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大结局

沙糖没有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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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这驻守在临川的究竟是不是乌合之众现在还不好说。

    夏锦多少也能猜测到他的意思,这叛军究竟是灾民集结,还是有人蓄意为之现在还不好说。

    临川郡一处低矮的民房里,夏天和雷、雪围坐在一处,这里本是夏家在临川郡的一处农庄,只是此前早已被叛军洗劫一空。

    夏锦带着宝儿上京之后,夏天便常带着林氏和孩子们常去各地的庄子上住住,可是四月初南方的各个庄子的管事纷纷来信说今年南边旱情严重,庄子上的种的粮食几乎绝产,连维持庄户的口粮也难。

    其实这些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她更担心的是大哥的安危,也不知道风找到了他没有,偏偏这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但愿哥哥返乡了才好。

    小木何偿不知她的担忧,只是现在前线局势不明,实在不宜大张旗鼓的找人,万一引起敌方的注意,反而会让夏天更危险而已。

    “锦儿,你也别急,我已经让人传信让渭县所有的探子暗中打探你哥的下落,只是此事只能暗中进行,难免有点束手束脚,多少有点不便。

    只是此时却不宜有太大动静,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是将夏大哥推入更危险的境地,更何况雷他们都是战魂卫中挑出来的精英,一向善于隐匿,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若是你哥还在渭县,我相信只要风到了那里应该很快能联系上的。”

    “但愿如此吧!”夏锦听到渭县暂时安全,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望风能尽快联系上他们才是。

    小木轻轻拍拍夏锦的手以示安慰,夏天这事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加派人手去寻找而已。

    夏锦感激的回以一笑,“我没事的,木大哥!”

    只是让夏锦不曾想到的是,此时夏天早已不在渭县。

    夏天便不放心让人送了林氏回家,自己带着雷、雪二人打算南下去各地看看,若是真的旱情严重便想法子种一些抗旱的庄稼,也好保证庄户的温饱不成问题。

    谁曾想他才渡渭水河,进了临川郡,当夜临川郡便毫无征兆的被叛军攻陷,好在雷、雪警醒,护着庄子上的人藏了起来,虽说所有财物被劫掠一空,好在这人都无大碍。

    待叛军回了城,他们这此人才又悄悄回了庄子,好歹也是个容身之所,再加上叛军扫荡过一次应该暂时不会再来,这里也相对安全些。

    只是如今临川郡四面城门早已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出,也算是被困死在这城中,便是书信也无法传递出去,雷、雪武艺虽高,但耐何城门处守备森严,地势复杂,就是他们独自一人想出去送信都难,更何况要带上这一庄子上的老小。

    最让夏天担心的还不是如此,如今庄中存粮已所剩无几,若是再想不到法子,庄中老小都要挨饿,或是如那些流民一般,为了一餐温饱,加入叛军之中。

    “少爷,我听说朝庭的援军已经到了渭水县,相信不久应该便能攻下临川郡,只要我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可以脱困,不如今夜我去城中一趟,看看能不能寻摸点粮食回来,也好撑过这段时间!”雷把今日出去打探的消息说给夏天听。

    夏天听到朝庭已派军队过来也是一阵欣喜,不在这城中的人根本不知道,与其说是官逼民返,流民揭竿而起,到不如说是一群流匪驻守在这城中,这叛军甫一进城便进行大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若真是一心为民揭竿而起,应当占领了府衙后就该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才是,可是这些叛军不仅不放粮,还先抢掠一翻,城中灾民若想求个温饱,也只加入叛军之中,才能领些口粮,保一家老小不被饿死,是以这一城的百姓基本上都成了叛军家小。

    “不行,我去,你在这保护少爷!”

    “我去,你保护少爷!”

    “我去!”

    雷和雪二人争执不下。

    “都不许去!”夏天抬头看向二人,“现在城中除了军营哪还有粮?去叛军营地盗粮,这与找死何异,莫不是你们都把我当成了傻子不成!”

    “可、可是……”雪还得再说什么,却被雷给扯了一把,把要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唉……”夏天深叹了口气道,“自今日起庄中除了老人与孩子每日两餐外,其余人等每日一餐,我也不例外!”

    只愿能撑到援军攻进临川郡的那日吧!

    “少爷,要不我和雷留下一人守着庄子,另一个上山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补给一下,不然就庄中余粮就是再省着吃也难撑到援军进城!”虽被夏天驳了盗粮的主意,但雪也知道夏天是怕他们会有事,不过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法子。

    现在唯一能想的法子便只能指望这山上了,之前一直未曾提起,不过是这山边能吃的早被周边的村民给找光了。

    若上再找只能进到深山里去,他们有武艺在身,打此野物到是不成问题,只是若是进了深山只怕一时半会也难得回来,就怕有什么万一不能在少爷护他周全,以后他们还有何颜面再见小姐。

    夏天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或许这便是现如今最好的法子了,“好,自己也多加小心!”

    雪见夏天应允,便出去与雷商量进山和守卫庄子的事了。

    而身在京城之中的夏锦却对此毫无所知,今日本日琉璃阁慈善拍卖的正日子,正式拍卖的时辰定在了戌时开始。

    这才刚过午时,阮秋灵便拽着惠敏郡主进了摄政王府。

    小丫头小跑着进了夏锦的院子禀报,本该是歇晌的时间,夏锦也只好把刚脱下的外衣又穿回身上,打散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便迎了出来。

    只见阮秋灵那丫头总是走两步便停下等一等后面慢悠悠的惠敏郡主,待人行至身前又少不得要报怨上两句,夏锦看着不免觉得好笑。

    也不上前只在院门口等着二人过来,阮秋灵终于发现立在那的夏锦也不管身后的惠敏了,几步便走到夏锦身边,“锦儿,你就知道你没歇晌,惠敏还非不相信!”

    说着又冲终于赶上来的惠敏炫耀道,“你看,我没说错吧,锦儿才不和你这懒骨头一样呢!”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没有看人的眼色,惠敏冲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锦儿,只怕是刚歇下就被你给扰了起来吧!”

    阮秋灵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夏锦,又回头看看惠敏,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怎么没看出来,“锦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夏锦无奈的点点头,惠敏说的确实不错,她的确是准备歇晌了,听到她们来了才起身的。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看到夏锦点头也知道却是自己打扰人家休息了,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有几分扭捏。

    难得这丫头还有这般模样,惠敏忍不住调侃她几句,单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哟,你也知道扰人清梦会不好意思啊?我怎么没见着,你每次把我弄醒时会有这表情啊?”

    “能一样吗?锦儿又不和你似的,整天就知道睡,我要不叫醒你你就能睡成猪样!”这阮秋灵也不是好惹的,多年的密友她也知道惠敏不是真的要和她计较,否则只怕她连淮阳王府都进不了,何谈扰她清梦。

    夏锦好笑的看着这二人斗嘴,等二个停下来时才道,“行了,都杵在门口做门神不成,进屋说吧!”

    笑着率先一步朝里走去,吩咐人上了茶水和新鲜的瓜果。

    三人合坐在锦榻之上,夏锦不免好奇这两人怎么这时候来了,便问二人之间话比较多的阮秋灵道,“怎么想到这时候过来,外面日头挺毒的吧?”

    “不是说琉璃阁有拍卖吗?我们想过来凑凑热闹呗!”阮秋灵吃下几颗新鲜的葡萄,才拿出丝帕拭干净嘴角回道。

    “拍卖要到戌时才开始,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要是晒坏了,阮老夫人可不是要心疼了!”夏锦也笑着拿她打趣,这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这还有三个时辰呢,她现在就等不急了?

    惠敏到是知道她什么心思,只笑着在夏锦耳边叽里咕噜了几句,到是惹得夏锦也不禁失笑。

    伸手招来红袖,在她耳边悄身吩咐两句,只见红袖退下去片刻,便取了两只锦盒呈了上来。

    夏锦笑着塞了惠敏与阮秋灵一人一只,惠敏心中清楚里面是为何物,看也不看便交给贴身丫头收着,到是阮秋灵十分好奇,惠敏究竟找锦儿要了什么好东西,竟连自己也有一份。

    她也是直来直去的惯了,便毫不避讳的在夏锦面前打开,只见里面大红色锦缎衬托着一块手心大小的水晶卡片,卡片中镶嵌着一块金铂,上面花体字撰写着琉璃阁三个大字。

    阮秋灵忍不住拿出卡片细看,复又抬头看向夏锦似是不敢相信似的问道,“锦儿,金晶卡送我的?”

    “不是送你的,还来吧?”惠敏将手伸到阮秋灵面前作势要夺她手中的金晶卡,只见那丫头飞速将卡收入袖笼之中,死死捏着袖口一脸防备的看着惠敏。

    “小气!”惠敏看到阮秋灵那架式,没好气的白了她,反身坐好,甩给她两字。

    其实惠敏也不过是作作样子而已,夏锦刚刚给她锦盒中东西必定是与这丫头一样的,自己才不会要她的,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阮秋灵这也才反应过来,惠敏这根本就是在作弄她,“好啊,让你逗我!”说着便朝着惠敏扑了过来,两人闹成一团,这下坐在二人中间的夏锦也遭了池鱼之殃,没两下便被那两人合计着拉到一起,闹了起来。

    三个丫头疯得累了,这才摊在锦榻上狂喘气,过了良久,只听惠敏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夏锦和阮秋灵对视一眼,感情这丫头又睡着了?

    阮秋灵无奈的耸耸肩,“这懒骨头随时随地都能睡,你也瞧见了!”

    说着脱了绣鞋她靠在惠敏另一边半躺嘟哝一声,“我也好困,想睡会儿!”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合上眼睑。

    夏锦无奈的看着二人,眼中也有深深的倦意,干脆便也学着阮秋灵,蹬了绣鞋上了榻,靠在惠敏另一边睡着了,闭上眼的那一刻她还在想还好自己这锦榻够大的才能容纳得下她们三人。

    三人整整睡了一个下午,直到酉时红袖仍不见几人起身,才将她们唤醒,要是再不醒,便要错过拍卖会了。

    几人起身梳洗一翻,便有丫头传了茶水过来让几人漱口,晚膳也一并在花厅里摆了上来,在阮秋灵一个劲的催促下夏锦和惠敏仍是不紧不慢的用完晚膳,才坐上马车朝着琉璃阁而去。

    今夜是琉璃阁的大日子,琉璃阁前车水马龙,一片热闹景象,由夏锦带着自然不需要什么金晶卡了,夏锦带着几人从后院的楼梯直上顶楼而去。

    阮秋灵睁大着一双睁睛瞧着,看到什么都好奇,特别是那琉璃阁中随处可见的琉璃灯盏,更是炫花了她的眼,一直拉着惠敏直嚷嚷好漂亮。

    夏锦带着她们上了顶楼,却不是拍卖的第三层,而是隐藏在三楼之上的一个小阁楼,里面的格局与夏锦在摄政王府的香闺相似。

    看着阮秋灵那一幅不明所以的表情,夏锦笑着让红袖支开一扇窗户,从窗前正好能看清三楼那T台。

    此时拍卖还未正式开始,正是拍卖前的拍卖品展示环节,只见红衣美婢手捧锦盒一一上前展示手中之物,在坐之人无有纷纷睁大眼睛,想看看琉璃阁此次又能拿出什么样的宝贝。

    其实在初登琉璃阁三楼之时,众人早已被这里面的装饰惊艳了一翻,此时反而对他们将要售出的东西更加期待起来,特别是画册上不曾呈现的最后两件压轴之物。

    夏锦摇头失笑看着阮秋灵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着盯着楼下的场景,也不拦她,只与惠敏闲谈起来。

    “锦儿,不想你竟然有无此好地方?”

    夏锦知道惠敏所指,笑着答道。

    “知你喜静才带你来此的,若是惠敏不喜,我便让锦玉在下面安排个位子便是!”

    “鬼丫头,我哪有不喜了!只是不曾想到这楼中更有楼罢了,在这里到是能居高临下,纵观全局到是挺不错的!”惠敏也是娇嗔着回了夏锦一句,只是这话中深意也只有她二人知晓罢了。

    夏锦回以一笑,专心看着下面,只听锣声一响,所有的美婢皆退了下去。

    陆锦玉面容俊秀、身材修长,再加上那一身的书倦气息,到是让在坐的小姐们不禁羞红了脸。

    陆锦玉说得什么,夏锦也不肖去听,因着这些本就是她教给他的,无非是拍卖的规则而已。

    只听陆锦玉宣布完规则,在坐众人一拱手,“若是诸位贵客都明白了这拍卖的规矩,那拍卖会现在开始,请第一件宝贝上场!”

