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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
卓凌晚答不出来,只有曲子桓抬了头,看到郁靳弈,略为意外,但还是点头:“幸好你们来得及时。”
郁靳弈去扶卓凌晚,他的手更快,伸过去的时候顺手将郁靳弈伸出的手挡开:“我来吧。”
卓凌晚被扶起,他终于看到了她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孩子。那一张水嫩嫩却还带着泪滴的脸,不正是自己的翻版吗?
他有些不淡定了,目光全部锁在了那个孩子上面,甚至伸指去触孩子的脸:“这是······我们的孩子?”
卓凌晚一下子把孩子抱紧,“这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她强调的是:她一个人的!郁靳弈像被人猛揍了一拳,胸口几乎闷出血来,只一阵阵地疼痛。他的指最终停在半空中,没有伸过去。
“我们走吧。”她对曲子桓说。
虽然是郁靳弈救了她,但这些事情会发生,也是因为他和郁靳责之间的恩怨,所以,他们谁都不欠谁的。她将感谢的句子咽进了肚子里,率先朝楼下走。她挺直了脊背,不想在郁靳弈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却终究是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步子一错,差点栽倒。
“小心!”郁靳弈低吼,上前要去扶她。曲子桓离她近,早揽住了她的腰:“慢点走,我扶着你。”曲子桓的手落在她身上,带着十二份的小心,像在呵护一块珍宝。
那个珍宝一般的女人,本应该是他的。
“卓小姐?”付明堂从楼下上来,看到卓凌晚没有和郁靳弈在一起,而是和曲子桓,略略惊讶,呼了出来。
卓凌晚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朝他道了一声谢谢就离去。
付明堂有些不明地看着她,他依然记得前些日子,郁靳弈和她在一起亲密无间,才过多久,怎么有如陌路人一般。他没有多想,走上去迎接郁靳弈。
郁靳弈看到他,方将眉底的那抹悲伤收起,来看他:“人呢?”
“都抓住了。”付明堂如实回答,却低着头,并不离开。
郁靳弈看透了他的心思,“还有什么事?”
付明堂这才出声:“他是您的弟弟,您难道真的要······”
“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郁靳弈一脸冰冷,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说完,迈开大步离去。
楼下,何雅红着眼低头站在那里,整个人情绪极度不好,她身边陪伴着尚少华,也一言不出。
另一头,郁靳责被警察从轮椅上拖起,押向警车,他狂乱地吼叫着:“你们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我还没有报仇,没有毁掉郁靳弈,没有打断他的两条腿,你们放开我!”
他的吼声让人毛骨悚然,卓凌晚颤了一下身体。郁靳责似乎意识到了卓凌晚的存在,朝她狠狠瞪过来一眼,那眼神绝对能吃人。
曲子桓将卓凌晚拉到背后,呈保护之姿,郁靳责最终被拖入车内。
“我们回家吧。”曲子桓看着身侧安静的卓凌晚出声。她刚刚那么绝然,也不过是逼出来的,事情一过,脸白得跟张纸似的,身体还在颤抖。曲子桓心疼极了,很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最后只是将她打落的头发一一拂回耳后。
卓凌晚不自然地偏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转身由着曲子桓带向他的车子。
郁靳弈从楼上下来,刚好看到曲子桓为卓凌晚理发丝的这一幕,胸膛又是一阵发闷。他此刻最想的是去安慰她,去拥抱她,去看看他们共同拥有的孩子,可是,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
“弈。”何雅慢慢走过来,低低地呼了他一声。他回头,只淡然地看她一眼,而后去看尚少华:“你安排一下,明天早上的飞机,迟迟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你等下就把她接过来。”
“弈!”何雅受不住地提高了音量。这分明是她的事,郁靳弈却只跟尚少华商量,完全将她忽视!郁靳弈再生她的气都没有这样过,这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这种已经完全当她不存在的方式,比直白地骂她,驱逐她还要让她难过。她的眼泪都滚了出来:“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你应该知道,郁靳责抱走十月,他是想害你啊!我不想······”
郁靳弈转身离开,根本不听何雅的话。
早上的时候,他终于截住了良医师夫妇,从他们嘴里方才知道,十月真的活着,而且在郁靳责手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是矍冰雪带来的,她告诉他,十月不仅活着,一个叫迟迟的孩子的母亲还见过她,想要毒死她!
他让何雅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最终确定,她正是那次矍冰雪无意间看到的女人。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许多苦难,他最信任的妹妹一样的女人,再一次做出了背叛他的事,而这事竟是要他的女儿的命!
他没办法再包容她!
