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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熊熊,隔着大鼎,散出的温度不高,修为寻常者都能轻易承受,更不用说白歧与古悦二人。
炼制一直在持续,古悦手中印诀不停地变换着,铜鼎中的矿石渐渐化成一团团各色的液体,最终汇聚在一处,变作亮银色,于火焰中变换着形态。
过程持续了约小半个时辰,早已超出了之前替那些弟子重新祭炼法器的时间,想来古悦之前的话语,多少有所属实。
炼器之道,白歧不通,也不想去精研,因此觉得颇有些乏味,不过却依旧耐心等待着炼制完成。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肉身便可比最强的法宝,只要肉身之力能够突破,任何法宝在他面前都与破铜烂铁没有任何区别,随意可破。
至于为何要炼制这柄飞剑,其目的无非是在隐藏肉身之力的前提下,多出一些手段。
大多弟子都有自己的法宝,若是白歧没有,反倒显得另类了,还有一点便是,若是修为能够达到筑基,便可以御剑飞行,到时没有一柄飞剑,却也成了一个问题。
因此,对于飞剑的好坏,白歧并无苛求,只要随便炼制一柄,足够他用用就行了。
炼制的过程一直在持续着,白歧却有些神思不属,就在此时,古悦却是突然开口了:“谛朝是我的弟子!”
冷不丁从古悦口中听到这句话,白歧便是一惊,目中陡然爆出精光,却是一闪即逝,很快敛去,他猜不出古悦的心思,说出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目光炯炯,与古悦对视中,静待下文,此时不开口,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良久,古悦的目中闪过赞赏之色,终是再次开口,缓缓道:“你之心性,果然比我那弟子好上太多,哎~”说道这里微微一叹继续道,
“谛朝这孩子,天资虽高,可惜心高气傲,也怪老夫,一贯纵容太多,莫说同辈子弟,就算是那些个内门弟子,也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不过......”
顿了顿,古悦的目光变得极亮,落在白歧的身上又道:“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比他还要恐怖的天资,实乃宗门之大幸!当日老夫也是看走了眼,一年多前不甚在意,未曾想,再见之时,你竟已有了练气第六层的修为,以及练气第八层巅峰的灵魂境界,实属老夫平生仅见!”
白歧神情不变,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其不骄不躁的态度,让古悦目中赞赏更多,面庞出奇地柔和,带着亲切,宛若在看着自己的后生晚辈一般。
“因此,”古悦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凝重,认真地看着白歧的双眼道,“我希望你做一件事。”
“何事?”白歧这才开口问道。
“三月之后便是内门大比,老夫希望你到时能尽全力,若能一锉谛朝那孩子的锐气,老夫必定感激!”
“哦?”白歧眉毛一掀,“古长老对晚辈竟有如此信心?”
“呵呵~”古悦一笑,“只是尝试一番罢了,只怪谛朝那孩子心气太高,眼高过顶,修炼一途又太过平缓,没有任何波折,若再不受些挫折,怕是以后要栽大跟头咯!”
说这话时,古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神色如常,不似在对晚辈,而是一副与友人笑谈的做派,见白歧良久沉默,随即又道:“若不能做到,老夫亦不勉强......”
古悦的态度,令白歧心中警惕暗提,目光闪烁中,念头急转,随即微微一笑道:“晚辈尽力便是,到时若辜负了长老的期望,还请莫怪才好!”
“哈哈!”古悦大笑,爽朗无比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鼎内器胚已成,火势渐弱,从铜鼎中降下,缩回地面阵法中消失,阵法的光芒亦逐渐暗淡,咻的一声,成形的飞剑从鼎内飞出,落在古悦身前虚空,掌指翻飞间,道道灵光疾闪,接连数道印诀被其打出落在飞剑表面。
一声清吟,银光一炽,随即敛去,化作一柄银灰色的飞剑,被古悦一甩,落在白歧手中。
认真打量着手中飞剑,寒光隐现,映照着白歧的面庞,轻轻一弹,有清亮的金铁交击声传出,符光内蕴,散发出一股高阶法宝才有的波动。
收起飞剑后,白歧起身,认真向着古悦一拜道:“多谢古长老!”