    第一件被请上台的并不是琉璃阁主打的琉璃饰品,却是一套精致雕花琉璃盏,琉璃盏器型较好,一套共六只琉璃盏寓意六六大顺,却是送礼的佳品。

    “这一件是……底价500两,每次加不得低于100两,开始竞拍!”陆锦玉话音刚落,便有人迫不急待的举起牌来,夏锦听着报价节节攀高,这嘴角也不禁露出几分笑意来,看来这拍卖应是能来个开门红了。

    琉璃盏最终以七千八百两纹银的高价被一黄姓商人拍得,自有人带他到账房处交了银子,取了票据,随后便由当初持宝上台的美婢在众目睽睽之下奉上宝物,至此才算交易完成。

    第一件商品顺利拍出,后面的商品陆续出来,大家也熟悉了这拍卖的规矩,这举牌竞价也更得心应手,所看中之物出手毫不含乎。

    阮秋灵看得津津有味,惠敏也颇有兴致,到是夏锦这个主人却是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

    惠敏看到她这样便挨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到叫夏锦眼中一亮。

    要说这惠敏若不是足不出户,又身出名门,不屑这经商之道,这商界定有她一席之地,这丫头才来这么一会,竟能看出门道来。

    “惠敏若是想下去凑凑热闹,我便让人安排坐次!”说着便着红袖下去安排。

    只是她自己却是没有下去的打算,既然惠敏说要去给她抬抬价,若是自己去了反而不妥。

    阮秋灵听到惠敏说要下去,自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抱着夏锦的胳膊也磨着要下去,夏锦也不拦她,这丫头这直脾气说不得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着红袖一起安排了。

    夏锦趴在窗口看着那两丫头,惠敏每次举牌总在恰到好处之时,而阮秋灵每每竞拍的都是她真心想要的东西,到也是量力而为,只是她那点私房钱却是有些不够看,瞧着她举过几次牌却是一样也没拍下来,那懊恼劲到是引得夏锦发笑。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腰间穿过,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唇瓣贴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就知道你在这里,果然不错?”

    “你怎么来了?”夏锦本想挣开,奈何那人不肯松手,也只好作罢。

    “想你了,下午去绣楼找你,瞧着有别人在我也不好逗留,想着你晚上应该会过来,便先到此等你了!不想你竟把她们也给带了过来,好不容易等到她们都下去了才敢来找你!”小木说的话里尽是委屈,不禁让夏锦心生几分愧疚。

    不过若不是他说,夏锦根本不知他下午时竟去绣楼找过自己,想到午后她们三人挤在一张榻上相拥而眠却被他瞧了去,不禁耳廓发红。

    小木看到她这般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亲吻了一下她的耳朵,小声道,“我没看到什么,只看到她们俩的丫头都候在门外,便就走了!”

    “怎么?难不成你们做了什么不好意思让我知道的事不成?”小木十分好奇,这几丫头下午干了什么竟能让这丫头脸红。

    夏锦反手将窗子放下,回身瞪了小木一眼,将他推开,“不过她俩在我房中小憩了片刻,能有什么事?”

    小木自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只不过想逗逗她罢了,见她这般便不在往下问了,只是佳人在怀,不过只搂了片刻他哪甘心。

    不给夏锦反应的机会,伸手轻轻一带便将她重新拉入怀中,顺势坐到一边的锦榻之上,搂着夏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夏锦作势便要从他腿上跳下去,却被他轻轻一巴掌拍在臀部,“别动,我有正事要说!”

    说事归说事,哪需要这般作派,只是夏锦也心知扭不过他,便也索性任他搂着。

    “什么事?”

    “太后寿辰只怕宫中会有大变故,你与宝儿便不要参加了吧,到时我让流年带人守着摄政王府,你与宝儿便安心呆着,我怕你们一旦进宫很容易成为太后的目标!”

    说到此事小木不禁敛了刚刚嘻皮笑脸的神色,这也是他和皇兄商量好的,这几日京中除了各藩王的人,还涌现了大批不明身份之人,只怕太后和晋王是要等不急了。

    而太后寿辰无疑是最好不过的时机,这点不仅晋王知道,就是他和皇帝也是心知肚明,这场无声的博弈就看这最后一局了,只是他却无论如何不能让锦儿冒险。

    “若是我与宝儿不去,难道太后就能轻易放过我们,太后寿辰,若是她发了懿旨宣我和宝儿进宫,皇帝要如何阻拦,难道他不怕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责问他不孝?”

    夏锦句句在理到不禁让小木一愣,只是过略一沉思便道,“无妨,摄政王府本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别说太后寿辰,就是国诞不参加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她真的向摄政王府发懿旨那也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只怕她还巴不得皇叔祖不要出现才好!”

    “我不放心婶娘!”夏锦知小木考虑的周详,但她也有自己的顾虑,长鸣哥远征在外,婶子身为三品命妇太后寿辰是必须要参加的,若真是如小木所说那日会有异动,她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保全自身。

    “夏老夫人,我会找人看顾,就算你进宫也于事无助,到不如呆在摄政王府到更能让我安心!”小木一脸肯求的看着夏锦,希望她能答应自己。

    而此时,却听阮秋灵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原来外面的拍卖早已结束,听着阮秋灵那兴奋的声音想必也是有所斩获才是。

    夏锦一惊从小木腿上跃下,打量着自身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却瞧见小木却似没事人似的安然在坐,不免有此慌乱,夏锦听着足音越来越近,忙不跌的将小木从榻上拽了起来,掖到窗边催他离开。

    然小木却是一脸淡然,并不着急,最终夏锦只好无奈妥协道,“都听你的行了吧,快走!”

    这般小木才在夏锦脸上偷了个香,开了旁边一个通向内院的窗户,飞身而下,投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至此夏锦才关上窗子,还不待她转身便听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夏锦一惊慕得转过身来,阮秋灵一无所觉但不代表他身边的惠敏郡主也是这般。

    只见她狐疑的看向夏锦和他身后的窗子,“锦和窗子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有,透透气而已!”夏锦也不瞒着刚刚自己开窗的事实,毕竟自己刚刚的举动应是瞒不了这鬼灵精,到不如坦白了的好。

    “哦,原来是透气啊,这里确实有点闷,到不如把那窗子开着,不必关了!”说着便上前一步就要开窗。

    夏锦条件反射似的本欲拦着,突然想到小木此时应是早就不知跑哪去了,自己何故拦她,便松了手,不过夏锦这细微的变化却未能瞒过惠敏,心中越发肯定有人来过。

    不过夏锦既然不愿说,那便当没有发生过吧!她到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来过,竟让夏负连她们也瞒着,不过从她那微微透着红韵,八成是心上人刚来过才是。

    锦儿素来是个有分寸的,她还瞎操个什么心。

    拍卖会结束,时辰也不早了,夏锦也不便多留两人,便着人回了摄政王府赶了两辆车来,夏锦亲自把两人送上马车着人护送她们回府。

    这次她到是没有再回阁楼,而是带着红袖去了书房,只见陆锦玉正对着账册埋头苦算,右手执笔左手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作响,唇角勾起的笑意也难看着此次拍卖会收获匪浅。

    夏锦进来他也不过稍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埋头算起他的账来,夏锦也不恼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品起茶来,直到一盏茶见底,陆锦玉才停了手下的算盘,右手在账册上勾下最后一笔。

    起身向夏锦见礼,“锦玉失礼,请小姐勿怪!”

    “无妨!瞧着锦玉这般高兴,只怕今日这收获不小吧!”夏锦一向不在乎这般虚礼,也是她自己当初在教他们运用这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时计算时,就曾说过让他们在算账时应心无旁骛,不要被外物所扰,否则这般沉厚的账册若是从头算起岂不是要累死不成。

    如今陆锦玉也不过是听了她的话,没有起身见礼她又怎么责怪呢。

    陆锦玉返身回书案边取了账册递给夏锦过目,夏锦放下手中的茶盏,接过账册看了起来,只听陆锦玉在一边解说道,“小姐,此次拍卖所得一百二十二万一千七百两整,扣了成本净赚一百零六万一千二百五十二两。”

    夏锦没想到会竟有这么多,原本预计最多不过八十万便撑死了,必定这种易碎的奢侈品,不过是胜在新巧而已,谁也不过花过万的银两买这种收藏价值不是很高的东西。

    所以这次拍卖的物品,夏锦只选了少数几样首饰,其他的多与琉璃盏这种可装饰和送礼的装饰品居多,本想探探路子,没想到这效果却是好得出奇,看来这凤天的有钱人都聚集在京城了。

    竟比她预计的要多上一半,不真是意外之喜。

    夏锦将账册合起来还给陆锦玉,“锦玉辛苦了,银两还劳烦你登记造册,以竞拍者名义全部捐赠出去。就说琉璃阁此次不计成本,拍卖所得全部捐赠,以此上表朝庭,请朝庭派人接手银两,顺便把账册也交出去,此事便与我们再无关系,免得到时有人怀疑我们私挪了银钱到时说不清楚。”

    吩咐完这些事,夏锦也不多留,便带着红袖回了摄政王府。

    此事有夏锦这郡主的身份在,办起来到也十分顺利,不过两天功夫,陆锦玉便派人传了信说是事情妥了,所有银两全部入了户部,而朝庭也发了榜文表彰捐赠之人,如今此事已成了京城当下最红的话题,连带着琉璃阁也是名声大噪。

    夏锦看了信也不过是笑笑,古往今来这慈善便是最好宣传。

    只是让夏锦没想到的第二天午后,这琉璃阁的上伙计又登了摄政王府的门,一路让人领着,小跑着到了内院门口才停了下来,气还没喘匀便对着守门的小丫头道,“有事禀报郡主,烦劳姐姐通传!”

    小丫头进屋寻了红袖把事情禀了,红袖稍作沉吟便与她一同到了院门口,见是琉璃阁中的人还以为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红袖姐姐,是好事啊!”那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脸的喜所任谁也能瞧得出来。

    红袖领着他去楼下小候着,便去请了夏锦下来。

    “小三子,啥好事说来听听!”这小子原是夏家的人,只是夏锦见陆锦玉各地行商无人照应,而这小三子素来机灵,便将指给陆锦玉做了随从。

    陆锦玉到京城之后,这到摄政王府跑腿的活便就交给了这小子。

    “郡主……”小三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夏锦抬手打断。

    “叫小姐!”这是从夏家带出来的人特有的叫法,也表示着夏锦对他们的不同。

    “是,小姐,今个中午宫里发了圣旨下来封了大少爷做了皇商,还送来了圣上亲笔给咱们琉璃阁题的牌匾,上面题了‘善行天下’四个大字以示表彰,现在琉璃阁外可是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大掌柜的让我来给小姐报个喜。”小三子一脸笑意,那话说的叫个溜,三两句便把话给说清楚了。

    夏锦到没想到,皇帝竟然给她来这手,只是不知这里没是不是有那人的功劳,他这是要给哥哥挣出身吗?

    打发走小三子,夏锦独自倚窗而立,一百万两银子换个皇商的名头,皇帝还真会做生意。太后寿辰当天,摄政王启动王府所有暗防。

    酉时末,老摄政王进宫参加太后寿诞,太后不见凤鸾郡主与小世子遂问之,

    摄政五言郡主身本不适,世子侍疾在侧不便进宫。

    太后言召太医前往代为探视,摄政王驳回,怒言,谁言医术能出吾右。

    太后默,寿宴始,歌舞起,一片升平之势,众臣举杯共祝太后千秋。

    宫中局势诡异莫测,瞬息万变,夏锦在摄政王府中也是难以入眠,哄睡了宝儿,便倚窗凭栏而坐,宫中有她所在乎之人,此时让她如何能安枕。

    子时初刻,夏锦一栗,只觉周边的空气中都迷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寂静,隐约能听到街道上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不安更在夏锦心头迷漫。

    流月、红袖等四婢守在夏锦身边,此时也全部噤声不敢多言。

    过了近半刻,龙影来报,说是西山行宫遭了祝融之灾,禁卫军统领沈慕之领旨前王西山援助,刚刚走过去的乃是刚刚从宫中调拨的三千禁军。

    夏锦闻言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都道晋王有异心,今夜也是最佳的行动时刻,如今皇帝却调动禁军出城,那皇城的安危怎么办?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三千禁军,而是能指挥十万禁卫军的禁军统领也被调出城去,这岂不是白送了别人可趁之机,若此时有人逼宫,纵是京城仍有数万禁军在,谁人又能调度指挥这些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最初那一阵整齐化一的脚步声,夏锦再没听到一丝异样动静,只是只到天色微亮,老摄政王和小木也没有回来,夏锦也心知昨夜宫中肯定是出了事了,否则师父也早该回府了,只是如今也还不知结果如何而已。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辰时,摄政王府开了偏门,迎进了一位贵客。

    战王世子妃被领着一路到了夏锦的香闺。

    夏锦闻有贵客来访,立马收拾迎了出去,昨夜世子妃进宫为太后贺寿的,此时过来想必与宫中之事有关。

    迎世子妃进花厅奉茶,不等夏锦开口战王世子妃便直接开口表明来意。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还才出了宫还没回府呢,便到你这来了。”世子妃笑着拉着夏锦的手道,“小木那小子让我给你捎个话,说你婶娘没事,这会子怕也回了府了,宫中的事也了了,让你在府中胡思乱想!”

