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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晋江首发, 求支持。给正常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了~ 可是自从有了这孩子, 她就再也吃不下猪羊牛。鸡鸭老不得, 肥不得,火候过不得。带味儿的不吃, 不新鲜的不吃,油炸的不吃,腌菜凉菜不吃,后来连猪油都吃不得了。
更尴尬的是,她用的还是长春宫荣嫔的小厨房。十阿哥还病着,荣嫔整日里抄经书、捡佛豆、吃长斋,急得几乎快要走火入魔。绣瑜在这个时候怀孕本来就戳了她的肺管子, 哪里还好意思多生事端。
于是她把份例里的肉大半都赏了后殿里伺候的人,捡那豆腐、王瓜、竹笋、青菜芽儿炒了吃,还算对胃口。一个月下来, 长春宫后殿的奴才都吃得油光满面, 她倒瘦了些。终于被康熙看出不对劲, 差点发作了长春宫小厨房。
绣瑜好说歹说终于拦了下来:“荣主子正在为十阿哥的事情担忧,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都是做额娘的,奴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上去给她添堵?”
康熙这才罢了,只是拨了两个厨娘到长春宫,专门供她使唤。三月份春回大地, 关外的河流土地全部解冻之后, 盛京牧场送了大量的细鳞鱼、鳜鱼、哲罗鱼进京, 肉质细腻鲜美。那郑厨娘是简亲王府献上来的,煲汤的手艺一绝。小厨房做了豆腐鱼汤上来,倒合了绣瑜和四爷的胃口。
叫了那郑厨娘来一问,厨娘说:“取一斤大小的鲜鱼,去皮切段,加上天穹、白芷、天麻等药材,再加香菇、菌绒提香,置于瓮中,提前一天用小火炉子煨着,一直煮到鱼肉全部融进汤里。再在豆腐上戳几十个小眼,用鱼汤煨上一个时辰便可。”
绣瑜听得惊叹不已,饮食问题终于解决,她开始有心情吃瓜看戏了。
说来她这次怀孕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钮钴禄贤宁一死,宫里的势力马上重新洗牌。短短两个月,姜忠旺手下的七个副总管就有三个莫名其妙地或生病或被罚,位置换了人来坐。
绣瑜怀着龙胎,不少人算计着要拿她当刀子使。三月底花房送来的一盆栀子花,香气浓郁刺鼻,叫人闻久了头晕。春喜当即就说要找太医来看看,被绣瑜拦了:“花房的管事太监何生福是钮钴禄家的人。”
皇后虽去,钮钴禄家却犯不着来害她,反倒是有人借刀杀人的可能性更大。为她诊脉的徐太医和顾太医都是康熙的人,一旦他们查出丁点儿不妥,何生福的脑袋立刻就要搬家。绣瑜就吩咐:“先搬到库房里去,叫纯嬷嬷去看看。”
她身边两个嬷嬷,一个是孝庄赐下来的萨嬷嬷,为人精明强干,可惜没太把她这个德贵人放在眼里,是个不干几事不开口的佛爷。
纯嬷嬷是内务府挑出来的。贵人按例应该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那天姜忠旺带了人来让绣瑜挑选,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春喜一眼就看见纯嬷嬷头上那朵杜鹃绒花,看手艺,正是出自储秀宫掌事兰嬷嬷之手——这是她们和乌雅家约好的标记。
绣瑜就挑了纯嬷嬷和两个小宫女夏乔、秋月,并一个小太监小全子,除了夏乔是新进宫的,其余全部都是乌雅家的人。绣瑜每个人赏了个十两的银锭子,两个嬷嬷赏了二十两,留了个心眼先叫竹月教他们规矩,准备等孩子五个月了,再叫他们上来伺候。
晚饭时分,纯嬷嬷就进来给绣瑜请了安,低声说:“奴婢闻了闻,那花叶子上洒了芝香草的汁液,芝香草本来无毒,但是它会使栀子花的香味更加浓郁,对旁人无害,但是孕妇对气味敏感,可能会头晕不适。”
“果不出我所料,这手段既不隐蔽,下的药也不厉害,摆明了等着咱们来查。我若是个胆小的,只怕立马闹到皇上那里,砍了何生福的脑袋,既给她们的人腾了地方,又可叫我担心受怕不得安枕。”
纯嬷嬷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赞许地看着她:“小主果然聪慧,可要奴婢暗中查探一番?”
