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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我大抵清楚了她的来意。更是恍然大悟,九爷此行回来,是要说法致深去劝太后变法维新。我不由皱起眉头,这个九爷,如此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总显得勇气有加,沉稳不足,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义气风发和成年人的持重沉凝的不同。
但致深评价九爷时那几句寻常的话,似并不苟同九爷的做法。我于是宽慰慧巧说:“你也不必太过多虑。咱们爷在官场历练这些年,别看年纪轻,为官的年头可不比那些老朽短。何去何从,是是非非,他该是比咱们看得清的。姐姐说呢?”
她无奈的一笑,淡然道:“宁愿是我杞人忧天。不过太后嘴边有句话,谁让我不痛快一时,我就让他不痛快一世!眼下老佛爷的寿诞将至……”她守住话,点到为止,并不多做纠缠,起身告退。我谢过了她送的婴儿虎头帽,一直送她出了院门。见她就带了两名单薄的小丫鬟,竟然提的灯笼还灭了一只,我忙吩咐焰绮却掌了一个玲珑绣球珠花灯送了五姨太回蘅芳苑去。
五姨太离去,我寻思她的话反是心下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定了。致深真是要去力主变法维新吗?洋人的西法如何变,如何学?
“冰绡!”我喊着冰绡,自从海边回府,冰绡便变得益发的疏懒了,日日躲在房里不出,自己的事儿都甩给了尺素焰绮去做,平日里当差也总看不到她的人影。
“小姐,喊冰绡来可有何吩咐?”她一溜小跑过来问。
我打量她一副慵懒的样子,也没有了平日的利落模样,心生几分不快道:“看看你,都疏懒成什么模样了?可是讨打了?还不快去求缺斋看看你们姑爷房里的客人可走了?请他过来说话。我这里给他温着润肺养神的汤呢。”
冰绡下去,我又记起了给老佛爷的那些寿礼。忙吩咐尺素去将那几箱子瓶瓶罐罐中的香乳香液取来,一一把弄查看。心想着老佛爷的寿诞之期将近,致深更宜谨慎了,若是变法不宜操之过急,不急在这一时。
我守着油灯等他归来,不知不觉中,我伏了案睡熟,推醒我催我上床去睡的反是冰绡。她揉个眼困倦道:“爷房里有客人,一屋子的文官武将的,冰绡立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风,看他们谈性颇浓,似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散。小姐,您先睡吧,腹中的小少爷吃不消呀。”
我更是觉得怪异,骆师爷他们如何深夜都不离去,这本就失礼呀。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姑爷脸色如何,可是怒了?”我忙追问道。冰绡倦怠地打个哈欠掩口道:“姑爷精神抖擞的,为何要怒呢?好像有外客,姑爷对那些人还颇客气呢。”
什么外客?致深同他们通宵达旦的畅谈?我更是疑窦暗生,此刻不由想起了五姨太那忧心忡忡的眸光和谨慎的劝告,我起身道:“更衣,陪我去求缺斋看看。”
“小姐,姑爷在谈正事,小姐这么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反显得小姐小气了。”冰绡提醒道。小气?小气又如何?我反就要如此的小女子心性了。若都如致深这般大刀阔斧的,可不要惹出什么祸端来。我出门,忽然一声咳嗽“阿嚏”我心下一怵,都身一抖,徐徐回身看,竟然芳四嬷嬷在庭院中那鱼缸旁离着,似坐在那里观天上月色。我的心一寒,是了,还有个人处处盯我的梢,我是老佛爷派在致深身边的枕边人,我若是稍有不慎就是第二个断指的五姨太,我该如何是好?
“哦?这是要到哪里去?”我一惊,抬头看,致深竟然来了。
他满脸兴奋之色,眸光里熠熠有神,扶了我嗔怪道:“夜里天黑路不平,仔细跌倒就悔之晚矣。我叮嘱你的话,你就是听不进去。”
我淡然一笑,看他心绪不错,仰头看看天上的星月提议说:“这里空气好,木樨香沁脾,不如爷陪漪澜坐在廊子下说话?”
他淡然一笑,扶我寻了一处鹤颈靠椅坐下,望着天说:“又快到七夕了。”
他忽然问我:“老佛爷的寿礼准备得如何了?”
我笑他说:“看来爷今天心绪好,难得这么多话。”
就这么说着笑着,我忍不住试探道:“听说京城里进来也颇是热闹,皇上倡导新法,京师里在兴办洋人学堂,学习格物,算法,很是有趣。听说天不是外方内圆,是个球型?”
我兴致勃勃的问,他诧异的看我一眼,然后点头道:“因循守旧,只有落后挨打,是该变变了。”
我打量他,他眸光里满是踌躇满志,仿佛抑郁许久的气馁怅意都霎时间风吹云散,迎刃而解了。
“爷,可还记得爷那句话。羸弱之人不宜大补大动,凡事不宜操之过急。”我谨慎劝道,他看我一眼无奈叹气,“我们想稳,但是外敌虎视眈眈,等不得,怕是须得以毒攻毒,用一剂狠药了!”说罢看我一眼说,“太后是明理通情达理之人。我不日就起程入京,一来筹办太后的寿辰之事,二来,陪她老人家多说说话,劝她老人家支持变法。”
我望着他,无奈摇头,他从未如此焦急过,仿佛海战失利后,他变了一个人一般。先是颓唐落魄,如今走出忧郁就一意要变法维新。总之我觉得这不似是致深平日所为,一时又摸不透他的想法。
“澜儿,只是要留你一人守家宅了。我要带慧巧和宝儿入宫去。”他话语里含了几分歉疚,我安慰他说:“我身子不便,理应留在家中。替我给老佛爷多叩两个头吧,祝她老佛爷福寿延年。”慧巧离去,我倒是安心许多,府里虽然人少,冷清了些,太终究会太平。
“七姐姐可能回来陪我?”我问,忽然记起来那日在他书房的七姨太白咏芰,她回府都不曾来看望我,神神秘秘的。
“她去京城了,说是要去云觉寺随一位得道高僧听法清修。”他平静道。这回可是干净了,只剩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