    说到这世子妃好笑的看了夏锦一眼,这丫头怎么就让那小混球上了心了,竟然事事周全,可比当初他哥追求自己的时候还殷勤。

    世子妃细细打量着夏锦,这丫头也却是招人喜欢就是了。

    夏锦才知昨夜宫中却是出事了,不过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便被控制了,也算是某些人早就准备好的请君入瓮之策,那些人的行动一切皆在那狐狸皇帝的掌探之中。

    只是这些人的身份必定不同,接下来对他们的处置却也要再作商讨才成。

    夏锦不禁好奇昨晚这宫里的情形究竟如何,便央着世子妃与她说说。

    世子妃其实也是憋得慌,此时有人愿意听她说,立马拉开了架式,好似要说书般先清清嗓子、润润喉才开了呛,“锦儿,我和你说,昨天晚上啊……”“您是说,昨夜谋逆之人不是晋王是安王!”夏锦是越听越糊涂,决定还自己来问的比较好。

    “也不全是,太后与晋王谋逆,半路被安王截了糊,你不知道昨夜太后让人在寿宴用的酒中下毒,妄图控制满朝文武要挟皇上写下让位诏书让位于晋王。

    就在快得逞时,安王手持长剑冲进殿内,华太师临阵倒戈,要皇上改让位于安王,你没看到太后那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当时若不是气氛太紧张,我还真是想笑。这兄妹俩想谋返也不事先商量好,结果闹到最后意见相佐竟先斗了起来。”

    夏锦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翻变故,忍不住催促着世子妃快点说。

    “那然后呢?”

    “当时不知从哪冲出一队人来把晋王和太后团团护住,那叫一个惊险!形势又立马发生了逆转,原来晋王此次进京早就带了自己的人马,秘密驻扎在京郊,前些日子趁着蕃王进京全都秘密进了京城,这才是晋王手中的王牌。”世子妃说到激动之处,还忍不住比划一翻。

    “晋王竟然能把人手安插进宫?”夏锦有些不敢置信看着世子妃。

    “是啊,听说寿和宫有秘道直通宫外,是早几年就打通的,晋王的人就是从那里入宫的!”世子妃说了一阵许是有些渴了,一口气喝干了茶盏中的茶水,又将杯子递给红袖让她再沏一盏来。

    世子妃接过红袖递过来的香茶轻泯了一口继续道,“不过好在皇上早有准备,父王根本就没有离京,就算西山大火调走了禁卫军统领又如何,我战王府战魂卫个个是以一敌百的精兵强将,父王领三百战魂卫如同天降,瞬间就把叛军拿下,可惜的是让晋王给跑了!”

    “晋王跑了?”这到是夏锦没想到的,这皇宫大内岂能那么轻易走脱。

    “是啊,晋王把太后推出来作挡箭牌,拦住追兵自己钻进秘道溜了!”说完世子妃还长叹了一口气,“唉……太后荣宠一生,没想到最后竟是栽在了自己儿子手里,就如弃子一般被抛在这里了!”

    夏锦也觉不可思议,这晋王竟卑劣至此,如了自己能逃走,竟把自己母亲作挡箭牌来使,也实在让人不耻。

    这两人一问一答,世子妃竟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昨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一一说了清楚。送走世子妃,夏锦知道大家都没事,也总算是安下心来,只是接下来的小木带回来的消息却更让夏锦吃惊不已。

    “你是说,晋王便是南方叛军的匪首,是他煽动叛军谋反的!”夏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木,这消息也太惊悚了吧。

    “不是煽动,准确的说叛军应是晋王养的私军,真正的流民不足两成,只不过是打着流民的幌子行叛乱之实而已!”其实之前他们也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测,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剧而已。

    而此次晋王发动宫变失败,一路向南逃窜而去,此时已经到了临川坐阵叛军军中,他们才得以肯定,可见晋王老早就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

    “那太后呢?皇上是怎么处置她的?”必定明义上是皇帝的继母,若是一个不妥可能要落天下人之口实,她到是十分好奇皇帝是如何处置她的。

    上次小木查到了那此关于太后的隐私都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就算皇帝知情也不可能拿出来公开处理,必竟有些事可是事关皇室颜面的,关起门来想怎么做都行,若是公诸于众,让天下人怎么看皇家,皇室威严尽丧,民心不稳,岂不是给别人可趁之机吗?

    “太后和安王都暂时都被皇兄圈禁在西山行宫,皇兄说既然他们这么喜欢这行宫,便把这里作为他们的暂时栖身之所好了。想不想看戏?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夏锦还没弄明白小木什么意思,便被他一把拦腰抱起,附在她耳边道,“抱紧了!”便搂着她的腰身便从窗口纵了出去。

    夏锦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招,吓得紧闭双眼,双手也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肩头,牢牢抱着他不敢松手。

    小木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飞身落在早早候在府外的白马之上,策马扬鞭向西而去。

    月上柳梢,小木揽着夏锦与她共乘一骑,策马在这宽阔的官道之上,清风明月与佳人共乘到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只可惜某人一心扑在了看好戏上,却忘了停下来好好欣赏这月色。

    夏锦与小木赶到西山之时,却是已近亥时,经历一场大火过后,行宫中到处是残垣断壁,但主体结构也还算是完整。

    “这地方小时候我陪娘亲来小住过数月!”小木拉着夏锦走过这层层回廊,熟悉的好似自家后院一般。

    夏锦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被他拉着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是在一处停了下来,遥遥能看到前面不足十丈之处有一水榭,水榭中的情景虽说不甚分明,但也能看清一二。

    只见一人身着红衣,在这夜里却显得十分诡异,墨发无风自动,手中长剑剑尖还滴滴答答有东西滴向地面,而他面前的地上匍匐着一个人影。

    微风拂动,吹拂着水榭周围的纱帘,细纱随风舞动,可见地上之人身着华服,头上金钗玉石具是华贵异常。

    透过纱帘可从那人微微耸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她还活着。

    夏锦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从身后轻拥他的小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就是他说的好戏?“别急,先看清楚那人是谁在说!”小木推着她小小前进了几步,差不多能让她看清,又不惊动水榭中人的位置便停了下来。

    夏锦睁大眼睛看着水榭中的情景,完全是那红衣人单方面在凌虐地上的人,手段之残忍实在是另人发指。

    执剑之人似是感受到外界的目光,回身朝着夏锦他们所在的地方看来,小木却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只是冲那人笑笑还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好似在说,我看我的你做你的,不用在意我们便好,而那人也好似看懂了他的意思,还真如他不存在般继续动起手来。

    然在那人回头的瞬间,却是惊呆了夏锦。

    是了,喜着那样张扬的红衣的人,不是沈清风还能有谁,只是那地上之人又是何人,竟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值得他下这般狠手。

    小木轻拥着夏锦,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你可还记得当初给安王的那些消息啊?”

    听小木这么问,夏锦虽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见此小木继续道,“我就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便能查到如此多的事,那里面记的每一件都是他花了数年的功夫才查探出来的!”

    手臂穿过夏锦腋下,直指执剑之人。

    夏锦眼睛突然瞪大,身体瞬间僵硬,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若听小木这意思,那亭中另一人必是当今太后无疑。

    小木从夏锦的身体反应便知她是猜着另一人的身份了,附在她耳边低笑,“呵呵……你猜的不错,就是她!若是你知道当初沈家的事,便知如今沈清风这般对她也是也咎由自取的,不值得同情!”

    小木虽说是笑道,但他这话里的森森寒意,让夏锦一时竟觉得如置身冰窖。

    “我们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小木揽着夏锦向前纵出数丈,既然那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便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到不如正大光明的看戏。

    月色洒在水榭之上,亭中烛火忽明忽灭,隐隐绰绰能将亭中的情形看清。

    “哀家可是皇太后,你这般待哀家不怕皇上治你杀头之罪吗?”地上之人脸色儿煞白,一脸恐惧的看着眼前之人,但嘴上还在逞强,希望可以搬出皇上的名头来恐吓眼前之人。

    “呵呵……谋篡之罪,早够你死上一万次了,若不是我替你求情,你认为如今你还能活着。”沈清风长剑直指地下之人,“我以继续为朝庭效力十年为条件,换你一条狗命,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华太后一点点的后面挪动,想拉开与执剑之人的距离,而执剑之人却一步步缓缓向前,始终保持着之前的距离,不远亦不近。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退无可退,后方被围栏挡住,华太后不得不停止挪动,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沈清风冷笑一声,提醒当年她曾做过的事,“做什么?十八年前辰妃之死你可还记得?”

    “你是她什么人?她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害过她?”听到辰妃之事,华太后心中立马有了底气,入宫之后她虽害过不少人,与不少人结下过怨仇,但辰妃之死她却是敢打一万个保票此事与她无关。

    听到太后的话,沈清风唇边的嘲讽更浓,只见他那艳红的唇瓣一开一合,缓缓的道。

    “你当然没有害过她,你不过是借你继后的权势,利用她的死构陷沈太医勾结良妃毒杀辰妃,你枉顾国法不加审问便派人连夜诛杀沈家满门!

    不过是因为良妃死前,沈太医为你请过平安脉,而那时你已有孕月余,偏巧你怀孕那月,是元后忌辰,先帝当月内根本不曾临幸后宫,你所怀的根本就不是龙种!”沈清风一字一句都若是叩在太后的命门之上,虽说之前安王已经知道此事,但必定事关他的生死,他应不敢随意向外人吐露才是。

    见太后惊恐的脸色,沈清风仿若偿到一丝报复的兴奋之情,继而又道“而先帝对元后夫妻情深,恐会引起你的嫉妒既然加害元后所出的皇长子,此事却先帝身边亲信之人才知,沈太医根本不知内情,但你却深知先帝未曾临幸过你,你却恐防事情败露,便想借辰妃之死杀人来口!”

    “你,你……”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沈清风剑指华太后,替她说完没说完的下半句。

    “你认为安王手中的东西怎么来的?”沈清风狞笑着看向地上那愰若母狗一般匍匐在地的人。

    “安王手中的东西就是从我手中流出去的!”沈清风所说也刚好应证了小木刚刚与夏锦说过的话。

    “我查了十余年,虽然怀疑过你,但都毫无证剧证明此事与你有关,却在做了太医后,无意中翻查太医院的案倦,才发现原来十八年前你怀安王时的脉案有异,后来我又偷查了当年的彤史才明白其中的联系。再后来我又翻了你入宫后的所有脉案记录,才发现十几年来替你诊脉的都是一位王姓太医,这王太医却是有趣,明明就是在替你作假,但这脉案上记的却都是你当时真实的诊脉记录。

    虽说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但若是随便一位太医只要沉下心来研究,并会发现不同寻常之处,你说他是真傻?还是想暗中留下证剧,好防备你杀人灭口?”

    沈清风虽说是询问华太后,却言语之中颇有嘲讽之意,一位太医若真想作假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可见这王太医也是心知肚明,有朝一日会被华太后卸磨杀驴,才留了这么一手的。

    “你是沈家之人?”太后听到此那也算明白一些,他不是为辰妃之事而来找她寻仇,而是为了沈家。

    “我,沈清风,自然是沈家之人?”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难到她不是应该早就该猜到了吗?到此时竟还问他!

    “当年,我虽有错,但你沈家不是也是为人所救了吗?沈太医发誓再不理宫庭之事你为何还要查这些事?”她实在后悔当年没有将沈家赶尽杀绝,才留下此祸患。

    可是当年沈太医也发过毒誓子子孙孙不得入太医院贡职,再加那事做的巧妙,沈太医也只当是受辰妃之事所累而已,而当日替她灭口之人也都是狼替她安排的,完全和她联系不上,她才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为人所救?哈哈……哈哈……”沈清风听到华太后的话仿若陷入癫狂之中,一阵接一阵的狞笑几乎要冲破被人的耳膜。

    夏锦隔着一段回廊双耳掩耳,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真怕他如此悲愤会伤着自己。笑了好一阵,沈清风终于停了下来,眼含深沉的怨恨瞪着面前的人。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为人所救就可以磨灭你当年的恶意构陷吗?若不是你!”一剑刺向华太后左肩,又瞬间拔了出来,鲜血如泉似的喷涌而出,似乎只有此人的鲜血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怨恨。

    “我姐姐也不会死,你手下的那此畜生,她才不过八岁还是个孩子,他们都对她做了什么?我要所有害她的人统统下地狱,你了不例外!”

    血红的双眼,召示着此人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极内控制着内心的怨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下接着道。

    “我入宫做了两年的太医,要想要你的命根本不过轻而易举的事,但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去,我要你失去所有,如同畜生一般的活着,她所承受过的,我要你千百倍的还回来!”

    夏锦几乎能感觉到沈清风的情绪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如她第一次听他提起姐姐时一般,甚至比那时更甚,她想像不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到底承受了什么,能让身为弟弟沈清风将恨意埋的如此之深。

    夏锦本能的想上前去安抚此刻犹如无助的孩子般的沈清风,却被小木紧紧揽在怀中一时动弹不得。

    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夏锦意识到不对劲,小木却更先一步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一手捏住刚刚还匍匐在地的华太后的喉咙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手捏着她那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手骨便被折断。

    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也惊醒了刚刚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沈清风。

    夏锦忙不跌跑上前去,扶住沈清风,仔细打量了一圈未见明显的伤处,仍是不放心的问道,“沈清风,沈大哥,你没事吧?”