“不必了。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就跟那猫戏弄老鼠似的,叫你提心吊胆,活生生地把身子折腾垮了。”绣瑜不紧不慢地享用着郑厨娘做的竹笋鲥鱼汤:“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我足不出户,吃好睡好胎气稳固,她们就是有千般手段也没有用武之地。你悄悄地把那盆花退给何生福,后面的事咱们就不管了。”
何生福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虽然是个奴才,但鼠有鼠道,查起来只怕比她们还要快些。纯嬷嬷心悦诚服地领命而去。
春意一直在旁边听着,不由笑道:“小主果然是要做额娘的人了,想事情也周全了许多。”
绣瑜摸着自己还未太显怀的肚子微微一笑。不是她过分自信,而是这宫里针对孕妇的手段其实远没有宫斗小说写的那么玄幻,什么无色无味的西域奇毒啦,什么吃下去会让婴儿变成白痴的药啦,要是这种玩意儿都能进宫,皇帝岂不是成了纸糊的?更别提麝香、红花这种小孩子都知道是打胎的玩意儿了。
宫里对付怀有龙胎的妃嫔最常见的方法,是各种花式摔跤,像绣瑜上次被推倒,荣嫔早产是因为踩到青苔滑倒,还有被猫扑倒,晚上回宫路上发现一只老鼠吓得摔倒等等。于是绣瑜从坤宁宫回来之后就直接“卧床静养”了。
其次是在饮食、安胎药中添加各种无毒但是相克的东西。这招对付不受关注的小常在之类的最管用,但是绣瑜现在上有孝庄、康熙罩着,旁边有荣嫔这个生过六个孩子的老狐狸担着,下面还有尚家乌雅家的人暗中护着,只怕元后再世,也找不到空子。
再次就是心理战,言语上各种挤兑,毒不死你吓死你。比如绣瑜这次怀孕,僖嫔端嫔等人来看她的时候,就曾“不经意”地暗示,一个说:“我听说喜欢吃肉的多半是个阿哥,妹妹你爱吃素,这就……”一个说:“我听说这长春宫风水不好,阴气太重。荣姐姐和张贵人生了8个孩子,就活下来……哎哟瞧我这嘴,该打该打。”
康熙的儿子活下来的太少,怀孕的妃子越发战战兢兢,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紧张半天。这些话一般愚昧迷信、重男轻女的深宫妇人听了,心里难免惶恐害怕,纠结得睡不着觉也是有的。可是绣瑜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二十多年,即使穿越了也不会相信什么阴气阳气的鬼话,而且又被剧透了孩子的性别。
于是端嫔和僖嫔说书似的讲了一大通,她就在旁边咔咔咔地啃着金丝贡枣,全当听相声了。端嫔起先以为她故作镇定,还在心里冷笑:让你装。等到绣瑜吐出来的枣核都快堆满一个白瓷描金小碟,她才变了脸色。特么的,你把姑奶奶当成说书解闷的了吗?黑着脸终止了话题,拖着僖嫔就走。
最后一种法子,就是在衣服、器物这些东西上做手脚了。这些东西都是内务府管着,要把手伸进内务府,至少得是贵妃七嫔这个等级的人才行了,这些人虽然暂时被孝庄震慑住,却难保不会铤而走险。绣瑜自怀孕以后,就停了所有香料,衣服床品茶具摆设全部都用旧的,而且不送到浣衣局,就在长春宫后院井里打水洗。只有两个麼麽和春喜竹月能够进到内室服侍。宫女太监两人一组当差,不许单独行动,任何人没有纯麽麽的允许不得离开宫门。
这般严阵以待之下,果然过了三个月都平安无事。绣瑜每天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五月初五端午节宫宴的时候,太皇太后见了她都忍不住夸奖:“德贵人有福气,这胎养得极好,定能生个身子强壮的阿哥。”又听说绣瑜每顿饭能吃一整条鱼,更是笑得牙眼不见:“好好好,能吃是福。苏麻你记着,哀家这里的鱼分一半到长春宫去。”
绣瑜赶紧推辞,可在场的妃子们看她的眼神还是酸了几分。这时,底下常在答应们坐的那一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绣瑜听到好些人在喊郭络罗常在的名字。果然就听宫女匆匆来报:“老祖宗,郭络罗常在多吃了几块点心,如今吐得厉害呢!”
