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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出来,只是互相认识一下,并不是要一起探讨学问或是用餐。”
何龚明显没打算在外面用饭。
这种饭局弄不好就搞分摊,别人吃多少都要记一分在自己头上,他可不会当这种冤大头。
回去自个儿吃香喝辣它不香吗?
彭东站起身:“此番童考后,在座几位境遇都会有所不同,以后是否能重聚另说,不过希望你们有机会进学否则再见面时,不好相处。”
袁汝霖抬头看着身材高大的彭东。
要说彭东,还真是个帅气的优质帅哥,或许正因为其外在条件突出,家境不差,脑袋瓜还好使,学习一直很优秀,常年被人当成“别人家的孩子”,说话时就带有一种目空一切的高傲。
可你再怎么傲,始终只是白叮
朱浩心说,你能不能等考中生员后再这么目中无人?
张列维连忙道:“今日不如由在下做东,请诸位吃一顿?”
商贾家的孩子,钱是不缺的,他看起来性格怯懦不与人争,但其实骨子里很豪爽,对于金钱什么的并不看重。
眼前几个,要么有才,要么有背景,张列维觉得请眼前几人吃餐饭不算什么。
“这如何好意思?”
何龚本已有站起身与彭东一起离开的意思,闻言又坐了下来。
朱浩笑道:“既然何公子说不用餐,那今天就算了吧我们的先生还在对面等着,不如这样,等考完后我们再坐下来一起好好吃一顿?到时我做东都行。”
何龚瞪了朱浩一眼。
难得有人请客吃饭,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相呢?刚才提出要吃饭的人好像正是你吧?
心里不由懊恼自己刚才之言,平白错过吃白食的机会。
袁汝霖道:“我也要回去加紧读书。”
彭东不屑道:“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该有如何学问,早就灌注在脑海中,消失不了”
“温故而知新。”
袁汝霖死板地去跟彭东辩解。
“他们走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何龚看出来了,王府出来的两个孩子,无心与他们一起。
可张列维本来的意思,是请所有人一起吃餐饭,现在袁汝霖和朱浩两个年岁比他小的要走,剩下两个年岁大,还有些盛气凌人的要留下张列维畏难心理一起,请客的心思就没那么强烈了。
张列维支支吾吾:“还是听朱小公子的,等考过县试后再用宴也不迟。”
何龚心中略有不爽,叹道:“到时对某些人来说,别是解秽酒才好1
话谈到这份儿上,明显各怀心思,加上县试之期马上就到,没人愿意在外面多盘桓,就此散了。
朱浩从酒肆离开。
进到对面茶楼,到二楼时发现大冷天,中午没什么人到茶楼来消费,生意很是冷清。
只有唐寅这一桌客人,旁边有个家伙正对着唐寅推销什么,口若悬河,却在唐寅冷言冷语下掩面而去。
“怎过来了?”
唐寅打量朱浩,随即想起什么,“小袁呢?”
朱浩坐下来,自顾自斟茶喝,一点都没把自己当晚辈,随口道:“他回家读书去了,说是临阵擦枪,不亮也光,要把四书五经温习一遍。”
唐寅点头嘉许:“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怎就不向他学习?”
朱浩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神情却似笑非笑,像是在问:唐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刚才那人干嘛的?看样子,好像是要卖什么东西给你。”朱浩决定转变话题。
“卖镜子的。”唐寅道。
“嗯?”
朱浩面带不解。
唐寅用怪异的眼神瞄过来:“说来也奇怪,本地突然就有人临街兜售镜子,却只是一些镜子碎片,能把人脸照得很清楚,大小价格各有不同,但基本都要一两银子以上,说是买镜子还送别的服务,甚至盛情邀请我一同参与售卖不知所谓。”
朱浩点头:“原来是搞推销的。”
“何为推销?”
唐寅作为一个本分的读书人,算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根本不了解商贾间的一些行话。
朱浩没有跟唐寅多费唇舌,他估计朱家手上那批残破镜子急需出手,就搞出类似于传销的销售方式,通过市井地痞、三教九流把镜子卖出去,遇到茶楼里悠闲喝茶、一看就有社会地位的唐寅,当然要跑来兜售一番。
朱浩不解释,唐寅也懒得去问。
二人坐了一会儿,朱浩突然摸了摸肚子:“我饿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路边摊?上次那摊子之前我看还在,唐先生回来后应该经常光顾吧?”