    夏锦的声音穿透耳膜,如细雨一般滋润干涸的心河,沈清风终于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情形自嘲的咧咧嘴,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也小看了此人!

    小木单手提着华太后,回身冲他讽刺一笑,“看来还得把你送回流云山庄再好好练练才行,离开不过十年,你的警惕心都到哪去了,竟连一个老妇都能差点伤了你!”

    虽说是嘲讽,但话语中不乏关切之情。

    太后被小木扼住咽喉,任由她痛得混身直打哆嗦,仍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只能睁大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怨毒的盯着几人。

    沈清风感激的看了夏锦一眼,“我没事!”

    “谢侯爷相助,她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沈清风看着被小木提在手中的太后道。

    小木一摆手松开对华太后的钳制,仿若仍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把她仍到沈清风脚下,“拿去!”

    说着还从袖笼里抽出一条绢帕,狠狠擦拭过刚刚触碰到太后的两只手后丢了出去,拉着夏锦退到一边抱臂倚在廊柱之上继续看戏。

    血腥味太重的单面凌虐让夏锦频频蹙眉,小木见他这般,便和沈清风招呼一句,“快点处理了,我带锦儿四处转转一会再来找你!”带她离开了水榭。

    二人沿着这回廊慢行,朝着唯一有烛光传出的院落走去。

    夏锦竟没想到在此还能遇至两个熟人,雨和郎中见夏锦到来,忙附身行礼。“属下见过小姐!”

    “怎么到这儿来了?”夏锦不解的看着二人,她不记得有叫二人来此啊。

    “是我让他们来的,不是说要请你看戏吗?怎么能错过这一场呢!”小木指着唯一燃着烛火的那一间房道,“安王就在里面,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与他算一算当日夜袭你和宝儿的账了?”

    夏锦看着小木微微见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特别谁是敢伤害她在意的人,她愿化身为恶魔也要讨回他所欠的债。

    “走吧,我的账我自己来算!”说着也不用小木领着,率先一步向那房间走去。

    安王的房音烛火通明,院外有人把守,院中更有人巡逻,可知皇帝对他的重视可见一般。

    夏锦甫一靠近门边便被两支长戟拦住。门口守卫见有人过来,例行询问。

    “什么人?”

    随后而来的小木扔了一块牌子到那人怀中,那人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金牌正欲行礼却被小木抬手拦住。

    “开门!”

    “是!”

    那人依言放行,待一行人进去,甫又关起院门,不让人窥探里面情景。

    已至子夜,屋中的人还未安寝,安王焦急的在屋中踱步,他也是被太后那老太婆气糊涂了,才会想着联络华太师谋篡,否则此时他早已畅游与山河之间,何需在此焦灼。

    若他真是皇子还好,还能祈祷皇上看在异母兄弟的情份上饶他不死,可偏偏他不过是太后苟且的证剧,不过是个孽种,就算没有谋篡之事,就是为了先帝的颜面皇上也是不会饶过他的。

    他现在十分后悔,可却又毫无办法,这种近乎等死的日子,一日一日折魔得他快疯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还好秦川还在他身边。

    “秦川,你说我们就在这等死吗?”

    安王看着那个自己从进了这里便一直淡定如初的某人,其实有时他都怀疑秦川是不是有什么能逃出去的法子,才能如此淡定,可是若是真是如此,他不是应该早点脱身才是,有他又何故身陷于此呢!

    “您是,我不是!”

    秦川耳闻门外异动,嘴角扯了个诡异的弧度,这了安王一个不甚明白的答案。

    “什么意思?”

    安王惊觉秦川今日的不同导常,可是秦川还没能给他想要的答案,房门便被人从外打开。

    只见夏锦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他并不陌生的战王次子逍遥侯。

    “王爷安好!”夏锦笑着步入室内,心情颇好的与安王打招呼。

    安王不明所以的看看夏锦,片刻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摄政王府的凤鸾郡主,小世子的养母,老摄政王的受徒,安王眼中陡然一亮,似乎看到一丝生机,向身后的秦川打了个眼色,似是要让他找准时机抓了夏锦好为他脱困。

    然身后之人却是双臂抱胸完全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安王这才想起二人刚刚的一翻对话,当下狐疑起来。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意思?他!”小木下巴抬抬,盯着他身后之人补完后半句话,“是我的人!”

    安王闻言不可思议的回身看向身后之人,“不可能,秦川怎么可能是你的人?”

    安王不信小木之言,但是回想起刚刚秦川的话,心里也有几分动摇,眼中满含期待的盯着秦川,想要他摇头否认。

    然秦川却并不理会于他,而是冲着小木抱拳行礼,“主子!”

    小木点点头,行到安王身前,一脸嘲讽的盯着他道,“你的秦川自然不可能是我的人,所以他已经不存在这世上了!”

    “流影,让安王看看你的真面目!”小木扬声吩咐安五身后的秦川,现在应称作流影的人。

    安王回身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身后之人,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只见流影自耳边慢慢摸索,似是在寻找什么,轻轻捻动几下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清俊的面容照应在这烛火之下。

    安王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此人,就是夏锦也是备敢吃惊,没想到连这容易之术竟是中此精妙,秦川是那种略显刚毅的面容,而这流影可称之为清秀之人,没想到相差如此之大的两人,竟也能易容的毫无破甚,连朝夕相对的人也不曾怀疑过。

    “你是什么时候在安王身边也安插了人手?”夏锦忍不住好奇,他怎么在哪里都有眼线,这家伙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成?不知道除了流星和流月这两个明探,这家伙是不是要在自己身边放了暗哨,夏锦狐疑的看了某人一眼,这话终是没有问出口。

    小木暗中捏捏夏锦的小手,脸上摆了一幅委屈的面容,“锦儿,你可别误会,我可没什么特殊癖好,这流影也不过前不久才进安王府的!”

    夏锦看看流影又看看小木,“什么时候的事?”

    夏锦这一问恰是问进了安王的心里,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捕获紫衣人的那天吗?”

    “记得!”

    “那日秦川和安王俱被紫衣人所伤,真正的秦川被紫衣人一掌震碎了肺腑,便是那天流影便取而代之的!”

    安王闻言更是目眦欲裂,原来早在那天真正的秦川便因他而死了。

    听到此安王张牙舞爪得便要向小木冲过去,好似要同归于尽一般,却不想被身后的秦川,应该说是流影一把按住。

    一股内力从他的肩井穴向下过太乙、天枢、足三里,直击犊鼻穴催动早已被郎中埋进去的牛牦针。

    安王此刻只觉双腿膝盖的位置犹如万针穿刺而过,痛得快要痉挛,混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直到他双腿再无力站立,软倒在地流影才松了手。

    此时除了痛,安王一无所觉,夏锦缓步步至他身前蹲下身子,“怎么样?刚刚偿试过健步如飞的滋味,若是从此以后只能瘫在床上会是什么滋味?”

    安王暮得抬头看向夏锦,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怎么?不相信吗?不如我让人解释给你听好了?”说着夏锦便站起身退到一边,打了个响指唤郎中与雨进来。

    二人进来齐声向夏锦行礼。

    “小姐!”

    安王看到二人更是睚眦欲裂,他明白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两人根本就是夏锦的人!

    “为什么?”他不明白夏锦何故要费这么大的事,先让人治好他,现在又废了他。

    “就因为你不该对宝儿动手,师父与你有何仇怨,你若想报仇便去寻他便是,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宝儿不过是个孩童何其无辜,你万不该对他动手;宝儿是我的宝贝,我不许任何人动他!你既有胆做,就需承受我的报复!”语中厉色在场的人都能听的出来,也难怪传言凤鸾郡主盛宠小世子,看来却实不假!

    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夏锦忽得璀璨一笑,“看在你为宝儿寻来灵药的份上,今日便让你偿偿得而复失的痛处,不取你性命!”

    说着便率先一步跨了出去,其他人也自行跟上,独留安王一人疑惑不解,他何时为摄政王府的小世子寻过灵药,竟能让凤鸾郡主如此大度的肯留他一命。

    只是他有所不知的事,夏锦本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就算夏锦再无知也知道皇帝如今还没正式下旨撤了他的封号之前,他还是王爷,若要是自己真动手杀了他,就算不要为他抵命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如今他这般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她又何必为自己找麻烦呢。

    打发郎中和雨先回去,夏锦和小木沿着来时的路寻着沈清风而去,想着他那边应该也完事了才对。

    水榭之中沈清风负手临水而立,地上的华太后早已被凌虐的不成人形,只有那还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夏锦看了眼地上的人,越过她向沈清风走去,刚刚她问小木有关于沈家的事,小木却让她自己问沈清风。小木还是如刚刚一般斜倚在廊柱之上,默默的注视着水榭中并肩而立相对无言的两人。

    “锦儿,你可知我为何喜着红衣?”不待夏锦接话,沈清风好似陷入回忆中一般,犹如喃喃自语似的继续道,“那年我不过三岁,突然有一夜家里冲进来好多黑衣人,娘亲以前是江湖中有名的侠女,手上功夫不弱,只是却亦难阻挡这些恶狼。

    只得寻了机会让下人护着我与姐姐逃了出去,她与爹爹留下阻挡那些人,姐姐当时也不过八岁,用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死死的抱着我一路奔跑,可是她才多大年纪当然跑不过那些人,护着我们的家人眼看就要被屠杀怠尽,我们再也无法逃出升天,姐姐便将我藏在路过的一家农户的草垛里。

    还用她贴身的丝绢绑了我的嘴,叮嘱我千万不要动,不要出声,她去引开那些人。可是,可是……”

    沈清风犹如溺水的孩子紧紧抓住手边的浮萍一般,抓着夏锦的手。

    “她才转身便被那些人抓住,姐姐才八岁啊!那些畜生都对她做了什么?我想出来,可是姐姐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流泪,只要我一动就有更多的泪水流出来,我好怕就躲在一边看!

    他们是如何凌虐她的!我全都看在眼里,血,那一地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那件白衣,那些人为了斩草除根,一边凌虐她一边逼问她我的下落,姐姐就是不肯说,他们就将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了下来,他们每割一刀我便在心中默数着,姐姐一共挨了一百二十七刀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些人没找到我便一把火烧了姐姐的尸骨,爹娘为人所救后找到我时,我早已昏在草垛之中,而姐姐却连骨灰都没留下,我永远忘不掉那日姐姐身上那件被血染红的衣裳,大仇未报我也绝不脱下这身红衣!”

    沈清风的双眼再一次变得血红,这次换夏锦紧紧抓着他的手,将他从癫狂的边缘扯了回来,沈清风疑惑的看了夏锦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担心才知道自己又被回忆蒙蔽了心智。

    看到这样的沈清风夏锦不禁想起,那年那日桃林之中,一身白衣端坐端坐桃树之下专心抚琴的翩翩佳公子,惊了多少人的眼,迷了多少人的心。

    却不知沈清风此时竟与她心意相通竟也想起了那一日,转头看向天边的弯月,好似那月亮变成了姐姐的脸,他看到姐姐正冲他微笑挥手,不自觉得挥出右手想牵住姐姐的手,偏偏姐姐却笑着向他挥手转身。

    “清风只在姐姐忌日褪下这一身红衣换上一身素服,姐姐最爱在桃花下练琴,清风也会在那一日在桃树下为她抚上一曲,愿姐姐来生一世安好!”

    此时的沈清风到比刚刚冷静多了,他似乎看到了姐姐来与他告别了,也许是大仇得报姐姐也能安心的离开了,才特地来与他告别的,沈清风脸上也展开了一抹笑颜,心中的仇怨也释怀了不少。

    夏锦也放心了不少,拍拍他的肩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道,“如今,她已这般你姐姐的仇也算是报了,你这样心心念念只怕令姐也会那以安息,不如就此放下吧!”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已经想通了,看到夏锦眼中担忧的神情,对她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吧,我没事了!”

    他这一笑可是炫昏了夏锦的眼,眼前这般颜色可叫天地为之失色,真想不通香儿怎么就恋上了如此比女人还美的人,想到这夏锦不禁摇摇头,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天天面对如此绝色,不是要嫉妒死就是要自卑死。

    见沈清风对地上的人已经失了兴致,小木招手让身后的流影将人带下去,在皇兄未正式下旨废了她太后之位之前,好歹也还是太后若是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对皇兄的名誉也是有损的。

    西山行宫一行,到天快亮时小木才将夏锦送回了摄政王府,一夜的劳碌奔波却是将夏锦给累着了,这一觉便从早晨睡到了午后才醒。

    她这刚才起身小木便来看她,前段时间忙着皇上交给他的事,竟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难得得这几日有了闲暇他便几乎是在赖在她这绣楼不肯走了。

    不过今天他来却也是有正事的。

    夏锦看着眼前的玉盒,不禁眉头微蹙,上次她可是退了回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在此。

    小木见此解释道,“这次可是清点过国库,重新登记造册的,而且这里面所记和东西全都上了封条,若是你愿意随时可以命人去取,只是南方世态危急,皇兄希望你能尽快调集各地存粮运往渭县,那边战事一触即发,粮草之事可谓客不容缓,将士们若食不裹腹就更别提打仗了!”