他拾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把何雅的股份折算成现金,在明天之前打到她的个人账户,转告律师发一个律师函,以后何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的行为与我和公司没有任何联系。”
付明堂低头走进来,刚好听到他打的这个电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何雅和尚少华是他的好朋友,付明堂是有所耳闻的。他这是要和自己的朋友绝交啊。
打完电话,郁靳弈回头来看付明堂:“去儿童用品店,买一些孩子需要的东西,每一样,都要是最好的,送到卓家去。”
吩咐完,他不忘过来拍付明堂的肩膀:“麻烦了。”
付明堂点了点头,本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送,但接受到他这温雅的目光后,把话咽了下去。和郁靳弈相处四年,他向来温和有礼,周身带着一种高贵的霸气,却是极好相处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郁靳弈会和郁靳责闹到这一步,又会与卓凌晚分道扬镳。
郁靳弈将身子转了回去,凝神闭目,似乎很累。付明堂向来不会问不该问的问题,只能默默地坐在他旁边。
“明堂?”他忽然轻轻地呼了一声。
付明堂看过去,略有惊讶。他向来只呼他付助理,不会用这个称呼。
“郁总有事?”他低问。
郁靳弈睁眼,目光迷离失落,深深的哀伤无法隐藏。
“我是不是很混蛋?”他问。
付明堂摇头:“郁总深明大义,对上属,对外人都有礼有节,又有胆有谋,说实话,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您的。您回到雷诺后,雷诺的生意更是一飞千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像您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已经很完美了。”他说的是真心话。
郁靳弈却苦笑起来。若是完美,又怎么会失去卓凌晚和十月?
“给你讲个故事······”他或许是太闷了,才会把那个藏在心底的不想为人知道的故事说给他听。
郁靳弈缓缓地把自己的仇恨和设计卓凌晚以期逼死何毕的事说出来。
付明堂眼里闪出了不敢置信。眼前这么干净温润的男人,竟经历过那样的刻骨悲痛?他一直以为郁靳弈从小都生活得锦衣玉食。
“听完这个故事,你还觉得我完美吗?”他扯起了唇,一抹深深的自嘲涌出。
付明堂沉下了头:“我不能说您的行为正确,但身为男人,我们没办法选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过世,就算是我,也会和您一样,会报仇的。郁总,我比您虚长几岁,所以许多事情比您看得开一些,您应该做的,不是放手,而是尽可能地弥补您的亏欠。因为,这个女人虽然看着您会痛,但却只有您能给她幸福,因为她已经给您生育了两个孩子,即使不见您,想到孩子依然会难过痛苦。”
“如果放任她离去,这会让您、她,还有孩子都痛苦,一生不能自拔。只有治愈,将一切看开,再用心去照顾她和孩子,才是最好的方式。”
“真的可以吗?”郁靳弈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亮。他这个样子,就像一个迷路的少年,是付明堂所不熟悉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自己的儿子只比郁靳弈小几岁,无形中,已经把郁靳弈看成是他的儿辈。
他拍了拍郁靳弈的肩膀:“相信我。”
郁靳弈没有点头,好久才低声道:“我······好好想想。”
付明堂聪明地没有再说话,点着手上的IPAID去联系婴儿用品店的老板们。
卓凌晚回到家里,郁靳责被抓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余文致和卓成商早打了数十通电话给她,知道她要回来,等在了楼下,矍冰雪也在。
看到卓凌晚出来,余文致和卓成商一起冲过来,对她上下进行检查,看到她怀里的孩子,两人对看了一眼,余文致颤着手抚上了孩子的脸:“她······还活着?”
“还活着。”卓凌晚用力点头,眼泪已经忍不住撒下。为了这个孩子,她费尽了心力,以后,再不会轻易抛弃她。
“好,好,好。”卓成商连连点头,眼睛也有些湿润。这些日子看着卓凌晚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他也是难过的。如今,她的孩子活着回来了,她也算有了寄托。
卓凌晚的身子却一滑,跪在了二人面前;“对不起,爸妈,老让你们为我担心,对不起!”更对不起的是,因为她,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们对她越好,她越觉得难受,越内疚,她恨不能他们能像当年那样,带着一份恨对待她,无尽地惩罚她。
她说不出来,只能由着眼泪滚动。余文致和卓成商又忙着来扶她,嘴里说着开解的话。卓凌晚扑在余文致的怀里,哭得眼泪横流,她是在忏悔!
余文致劝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劝住。
卓凌晚回了房,将十月安顿好,抬腕看了看表。家里根本没有十月用的东西,她必须配置一些才好。
她转头准备出门,门已响起,是佣人。佣人脸上闪出一片光泽:“有一位姓付的先生送来了好多东西,让小姐您下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