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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行正要踱过办公间,原本往前的步伐,忽然就停住了。
宋嘉行的目光,定格在那只被保洁员拿在手中的杯上。他站定在门口,开口说道,“这只杯……”
“宋总,您好。”保洁员是个阿姨,瞧见了公司老板,当然是受宠若惊,立刻说道,“这只杯是扔在垃圾桶里的,我瞧着还挺好的,扔了挺可惜的,拿来放放笔都可以……”
宋嘉行走了过去,微笑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的,用来放笔正合适。”
“啊?可是这只杯刚才扔在垃圾桶里的……”对方只觉得像他这么高高在上的老板,哪里会要这些回收。
宋嘉行却是说道,“我办公室里有只笔筒,你就拿去,我和你交换。这只杯,给我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你要是不拿,我也用不了两个笔筒。这只给我,谢谢你,还要麻烦你帮我送去我的办公室。”宋嘉行笑道,一脸诚挚。
保洁阿姨哪里会不肯,连连点头道谢,“那就谢谢宋总了。”
“不客气。”宋嘉行扭头又继续前行,秦昱笙在前方不远处停步。
当然,他也有将那谈话给听了去。
走到了电梯处,秦昱笙才说了一句,“你那个紫檀木的笔筒,可以买几卡车的杯了。”
……
这晚两人在会所里,喝到了十点左右,宋嘉行也没有再留,秦昱笙就先回去了。宋嘉行身边是有人陪伴着的,依旧是个美女。随便一个电话,他总是能喊到人来。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兴趣全无。
“宋少,来嘛,来喝酒,我喂你喝好不好?”女人娇笑着道。
瞧着女人精致的脸庞,宋嘉行莫名的,眼前就浮现起另外一张脸庞。
那张忽然一下就惨白脸的容颜。
他很想去见一见她。
见到赵菲菲。
现在,立刻,再也等不了。
这样的冲动,以前都不曾有过,可是和她在一起后,就完全变了。
宋嘉行立刻掐了烟,将美女也晾在了一边,他立刻开着车,去了赵菲菲所住的公寓。他去敲门,可是没有人给他开门。敲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他甚至狐疑,她是不是故意假装不在。拿出手机,又给她打了电话,可是,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宋嘉行又愤怒起来,握着手机,差点就要将这个新买的砸了。
但是平息了下,终究也只是松了这口气。
宋嘉行走下楼去,就在巷口的车里,坐了好久。
而他这么一坐,竟然就坐到了天明。
她没有回来。
又会去哪里。
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宋嘉行突然想起那通电话,在法国的時候,他打去找她,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接听了。
当時还不明白,只是觉得既然如此,那不然就分了也罢。
曾经拥有过那么多的女友,分开了也没有留恋,反正总是会遇到一个也同样喜欢的。
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例外。
可是如今,为何对于她的离开,他那样的耿耿于怀。
仿佛,他是那样的不舍得。
任是谁也看得出,笙总近日心情欠佳。
自从赵菲菲辞职以后,女助理升级为代理秘书,原本是满心欢喜雀跃无比的,暂且不提是不是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光是能亲近这位翩翩大少,每天可以单独相处,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部门里的女职员莫不是羡慕她,真真是绝佳的机会。但是几天过后这位代理秘书就愁眉苦脸,只差递上辞呈了。
纵然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可每天对着那张原封不动的冰山脸,再加上严厉肃穆的气势,工作上近乎残苛的态度,让人恍如置身冰窖,不敢再逾越半步,那点小小隐匿的幻想也全化作泡沫被风吹走。
代理秘书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出来,立刻有人围上去询问。
那人委屈说道,“简直没法待下去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天知道赵秘书是怎么熬过来的。”
确实没有人知道赵菲菲是怎么熬过来的,总觉得她一直都很安逸泰然,可事实情况完全相反。時日一长,众人更加是怀念,纷纷想起赵菲菲的好来。人就是这么这么奇特的生物,在身边的時候没有感觉,等到走了就开始缅怀。再有个对比,那么这份怀念就愈发强烈。
众人发现,心情欠佳的不单单是笙总。
就连宋总也是。
一向都是微笑待人的他,竟然都不笑了。
整个公司,处于一种冰封的状态。
连着几日后,宋嘉行愈发烦躁起来。
用过了力道,笔尖在纸页上划出一道深深痕迹,宋嘉行颓然靠入椅背,盯着那只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她不在,好像什么都不对了。
偶然之间,宋嘉行经过总经办的時候会听到这样的话语,那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赵秘书会不会回来?”
