的胆子!”
那胖团子被这么一吓,脚下一滑,一头栽倒在地。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对夫子露出了一个亲切友好甜美可爱的笑,“夫子好啊,呵,呵呵呵……”
萧子渊以手抵唇,掩着嘴角的笑。
紧接着,凝猫和萧子渊就被罚了。
事情是这样的,夫子不认识凝猫,只当她是个来捣乱的小丫头,拎着她和萧子渊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周氏那里。
周氏一看,这不是自家闺女吗?刚换的新衣裳怎么又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还被夫子这么一番痛斥,都上升到思想品德人生观念缺少教养的层面了,周氏被说得满心尴尬,愣是没好意思告诉夫子这位顽劣不堪调皮捣蛋的丫头是自家的“大家闺秀”。
为平息夫子之怒,周氏就把他们两人都罚了。
凝猫冤枉啊,她根本就是被萧子渊连累的!可是周氏却坚定地站在萧子渊这一边,捏着耳朵训斥她不要再去打扰哥哥们学习。
而萧子渊,歪着个脑袋装无辜,半句为凝猫解释的话都没说。
真是个心机婊!
最后两人态度诚恳,声情并茂地向夫子承认了错误,然后又被发配到书院廊下面壁思过。
凝猫一脸可怜相地打着商量,“我待会儿还得去辰王府练骑马呢。”
周氏看着女儿似乎朝着越来越奔放的路线发展,一狠心,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管教一番。
“去什么去,给我好好在这面壁思过!以后要是再敢犯,就去祠堂罚跪!”
凝猫顿时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