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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说的不近人情,可是却很在理。
在商言商,在法律的范畴内经营,谋取利润,并没有什么过错,在药品大劫案中,莱斯利毫无疑问是受害人,受害者通过法律手段去维护自己利益,减少损失,有什么错呢?
没有什么错误,但听起来刺耳,想起来扎心。
他们是否活着,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换言之就是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说得也对,他们是病死的,并不是我杀死的!我为什么要做圣母?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帮助你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更何况我们并不是毫无道义的,和中华慈善总会合作的“买三送九”活动不就是慈善吗?
包利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是咽不下去。
一张张悲愤的脸,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有哀求也有嘶吼,但凡有些良心,谁又能不动容?道理是冷冰冰的,法律更是不能容情,可是有些话说出去让人心寒。
包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道:“鲍勃先生,您说的都对,只是现在还继续追究下去对我们公司的名誉打击太大了,我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其他措施,比如说搞一些免费赠药的活动……”包利忐忑的建议道。
“我知道了包,我会考虑的——嗯?你怎么在这?”
事情并没有结果,或许这个建议也将石沉大海,包利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说“你怎么在这?”电话就此挂断。
………………
鲍勃的那只吉娃娃叫吉斯,刚刚和它的交谈中老白才知道。
听这个老外和包利两人通电话,老白好几次想把吉斯扔他脸上,尤其是听到那句“他们活着对我们也没什么意义?”的时候。
对方不想和你讲话并向你扔了一条狗……
找到鲍勃下榻的酒店很容易,前台登记信息和警方是联网的,云十三叼着烟头,两分钟就给查了出来,连一把斗地主都没耽误。
找到酒店,按电梯上楼,到了门口大大方方的敲门,鲍勃一只手拿着电话亲自给开的门。老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甚至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冲他点了点头。
坐在沙发上,一边逗狗,一边看着鲍勃的无实物表演。手里拿着电话,似乎并不方便说什么,一直是对着空气打手势,最后很有礼貌对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假想人物挥了挥手,还捂着话筒说了声谢谢,这才关上了门。
在鲍勃的视角里,他只是刚刚送走了来送披萨的服务生而已。
回头的工夫,看见沙发上的老白,脸上一副“哎呀我去”的表情,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在警局里见过,不过那时候老白的身份是警方的顾问,虽然在一起共事了一天,不过两人泾渭分明,而且隐隐属于敌对状态。
“我……刚来的。”
“刚才服务生给我送的披萨呢?”鲍勃注意到,茶几上什么都没有。
老白一指沙发扶手上趴着的吉娃娃,“它吃了。”
鲍勃眼珠子都瞪圆了,开什么玩笑,那张披萨比狗都大!
当然,不存在什么服务员,也不存在什么披萨,那只是老白进门时给他营造的一个短暂的梦境而已。
“其实,披萨在这里。”老白说着,双手缓缓移动,在鲍勃的眼前画了个圆,随着手的动作,圆形的披萨就在眼前凭空的一点点呈现,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生生变了出来。
鲍勃眼中满是震惊,忍不住感叹道:“这是什么魔术?太神奇了!”
仍旧只是幻象而已,老白的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而在鲍勃眼里,一张披萨悬浮在空中,仿佛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来的。鲍勃上看下看,透过披萨,看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里的画面。
……
漆黑一片,是夜里,在山间的密林,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握着酒瓶,喝一口酒唱一句听不太懂的曲子,好像是这个国家传统的艺术,鲍勃并不懂,但是这老人唱的津津有味。
酒喝光了,那依依呀呀的曲调仍旧没有唱完,声音婉转,抑扬顿挫,哪怕听不懂也能感觉到其中的韵味。和戏台上那种夸张的打扮不同,老人并没有化妆,一身得体的西装很是正式,手里拿了一根粗绳子,绳子搭在胳膊上,举手投足颇为认真。
“我坐在城楼哦,观山呐啊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眼前的场景异常诡异,夜黑风高,荒郊野外,一个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老者迈着四方步,尤雅的演绎着这个国家被誉为国粹的艺术。像是看电影,不过鲍勃隐约感觉到,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老者依依呀呀的唱着,把绳子系到了树杈上,一个绳子套垂下来,十分优雅的钻了进去,随着最后一个甩腔结束,老者一个亮相,脚下蹬开了石头,人便挂在了树上。
山风吹过,老人微微摆动,再无声息。
耳边一个声音传来:慢粒白血病患者边宏昌,因无力支付药费,不忍拖累家人,自缢于青玄山林家台,享年56岁。
画面破碎,似乎是穿越的感觉,天一下子亮了起来,太阳就挂在头顶,晒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鲍勃似乎置身于闹市,天桥上,一个老者正跪在那里,身旁杵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的是汉字,他并不认识。
天桥人来人往,行人行色匆匆,少有驻足观望者。
这时两个学生打扮的女孩走了过来,一人看到老人乞讨,好奇看了看牌子上的内容,顺嘴读了出来。
“我叫聂长平,68岁,天阳第二造纸厂退休职工,孙子聂小龙17岁,患有慢粒白血病……”
那女孩好奇,蹲了下来,还特意看了一眼老人面前的诊断书复印件。
女孩同伴往饭盒里扔了一块钱,拉她道:“行了行了,给完了,咱走吧!”
女孩微微摇头,解释说:“我知道这种病,吃一种抑制剂能够治疗,可是那种药特别特别贵,他不是骗人的!”女孩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和同伴走了。
身后,老头脑袋磕在天桥的铁板上,咚咚作响。
“好人一生平安!”
一个父亲,手持菜刀,双目血红,为了女儿的药敢和警察对峙。一个儿子,被几名警员按在地上,看着父亲的救命药被拿走,只能无助哀号。一个老妇人,抱着亡夫遗像喃喃自语,另一个老妇人,正大把大把的把黄色的药片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