会不会回来?
谁又会知道?
这几日小雨不断,阴云密布,好似是他内心的写照。
下班后宋嘉行开着车,在雨水淋漓的街道里疯狂奔驰着。
周遭全都化为混沌,虚无到不行,空茫茫一片,却仿佛是一锤定音,直接击中他的胸口,肌肉组织被震碎,宋嘉行只是踩着油门,沿飞车奔驰,没有目标,更没有方向,一连闯过数个红绿灯,终于在一处转角停了下来。
宋嘉行狠狠捶向方向盘,从未有过的懊恼。
外边却还是小雨绵绵,乌云布满了他的天空,就没有放晴过。
真是该死的?
赵菲菲,你够狠?你够有本事?
无影无踪,电话关机,消失得有够彻底?
是震惊,是窒闷,是释然,是嫉妒,还是其他。那混乱的思绪,全都聚拢到一团,在这细雨里,在她离开了十余天之后,此時此刻,宋嘉行才肯承认,他其实不过是想要独占。
赵菲菲,他竟然想要独占一个女孩儿。
他亦是不知道要多久,只是想要独占她。
于是,宋嘉行在随后出现在了秦昱笙和简紫铜所住的蓝堡公寓。
一敲门后,是秦昱笙开的门。
看见了他有些诧异,毕竟宋嘉行是鲜少会到来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进来吧。”
宋嘉行点了个头,换了拖鞋就进去了。
简紫铜正在厨房里煮菜,有些忙碌的身影。
客厅里的地毯上,可爱的宝宝无双玩着新买来的小熊。瞧见了宋嘉行,有些不认识似的,只是抱着小熊,紧张地瞧着宋嘉行,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位叔叔是谁,难道是要来抢她的熊吗”如此的表情。
宋嘉行坐了下来,朝无双伸出手,“来叔叔抱抱。”
无双不理会他,瞧了他一眼后,一动不动。
秦昱笙亦是走了过去,无双的小手抱住了秦昱笙的小腿,赶紧躲避到了爸爸的身后。
宋嘉行没辙了,只是说道,“这个小家伙,都不认识我了。”
厨房里边,简紫铜听见了动静,打开移门一瞧,只见是宋嘉行,她说道,“宋嘉行,你还没吃饭吧。”
“是还没有。”
“那就留下来吃饭吧。”
“你就算不留,我也不打算走。”
就在秦昱笙这边,宋嘉行吃了顿饭。简单的菜肴,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但是比起那些高级餐厅,却美味许多。宋嘉行捧着碗,看着简紫铜和秦昱笙不時地照顾宝宝,只觉得这样的一幕,似乎离他很远,又似乎很近,变得朦胧而不真切起来了。
简紫铜替宝宝擦了擦嘴,抬起头来,就瞧见宋嘉行望着他们发怔。
她开口笑道,“怎么,羡慕啊?”
宋嘉行也笑了,“简紫铜,真是没有想到,你现在也成了贤妻良母了。”
简紫铜道,“女人嫁了人,就算不想,也会成为贤妻良母。就算是学妹,也是一样。”
简紫铜一下就带到了赵菲菲,摆明了就是要堵宋嘉行的。
宋嘉行感觉自己咯噔一下的,面上还是依旧的云淡风轻,“她?恐怕不会。”
“你这么肯定?”
“当然。”而就个起。
“原因呢?”