吐得厉害?众人心里一惊,不约而同地朝下面看去。绣瑜却盯紧了宜嫔,只见她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却下意识地把手帕捏做一团。
她一时之间慌乱不已。来到古代一年多,遇到了很多艰难的局面,全靠她意志坚定才闯到了今日。可绕是她再冷静,毕竟穿越前还是个从未走出过象牙塔的学生,生孩子,尤其是在医疗条件如此差的情况下生孩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绣瑜疼得浑身乏力,脑门上一阵一阵冒汗,头脑中不停刷过那些恐怖的故事。从宫斗小说里经典的难产而亡,到欧洲中世纪让产妇死亡率高达三分之一的恐怖疾病产褥热。她越想越害怕,恨不得把生产这天从她生命里剪掉。
产婆见她双目无神,渐渐不动了,吓得高声喊道:“了不得了,快拿助产药来。”
本来因为内务府的嬷嬷在,乌雅太太虽然一心牵挂着女儿,却只能站在床边不得近身。现在四个产婆,出去了两个端药,她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扶起了绣瑜:“瑜儿,瑜儿,你可要挺住啊,都是额娘没用,额娘帮不了你。”
绣瑜听了觉得有些好笑,生孩子怎么能靠妈?但又笑不出来,可能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看见儿女受苦,总恨不得以身替之。
绣瑜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恍惚间乌雅太太的脸庞竟然跟她现代的妈妈是那么相似。“妈。”她下意识喊出口。
旗人也有管额娘叫阿妈的。不过都是孩子小时候非正式的叫法,乌雅太太只当女儿是疼糊涂了,更是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
绣瑜终于鼓起一点勇气。产婆端了助产的汤药上来,皇家大内,只要不出岔子,这汤药自然是最好的。绣瑜喝了不久身上就开始渐渐恢复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银红窗纱里透进来的日光渐渐暗淡,不知什么时候炕桌上、床柜上点起了婴儿臂粗的红烛。绣瑜脑子里昏沉沉的,突然听到产婆惊喜的声音:“快了快了。看到头了,小主!”这声音好像一下唤回了她散失的意识,耳边萨满的摇铃的声音愈发清晰,绣瑜最后猛地一用力,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最后她好像听见耳边响起惊喜地呼声:“生了,生了,是个阿哥。”
后世《清史稿》记载,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寅时,世宗皇帝诞生,母为孝恭仁皇后乌雅氏。
佟贵妃早已在外面守候了一个多时辰,听到产房里时不时传出德贵人的痛呼声,进出的宫女一打帘子就飘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佟贵妃心里咚咚打鼓,一来,她自己没有生养过,以前宫妃生孩子又有元后、继后坐镇,她只知道多子多福,却没想到这生产的场面是如此骇人,一时竟然生出几分同情。二来,康熙同意她抚养小阿哥,就是把德贵人母子的安危托付给了她,如果事有不顺,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佟贵妃虽然只是守在正堂,心却跟着一起一落,十月底的天气里,她竟然大汗淋漓。汤药还没熬好,产婆出来催促,说德贵人已经没力气了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骂道:“糊涂东西,汤药没好,你就不知道先拿老参切了片,给德贵人含在嘴里吗?”
直到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她松了口气,身子一晃,扶着谨儿的手就要下地。产婆用红缎子包袱包了孩子,抱到她眼前:“奴婢恭喜娘娘,是个身子强健的小阿哥,虽然早产了十来天,却有六斤十两重呢!”
“果真?”佟贵妃微微掀开包袱,看着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勾了勾他紧握着的小拳头,惊呼道:“好小啊!怎么脸上红红的,别是病了吧?”
产婆笑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两天就好了。”
佟贵妃点点头,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你们都辛苦了,本宫定然禀报皇上,重重有赏。”
“多谢娘娘赏赐,小阿哥不能见风,奴婢们先抱回去了。”
佟贵妃点点头,正要抽回手。原本正闭着眼睛哼哼的小阿哥突然张开了拳头,又合上,不急不慢刚好抱住佟佳氏的一根手指。
佟佳氏感觉食指被婴儿手掌心里软软的肉包裹着,莫名地心里一片柔软。
“哎呀!”旁边伺候的人也连连惊呼,产婆掐媚地笑着:“小阿哥这是喜欢娘娘,舍不得让您走呢!”
“果真?”佟贵妃笑起来,心里也信了产婆的话。抱过小阿哥的人也有好几个了,单单在她触碰的时候,孩子给出这种反应。可不是这孩子跟她有缘吗?
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吩咐道:“你们好好伺候德贵人和小阿哥,本宫先回承乾宫。”
等到,坐上銮驾,冷风一吹,她才恍然惊觉自己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但是不要紧,她也是膝下有儿子的人了,佟佳氏想着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佟贵妃想了一路,回到承乾宫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书房,提笔在纸条上写下“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寅时四刻”,又在另一张纸条上写下“顺治九年四月一日丑时三刻”。她把这些纸条给了富察嬷嬷:“你找人连夜送出宫给阿玛,只说事关重大,旁的不必多说,阿玛自然明白。”
“这……娘娘,”富察嬷嬷不识字,但是佟贵妃宫里的珐琅彩西洋水法自鸣钟上刻着天干地支与对应的十二个时辰,这几个字她还是认得的。私自泄露皇子的生辰八字,这可是死罪啊!
“放心。皇子的生辰严格保密,不过是防着有人使出阴险的咒术罢了,那是对外人而言,佟佳氏是天子外家,岂能跟这些阴险小人相提并论?”
“奴婢遵命。”
是夜,佟佳氏长房家主佟国纲深夜被弟弟佟国维叫到书房中,打开了裹在蜡丸里的纸条。“混账!”佟国纲一掌拍得桌上的茶杯嗡嗡颤抖,在房中来回走动两圈,负手长叹:“娘娘糊涂啊!她已经跟皇上请旨抱养德贵人的小阿哥。事情已成定局,再巴巴儿地来算她和小阿哥的命格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