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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归感慨,日子还要接着过,两对‘麻烦’都送走了,时间飞快来到了新年。
仿佛眨眼间,就腊月二十九,眼见过年了。
明宗帝封上御笔,朝臣们彻底放了年假,开始放飞自我。因着要准备给永乐公主送行的各色事宜,凤宁兮和静王妃也是忙了许久都未松懈,吴皇后挺感激她们的。尤其是静王妃,新婚不满一半呢,丈夫就被支出去了,连大年都要独自一个人过,成了守空房的局面……
吴皇后不是那等‘天大地大,老娘最大,让尔等伺候是看得起你们’的性格,很是知情识趣,懂得感恩,得了两个庶儿媳妇相助,就里里外外——无论宫宴还是宗室聚会,总爱带着她们,抬举她们的身份。
毕竟,静王生母身份低微又早逝,宋蓠有亲娘等同无。在一干皇亲宗室里,他们其实挺小透明,做为他们的媳妇儿,静王妃和凤宁兮被边缘化也并不值得奇怪。
尤其是凤宁兮,她是连家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北地土鳖,就算一朝嫁入龙门翻了身,可在洛阳最顶层的贵女贵妇们,包括宗室夫人们的眼里,也依然不算什么。
就算面上没表示出来,其实心里……人家是挺看不上她的。
这事儿,吴皇后心里明镜儿一般,只是不愿意管而已。毕竟她那会儿病的要死要活,永乐还是那情况,她哪有功夫管庶子媳妇的闲事。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她欠着人情,本身又不是‘为我独尊’的性格,自然是要还的。
拖着还未痊愈的病体,带着静王妃和凤宁兮出席了几次宗室聚会,并对她俩公布表示出喜爱之情……这两位的行情瞬间就变了!!
洛阳贵族们嘛,别的不行,捧高踩低,见风使舵这种行当——干的简直不要太熟练啊。有了吴皇后的刻意抬高,刹时间,静王妃和凤宁兮京成了贵妇圈儿里的新宠。
一天能收七,八个赏梅赏雪赏日光的帖子,什么作诗作赋骑马投壶……真真什么类型都有。碍着过大年,亦自觉熬过吴皇后生辰就能拍屁.股回北地,凤宁兮对这些东西到不大在意,挑着喜欢的,觉得心情好时,便携着宋蓠去浪一圈儿,余下的,基本能推就都推了。
到是静王妃,大概是因为丈夫不在家,觉得日子过的挺寂寞,几乎是逢约必至,在大雪纷飞的腊月寒天里,跟个花蝴蝶似的飞舞在整个洛阳城……
真是哪哪都有她啊!!
凤宁兮偶尔出门散心,不拘参加什么宴会,就没碰不到她的时候!!
明明记得,选秀那会儿这姑娘挺文静的啊,不笑不说话,温婉柔和……结果,现在这是放飞自我,暴露本性了咩?
总觉得挺对不起静王的。毕竟在被吴皇后抓壮丁,累的跟灰孙子似的时候,她真心跟同行小伙伴——静王妃吐了不少苦水。如今看来,那些苦水大概起了洗脑的作用,静王妃真是‘超脱凡俗,进入新境界’了……
额,女人嘛,太内向了吃不开,活泼开朗点还是好的……吧?凤宁兮撅着嘴,挠头讪笑。
放假=可以彻底放.荡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大年夜转眼就过,跟着宋蓠在皇宫里吃了顿半热不凉,泛着白油花儿的御膳,凤宁兮彻底反胃了,大年初一,跪在无遮无拦的奉先殿外头,天空还飘着雪花儿,眼睁睁看着明宗帝带着一串儿子和宗室亲王们进了大殿,而她们这些女眷却得在外跪着——整整一天功夫!!凤宁兮毫不犹豫的!!
——感冒了!
没办法啊,大年初一,天上飘着雪花儿,滴水成冰的天气在院子里一跪一天!!这么残忍的环境……她没直接被冻咽气已经很坚强了好吗?要知道,那一天,跪在她前头的太子妃回宫后就撅过去了,烧的不醒人世,锦王妃更是完蛋,连一天都没坚持下来,中午就昏迷退场了……
宗室里,还有不少老王妃躺倒,甚至年初八的时候还死了一个!!
简直太凶残!!
