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前朝小皇子

喵崽要吃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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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南好好一个平都人,上大学那会儿一口普通话也是考过证书的, 结果考了公务员下放到甘省这边没两年就被这群乡亲给带出了一腔的杂调土话, 偏这群人还时常笑话他一个村支书连话都说不好,叫向南无语了许久。

    赵老秃也顾不上掰正小支书的口音了,拍着手板心的一脸焦急道, “额这不是看羊子饿得厉害, 想着一时半会儿这黄沙也落不下来咩,没想到要回来的时候倒是遇见了!”

    村子里现在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 稍稍有点出息的就直接把孩子也给接走了,村里也就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

    他们这边的地都硬成铁板似的锄头都不好挖, 非得提前弄点水湿一下地才成, 可这边本身就降雨量小, 平时日常生活用水都艰难, 谁还能去搞这些?

    因此大家都靠山吃山,在种地之余, 干脆就或是自家攒钱买几头羊,或是像赵老秃这样的接了别人的羊群来替对方养, 说好一年到头了生的小羊羔是属于他的,年头里只需要按照原本的数目将养肥了的羊□□给主人家。

    赵老秃跟他孙子两个人在家, 不上课的时候就他十来岁的孙子上山放养, 平时就是赵老秃, 一年勤快点伺候好了羊群, 挪一挪还是能挪出个一两千的收入。

    和着在外打工的儿子儿媳带回来的那几千块钱, 一家人也就能勉勉强强的过一年了。

    至于国家给的农业补贴,都给贴到地里的庄稼上去了。

    现在这羊一丢就丢了好几只,这会儿都十月里头了,今年这批羊也才生出十来只小羊羔,眼看着一年就要过去了,这一下子丢了好几头成年羊,岂不就让赵老秃跟他孙子一年的忙活都给白费了么?

    怪不得赵老秃能着急得都要打摆子了。

    向南戴好了眼镜往天上一看,天空上刚过了一场黄沙雨,云上好似都布满了灰尘似的,一块块灰黄灰黄的蔫耷耷飘在天上,整片天都被压得低低的。

    不过这几头山羊可不是小事,向南心里一琢磨,先安抚了赵老秃,免得赵老秃揪着脑门上的头发再给揪秃一块儿,“得,我去找老村长召集大家帮忙上山找找,要是天黑了就更找不回了。”

    等歇一晚上明儿再去找的话,估计找到也就一堆骨头跟皮毛了,这边的山里可是有狼的,虽然白天里在山外围没看见。

    向南是前两年跟随那啥潮流考了公务员被分派到农村里做村官的,上面分派的职务是村支书,来之前向南看了许多书想着到了村里该如何如何搞发展。

    结果到了这边向南才明白过来,人家本土的村长才是地头蛇真大佬,他就是个顶了名头的空架子。

    好在向南也没什么大志向,怎么过日子都成,糊弄着也就在这边干了两年了,前不久接到老同学的通知,说是像他这样在基层踏踏实实干了两年的大学生村官,上头是有要往上调的意思了。

    向南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也就只能占用那么一点东西,凑合着也就成功的活过来了。

    听向南说要去找老村长,赵老秃脸上的脸色却一点没见转好,反而为难的咬了咬牙根子,“可是我们没多的羊给老村长家过年了啊,这、这、这......”

    向南也知道老村长那个人,据说这村长之位是从建国开始就一代代传下来的,那可真是条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了。

    平时大家要请他帮个忙,没拿点好处他就各种拖拉,哪怕是谁家的娃娃年级大了要上学了需要户口了需要村里开个证明,他都能给你拖拖拉拉折腾到眼看着就要开学了。

    孩子家里着急到不行,没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送点东西,不拘是几十斤稻谷也好麦子苞谷也罢,更或者一两包稍微好点的烟,哎嘿成了,第二天立马就能给你迅速的办好。

    像赵老秃这样的本地人,对老村长那堪称祖传的德行是十分清楚的,好在向南来了之后,大家要开个证明办个身份证啥的,向南身为村支书也有资格开证明。

    甚至向南还乐意领着啥也不懂的村民去镇上公安局里□□,便是谁家要用□□取个钱可又不相信镇上银行里的保安工作人员,也都会来找向南。

    向南也不推辞,跟着起早爬山过河的去镇上,就为了帮村民们在取款机前输入个密码啥的。

    不是自夸的,向南现在是把村里哪家哪户的□□密码都给记熟了,谁家老人记性不好把写了密码的纸条子弄丢了,也会跑到向南这里来问问。

    在村民们看来,向南是个大学生,听说还是沿海那边大城市的娃子,本事大着哩。

    因着这个,老村长那边自向南来村里以后就一直跟他别着苗头,可这回也没别的办法,村里跟他交情好的都是些婆婆啊大爷啊哪家小娃子之类的。

    壮劳力说来说去,居然也就只有老村长家那一波了。

    “没事儿,今天就是我跟老村长借几个人,不肖你老赵家出啥东西,你先回家里,别待会儿小墩子放学回来见不着人要着急了。”