    “你是说渭县快打起来了?”夏锦闻言一惊,是了,世子领兵驻守渭县近月余,如今京城之危已解,战王也赶往渭县,收复失地肯定是势在必行的。

    “不行,我要去南边!”夏锦也是坐不住了,晋王已被证实为叛军匪首,他既已到临川,那渭水一战必是再所难免,哥哥现在下落不明,若不尽快找到,只怕会被战事所累。

    夏锦说着便要起身,吩咐人去收拾行装,却被小木一把拉住,按坐在椅子上。

    “锦儿,你现在去南边何用,不说那边战祸将起,就是现在南方多郡县流民四起,百姓更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为争一口粮食更是频频爆动,此时南边并不太平,你此时过去不是叫大家为你担心吗?”

    “可是,哥哥还在那里,你让我如何安心呆在京中锦衣玉食!”夏锦心中如同一把火在烧着,来到异世最先让她感受到的亲情便是来自夏天,如今她已经是把他真的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风和流云山庄的人都在暗中找人,再加上雷、雪他们也曾是战魂卫的人,若是有消息传出我大哥那里也应该收到信才是,说不得夏大哥早离开了渭县去了别的地方也不一定!”

    小木何偿不知夏锦心中焦灼,只是如今那里不太平,如论如何他也不能让锦儿冒险,他何偿不着急,他还等着这准大舅子回来给他允婚呢。

    “怕就怕大哥已经离开了渭县,若是在渭县还好,至少有世子带兵驻守,就算战事起也还能向后撤退,如今风去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传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哥哥早先就不在渭县,而是渡了渭水去了临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夏锦在临川也有几个庄子,既然哥哥南下查看各地的庄子的灾情,十有八九会去那里!”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夏天还在渭县,只是如今天来希望渺茫。

    夏锦已经决定南下寻人,任凭小木如何阻拦也于事无补。

    只听夏锦说,“木大哥,这南方我是去定了,若是你不阻我,走之前我还能与你辞行,若是你一意阻拦,我也只能偷偷走了。”

    小木也知夏锦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实在无法,只道,“我陪你去!”

    夏锦本想说不用,只见小木眼中那不容拒绝的坚定,那回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终是点了点头。

    事情已定晚膳时分夏锦便禀了老摄政王,此事宜早不宜迟,她决定次日一早便动身,而小木也被她打发回家,回禀父母去了。

    老摄政王只道一句万事小心,便也不拦着,他能明白夏锦此时的心情,他不想夏锦与他一般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去后悔,只是招了龙影过来,吩咐一声,“护好少主子,万事以少主子为重!”

    宝儿是万不能带着一起走的,夏锦仍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却被老摄政王吼了一顿,“那是你儿子,但也是我孙子,我会害他不成?你要滚就快点滚,记得给我平安的滚回来就行,若是敢受伤小心仔细你的皮!”

    夏锦这才悻悻的闭了嘴。虽说师父嘴上厉害,但也是真的关心自己才会这般说的。

    用过晚膳过后夏锦又让红袖去了一趟琉璃阁,请陆锦玉过府一趟。

    陆锦玉才进了花厅,夏锦便免了他的礼数,让他坐下说话。

    时间紧,夏锦也不费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锦玉,明日我便要南下,我不在这段日子你就留在京城不要去别的地方了!”

    陆锦玉张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夏锦打断,“我知道你也要劝我三思,但是我意已决是绝不会更改了,你也别白费口舌了,我这有几件事要你去做!”

    “请小姐吩咐!”陆锦玉一脸正色的看着夏锦,既然小姐说了南下之行势在必行,那他便努力做到让小姐无后顾之忧。

    夏锦看着这样的陆锦玉也是十分满意,庆幸当初没有看错人,如此通透的人,果然把夏锦的生意托付给他是没错的。

    “第一,顾好京城的生意,这里就是金银的集散地,只有在京城占一席之地,才能占稳皇商的名头;

    第二把夏家所有的糖铺全部收起来,如今正值大旱之时各地粮食紧缺,若是我们再用粮食大肆制糖,难免会引人诟病,不过暂时收一收不会对夏家的生意有何大的影响;

    第三,调动夏家所有庄子上的粮食,储备足供夏家所有人食用三年的粮食,其他的尽快屯集分批运往渭县交给战王赈灾,请战王派人协助运粮,另外吩咐下去,所有的庄子下一季全部改种洋芋;

    第四,替我在京城购一座宅子,这事你明日可找王府管家商议,就说是我的意思,他自会帮你寻访。”

    交待完这几件事,夏锦略一沉吟了片刻又道,“我估摸着少夫人不日就要抵京,我是不能在京中等她了,云会护送她们直接来王府暂住,平日里你多照应一些,若是她问起来,就说我与少爷去了南方的庄子上查看旱情,不日便归,切不可让她知道少爷的事,可记劳了!”

    若说这些事最让夏锦放不下的还是嫂子,其他的事交给陆锦玉自是没错,但是她和哥哥都不在,只怕嫂子会胡思乱想,不过事已至此,她更是不得不亲自去寻访哥哥的下落,否刚让她如何面对嫂子。

    送走陆锦玉,夏锦又让人叫来路妈妈,仔细交待一翻,让她多多关照府中的人,切不可在嫂子面前胡言乱语,路妈妈虽古板又极重规矩,但是有她管着这事丫头夏锦也是比较放心的。

    连夜收拾好了行装,次日一早小木便早早候在摄政王府内,陪着老摄政王和宝儿用过早膳,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便从摄政王府的角门一路朝着南方而去。

    夏锦此行为了方便只带了红袖和流月两人,其他的暗卫有龙影负责安排,夏锦不召便暗中护卫,至于小木从流云山庄调动了多少人手,夏锦并不知情。

    只明面上的赶车的龙影和木梓,并着红袖、流月在车内伺候,再加小木和夏锦二人而已。

    一路上舟车劳顿竟用了近一月时间才赶到渭县,而早在行至半路时夏锦他们便收到渭县传信,战火早已燃起,只是临川地势特殊,易守难攻,既便是有战神之称的战王,一时之间也难以拿下临川。

    而更让人担忧的是,临川至今无任何消息传出,亦不知里面百姓如何,而临川今年旱情最为严重,只怕拖的越久,临川百姓的生活更为艰难,拖到最后临川终将会变成一座死城也未可知。

    也亏得早有准备几人到了渭县便直奔战王军营。

    战王甫一见到夏锦,不自觉得先拧起了眉头,怒斥小木,“你怎么把锦儿到这儿来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岂是儿戏,若是锦儿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向姨丈交待!”

    战王横王怒瞪到让小木有几分讪讪,无辜得看向夏锦,好似在说。看吧,我被骂了吧!

    “王爷莫恼,锦儿离京是得了师尊的应允的,此行只为寻兄不为寻事,若王爷觉得锦儿留在军营有所不妥,锦儿即刻离开便是!”夏锦说着行要向战王福身一礼,突然想起此时的装扮,好似有此不伦不类,及时改了拱手礼。

    战王本见夏锦一身男装还以为她是偷偷离京的,没想到竟是得了老摄政五的准了,“那你们这一身装扮是怎么回事,战王指指夏锦,并着身后的作了男装的两婢!”

    “出门在外,图个方便而已!”夏锦也不隐瞒,老实应道。

    至此战王才点点头,“罢了,还是待在军中吧,总比你们在外面安全些!”

    “一路舟车想必也累了,先下休息一下,有事等等再说!”说着招招手叫过候在一边的世子木梃,“带他们下去安排营帐!”

    世子应声领着几人往外走,小木自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却被战王喝住,“回来,你想去哪?”

    小木悻悻的摸摸鼻子,委屈的看着战王,眼中满是诉,我也累了,我也想去休息!

    这小子惯会装,战王是理也不理他,只是仍有些不放心的交待了世子一句,“找个离大帐近些的!”

    毕竟是姑娘家,在这满是男人的军营里,就是着男装也多有不便,还是离大帐近点,随时能照应到比较放心点。

    夏锦闻言不自觉的露出会心一笑,这战王看着严厉,对晚辈还是十分爱护的,甫一转头便见小木也正在对她咧嘴傻笑,夏锦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便随着世子一起退下去了。

    夏锦这才一走,战王就板起了脸色,“就算姨丈应了,你也应该拦着点才是,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有你后悔的!”

    小木知道此时的战王不是以一个将军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和他谈话。

    随意找了个位子以最舒服的姿式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嗪着宠溺的笑容道,“你以为锦儿向娘亲那么好唬弄,三言两语便能把她哄住!”

    “好小子,连你娘也敢编排,皮痒了吧!”战王作势一掌挥来。

    小木却只是换了个坐姿轻松化解,本就是父子俩闹着玩的,谁会真的动手。

    小木单手支额,悠悠叹了口气道,“锦儿一向自主惯了,她决定的事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便只有陪她走一趟,以你儿子我的能力,护她周全自是绰绰有余的!”

    战王闻言到也只是点点头,他这幺子的能力,他到是清楚的,只怕比起长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既然话已说开人也懒得看这小子这一幅没筋没骨的样子,挥挥手打发他出去。

    对于小木来说这到是求之不得的,他早想去找夏锦了,谁乐意在这陪他这老头子闲聊。

    一闪身便出了营帐,找门口的守卫问清了夏锦营帐的所在,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他这作派到把战王给气笑了,暗骂一声,“臭小子!”

    夏锦的帐蓬就在大帐的后方,与大帐之间只隔了两顶营帐,到是极近的,而除了大帐外,世子木梃的营帐便在大帐与夏锦的营帐之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照应得到。

    小木看着夏锦营帐的安排到也满意,木梃要给他安排一个营帐却被他给拒绝了,只言道,“兄弟俩挤挤也能增进下感情,何必在另作安排呢!”

    笑话以为他不知道呢,这大帐周边住的都是军中将领,勉强能给锦儿腾出一个已经不错了,若是再给他安排势必会在外围,若要离锦儿那么远,还不如在这和他哥挤挤。

    木梃怎么会不知他的心思,不过他一个人一座营帐,就是再加他一人也不拥挤,便也就同意了,不再另作安排。

    夏锦在营中呆了三日,渭县让早让人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没有夏天消息,夏锦是再也坐不住了。

    第四日一大早夏锦便着人请来小木,甫一见面夏锦便道,“木大哥,我想去临川!”

    红袖捧来刚沏好的茶,小木便没有接,而是食指轻点着桌面示意她放到桌上,夏锦的话他听在耳里,但临川之行太过危险,不说晋王就是临川城中,单单如今临川城可是戒严了,任一只飞鸟也别想出入,进的法子他有,但是只怕好进不好出啊!

    沉吟了半晌小木仍是没有立即点头答应,只道,“锦儿,此事我再打爹爹商量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战王甫一听到小木的话,更是怒从心道,劈头盖脸的骂道,“胡闹!临川现在是说能去就是能去的,若是一旦你们俩个身陷其中,你是让本王投鼠忌器,还是大义灭亲不顾你们的死活,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小木走后夏锦便想着这事还是和他一起来禀报战王比较好,这是自己的主意,总不能让小木为他出头,只是刚追到大帐之外,便听到战王的怒吼之声。

    夏锦咬唇立于帐外,她也知道是她太过任信了,战王说的没错,若是他们都身陷临川被晋王所擒确实会教战王为难。

    夏锦本想进帐言明她不去了,只是这脚步还未跨出去,却听小木的声音扬起,“爹,儿子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潜入临川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有屁快放!”战王知道这小子鬼主意多,但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头来。

    “您想想啊,原本我们都以为晋王一旦坐镇临川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但晋王逃到临川已有月余,但去是死守临川不出,可见我们都是想错了,以儿子的猜测晋王多半是自知以他现在的实力想拿下整个凤天无望,便想以渭水为界与我朝分土而治,想在临川以南登基称帝,临川易守难攻,却是抵挡朝庭的最好壁垒。”

    经小木这么一提醒到教战王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他怎么就没想到晋王竟是打了这般主意。

    不禁想听听这家伙还有什么想法,便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我们应在他以临川为界,向后布防完成前,收复临川,若是他一旦将后方布防完毕,就是想收复失地也没那么容易了。”

    战王点点头,也难怪先帝会将禁卫军和京畿机交给他掌控,没想到这小子对战场之事也颇有几分见解,“这和你潜进去有什么关系?”

    “晋王现在最倚伏的壁垒是什么?不就是临川吗?若是我潜进去从内部将城门打开,这样不就等于不费一兵一足拿下临川吗?”

