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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是鬼!”玉厉真人大叫一声,向后手忙脚乱地爬动着,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你觉得呢?”边城看着玉厉真人微微一笑。
“你与五毒等宗同谋,剿灭合欢三门,灭我爱妻一家,更是派人毁了我边氏宗祠,我要杀你,你没有意见吧……”边城狰狞地笑着,与玉厉真人离得更近了。
玉厉真人再也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向后连退数步,暴喝一声,双手凝起数道昆仑灵决,不管不顾地轰向边城的身体,神情惊恐:“妖怪,你这个妖怪!”
边城没有言语,仙灵之力自体内逸散而出,任凭玉厉如何攻击,终究是伤不到边城一丝一毫。
“我砍死你,砍死你……”玉厉真人见边城毫发无损,手上明光一闪,祭出灵宝斩魔剑来,胡乱地挥舞着,却被边城一只手死死抓住剑身,仙力回涌之下,竟将玉厉真人的身体震飞。
“嘭——”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玉厉的身体就像是残破的麻袋一样,在撞上岩壁后缓缓滑落,从鼻孔淌出两道细细的血蛇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伊梦,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动作要快。”边城厌恶地瞥了玉厉真人一眼,冲着身后招了招手。
在明亮的火焰光影中,一名美貌女子红裙翻飞,白皙的面庞上,有着一双喷着怒火的双眼,在她的胸口,一块黝黑的木牌正放散着斑驳光影,让她在这一刻宛如主宰命运的女神。
师父,让我为你报仇。
“啊——”
没过多久,枯败幽暗的镇神洞中,便传来了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孔伊梦用手帕奋力地擦拭着素手上沾染的血迹,尽力抑制着娇躯的颤抖。此时的她,已经有了些女修罗的风范。
边城看了一眼孔伊梦,心中暗自赞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心思细腻的孔伊梦,也有那样残暴无情的一面。
“剑宗已毁、五毒亦没,今日又杀遍了昆仑。东胜五宗,已经只剩下两个宗门了。咱们先去雷霄宗,让东紫阁的紫虚真人,多活一会儿。”边城的嘴角微微抽搐,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起来:“伊梦。”
“嗯?你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孔伊梦眨着美眸,嫣然一笑。
边城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语气低沉:“从咱们逃离仙界,进入幽冥地府到如今,也有一些时间了,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仙界似乎根本没有举动?”
“我有种预感,雨要么不下,要下,就一定是场暴雨。”边城缓缓抬起头来,在原本碧蓝色的晴空上,正有无数阴暗的云朵在缓缓凝聚。
“边城,”孔伊梦忽然将头靠在了边城的臂膀上,“无论这雨多大,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谢谢你,伊梦。不过你知道的,我的心已经死了。”边城有些无情地轻轻推开孔伊梦,一朵金色的仙云已经在他的脚下凝成,“咱们走吧。”
孔伊梦幽怨地看着边城,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有无数纷乱的思绪,不过这些思绪都无法阻挡她踏上那金色仙云的渴望。
管它呢,既然我爱这个男人,我就要陪他走到底。
爱,不是轰轰烈烈的海枯石烂,而是日日夜夜的长久陪伴。
……
“陆吾大人,他们这是走了吧。”玉鼎真人望着那向着西南而去的光点,心道金色果然够明显。
陆吾抬起头来,却摇了摇头,“没错,他们是走了,可是你能确保他们不再回来?”
“您的意思是……”玉鼎真人眉头紧锁,轻咳了两声,“不会吧,边城他不是这样的人。”
“因爱生恨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陆吾轻笑一声。
“那怎么办?昆仑的弟子本就所剩无几,若是边城再折返回来……”玉鼎真人不停地在原地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玉厉师兄九成九已经死了,他可不想让幸存的几十号昆仑弟子也随着玉厉陪葬。
“为今之计,只有移山。”陆吾忽然说道。
“移山?”玉鼎真人浑身一震,恍然大悟:“您是说我们把昆仑派转移到天降山脉上?好主意,这个主意不错。”
“不错你个头啊。我说的移山,是要把整个昆仑山脉移走。”陆吾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吃不吃饭一样简单。
“大人,您要把昆仑山脉移走?可是移到哪里不都是在东胜神州么?”玉鼎真人疑惑道。
“既然移山,就要移到边城想不到的地方。”陆吾抬起一双绿眼,语气坚定:“我要把昆仑山移到南瞻部洲。”
“什么?”玉鼎吃了一惊,眼珠瞪得老大,“这……”
他虽然知道陆吾是仙人之身,有着修真者难以想象的实力,但是移山这件事情,并不是说是个仙人就能做到的,这项工程所要耗费的法力,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更何况是将昆仑七十二峰一起转移到南瞻部洲上。
“不要再说了。”陆吾摆手制止了玉鼎真人还未说出口的话,目光有些暗淡,“你别看我是仙人,可是我每日枯坐洞中,生活了无乐趣。这凡尘间的处处美景,这俗世间的件件琐事,已经使我感到烦倦。”
“这次移山之后,你便永远见不到我,世上,也再无陆吾这个人。不过以这种方式离去,倒还有点价值。”
“就让陆吾和钦原这两个名字,成为尘封的记忆吧。”
玉鼎真人望着站起身来,高大威猛的陆吾,心中蓦然多了一丝感伤,他知道陆吾寻死之心已决,也只好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陆吾看见玉鼎这个样子,伸出手来擂了玉鼎一拳,微笑道:“你看看你自己,都老成这幅模样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
“人都有一死,死亡,对于一生荒唐的人,是一种恐惧,而对于甘于奉献的人,却是一种解脱。所以,我解脱了,你要恭喜我才是啊。”陆吾拍了拍玉鼎的肩膀,郑重地说道:“答应我,以后做一个好掌门,不要像玉厉一样。”
“我会的。”玉鼎真人重重地点头。
……
不久以后,在整个东胜神州的北域,都回荡起一声男人的嘶吼,有一个九头、人身、虎尾的怪物圆睁双眼,咬碎钢牙,浑身散发出的巨大绿光,让他如同一轮青色的太阳。
这枚青色的太阳燃烧着自己的所有仙力和生命,倾尽全力地托举着和它不成比例的昆仑七十二峰,在雷电汹涌的乌云中穿行,越过后楚的土地,跨过东海……一直飞到了南瞻部洲。
那团绿色的光芒越来越微弱,终于在一个叫做青盛之原的地方重重落下,引起半个南瞻部洲的动荡……
陆吾,永远地留在了昆仑山脉之下,而昆仑,则在许多年以后,成为了南瞻部洲这片土地上——
永恒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