“不必多礼!”古悦同样起身,先是笑着一摆手,而后想了想,便一拍储物袋甩出一道灵光掠向白歧。
白歧目光一凝,顿时诧异,其内竟是一枚卉还丹,伸手接过后,暗自沉吟着,却是疑惑中抬头看向古悦。
只听他开口道:“我那师弟为人古板,常年深居简出,寻常怕是对你这个徒孙亦无有关照,如此我便替他再赐你一枚卉还丹,关键之时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此间炼制已完成,如此你即可离去,莫要忘了与老夫的约定,哈哈~”
深深看了古悦一眼,白歧点了点头,暗道一声,送上门儿的好处不拿白不拿,随即再行一礼后,古悦便以印诀开启了内殿禁制,容他通过后,身形一闪离开了大殿,向着外门第四峰的方向而去。
夕阳西下,已入黄昏,身后大殿内,光线昏暗,望着白歧远去的背影,古悦的目中似有两道奇异之芒一闪而逝,随即自语低沉道:
“此子很不简单,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达到如今的程度,单论资质连那谛朝也要不如。除此之外,在其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惊人的隐秘,可惜碍于修为,老夫还看不透,恰好借此次大比先试探一二,或许作为......比那谛朝更合适也说不定,可莫要让老夫失望啊!白歧......”
声音幽幽,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经久不散......
***
离开大殿后,远去的白歧,身形飞掠中,眉头亦深深纠结在一起,脑中闪过之前与古悦接触的种种画面。
刚刚在内殿中,白歧虽然警惕却并无担心忧虑,毕竟自己乃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古悦留下,且不论他是否真的能留下自己,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以白歧与“马煜”的关系,宗门也会彻查,则古悦必定脱不了干系。
再者,他确实抱着看看古悦究竟打得什么心思的想法,处于观望之中。
此后便是一系列的心智争斗,越是猜测,白歧越觉得古悦此人深不可测,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竟让他在大比上一挫谛朝的锐气?究竟有何底气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马煜”的徒孙?
莫非......被他看出了什么?
想到这里,白歧摇了摇头,立刻否决,他很肯定一点,即是肉身之力若不催动的情况下,这古悦绝难察觉半点,随即转念一想,心中一跳。
难道......是自己于兽谷与巨猿大战之时,实则那谛朝一直在旁暗中窥伺,而后透露给了古悦?
这也不应该啊!
其一,以白歧的灵魂境界,所有人藏匿在旁,除非身怀某种可以阻断查探的异宝,否则绝难逃得过他的感知,且就当他有这样的宝物,可接下来的行动却又显得不合理了。
若真是如此,目睹了白歧的真实实力,直接折返便是,又何必再出现,去抢那“生雷果”,到最后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狼狈而逃的下场,就不怕白歧下狠手将他留下?
这些念头在白歧脑中不断涌现着,隐隐的眉心有些胀痛起来,抬手揉了揉,白歧甩甩头,不再多想,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不论这古悦有何心思,到时还得自己来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为上上之策,古悦让自己在大比中一挫谛朝的锐气,自己偏偏不照做,看他如何是好?!
经过之前的交谈,白歧已是明白了一点,这古悦从一开始留下自己的目的便在此处,这是一个明明白白设下的套。
只是,其口中所指的意图,不过是古悦的一面之词,是否真是此人最深层的目的又另当别论。
说白了,在白歧心中,古悦的话只是听听,连一成的相信都欠奉,他有这样的底气。
这份底气不仅仅是仰仗公孙延,还有白歧自身的修为,若是全力施展之下,就算是古悦真对他出手,也轻易留他不得!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不敢忤逆长老的意思,但白歧敢,只是,目前还未到撕破脸之时,因此于之前的言辞中,虚表委蛇一番,先让古悦定下心来,不会突然发难,而后另作打算。
以白歧的心智,早已看出,这里面必定有极深的牵连,只是目前局势不清,还不能彻底堪破,却绝不会容许自己轻易陷入某种未知的漩涡内,即便是与长老作对又如何?!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大定,狠狠握了握拳,目中涌现强大的自信,身形一闪中,速度立刻暴增数筹,向着第四峰的方向急速远去,很快消失在山中狭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