    听到此战王不禁失望,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主意呢,果然是没有上战场历练过,也不过只懂得纸上谈兵罢了。

    他何曾没想过让战魂卫悄悄潜入临川,只是临川如今驻扎着数万大军,就像小木说的此时的临川是晋王最倚仗的壁垒,城门肯定是重兵把守,就怕这人进去了也是有去无回,全填了坑了。

    “你以为只有你会想到,晋王就想不到吗?就算我将三百战魂卫全让你带走,可是里面却有几万大军,一不小心你们就都会死无藏身之地。龙潭虎穴你自己要闯我不拦你,但我绝不答应锦儿和你一起冒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战王想也不用想的断然绝。

    夏锦在帐外将父子俩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这才知道自己是太任信了些,没脸再进大帐,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看来哥哥的事只有另想他法了。

    而夏锦一走父子二人诡密的对视一眼,就如小木说的,夏锦自主惯了,若是他直接与她分析利弊只怕她也听不进去,无法也只好找老爹一起来演戏了。

    想着就凭他们的功夫怎么可能会不知夏锦就在帐外呢。

    不过就算是作戏小木还是对老爹的偏心下分不满。

    他这老爹怎么当的,儿子要去送死他也不拦一下,还只要别把他儿媳带着一起就行了!

    他是他亲生的吗?该不会是买一赠一,赠送的吧!

    夏锦回了营帐一度陷入沉思之中,原来真如小木所说,自己就算是来了渭县,去是半点用也没有,必定这战场之上,确实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正在夏锦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红袖掀帘而入,“小……”

    红袖发现叫错立马将那个姐子吞回腹中换了个称呼“公子,道长在外求见!”

    “道长?”夏锦乍一听不禁一愣,甫一反应过来立马吩咐道,“快,请进来!”

    红袖立马应声,退到外面领了位一身道袍装扮的中年人进来。

    “公子!”,见夏锦一身男装,道长也十分乖觉的给了个应景的称呼。

    夏锦见道长要见礼,忙摆摆手免了,抬手让红袖看座,待道长坐下才问道,“道长怎会来此?”

    道长拱手谢过,安坐在下首,方才回答,“贫道接了陆大管事的信,让贫道调集各地粮草运往渭县军营,贫道今日乃是送首批一千石粮草过来,并要与大将军签下契书。

    贫道甫一进大帐便见到木公子也在营中。据他所说公子在此,贫道便请了大将军的准先来拜见公子,既然公子在此,贫道自是不能越俎代庖,契书之事当由公子亲自签定才是!”

    道长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夏公子可在,大将军请夏公子去大帐!”

    红袖应声而出,“劳将军通传,我家公子马上就去!”

    打发走传话的将领进屋,夏锦早已起身,带着红袖和道长直奔大帐而去。

    而此时大帐中除了战王父子三人,还有一些战王的心腹将领也在,刚刚小木也向大家解释过关于粮草的事了,此时帐中之人无不对夏锦心存感激。

    都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也只有这几人才知军中粮草也只够支撑几日的,而后继的粮草却迟迟未曾拨下来。

    却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夏公子,却是供应粮草之人,本来除了战王父子及战魂卫中几人,也没多少人知夏锦是做什么的,此时竟被当成奉命运送粮的钦差了。

    见帐中有外人在,夏锦也规规矩矩的冲战王拱手作礼,“将军!”

    战王让人给夏锦看了坐,才让其他将领也坐下议事,军中不乏豪爽之人,众人这才坐定,便见一身材魁梧的将领,起身朝夏锦拱手作揖,“夏公子,你真可谓是及时雨啊,老赵我这两天正在为军中粮饷不足发愁,这么快你便让人送来了,亏得我前两日还在说,军中来了几个吃白饭的,真真是对不住啊!”

    夏锦一愣,这人也真够憨实的,这后面一句他若不说自己根本不知,偏偏他带特地为此事道歉,夏锦想着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在反应快,在众人没注意之前,当下敛了笑容。

    小木听到这憨大个竟然敢嫌他的锦儿吃白食,心中恼意顿生,本想教训一二,却见他那憨傻劲却能逗夏锦一乐,便才打消了主意,这老赵却不知他刚刚那一翻话差点为自己招来大麻烦。

    “这正主还没发话呢,到有其他人不平起来,”老赵,你怎么说话的,夏公子既是将军的客人,自不会是吃白食的,还不向人家道歉!“

    只见说话之人,精瘦高挑,脸上的担忧之情不似作假,只怕平日与这老赵真是关系不错,怕他说错话得罪了将军才出言相劝的。

    那老赵也是不自在的摸摸脑子,他这人只有上了战场才精明无比,下了战场就是个憨大傻,每每得罪人而不自知,多亏了他这好友时时提点,才能有在这军中的一席之地,是以对他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

    只见他一脸憨笑,傻傻得朝着夏锦这边鞠了一躬,”夏公子,我老赵不会说话,得罪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

    见他如此夏锦连忙起身还礼,”赵将军快人快语,夏锦犹感佩服,又怎么会见怪呢,赵将军不必多礼!“

    夏锦这话到是说得诚心实意,对老赵这人她却是佩服的紧,就他这幅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只怕刚刚出声之人也是居功至伟的,能有如此至交,夏锦却是佩服他的交友能力!

    老赵听得夏锦所言,当下眉开眼笑,冲着刚刚那人挤眉弄眼道,”锅子,你看吧,夏公子说不见怪,还佩服我老赵呢!“

    被称锅子那人无奈的向天翻了个白眼,人家不过是句客气话,有必要得意成这样吗?

    似是注意到别人打量的目光,锅子顺着那视线看过来,只见夏锦冲他善意的笑笑,继续在他身上打量起来,丝毫不以被当事人发现偷看为杵,然锅子却被夏锦那好似能把他看透的目光吓得连连往老赵身后挪。

    他哪知道,夏锦不过是看到他们想起了在大兴镇的孙掌柜和刘掌柜而已,别看那两个老人家一见面就是吹胡子瞪眼的,但真要有事也是同气连枝的,而也正如眼前这两人一般,一个粗犷豪迈、另一个文质彬彬。

    某人不乐意心上人盯着别人看,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夏锦自二人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那个假咳之人,却见他端着茶慢慢啐饮,好似没事人似的。

    夏锦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的醋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又喝上了。

    这客套完,战王便直接切入了正题,与夏锦商讨起后续军粮供应的事来。

    第一批粮饷有夏家之人护送而来,也不过是因调集的都是这渭县周边的庄子,路途短,更因尚无人知晓此事才能平安送达,但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人打这护粮队的事,必定现在天下大旱,更地都欠缺粮食,若是再用夏家之人护粮难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

    而夏锦的粮食除了要供应这渭水之叛的战王大军,同时还要赈济这周边难民,绝不容失,而道长此次亲自前来,便是奉了陆大掌柜之令与战王谈及粮草押运之事,这事务必要军营安排人接手才成。

    夏锦甫一提及押运之事,战王便应了下来,就算不看在夏锦的份上,就公事而言,此事却也是要他们接手才是,契约很快谈妥,只等双方在契书上画押用印便可。

    然此时,夏锦却突然想起一事,遂问道长道,”道长,此次押运过来的是何谷物?“

    ”稻、黍、稷、麦、菽,五谷俱在!“道长毫不迟疑的回道。

    夏锦略一沉吟才道,”附近的庄子上可有种洋芋?“

    ”没有,种了洋芋的庄子,离这里最近的也需近十日的行程!“

    她的话让一众人摸不着头脑,只见她双眉紧蹙,似是凝神沉思。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明明是该签立契书的时刻,这夏公子怎么就发起了呆来。

    只见夏锦忽而抬首看向道长,”我哥在临川的几率有几成?“

    ”九成!“道长也是毫不含糊的回道。

    夏锦这一问一答更是让人犯了糊涂,心想这夏公子的想法也太跳脱了,明明刚刚说的还是军饷的事怎么转眼又说到他哥哥身上了,而回答的那人却也答得流畅思毫不以为杵。

    而傻大个老赵更是急得直抓脑袋,他是完全听不懂,又加上是个急性子,只差没上前一把抓住夏锦问个明白,还好那叫锅子的人,一把拉着他悄声道,”将军面前不可鲁莽!“这才让傻大个消停下来。

    夏锦这么问道长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道长协助夏天打理夏家所有的庄子,夏天最后的下落便是这渭县的庄子,到此便杳无音信,以他跟着夏天这两年东奔西走的经验自然比别人更了解夏天下一步的行程。

    战王与小木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夏锦这是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小木知道,但凡夏锦这般便是心中有了成算的,只需等着看她怎么说便成,于是给了战王一个安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只见夏锦紧攥粉拳,深吸一口气好似终于打定了主意一般,抬起头,眼睛烁烁生辉的看着战王道,”将军,夏锦有一计可拿下临川,还请将军屏退左右,夏锦要与将军密谈!“夏锦此言一出便引得一些将领忿忿,他们可都是战王的心腹,他这是不相信他们还是怎么的?

    特别是刚刚还对夏锦有几分好感的老赵更是第一个炸毛,”我说夏公子,你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怕我们当中有奸细不成,我们兄弟可都是跟着将军身边出身入死,刀山箭海里滚出来的……“

    老赵身后的某人一把扯着他就要往后拖,心里暗骂,这个不怕死的,别人虽说有气,可是哪个出了头了,偏偏他就要傻傻的当这个冤大头!

    然这次老赵可没听他的,而是狠狠的把他甩开,”放开,老子可不是如你这般的缩头乌龟,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为,我老赵不怕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老赵说到激动只处更是连好友也不管不顾的一起骂了,听到他这般骂骂咧咧,锅子也真是火了,被他甩开也就没有再去扯他,而是一言不发的退到一边,不再理会他。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兄弟,可都是拼着双手杀出来的,对将军、对凤天也是决对忠诚的,你无端怀疑兄弟们,今日若是不给大伙一个交待,我老赵第一个不同意!“

    老赵这一通乱骂可是点燃了在场多人的怒意,小木身上杀意陡现,他的宝贝他可以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哪轮得到他这般大呼小叫,若不是世子在一边死死按住他,只怕这混人就要血溅当场了。

    就是战王也有几分恼了,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叫他一起来,这家伙就是个属炮仗的,锦儿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被他这么大翻说道。

    夏锦一把按住正欲出手的红袖摇摇头,若是在大帐中闹将起来,势必会让战王这大将军脸上无光。

    ”敢问赵将军哪只耳道听到我夏锦说在坐的众位之中有奸细了?“夏锦冷笑的看着老赵发问。

    老赵被这么一问也有些发懵,细细回想刚刚夏锦说过的话,好半天才道,”你也却是没有明过,但你向将军献计,却要我们回避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老赵不甘示若的顶回去,却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说的有理,就是有几个将领也是纷纷点头,唯有那锅子好似没事人的抱胸退至一边,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般,他不过是一个看客。

    夏锦心中到是有几分激赏,此人果然不同寻常,只可惜眼光不太好,交了这么个损友。

    敛了心神,转眼看向小木却见他好似要为夏锦出去,却被夏锦一个眼神制止。

    笑话!一个大老粗她还对付不了,也太小看他了,夏锦璀璨一笑,好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是我吗?我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不要把你的意思强加到我身上!还是说你是我肚中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这下老赵却是休验了一次何谓秀才遇上兵了,若是他一口咬定夏锦就是那个意思,便是等于承认了他是她肚中的蛔虫,若是不然,便是自己无理取闹。

    “这……这……”夏锦一连串的问题根本就让他无法应对,不由得看向身后,希望大家能说句公道话。

    只是众将无不纷纷垂道,这夏公子刚刚话他们也回不上来,谁也不愿承认他们是夏锦肚子里的蛔虫。

    几乎下意识的,老赵把目光投向锅子,却发现那人在自己看过去的瞬间,冷漠的转脸看向别处。

    看到那一张冷到不能再冷的脸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太过了,怎么连他也给骂了进去,有意去附低做小去赔罪,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拉不下那个脸,只好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有如被抛弃的大型犬一般可怜。

    夏锦看到这般情形,也是在心中暗叹一声,‘活该’,把人伤透了才想起去挽回,也不想想会不会太晚了,

    自己怎么刚刚还觉得他像刘掌柜,就他这样,哪有刘掌柜半分睿智。

    “我不想当着大家的面献计,就是怀疑你们中有奸细了?你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是巴不得别人怀疑是也不是?你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老赵可没与我夏锦出生入死过,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口口声声说别人不信你,那你信过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夏锦越说越气,只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要把这混人骂醒,他那是什么狗屁逻辑。

    “我、我怎么不相信了?”老赵没想到这白面书生模样的小人儿竟是这么的能说,更是把他问得一愣一愣的。

    夏锦几乎是要被他给气笑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你说你信,那我且来问问你!你刚刚怎么说郭将军的?郭将军对你怎么样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难到你与郭将军相交却是不了解他的为人?竟将那样的话丢到他身上,你这是相信他?相信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他不知道他拉你是为你好?”

    夏锦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丢出更是问得老赵瞠目结舌,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然而,却触动了那个一直环胸而立的人,没想到不过一面之缘,他竟会为他打抱不平,而也不过仅仅几句话竟能触动他的心。

    然夏锦却没注意到这些,仍是继续道,“你不怕死?你且问问这大帐中的哪位将军怕过?”