其实,按理来说祭祖的活动是年年都有的,往年宗室女眷们都要参加,也没听说过会如此难熬,甚至(实际意义上的)冻死个人,只是,往年的祭祖都是由吴皇后亲自操办的——奉先殿院子里火盆林立,跪在膝下的软垫里烘着热铜枣,头顶有宫人执盖,身边儿还围着小暖炉,励志营造出温暖如春的感觉……
不可能不冷,但总体来说,只要多穿点儿,温度还是在人类能忍受的范围内的。
跪一天,虚个脱感个冒都很正常,竟然还躺倒高烧加死人!无需怀疑,不用犹豫……这就是吴皇后的锅呀!!
往年那林立在奉先殿院里的不下百个大铜炉呢?软垫里的热铜枣呢?围在身边的小暖炉没了就算了……连执盖的宫人都死绝啦?靠着身体素质硬抗什么的??皇后娘娘,你这么干真的大丈夫?
她们是宗室女眷啊,是娘家娇生惯养出的世家贵女!!是众所周知的弱鸡好伐??
让她们玩玩阴谋诡计,在后院兴风做浪,干掉个把小妾庶子什么的,分分钟不在话下,但这种……太不要脸的硬比身体素质,皇后娘娘,咱们不能这么玩啊!!
——我婆婆都冻死啦!!哟!?嘿嘿……突然感觉好快乐哦!
宗亲女眷们痛并快乐着,对吴皇后爱恨交加,却又无法去找什么麻烦,实在是,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在大年初一,马上祭祖的那天早上,吴皇后不‘慎’摔跤,又一次躺倒啦,她还昏迷呢,脸色铁青有出气没进气……因此上才会疏忽了六宫管理,出了奉先殿的‘惨剧’。
凤居宫管事女官悔恨的泪流满面,在明宗帝跟前连跪三天自请责罚!口口声声‘不该因担忧娘娘身体就忘了奉先殿,害得诸位夫人受苦,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各个夫人莫要计较自家娘娘的无心之失’云云……
自家娘娘也很伤心啊!!醒了之后都好几天吃不下饭了。凤居宫管事女官悔恨的言词真切,动人心肺……
然而,对她这番话,宗室贵夫人们却明明白的表示:我们信了你的鬼哦!
吴皇后是谁啊?那是明宗帝的元配——三十多年的大明皇后,素来贤良淑德,有理治六宫之才,成亲十余年没怀孕,还能压得满宫妃子冒不出头儿,那是何等的能耐,就连朝中大臣们都赞她做‘宰相之才,惜乎为女’……这样的人,就因为昏迷了,所以手下人就乱啦??
连祭祖这等大事都能忘却,闹出这么个大乱子?
呵呵,当谁是傻子,耍着她们玩呢?
对凤居宫方面这般,几乎可以称得上敷衍的反应,宗室们很不满意,尤其是死了娘的那个。不过,吴皇后是堂堂国母之尊,近年来又确实几番病重,人家已经做出了解释,他们就算在不满,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跟女眷计较吧,他们大老爷们……还能冲进凤居宫跟吴皇后理论不成?
只能憋着心思,暗搓搓准备着找太子麻烦!!
母债儿偿,没毛病!!
吴皇后:该!!让你们兴灾乐祸!!让你们把永乐和亲出去!!什么后宫妃嫔,什么宗室贵妇,甚至是太子妃,她的嫡亲儿媳妇,也都是那等享受着她女儿的牺牲,却还眉飞色舞的嚼舌根子,半是同情半是嘲笑的‘怜悯’着永乐未来凄惨生活,来满足自我的混帐东西们!!
凭什么!!她女儿大雪寒天住在帐篷里,喝风饮露!!而那群混蛋却能在她的照顾下舒舒服服的享尽福华!!她不服!!
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诚心的,就是要冻硬这群八婆女混蛋!!有能耐来跟她干啊!!
吴皇后斗志昂扬,磨拳擦掌的准备着,只是宗室们却都安静如鸡,干憋着劲儿想弄太子,并且直接付诸了行动!