    小墩子是赵老秃的孙子,因为长得矮又微胖,顺理成章得了个墩子的小名儿,意思是跟树墩子一样矮壮。

    向南往老村长家去,路上也是心里一阵为难,为啥?

    因为老村长家有个十九岁的女娃对他有意思,这回去了铁定又要被这姑娘一顿歪缠,向南不善言辞,每次都被弄得窘迫到不行。

    到了老村长家的时候老村长一家正在吃晚饭,见到向南老村长家的孙女彭甜热情的给他端了凳子倒了水,就差问他一声要不要给捶捶背揉揉肩了,老村长气得瞪眼,他老伴儿倒是笑眯眯的看着向南跟彭甜。

    向南把赵老秃这事儿给说了,拜托老村长召集一下他堂兄堂弟家的儿子孙子帮个忙上山给找找。

    “赵老秃自家的羊不见了,咋他不自己来?”

    老村长转着浑浊的眼珠子瞅了瞅,最后吧唧吧唧咽下一口水煮土豆这才慢吞吞的说话,问的却是别的事儿。

    向南傻笑着打哈哈,“他家还有个小子要放学了,要是他不在家,墩子见着羊少了不得急哭了?”

    向南不让赵老秃出面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变成他出面求助,不然赵老秃作为事主,现在就得表态拿啥东西出来了。

    老村长转着眼珠子看了自家孙女,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老伴儿,这才脸色不太好的点了头。

    不过向南是个大小伙子,这事儿当然要他打头阵,向南也不推辞,把眼镜取下来用手指把松了的眼镜腿给捏紧了一点,确保眼镜暂时不会松,这才带了人往山上去了。

    大家也不敢找太远,就在大家伙经常放羊的那座大山上转悠着找。

    甘省多沟壑,山也是直上直下的居多,还有些松鼠地鼠打的地洞要小心,十月里天黑得不晚可也不早,找了一会儿天色就渐渐暗下来了,向南心情越发沉重,想着要是赵老秃家的羊真找不着了......

    隐隐约约向南看见不远处的似乎有几点白色,向南顿时心头一喜,脚下不免就失了慎重,这才刚往那个方向迈开两步,向南突然就感觉脚下一空,而后天旋地转,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大吼一声“小支书掉暗河沟”什么的。

    后面的向南就没听见了,跌跌撞撞再一睁眼,却是眼前突然天光大亮,身前是几个只在头顶留了头发梳成冲天小揪揪的光屁股孩童围着他笑嘻嘻的转。

    “噢噢噢向家童生大老爷,摔了一个狗吃屎~”

    向南脑子懵得正迷糊,下意识的伸手去顶鼻梁上的眼镜,结果却是摸了个空,差点直接戳自己眼睛里去了,那几个只穿了泥褐色破旧肚兜的小屁孩儿更乐了,嘻嘻哈哈的喊着向家童生大老爷要戳瞎自己的眼睛。

    向南却是顾不得了,低头看自己的手,又拉了拉身上的泥巴色长衫,再看看自己趴着的泥面,甘省的泥巴是黄的,且十分干燥,可这里却是红褐色,手心撑着地面都能感觉到湿润,这种土壤是比较适合农作物生长......

    “艹!”

    向南忍不住吐出个脏话,然后傻愣愣的将就着之前脸朝下趴在地上的姿势翻了个身,直接变成了躺在地上。

    看着天上看起来就精神抖擞的蓝天白云以及旁边绿幽幽的树叶,向南大脑当机之后缓缓重启,总觉得自己这一跤摔得可能太过于有深度了,这一摔说不定在滚下山涧的时候速度突破了时间,又恰巧遇到了空间节点......

    虽然有了水也舍不得费柴火烧水洗澡,可等夏天了凉水用太阳晒一晒也能好好的洗洗,阿茶跟向刘氏原本也是喜洁之人,之前也不过是因为挑水实在艰难,这才省着用的。

    看着竹筒里不断有细细的水流直接流进水缸里,向南心里跟完成一件大事了似的,眼角眉梢都是意气风发。

    看着竖着靠放在一旁的扁平长木棍,向南想起干脆利用竹子制作个简单的弓弩,前两天上山种地可是听见有野鸡扯着嗓子叫唤呢,还有那刚从窝里蹦跶出来的兔子......