    夏锦冷眼扫过帐中之人,目光所到之处,众将无不屏息凝神,抬头挺胸,他们冲峰陷阵、杀敌卫国何曾怕过。

    见此夏锦不过一笑,纤指遥指帐门之外,“你且问问这营中的将士,战场之上,保家卫国,他们可曾怕过?你不怕?你敢言?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思沙场点兵、马革裹尸,却因一言之失掉了脑袋,你羞与不羞?”

    夏锦一言不仅让老赵羞愧的不敢抬头,就连帐中众将也不竟低头陷入反思之中。

    然就是如些夏锦也没打算放过他,嗤鼻一笑,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怕投错了胎,好汉没有闺女到是有一个!”

    夏锦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低头闷笑,不过为顾及同僚面子,皆是死死憋着,可是看那抖得如筛子一般的肩膀就知道他们忍得多辛苦。

    老赵也实在是被夏锦骂得狠了,实在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埋着头向战王一抱拳,“属下知错,请将军容属下下去反思!”

    “去吧!”得了战王的应允,先冲夏锦施了一礼,才低着头转身离去。

    老赵之一走,锅子也紧跟着向战王抱拳,“将军,听夏公子一席话,也让属下获益匪浅,请允许属下也去反思片刻!”

    有锅子这一带头,其他将领也纷纷请退,战王大手一挥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此时帐中除了夏锦主仆便只剩下战王父子了,几人面面相觑,战王终是忍不住第一个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愣头青整天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真能把人气个半死,没想到今日尽一个被锦儿骂得灰头土脸,掩面而去!哈哈……这太有意思了!”

    战王这一通大笑,到是教夏锦有点不好意思,想想她刚刚那般毒舌行为与泼妇何异,这下到是换了夏锦脸红,不知所措了。

    “王爷见笑,是锦儿失礼了!”

    “唉,锦儿所言句句在理,有何失礼这说!要说那愣头青就是该骂,本王都想骂他很久了。他呀!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有时竟气得本王真想很很削他一顿!只是那愣子偏偏是个硬骨头,本王就是想骂也不知要从哪里下口才好!今日也是他活该,不关锦儿的事!”

    听听战王这一翻话,分明就是坦护至极,世子用胳膊肘捅捅小木,悄声道,“看到了吧,咱爹和咱娘是一样的,有了儿媳就不疼儿子了,要是今日这事是咱俩干的,少不得一顿板子,现在换成夏锦就变成有功无过了!”

    小木白了他这乱吃飞醋的哥哥一眼,“怎么你不服?”

    小木捏着手骨咯咯作响,挑衅的看着他哥,你要是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我的心上人当然值得一家人捧着,你敢不服!

    自知功夫不如人的某人,悻悻的捏捏鼻子,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何时说过不服了,竟这样威胁他可有意思,要是他家娘子在,他们夫妻连手还怕这混小子不成,现在他可是如比想念他家娘子啊!

    唉,娘子不在,他不得不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啊。

    这一闹夏锦差点把正事忘了,还好道长提醒这契书该签了,夏锦才想起来。

    “王爷,可否听听锦儿的计划?”

    听夏锦提到正事,战王也恢复一脸正色,他可从没小看过这小丫头,能被小木那小子如此看重,小小年纪便能撑起一个家,更是将生意做到京城,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锦儿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当!”夏锦也是正襟危坐,“锦儿想请王爷围城,断其粮草,天下大旱,临川城中本就是灾情最重的,若是无粮草供应,他们撑不了多久!”

    战王闻言剑眉一挑,这计他何偿不知,但正如夏锦所言,临川城本就是灾情最重的,“若是真断了粮草,只怕还没逼得叛军出城,最先饿死的会是临川城中的百姓!”

    战王不免有点失望,锦儿虽聪慧,但毕竟没上过战场,过然还是不能抱太大希望的。

    “王爷,锦儿自然不是要饿死城中百姓,不过是想逼他们出城劫粮而已!”

    夏锦此言到是让战王有了兴致,只是还不太明白夏锦的意思,就算叛军派人出城劫粮,若想趁机攻进城去,也是不可能的。

    “锦儿,此话何意,他们出城劫粮与我们有何干系?”

    “当然有,不过锦儿想问问,若是我们围城以王爷估计,多久才能逼他们出城劫粮?”

    “不出半月!”

    “道长,此事劳你跑一趟,务必在半月之内集一千石洋芋送到渭县!”说着还勾勾手指让道长附耳过来细细吩咐,“记得袋子里洒上一层细沙,从起程之日起,每隔一日洒一次水!”

    道长虽不明所以,便还是点头应下,朝着战王一拱手径自退了下去,半月时间却是有点紧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目送道长离开,夏锦才向战王父子解释道,“洋芋是何物不用我说,想必王爷也是知道的,洋芋本身无毒!但王爷恐怕不知发芽的洋芋,那芽根之处却是含有毒素的。少量食用约莫一刻至一个时辰的光景便会出现头晕、恶心、腹泻、呕吐等症状!症状轻的一到两个时辰毒素自解,不会有生命危险!”

    夏锦想了想又道,“只怕就算叛军得了这洋芋也不会舍得分很多给城中的百姓的吧?”

    战王闻言不自觉的点点头,只怕到那时叛军是不会顾及百姓死活的。

    见战王也同意自己的观点,夏锦便继续道,“那便不必担心百姓因此中毒,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时机攻城,何愁不可拿下临川城!再者我们还可以先派出一小部分人先行潜进去,待到时机一道,便杀到城门口大开城门引军入城,更是可以减少伤亡!”

    战王世子在一边听着差点没拍案叫绝,锦儿此法却是绝妙之极,如此一来便可不费一兵一足拿下一城。

    战王也觉夏锦之计可行,当即便命世子亲自领兵围城。

    夏锦在军中耐着性子等了十数日,终于等来了道长的书信,信中言明一千石洋芋三日后便可送达渭县,只是再行一日便至阳隘关,此间地势险要若是有人埋伏于此只怕不仅粮饷难保,就是这运粮队的性命了堪忧,所以希望夏锦能肯请将军派兵接应。

    夏锦接到此信便立马赶往大帐,只是一时激动竟忘了礼数便这般施施然闯了进去,只见帐中战王与那叫锅子的将领正在议事,见夏锦进来纷纷抬头向她看来。

    夏锦此时才醒过神来,意识到失礼之处,脸上一片窘色。

    好在战王便未追究,而是问道,“锦儿,可是有要事?”

    听到战王问话,夏锦才定了定神,把手中的信呈了上去,“将军,这是家人刚刚捎来的信,还请将军派人接应!”

    战王接过夏锦手中书信细细阅读了一遍,又将信件转手给了身边之人,待那人看完方才询问道,“郭将军怎么看?”

    战王这一问夏锦心中也敞亮了几分,只怕自己那计划这郭将军也是知情的,而就目情的情形来看只怕那潜入临川的重任便是交由他来负责的了。

    “阳隘关却实是很好的伏击之地,这阳隘关说是关其实是两山之间的夹通,地势险峻且便于埋伏,若我是叛军也会选在这地方下手!”

    说着还起身走向挂在大帐中央的一幅行军图上,指一坐关隘道,“将军你看这便是阳隘关,阳隘关向西大约二十里,便是渭水河,只要在这里停上几只竹筏,粮草至于其上,再顺流而下便可很快返回临川县,就是我军发现粮饷被劫也是于是无补的。”

    手指轻轻划过行军图,所到之处让人一目了然。

    只是让夏锦甚为不解的是,“郭将军,夏锦一事不明,还请将军指教!”

    “夏公子请说!”

    “不是说渭水两岸旱情严重吗?难到这渭水河没有干涸?”夏锦一脸迷茫的看像郭子。

    不需郭将军再说战王便代为解释道,“锦儿你有所不知,这渭水河可是我朝两大主流运河之一,水深至少百丈,若是连渭水都干了,只怕整个凤天也无水可用了!”

    夏锦来渭县十数日却都只呆在军营之中,她还真不知道这渭水河竟还可行舟,想到这夏锦不禁又问道,“既然渭水河有水为何不引水灌溉,而任由灾情蔓延!”

    “夏公子,渭水河虽未干涸,但这水位下降何止数丈,别说引水了,就是挑水也成问题,初春之时也曾有人试过挑水灌溉,可是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在郭子眼中此时的夏锦已经是个不事生产的贵公子,他又怎么明白这农耕之事。

    然夏锦想的却是,既然有水自能引水灌溉,这渭水河既能行舟想来水位还不浅,守着这一河的河水还能让旱灾闹成那样,看来这古人的智商还真是有待提高。

    不过此时却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夏锦敛敛心神,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王爷,既然料定叛军阳隘关会在阳隘关动手,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安排?”

    “锦儿放心,我自会派人去阳隘关接应,不会让你夏家之人有何损伤!”战王原以为夏锦是担心家人才会有此一问,便立马给了她保证。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夏锦本想说她也要去阳隘关,但是考虑到战王不可能会答应,此事只能自己另想他法便闭口不提,只道,“那便多谢王爷!”

    夏锦告辞出了大帐,战王便又接着刚刚的事与郭子商量起来,只是有一点夏锦猜的不错,战王却是意属郭子带人潜入,而她不知的是郭子还有另一重身份,他也是战魂卫之一。

    甫一回帐,夏锦让红袖去招集龙影等人,用过午膳夏锦亲自去了大帐一趟,只说要去镇上走走,战王只当他闷了,也便未阻止,只是拨了两人跟着她便也由他去了。

    夏锦谢过战王,领了手谕,便打算回帐换身衣裳出门,只是这才甫一出大帐,便见小木双手环胸,早早的候在一边,见她出来,笑着迎上去道,“锦儿,要去镇上,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

    说着还向着夏锦挤眉弄眼一翻,夏锦心知瞒不过他,便堵气似的道,“想跟便跟就是了,又没不让你跟!”

    不多时几人便行至营外,早有两名将士牵着快马候在一边,只道,将军吩咐随行保护夏公子的。

    夏锦虽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跟着。

    她还不会骑马,也只能和小木共骑,小木仔细打量着二人,又在夏锦耳边低语两句,夏锦一惊,回头看向小木,唇瓣不小心擦过小木的脸颊,乐得那家伙眉开眼笑,更是窘的夏锦一脸绯色。

    只是想起小木刚刚说过的事,仍是悄声回道,“你说的是真的?”

    小木好不容易收起快咧到耳边的嘴角,认真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夏锦万万没想到,战王给他安排随行的人并非普通的士兵,而是武功高强的战魂卫,这下夏锦原先准备进镇后就甩掉两人的计划,又加大了难度。

    小木看向夏锦那快拧成一团的眉头,轻轻伸手将他抚平,才悄声在她耳边道,“好了,不是有我在吗?我帮会你甩了他们的!”

    夏锦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没想到小木的办法竟是如此奇葩。

    眼看着只要再越过一小片树林便能到达镇上,只见小木忽然诡异一笑,一声哨响突然从林中窜出十数条黑影,将众人团团围住。

    流月本就是小木的人,这哨声她自然再熟悉不过,不用小木再提醒,便勒住马缰悄悄向黑影靠近,无声的退到黑影身后,小木就更是不用说了,黑影越过小木直将那两名战魂卫围在当中。

    此时二人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冲他们二人而来的,两人无声的以眼神询问小木这是做什么,却见小木拧笑的看着两人道,“战五、战十三,你们以为本侯的这此人比起你们如何?”

    “侯爷莫开玩笑,我们兄弟也不过是奉命保护郡主安危,可不曾得罪过侯爷啊!”两人苦哈哈的看着小木,这侯爷的脾气谁也摸不准,他们可是到现在连怎么得罪他的都没拎清啊!

    “本侯可没时间开你们玩笑,只是本侯和郡主有要事要办,你们就不必跟着了!”说着从怀中摸了一封信仍向二人,“回去把这信交给我爹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如今这形势,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应下,谁让形势比人强呢!

    只是他们这般回去也太丢人,自从他们成了战魂卫中的一员,何时办过这么憋屈的差事,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见二人接了信,便算是应下了,小木也不在耽误,调转马头一路往镇上而去,只留下愣在原地苦哈哈的二人组。

    战王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信时,差点没气得差了整座大帐,直骂,“这混小子也太无法无天了,战场之上也敢无此儿戏,自己胡闹也就罢了,竟敢还带着锦儿去冒险,等那小子回来非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而苦哈二人组,闻言莫名的心里畅快了不少,其实这侯爷还是满可怜的,这亲爹偏心也偏到家了,明明就是儿媳的主意,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受累的人,而自己的亲儿子却成了罪魁祸首。

    想想他们也不是最倒霉得,侯爷摊上这么个爹,从小到大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比他们可怜多了。

    夏锦与小木在镇上汇合了红袖和龙影等人,便快马回鞭的直朝着阳隘关而去,道长在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主子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小姐,怎会亲自来接应?”

    夏锦也没多做解释,只让他带人连夜往回赶,去其他庄子上再调运粮食过来赈灾,此事便由她来处理,她自会等着接应之人前来便是。

    道长临行之际深深的看了夏锦一眼道,“小姐福缘非浅,但也不可鲁莽行事,万事需三思才是!”