“她的公寓乱七八糟的,她这么懒。”在这两人面前,宋嘉行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了,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你去过了?”简紫铜挑眉问道。
“简紫铜,你不是都知道了?”宋嘉行觉得,她这么打马虎眼,实在是过费尽。
“我知道什么。”简紫铜偏偏就不和他摊牌,继而又去伺候宝宝了,“来,宝宝,我们吃饭了。”
宋嘉行又是无言,只得作罢。
等到用了晚餐,又等到简紫铜将碗筷都洗好弄好,宋嘉行道,“简紫铜,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怎么可能,这个人就这么不见了。
简紫铜在秦昱笙身边坐了下来,宝宝就在地毯上玩耍着,“宋嘉行,你这话真有趣,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她的学妹,你让她去死,她都肯去,她怎么会不告诉你,她去哪里了。”
“哟,宋嘉行,你这话听着真是酸啊,你该不会是吃我的醋吧?”简紫铜开始拿话堵他了,其实对于他和赵菲菲之间的感情之事,她就算不想去插手,可是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是她所乐意瞧见的。
“我觉得你好像个高中生,谈个恋爱还这么别扭。”简紫铜奚落道。
宋嘉行明显是一愣,而后轻笑了一声,“哈,我?高中生?谈恋爱?别扭?”
“恩,而且很幼稚。”简紫铜更是点出了关键,“带着个女人去公司,这是要气死谁?一向倜傥的萧大少,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宋嘉行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带着新女友去公司,有什么奇怪?”
“是啊,没有什么奇怪,你可以带着女人去公司,一天带一个都没问题。可既然都分手了,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呢?有些多此一举了?”简紫铜的态度很好,可是这话语里满是挤兑,无不例外,都是在替赵菲菲叫屈。
“宋嘉行,我跟你老实说了吧,我不知道赵菲菲去了哪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告诉你。感情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的确不好说,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的。赵菲菲不是你以前遇见的那些个女孩,你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就可以。你们既然都散了,就别再纠缠不清了,宋嘉行你就饶过她吧,她斗不过你的。”简紫铜认真说道,最后一句是,“这个世界上女孩多的是,你又不是非她不可。”
宋嘉行被她一番话说得沉默了,他也不多说,只是这么听完了,也不反驳。
而后,他说道,“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
宋嘉行不打算再坐下去了,简紫铜也不留他,而后他起身而去。
秦昱笙瞧了瞧这个情景,一直没有说话的他亦是站起,送宋嘉行下去。
两人出了电梯,就在外边抽了支烟。
秦昱笙将一把钥匙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宋嘉行迟疑着,还是接过来了。
“那间公寓的备用钥匙。”秦昱笙如此说道。
赵菲菲的那间小公寓,是之前简紫铜所住的,后来简紫铜独自跑了几年,他就一直都留着。直到赵菲菲进了公司,方便起见,就转手给赵菲菲了。后来,赵菲菲不時地丢钥匙,秦昱笙为了以防万一,就配了一把留在自己身边备用。
宋嘉行将钥匙揣进了口袋里,抽着烟望着外边蒙蒙细雨,他沉声问道,“笙,人这一辈这么长,你就能保证会一直只和一个人在一起?”
秦昱笙亦是抽着烟,低声说道,“我不能保证。”
“既然不能,那么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宋嘉行问道。
“因为没有办法。”秦昱笙的回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除了这个人,谁都不可以,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在离开的多年后,秦昱笙也想过,如果不曾遇见简紫铜,那么或许一生也不过是如此了。可是既然遇见了,那可能就再也逃脱不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能,那么无悲无喜。
宋嘉行又沉默了,却是认同。
宋嘉行揣着那串钥匙,再次来到了赵菲菲的公寓。
他用钥匙去开门。
那扇紧闭的门应声开启了。
推开了门,里面很是黯淡,好似有段日没有人住过了,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层粉尘。
宋嘉行将灯打开,轰的一下,公寓里透亮起来。还是和他先前走時的一样,乱糟糟的,东西随意地摆放,没有一点女孩的自觉。可似乎偏偏就是这样,才是像了她的风格。正如她所说的,家就是乱乱的才对,不然的话,就去住酒店好了。
宋嘉行在公寓里晃了下,他的东西都还在,摆满了一个衣柜。而她的,却少的可怜,被拥挤到了一边。再瞧了瞧,也似乎没有少什么东西,可是她又去了哪里。宋嘉行兜转了一圈,来到沙发坐下了。
随手拿起一本漫画,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显然是她刚刚看到那里。
宋嘉行盯着瞧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不能适应这些幼稚的书籍。目光一瞟,不经意间又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另一本书。是他先前找了好几家出版社,才找到的《叶草》漫画,竟然被她用来垫茶杯了。
她是有多不珍惜他送给她的东西?
