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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王再问你,你可知道,龙阳之好,是被天下人所不齿的?你,觉得你能承受天下人的压力,一心一意认定本王的舒儿,永不变心吗?”夏侯翎并没有问南曌,对自家舒儿的感情有多深,因为,从他打算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南圣圣王,对自家舒儿的用心。
只不过,感情的世界很奇妙,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用心’之人,仍旧做出了背叛之事。
他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不愿意将来自己的女儿面对那样的痛楚。如果南曌的回答,有一丝半毫让他不满,他都会不管夏侯舒的想法,拼劲一切力量,将他二人拆散!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南曌抬头看着夏侯翎。
夏侯翎的目光何等锐利,这一把尖锐的刀子要表达什么,他岂能不明白?
他不禁微微沉默。
并非是沉默于不知如何作答,这个答案于他心中而言,何等清晰,何等明亮,无从更改。
他沉默的是……在‘将心底柔软的部分,置于他人前’这个问题上,需要勇气。
需要勇气暂时放下自尊,在他人面前展示最原始的自己。
半晌之后,南曌还是开口了,不为其他,只为夏侯翎是夏侯舒的父亲。只为夏侯舒承认这个父亲。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必要向夏侯翎说明自己对夏侯舒之心,天地可鉴,永不会变。
他轻轻道:“在我的体内,极致寒毒跟了我整整十六年,十六年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毒发,那个时候,全身冰寒,痛苦不已……当然,到了如今,这种痛苦都已然成了习惯,似乎也都不痛了。”
“这么久的时光里,说实话,我从未想过‘生、死’的问题,总觉得生也如此,死也不过那样。可是,直到在遇见她之后……”
“夏侯翎,我不会死,我会活着,和她一起活着,在她身旁看着她,守着她,无论何事。”
“夏侯翎,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次换夏侯翎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该说什么,而是突然有些震惊于这样的一番表述。
她……就是他的命?竟然是这样的意思啊!
“你选择她……最初的原因,是因为你对男子?”
“夏侯翎,你实在是不需要三番五次地试探本王。”南曌打断夏侯翎的话,抬眸看向他,淡淡道:“她的身份,本王已经知晓。同时,本王还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若她夏侯舒真的是男子,那本王也会爱上她。”
虽然夏侯翎早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可当南曌亲口承认他已经知晓自家舒儿性别时,他还是忍不住抓狂了,顿时就在房内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低声抓狂道:“什么?已经知晓?什么时候知晓的?是在昨儿?还是在这之前?怎么知晓的?还有昨儿,你有没有……你有没有做什么逾越之举?!”
这不能怪夏侯翎唠叨啊!这件事着实是令他操心!他一边询问,还在一边补脑……
比如怎么知晓的这个问题——难道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自家舒儿正在浴桶中沐浴,然后突然,南曌这个家伙闯门而入?!又或者,还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南曌这家伙……将自己的舒儿扑倒了?最后宽衣解带发现的?更或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发现,无论是何种猜测,那样的结果,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南曌却什么也不答,他如今能在这里乖乖保持沉默,忍受夏侯翎发疯,都已经是最大的‘谦逊有礼’了。
站了半晌,显然有些累了,并且瞧着夏侯翎这模样,明显还不到收尾之时。南曌干脆悠然地走到屋内书桌后,优雅地坐了下来,同时抬目看向夏侯翎,虽然不语,可那眼中神色很明显:您继续,我听着。
这种骄傲姿态落在夏侯翎眼里,却令他觉得抓狂不已,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继续道:“南曌啊南曌,抛开别的不说!既然你知晓了她的身份,既然你认定了她,那你昨儿还敢在本王年前如此放肆?!”
说到最后竟然狂吼起来:“你知道你昨儿个在和谁说话吗?你知道你昨儿个骂的谁吗?你知道你昨儿个犯下了何等滔天恶行吗?!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罪行累累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夏侯翎就觉得满脑袋都是火:“南曌啊南曌,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得了便宜还来骂本王!你真好!真好!本王告诉你,你和我家舒儿这事儿,本王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这最后三个字脱口,竟是不自觉带上了内劲!
原本无风的房内,突然从夏侯翎的方向刮起一道狂风,吹得屋内的古字画瑟瑟作响,吹得南曌的发凌乱飞舞、衣袂飘飞!甚至这雅致的竹屋,似乎都猛地一颤!
再然后……
再然后夏侯翎的怒意戛然而止,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硬在原地,愣愣地瞧着门口处……
这书房的门,就在刚才夏侯翎怒意最盛之时,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而那门口站着的人,身着一袭比她大了一个号的宽大白袍……这白袍之上还绣着银色龙纹,精致不已……很显然是南曌的。
此人自然便是夏侯舒。
可夏侯舒此刻的表情却不怎么好,她一醒来便从楼淼楼风口中得知,自家皇叔过来见父王来了,便立即赶来,谁知刚靠近,就听见自家父王发怒发狂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还说自家皇叔不是个东西,还不同意他与自个儿的事儿!
此刻推开门,再一瞧,自家皇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书桌之后,那张脸沉静如水!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咳咳……我们的夏侯世子,您确定自家皇叔那是一脸受委屈的表情吗?
总之,夏侯舒心底很不是滋味,这一不是滋味,表情自然很是不好。
可夏侯翎是她的父王,她总不能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吧?
所以,也只能站在门口,用一种深邃忧伤的目光瞧着夏侯翎,半晌之后,幽幽道:“父王,您真的要拆散我与皇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