就在这般‘热火朝天’的气氛中,年假很快就过去了,大年十五花灯节一过,明帝三十年徐徐到来……日子缓缓过去。
这一天,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日子,午时刚过,宋蓠下朝归来,一步迈进诸玉苑,素玉如盘的脸深深沉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凤宁兮正歪在软榻上看话本儿呢——虐.恋情深纠结的不行,根本没注意宋蓠进屋,到是松香眼尖儿迎上去,一屁.股撞开巴上前的熙春,她扬声嚷道:“娘娘,王爷回来了?”一边喊,一边围住宋蓠,上下翻飞的乱转。
顺便,还拿眼睛斜剜熙春,嘴角露出恶意的笑。
——个小蹄子,那点歪心眼子以为谁看不出来啊?我们家王妃是心大又自信,这才不愿意搭理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
看见王爷满脸放光,眼里那猥琐劲儿,恶心的人一个来一个来的好不好?
“呦,你回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早?”凤宁兮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思绪还在话本里‘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的套路里回旋,根本没拔出来,整个人觉得很是迷茫。
“还能如何,不就是太子!”宋蓠也没在乎,挥退松香,俯身坐到媳妇儿身边,将头埋进她怀里,幽幽叹了口气,“唉……”这日子,特令堂的没法儿过了!!
“太子?他又找你麻烦了?”凤宁兮一刹时清醒过来,猛的坐起身,她抬头捧起宋蓠的脸,看着他眼睛蹙眉问道。
“可不是,跟个疯狗似的,竟咬着我不放了!”宋蓠嘴角紧绷,颇为苦恼。
他回洛阳后,被明宗帝安排至礼部听差,算是挺悠闲的职业。毕竟,礼部是六部里出了名儿的养老所,平素除了科举大事外,基本就是主持主持各类祭祀典礼,宗室婚姻之类,忙也是忙一阵儿,平时还是挺空闲的。
但凡有雄心壮志——无论是皇子还是官员,都不大爱留在礼部。可宋蓠对此到挺满意,反正他的根基在北地,洛阳之行,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能得悠然日子陪着媳妇儿四处浪浪,培养培养感情,他还挺开心。
礼部最忙的时节,无非就是大年……这时候宗室各种祭祀礼多如牛毛,宋蓠又是个亲王,负责统筹主持……所以,只要出了什么差错,首当其冲,就是他顶缸。
不过,讲真,祭祀流程之类的,礼部官员们‘走’了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宋蓠又不是爱指手画脚的人,不懂的就不会插手!忙碌起来吧,小差小错是难免,可真值得上纲上线的大纰漏……宋蓠敢对灯起誓,绝对没错!
然而,起誓没用……大年十五启封,明宗帝开始上朝,这还没一个月的功夫呢,宋蓠已经连续被叁奏了十三次了!!
比他这辈子被‘弹’的次数都多。
“太子疯了不成?好端端的做甚找你麻烦?”凤宁兮紧紧皱着眉,伸手接过松香递来的衣裳,又去解宋蓠的腰带,口中既厌恶又不解的道:“往常受这待遇的不都是锦王吗?怎么突然转火了你?你没做什么招惹他的事儿吧?”她一边儿‘翻转’宋蓠,给他穿衣,一边儿满面认真的问。
“咱们六月就能回北地了,眼瞧几个月的功夫,我招他做什么?不够惹麻烦的。”宋蓠又乖巧又听话的任媳妇儿摆弄,一脸无辜。
说真的,他确实很懵逼啊!!他平常根本不往太子身边凑,谁知道这位干嘛要找人接连不断的叁他!!
“嘶!这……”凤宁兮感觉挺牙疼,她到是知道近来宗室在找太子麻烦,还有不少倒向了锦王,可这个时候……太子不是应该赶紧想对策,硬抗锦王,怼的风声水起吗?转头来找宋蓠干什么?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是勤勤恳恳旁观,老老实实透明,根本谁都不惹呀!
咬了咬牙,她沉吟半晌,突然问道:“近来太子可还有找锦王麻烦?还是一直针对你?”
“他和锦王一惯那样……只是如今多了个我罢了。”宋蓠苦笑的摇头。
以往太子和锦王互怼,谁都不让谁,如今里头掺合了个他,本身实力还不够,简直就是夹板炮灰,两头受憋屈气。
“这不成,咱们还得在这留小半年呢,太子总寻你麻烦……这日子怎么过?总得找出原因吧!”凤宁兮眼睛转了转,拍板道:“你且等着,我回娘家一趟,找个人问问,总得把这事解决了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