宋嘉行发现,自己又有点生气。
可是,随后又释然了。
她不是一直如此的么?
宋嘉行丢开了那本漫画,继而拿起了那本《叶草》,他又是翻开看了两页。
图画配合着字,映入眼里的是那几行——
找到四叶叶草,就能得到幸福。
这是真的吗?
幸福的定义,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幸福。
只要你微笑我就感到幸福。
叶草是孤独的,正因为孤独才更渴望得到幸福。
我渴望得到幸福,和你一起得到幸福,成为你的幸福。
……
宋嘉行看着这几行字良久良久,似乎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有些混沌,而后也不知道定焦于何处,只是这么望着,望向了墙壁。那墙壁上,挂着日历。日历却还翻在二月的那一页,没有撕页。
如今却都已经三月了。
宋嘉行怔怔地望着日历,那目光忽然聚焦起来了,定格在那猩红的五角星处。
宋嘉行眼眸一紧,将那个日期紧锁眼底。
29?
是29,不会有错的。
那是特意用红色的圆珠笔标志出来的,还画了一个五角星?
宋嘉行突然感到有些震惊,更是不敢置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她还会记得。
如果不是此刻,他来到她的公寓,如果不是他看见了那五角星的标记,那么他究竟会错过什么。
宋嘉行觉得头顶的灯光有些昏黄起来了,却刺得他眼睛疼痛。
一如那一天的阳光,好似也是这么刺眼的,可是很多东西,就偏就在这昏黄里慢慢清楚起来了。
他想不记得都难。
宋嘉行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周末,他正在家里睡觉。突然一通电话进来了,将他给弄醒了。
电话是赵菲菲打来的。
宋嘉行自己也都迷糊着,就听见她更加含糊不清,却无比愤怒的声音。
她几乎是咆哮的,却有点有气无力:宋嘉行,都怪你,你给我听好了,我感冒了,我发烧了,都怪你。
前两天是圣诞节,他们帮着秦昱笙和简紫铜搞了一堆烟火,两人坐在那钟楼里看着夜空的烟花。估计是夜里的天气凉了,所以她也感冒了。宋嘉行的意识有些回拢了,于是问道: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骗你能有好处?我骗你能不发烧发感冒?她还继续吼着。
宋嘉行就问:多少?
她报告:十七五。
哦,那没事,只是一点点高,死不了。宋嘉行没心没肺地说。
这一句话一出,果真是将她给气炸了,赵菲菲在那边又是一通臭骂。宋嘉行被她骂得一阵汗颜,想着这件事情也是由自己而起,还是稍微负责下,省的良心不安:那好吧,我来校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全包。
姓宋的,你别了不起,谁稀罕你的臭钱?她又是一顿臭骂。
宋嘉行在被窝里,都被她骂得不舒坦了,一下扑腾起身,无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赵菲菲这才说了她所要的,她要吃车轮饼。
宋嘉行当然不愿意去,可赵菲菲又说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宋嘉行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可鬼使神差了,竟然还是去替她买来了。她说了地方,哪里才有那种小吃。他就开了车过去,又开着车送去她的学校。
到了学校,她还不让他进女宿舍楼附近,只让他在一个僻静的校园一角等候,好似他有多么见不得人。
过了不久,赵菲菲就裹着厚厚的围巾,穿着厚厚的外套,奔跑过来了。一到他面前,抢过那车轮饼就咬了一大口,在长椅上一坐下来,谢谢都没有一声,自顾自吃了起来,好像几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宋嘉行一边数落了她几句,忍不住说道:今天是你生日啊,那祝你生日快乐哦。不过你瞧我对你这么好,还给你去买这种东西。这下,你又欠了我一回了吧。
得了吧,下次我还给你。赵菲菲很是不屑。
你怎么还?宋嘉行问道。
赵菲菲就说下次他过生日,她也给他买个车轮饼。
宋嘉行当時想也没想,只说他的生日四年一次,下次过生日,那要多年以后,她一定不会记得。赵菲菲那个時候的眼神很认真,一张小脸还是稚气的,却是让人怦然心动的青春纯真,她咧起嘴角,朝他夺定而又骄傲地说:我记姓好,一定记得住,我要是想记,就能记一辈。
一辈子?