唐寅摇头:“再没去过。”
朱浩有些诧异,随即心中一阵明悟。
要说唐寅属于那种“花痴”,整一个喜欢享受精神恋爱的异类。
明明有个少妇跟他眉来眼去,可说郎有情妾有意,可偏偏唐寅在完成柏拉图式恋爱的阶段后,及时抽身
你也真是牛逼。
“难道唐先生就不想再跟那位有进一步的来往?”朱浩好奇问道。
唐寅头望着窗外,叹道:“人生际遇各不相同,相遇便已是缘分,何必非要把这份情感加深呢?”
听起来
很中二。
朱浩心想,你要是跟那少妇间发生点什么再说这种话,我还能理解。
但你这连手都没牵一下,就这么一去不回,从此后再无相见之可能,你这是折磨自己上瘾了?
等朱浩顺着唐寅的目光望去,发现对面酒肆旁边一个好似杂货铺的二楼,有几名女子聚在那儿做女红,由于天气寒冷只有对角的窗户开了一半,估计是因为里面生着火炉要透透气。
朱浩一看便明白为何唐寅会这么用心坐在这里喝茶看风景,原来又有了新“目标”?
朱浩有点无语。
说这位爷是情圣吧,心思真杂,可说他是烂人吧,却总浅看即止,明明有机会得手却选择回避。
“唐先生,你不会是又看上哪个了吧?对面哪一位?白衣服还是淡青色衣服的?”朱浩问道。
唐寅闻言收回目光,瞪着朱浩道:“你在说什么?”
朱浩撇撇嘴。
我说什么你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唐寅也知不能以揣摩小孩子的方式,去推断朱浩的行事逻辑,没好气地道:“你要是饿了就早点回家吃饭,下午不回王府都行明日过节,你也可以不来王府。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告诉我你已过县试到时再帮你备考府试。”
朱浩心想,这明显就是嫌我在这里碍事嘛。
朱浩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最近我准备开个绣坊,想让唐先生画一些图案什么的,当成模子,看来唐先生不太喜欢这种事埃”
唐寅一听瞪大眼:“你要开绣坊?”
朱浩摊摊手:“不行吗?别说是绣坊,女学我都开了,戏班唱白蛇的公冶菱,你也见过,正帮着公孙先生的夫人一起打理女学唐先生觉得我没能力开一家绣坊吗?”
唐寅听了有点泄气。
明明板着脸,想要好好教训朱浩一顿,可听到朱浩说的事情,却又忍不住想进一步探索。
“开绣坊之事,你还是放到考完县试后再说吧,最近别分心。到时我确实可以帮衬你一些”
说完继续往对面看了过去。
朱浩轻叹口气。
下楼的时候朱浩不由琢磨,这春天还真来了,连唐寅这样早就过了青春期的老才子,也开始打起了女人的心思,这季节变化、万物规律、风俗人情,还真是不以人心好恶而违背变迁。
想让我帮你找个“老伴”?
想得美!
二月二,龙抬头。
在这时代算是比较重要的节日了。
湖广本地算是太平,这两年没大灾,虽然称不上风调雨顺,至少人心还算安定,年底鞑靼撤兵后,南方的局势跟着稳定下来,年初又是春荒,朝廷不会摊派什么苛捐杂税,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
这天朱娘本要只身前往渡口邸店查账兼发赏钱。
朱浩坚持要一起去。
母子二人到渡口时,发现不少货船正在卸货,却不是本家生意,好像涉及地方官府钱粮调度,有官差在一旁指挥秩序,普通货船全都要靠边泊靠,等官船先卸完货再说。
“东家,小东家,您二位安。”
马掌柜见到朱娘母子,急忙迎过来。
朱娘问道:“怎这么多船?”
马掌柜道:“据说江西那边不太平,朝廷从蜀地征调钱粮,准备暂时储存湖广、江西等处仓房,以备对江西盗患用兵,还听说宁王主动请缨,带兵平定盗乱。”
朱娘听说是朝廷的事情,也就不敢多问。
朱浩却从中听出点苗头。
眼下已是大明正德十一年。
距离历史上宁王之乱只剩下三年,这三年可说是宁王备战最积极的时间段,湖广紧邻江西,地方调度很多都是配合江西政局发展。
而历史上也正是这一年,王守仁调任赣南巡抚,开始带兵扫荡江西中南部盗乱,并为将来平定宁王之乱奠定基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