    向南觉得自己不说像那些穿越主角捕头野猪老虎啥的回来,好歹能设置陷阱做点工具抓些野鸡野兔。

    说起野鸡野兔,向南嘴巴里忍不住要流清口水了,想想来这里这么十几天,居然都是吃稀粥野菜的。

    便是连野菜窝窝头这等好歹算是干货的食物都没能吃上一个,更别说油星子了,向南都怀疑家里是不是有油这种东西。

    想做就做,向南又去挑选了一根竹子,这次挑的不是之前那样的老竹子了,而是更富有韧性的“青壮年期”的竹子。

    不过等在家里连片能自己打磨的铁片都找不到之后,向南不得不改变自己做弓弩的想法,哪怕是最古老的弓弩也是需要铁片的。

    用棉绳也不是不能做出来,然而向南已经能想象如此做出来的只能称之为玩具的弩到底是个啥样子了。

    想想人家还能奢侈到用铁杵磨针,他们家却是除了铁锅菜刀跟锄头镰刀,其它一律没有铁质的,向南也忍不住叹气。

    大学的时候向南跟几个成天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室友也是折腾过的,那时候简直中二到相信自己能空手做出一枚原子弹,自制连弩这种事儿肯定是没少干过。

    向南将现有的能找到的材料都细细的想了一遍,在脑袋里演练了许多遍,最后还是遗憾的发现就目前的条件,只能做更原始的弓箭。

    向南能做的只能是增加几个小机关增加射程以及力度,另外再加了一个瞄准辅助器。

    由于镶嵌原材料问题,向南选择了楔子,可因为弓箭整体是竹制的,这样的结构也导致这柄弓的使用寿命近乎于一次性。

    向南干这活儿干顺手了的,只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做好了,做弓的时候向刘氏时不时的就要来瞅几眼,那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向南有点怂,干完了就连忙将弓放到阴凉出阴着,箭都不敢继续弄了,夹着尾巴回房读书去了。

    听见向南摇头晃脑的读着书,向刘氏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至于为何儿子突然会这么多东西?在向刘氏看来,正如她夫君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跟美貌女子都有了,这等物件不过是些小技而已。

    以前儿子只是一心读书考取功名,自然就没有做这些,现下看着似乎是有了别的想法,这才花了时间做这些。

    若不是向刘氏瞧着这样一来向南读书比以前更加用心,从当初向南折腾竹筒取水之法的时候向刘氏就要出声训斥了。

    虽说是夫死从子,可正常的母亲对儿子的教导却不包括在这里面。

    连书都没正经拿一本的向南扯着嗓子背了一段胡乱想到的书哄好了向刘氏,这才松了口气,掐着手算了算时间。

    这世界,莺飞草长,正是动物们出来进食交那啥配的时候,虽说这时候的动物瘦了点,可再瘦那也是肉啊。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向南精神抖擞的就起了床,将剩下的竹子削成一根根圆形箭杆子,家里没鸡鸭可以拔毛,向南就用质地较坚硬的薄青篾削成尾羽。

    青篾就是竹子削成篾条,可以剥成两层,一层就是黄篾,那一层韧性不够,一般篾匠都不会用,另一层就是青篾,韧性好且颜色好。

    向南将青篾剔得特别薄,比之刀片也不遑多让。虽然依旧为箭矢增加了重量,可好歹能比光屁股的箭好用些。

    箭的尖端像削铅笔似的削成尖锐状,又蹭着阿茶做朝食的灶膛里用小火燎了一下,让箭尖最外面一层进行碳化,最大程度的增加了坚硬度。

    一切准备就绪,向南背上背篓,背篓里放了一把箭以及另外一些能制作陷进的简单工具材料,这是准备待会儿寻了地方就做几个陷进试试运气的,然后手上拎了弓,接过向刘氏灌满了水的竹筒,用过朝食就往山上出发了。

    出发前向刘氏再三叮嘱向南不许往大山深处走,否则以后便是家里扫帚倒地了也不许向南去碰一下。

    向南要上山打猎这事儿之前准备做弓箭的时候就念叨过了,向刘氏也没多说什么,就跟他细细的说了哪几座山外围可以去,哪些山上有狼有虎有野猪。

    前几天向南还兴致勃勃的撺掇阿茶跟他一起在春雨过后上山捡蘑菇,结果被当时正在灶台前忙活的阿茶给了个鄙视的眼神。

    “这山上便是连最粗糙的野菜都被大家挖光了,要有蘑菇还能真等着不捡?谁家不缺粮少食啊,能吃的便是路边没毒的野草都有人搂干净回家又给鸡吃又给自己家人吃的。那深山里估计还有,可等闲人不敢进去,也不知烂了多少好东西在深山老林里。”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向南想着果然小说里有很多都是没甚道理的,再问猪下水猪大肠,这些倒是便宜到没人要,可大家都知道清洗需要的材料有多贵,谁愿意买回来费更多的钱去清洗?