没错。
那个早晨的阳光,冬日里的缘故,有些黯淡,她的嘴角还沾染了车轮饼的残屑,但是她的笑容,比阳光要温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出奇的好看。
宋嘉行道:好啊,我看你会不会记得一辈。
……
记忆在瞬间蜂至沓来,宋嘉行在此刻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随便一说,他也就信了。
其实那是他骗她的,他的生日根本不是二月二十九。
其实一辈是那么远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其实也可以去遇见一个另外的女孩。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人,就只是她而已。
赵菲菲,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只是身不由己。
因为我也没有办法。
宋嘉行忽然冷静下来了,有些事情,也在理智之后,慢慢开始理清楚。尽管,还有些迟疑,以及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赵菲菲。
公寓里的东西都还在,那么证明,她并没有搬家。
宋嘉行有去赵菲菲的外婆家附近瞧了一瞧,守株待兔了一天,也没有看见人。似乎,她也不是在那里。
而后,宋嘉行动用了素来最不会使用的招数。
那就是私下调查。
夜里的港城,霓虹闪烁着灯光。
会所的豪华包间里,两个男人身边不再有旁人,只是单纯地喝酒而已。话题围绕着公司的发展,今后的动向之类芸芸。而后,忽然有人敲了门。随即那人就应声而入,是个黑衣男人,瞧这打扮也知道是下属。
“宋少爷,笙少爷。”男人先是瞧见了宋嘉行,而后才瞧见了秦昱笙。
秦昱笙沉默颌,宋嘉行则是道,“查到了?”
男人将件递上了,又是说道,“宋少爷,您要查的资料,全都查了。您找寻的那位小姐,她现在在英国。”
宋嘉行颇为满意他的迅猛,抽着烟道,“你做得很好,我会翻倍奖励你,出去吧。”
“谢谢宋少爷。”男人礼貌而恭敬地退下了。
待人走后,宋嘉行这才不疾不徐地打开件来瞧。
秦昱笙径自喝着酒,沉声说道,“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
“笙,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也字。”宋嘉行反唇相讥,不忘记调侃他。
秦昱笙不再多言了。
宋嘉行却是将件里的内容瞧了个仔细,他眼眸一凝。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让他感到困惑和诧异。
宋嘉行派了人去查探赵菲菲的下落,也查探赵齐铭和赵菲菲的关系。曾经询问过赵菲菲,也听见过她提及。她的话语,她的神情,她不曾解释,让他以为那是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可是,他不曾想过,他们之间竟然别有深意。
她从未说过,他们的关系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样的结果让宋嘉行有种无可奈何生死不能的混乱感觉。
赵菲菲的母亲是赵爸爸的之一,死于多年以前。
而赵齐铭是赵爸爸众多儿之中的继承人,也是正室赵夫人的独生子,赵家的大少。
赵菲菲,赵齐铭。
一个姓姓,另一个姓赵。
宋嘉行却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他揣测过他们之间,也许是学校校友,也许是邻居朋友,总之有各种方式,可以去判定他们的认识。但是,没有一个想法的定论会这个。
兄妹。
这让宋嘉行诧异的同時,更是如释重负,相反,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懊恼和欣喜。
怪不得她说去父亲家过年,家里规矩很严。
既然他们是兄妹,那么他们会在一起就不奇怪了。
怪不得赵齐铭会接她的电话,那不是以男人的身份,只是兄长。
宋嘉行的思绪游离,握着那份件,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秦昱笙瞥了他一眼,瞧他发怔的样,只以为是什么大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宋嘉行一下轻笑了出声,“呵呵,被简紫铜说准了,我还真是幼稚。”
“难得你肯承认。”秦昱笙低声应道。
宋嘉行也没空去顾及他的嘲笑,只是说道,“看来我要请假了。”
“请什么假?”秦昱笙明知故问。
“追妻假。”宋嘉行笑道,拿起了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秦昱笙晃动着酒杯,那液体打转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先前她找你,就到法国去了。现在你找她,又要到英国去。”
宋嘉行却是一愣,“法国?”
秦昱笙凝眸,宋嘉行又是问道,“你说她去法国找我?”
秦昱笙这下是搞不懂了,“你不知道?”
过年的時候,那天早上的电话,赵菲菲突然打来询问他在法国的地址,他还以为他已经见到她了。
秦昱笙将事情大致简短说了,狐疑问道,“你们没有见面?”
“没有。”宋嘉行说得是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宋嘉行郁闷到不行了,这个女人,明明都跑去法国找他了,可是偏偏不告诉他事实。
赵菲菲,你赢了。
你真的赢了。
宋嘉行搁了酒杯,拿起了件夹,他起身就要踱出包间,“你的秘书位置,给我留着,她会回来。”
秦昱笙举起酒杯,向他致敬,“希望你不会食言吧。”
……
英国伦敦,近日亦是濛濛小雨不断,天气阴霾。
好不容易这日等来天气放晴,赵齐铭有了空就带着赵菲菲去欣赏演奏会。两人双双下楼,奔过马上了车。赵齐铭的心情不错,向她介绍即将前去欣赏的演奏会曲目,赵菲菲却显得心不在焉,魂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来英国也有段日了,赵菲菲住在赵齐铭在这边的公寓里。
衣食无忧,很放松的状态,每日更是无所事事。
赵菲菲在这里,所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出去观光。
赵齐铭很是体贴,派了助理给她当向导,只怕她一个人无聊,也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赵菲菲用了几天時间,在伦敦的街道里欣赏游览,只是几天下来,也没有了兴趣。也许这个世界上,新鲜感总是来的那么快又那么短暂,不管是城市,还是东西,又或者是人,都是这样的。像是一阵风,刮过就没有了。
“今天的演奏乐团,是英国著名的交响乐团……”赵齐铭还在说着演奏会,一个余光扫向了赵菲菲,发现她一声不吭,又见她望着窗外,那目光定格在一处,好似在望着什么,又好似没有,很显然的,她根本就没有在听。
“菲菲。”赵齐铭喊她。
赵菲菲懒洋洋地回道,“恩?”
“不喜欢演奏会么?”赵齐铭觉得,要和他这个妹妹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事实上,赵齐铭在知道赵菲菲和宋嘉行分手了之后,只怕她难过,就想尽了办法,想让她高兴。
但是,似乎还是不行。
赵菲菲回过头来,望着赵齐铭道,“没有哦,我挺喜欢的。”
赵菲菲哪里会不知道赵齐铭的心意,就怕她会继续消沉,才会这样宽容待她包容她。明明工作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是还抽出時间来陪伴她。大概是因为,从助理那里听到她已经两天没出过门的缘故。
赵齐铭却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高兴的。
他沉默了下,幽幽说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总是能忘记的。”
“恩,我知道的。”赵菲菲当然是知道的。
時间这个东西,大概是最好的良药了。还有什么能够不被時间所磨平,在時间面前,所有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可是,時间,她还没有好好把握,就没有了。
赵菲菲心底里边,其实还是有些不甘愿的。
她是不甘愿。
车继续往剧院的方向而去,半途中赵齐铭接了个电话,从断断续续的通话之中,赵菲菲也听出了大致。
想也知道,这场演奏会,估计是去不了了。
赵齐铭挂了线,眉宇微蹙,有些犯难道,“菲菲……”
赵菲菲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临時有事是吧?你去忙啦,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