    还不如直接买了上好的肥肉回家来,既可以炼油又可以吃肉解馋的。

    至于有这个闲钱折腾这些的,一般也是有钱人家,要是哪位主子爱吃,都只能偷偷的吃,不然是要被人嘲笑的。

    向南脱离了原主的角度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以后,就再也没啥别的想法了。

    因着向刘氏叮嘱向南必须在酉时之前回来,且还撂下了那样的“威胁”,向南也只能乖乖的打消了去冒险的探索冲动,选了一座距离杏花村有一段距离的野猪岭。

    既然取名为野猪岭,那这边最让大家害怕的也就是野猪了,不过这世界深山里该是草长得最早的时候,野猪要觅食也是在深山里,向南也不担心。

    最外围确实如阿茶说的那样,便是去年的杂草都被村民们搂了个干净彻底,除了树,地上便只剩下才刚冒出头长得不高的青草。

    间或瞧见有能吃的野菜,向南也弯腰掐了扔进背篓里。

    一路看着天寻摸着方向,等到树林茂密了,向南就凭了树冠或者土壤看方向,一路往进山之前就定好的东南方前进,一边还弯着腰凭他自己那三脚猫的野外搜寻猎物的知识勉强找着野鸡野兔的踪迹。

    野鸡扎窝的地方,必定有些许干草的痕迹,进了山里面,显然割草做柴火的村民们没怎么进来了,去年留下的干草跟今年新长出来的青草杂乱的凑在一块儿。

    向南瞧得有点眼花,正要抬手揉眼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咯咯”声,向南顿时浑身一僵,稳住自己不敢多做一点动作,悄悄扭头循声一看。

    透过茂密的杂草,向南隐约看见了一只蹲在一丛干草堆上的灰毛麻点子野鸡。

    这明显是只母鸡,说不得这只母鸡就是在孵蛋,虽然鸡一般都是夏天孵蛋,可天气突然回暖,气候异常,这样一来就会误导了动物,向南也见过没甚经验的新手鸡妈妈在冬天里就要蹲窝孵蛋的。

    向南先前为了找动物经过的痕迹,弯腰弯得腰疼,反正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向南干脆就一时爬着一时蹲着的变幻着姿势的前行,此时发现这只野鸡的时候向南刚好是爬着的。

    向南观察了一下敌我距离,觉得弓箭射程足够了,这才悄摸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轻缓的架起弓,一边从背篓里掏出一支箭,搭箭上弦,利用弓前端自制的瞄准辅助器瞄了一下。

    那只鸡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缩着的脖子突然一伸,左右张望,吓得向南连呼吸都不敢多用半点力,保持着坐地拉弓的动作僵着,就怕放开弓会让这只鸡听见弦跟弓拉扯的轻微声响。

    鸡的视力在光线不算多好的树林子里原本就算不得多好,再加上向南是坐着的,身上还穿的是泥褐色麻布衣,头顶上戴的是先前用嫩绿枝叶编的“伪装帽”,不吭不响的僵在那里跟周围的树木杂草也没什么区别。

    野鸡看了几圈没发现动静,这才又缩了脖子眯眼继续蹲着。

    向南松了口气,猜测可能也是这附近很少有野鸡的天敌食肉动物出现,这样的猜测让向南也松了口气,就怕待会儿野鸡受伤流血,血腥味引来其他不好惹的动物。

    向南当初虽然跟室友玩的是弩,可弓还是搞过的,瞄准起来也不算太难,何况距离不算远,向南瞄准的也是鸡的胸脯。

    这里就不得不庆幸一下向南跟野鸡的站位跟蹲位的方向了。

    向南做的箭肯定不够锋利,若是从野鸡背上射过去说不定就只能靠惊吓外加一招需要向南眼疾手快的“猛虎扑食”窜出去试试运气看能否扑到野鸡,现在箭从鸡胸部射过去,有很大几率能够穿过野鸡身上最软的胸脯羽毛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