    “谢道长提醒!”夏锦送走道长,便着流月和红袖两人准备起来,小木也不知从哪里寻来几张面皮,要夏锦等几人贴上,只怕临川城中有人见过他们几人,若不易容潜入只怕很快便能被人认出。

    一切准备就绪,又过了一日,直道小木接到来自渭县的消息,临川城有异动,却有人利用水道出了临川,才着人准备过阳隘关。

    过关之前夏锦特意让人打开装粮的麻袋检查,确见里面的洋芋个个表皮发绿,甚至有芽头冒出才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天蒙蒙亮,由夏锦带来的龙影卫和小木带来的流云山庄的百余人便乔装改扮,允作夏家护粮之队,押运千石洋芋过阳隘关。

    除了夏锦这护粮之人个个高手,才到关口众人便纷纷打起精神来,每行一步都份外小心,只是眼看着快到关口,也无异动,夏锦不竟有几分沉不住气了,难不成这叛军没收到消息,还是错估了他们的胆量不敢来了。

    只是还不等夏锦细想,最后一辆运粮车也出了阳隘关,就在大家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之声,紧接着尘烟滚滚,碎石翻飞,阳隘关原本的通道竟在瞬间被完全封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方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不肖片刻已近在眼前,后路被阻,前有强掳,这百余人可谓是陷入绝境之中,只是却无一人脸上有慌乱之色。

    然便是他们这般沉着却叫夏锦哭笑不得,大哥们,你们现在可是平常小老百姓,不是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你们这般不是摆明了叫人怀疑吗?

    夏锦小声与红袖、流月,交待下去,二人快速转达夏锦之意,果然在叛军尚未近身之前,这百人小队乱成一团,小木好笑的揉揉夏锦的脑袋,却被夏锦一巴掌拍开,本来一路颠簸就有此松散的发髻再被他揉下去她可就要披头散发了。

    小木也不在意,只身挡在夏锦身前,悄声道,“按计划行事!”

    须臾,叛军已到眼前不足一里之外,小木见此兴奋异常,高举了手臂在半空中挥舞起来,扬声大喊道,“哎……前方可是赵将军!我等是夏家的运粮队,马匹受惊了,请赵将军援手……”

    小木这声音不可谓不高亢,他这一喊可是直把劫粮的叛军给喊的愣住了,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派人回禀了领军的主将。

    甫一听到回禀,主将心中也有了思量,但也不敢贸然行事,遂派一人上前试探。

    过了近一盏茶时间,才见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被拥簇着上来,将夏锦等人上下打量了几遍,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小木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赵将军的话,我们是夏家的运粮队,在下姓姓,是负责此次运粮的管事,听说军中粮饷紧缺,我们本想早点过这阳隘关与将军汇合的,只是刚出阳隘关便发生了山崩,马匹受了惊吓,死活都不肯走了,还好赵将军及时赶来,否则这上千石的粮食,光凭我等之力只怕也难以运达军营。若是碰上叛军只怕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说着小木还一幅感激不尽的表情,若不是夏锦是此次计划的制定之人,还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程管事误会了,我不是赵将军!我是……”

    那将领话未说完,小木一脸戒备连连后退!

    本不过试探之言,见小木这般到也更信了几分,连连摆手赶紧将话说完,“兄弟别慌,我不是赵将军,乃是赵将军麾下的校慰与兄弟同宗,近日战王才夺回临川城,军中杂务颇多,将军实在抽不开身,便派了在下前来接应!”

    “哦,战王竟夺回临川了?那还真是可喜可贺啊!”乍一听到这消息,小木眼中一亮好似也是十分开心,只是随既便又冷下脸来,“程将军,运粮之事事关重大,可莫再开这种玩笑了。”

    不过片刻小木又换上一幅愤慨的模样,“我家主子当初可是与战王谈妥了的,此事交由赵将亲自军负责,将军就算再忙也该亲自来接应才是!”

    叛将被说得一愣,一时竟没想好托词,然小木也不是真要他说什么,见他这般模样,径自怒道,“莫不是赵将军看不上这一千石的粮食,亏得主子还命我等驻守此地,待其他地方粮草运送过来,便即刻送往军营,若是赵将军看不上我夏家的粮食,我便捎信回去禀明主子,这后续的粮草也不必运往渭县了!”

    说着衣袖一甩手负到身后,竟似是此事不给个说法,今日就不善罢干休一样,他这般做派,早已是打消了叛将仅存的疑心,听到这后续还有粮不断运来,叛将更是喜上心头。

    眼珠一转,这粮饷可是大事,若自己能把这人哄回城交给晋王,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小木见抛出去的饵已经引得鱼儿上了钩,心情也是颇好,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自身后勾住夏锦的手,轻捏着柔夷,惹得夏锦恼怒不已,这货永远不分场合故意挑逗她,实在是想打他却又不便动手,只得独自气闷。

    这边两人还在调情,那厢却听叛将道,“程兄弟,不是赵将军不重视众位,实在是如今的临川可不比从前,到处都是灾民,这光安置灾民的事都够各位将军们忙了,赵将军昨夜可是和王爷讨论了一夜这灾民安置的事,都未合眼啊,这不一出大帐,便吩咐在下来接应众位了吗?兄弟也要体谅体谅将军一心为民啊!”

    不得不说这叛将的口才确实不错,就他这一翻话说的声泪俱下,就连夏锦都要联想起那傻大个与战王漏夜商讨灾民安置事宜。

    想到无家可归的灾民,傻大个对月长叹的画面了,不过才想到傻大个对月长叹,夏锦不禁抖了一下,若是那傻大个真要作出那样的动作,估计会把她给吓尿了,就是光想像一下都禁不住满身的脸皮疙瘩。

    见小木仍是不为所动,那叛将也是急了,“兄弟若是不信可随在下入城一观嘛,再说这阳隘关通道被堵,暂时也不能通行,清理起来也需要些时间,不若兄弟随我进城,我留下些人在此清理道路,阳隘关一通,在下亲自送兄弟过关可好?”

    闻言小木不禁转身看向身后,巨石林立,确实难以行人,“也罢,在下这里还有一份关于交粮的文书也需赵将军加印,便随程将军走一趟!”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运粮,兄弟的人就不必再作劳顿了,随军一起走便是!”

    听小木同意与他进城,叛将自是喜在心中,看着这长长的车队,更是眉开眼笑。

    “如此便谢过程将军!”小木拱手应了下来,一挥手让运粮的车夫们统统让道,让那叛将的人接手。

    夏锦等一百余人便如那郭子将军所料一般乘竹筏顺流而下入了临川。

    也不知那程将军是如何向上禀报的,夏锦一行进了临川竟被奉若上宾一般对待,在叛军营中一百余人竟分了六顶营帐,除了不许随意走动,到是十分礼遇的。

    只可惜的是等了一下午也未见到赵将军的影子,每每问起只听门口的守卫回答,不是去巡营了,就是去安顿灾民了,到把那赵将军说成了一个十足的好官,只是夏锦怀疑,他们究竟有多少人见过那发起火来犹如疯狗般乱咬人的赵将军。

    晋王等人正在营帐中商议着如何让这运粮之人相信这里便是战王大营,既而把以后的粮饷陆续运往这里。

    殊不知,小木早已撕下脸上的面皮让木梓贴上,自已带着夏锦悄悄溜了出去。

    夏锦二人寻了一处隐蔽之所落脚,又重新收拾一翻,改扮作流民模样。

    这临川城如此之在他们要去何处寻夏天,还需细细商讨。

    “锦儿,夏大哥若在临川最有可能会在哪?”

    “夏家在临川有两大一小三座庄子,我哥最有可能便在其中一处!”

    “走,我们去最小的那一处看看!”夏锦从怀中摸出一张草图,这是早先她打道长给他画的,若说到夏家的庄子最熟悉的莫过于夏天和道长,如今夏天身陷囹圄,要问庄子的事自是非道长莫属。

    小木看到夏锦手中的草图才知他是早有准备的,靠近夏锦身后,小木也凑过来看那张草图,“锦儿为什么要先去最小的那个?”

    “因为三个当中只有这个背靠大山!”见小木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夏锦为他解惑道,“你忘了我家就是背靠大山的吗?我和哥哥,自幼无父无母,除了平时村中人接济一二,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自己上山找吃的。灾荒之年自然是背靠大山不易被饿死。”

    小木不禁奇怪的看着夏锦,他只见过大荒之年灾民涌入城中,到是头一次听到灾荒之年背靠大山才不易被饿死的言论,但细细品味锦儿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收起草图两人便往城郊赶去,一路之上也是小心翼翼避开路人,只是让他们难以想到的却是如今的临川早已是十室九空,旱灾初起之时,这大多数人家能投亲靠友的,全都出去投奔了,留下都是一些无亲友可靠的,而青壮年为图一口温饱都参加了叛军入了军营,剩下的却是没有多少人了。

    小木拉着夏锦一路躲躲藏藏意用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草图上的庄子。

    夏锦站在破败的庄子前,这里房屋倒塌了一大片,到处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根本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就在以为是找错了之际,却听身后一声厉呵传来,“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飞身像他二人攻来,小木侧身拦在夏锦身前与来人过起招来,那人功夫虽不错却远不是小木的对手,眼看就要拿下那人之际,却有一人悄然落至夏锦身后,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道,“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小木闻言转身,身上杀气陡现,又瞬间消失,都怪他大意了,本以为这种地方能有一个高手就了不得了,没想到竟还冒出另一人来。

    扼住夏锦那人便不怕小木身上的杀气,只是手中的人微微抖动的身子让他怜惜,忍不住稍稍松了手,附在他耳边道,“小兄弟,我不想伤你,只是想救我兄弟而已,你别怕!只要我朋友脱了险,我马上放了你,说话算话!”

    然他哪知道怀中的人之所以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本以为这次要失望而失归了,没想到会遇到他们两个。

    “雷,放手!”

    夏锦此言一出,惹得身后的人一惊,但还是条件反射似的放了手,不太确定的叫道,“小姐?”

    小木看准时机,一掌朝着雷拍来,只是这二傻子,也不知道高兴坏了还是咋得竟一点反应也没有直直愣在那里,这下可把夏锦吓坏了,牙一咬、眼一闭,便反身拦在他身前。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夏锦轻轻的掀起一只眼皮,四下打量,看到小木那铁青的脸时,立马吓得双眼大睁,“木大哥,你有没有事?”

    看见影里说的若是没伤到人自己会憋到内伤的教夏锦怎么不担心,更何况他脸色还那么难看。

    小木快被她给气死了,竟然就那么贸然的拦在别人面前,若不是他反应快,掌力偏到一边她还哪有小命在和他说话,看到她问自己有没有事时,那担忧的眼神让他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赏了她四个字,“托你的福!”

    夏锦也知小木这是真的被自己气道了,忙不跌的扯着他的衣袖解释,“木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可他是自己人啊!”

    夏锦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一阵‘轰’得世响,原本她所立之地,后方一颗碗口粗的大树轰然倒地,夏锦看此不禁咽咽口气一阵后怕。

    小木见她如此,不禁一阵气上心头,点着她的额头骂道,“我要是反应慢点,你觉得你还有小命在吗?”

    夏锦也是深知自己错了,本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不想小木却不顾外人在场,一把将她搂进怀中,“锦儿,别再吓我了好不好?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我好怕就此失去了你,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锦儿,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不会阻拦你,但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自己!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好好爱惜自己,别让自己受伤,别让我担心!

    你知道吗?在我心中我的锦儿重于一切,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失去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滚烫的眼泪滑进夏锦的衣领流进她的心里,她从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偏偏自己却累得他数次为自己落泪。

    谁说平平淡淡的感情不伤人,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竟让伤他如此伤,竟让她如此的慌乱。

    “好,我答应你!爱惜自己!”夏锦回答的十分慎重,一诺即是一生的诺言。

    “锦儿!”看到那个一瘸一拐奔向自己的人,夏锦并没有放开拥着自己的人。

    直到夏锦已到眼前,夏锦才轻轻拍拍小木的肩头让他起身。

    “哥,我要嫁给他!”夏锦眼中满是慎重。

    “好!”夏天微笑点头!

    夏天看着拥着夏锦的小木,脸上似有未干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若是有个男人肯为他的锦儿流泪,便是把锦儿交给他,他也能放心!

    很多年后说起此事夏锦还曾被阮秋灵和惠敏嘲笑,和自家哥哥久别重逢第一句话不是问问哥哥可好,竟然说要嫁人,真不知羞,而夏锦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也是满面通红。

    夏天引着夏锦他们到自己暂住的屋子,原来这些日子叛军无粮,便把城里城外又搜刮了一遍,夏天他们被迫去山上躲了几天,回来的时候这庄子上的屋子都倒了,他们也只能在附近找了一户没有人的农家暂住进去。

    夏锦看着这一屋子老老小小虽说都是面黄肌瘦的,但至少还有个人样,衣着干净,再看看雷和雪二人简直像个深山野人一般,刚刚就因一时没认出来才差点伤了自己人?

    “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夏锦指着雷、雪问道。

    “这些日子都靠他们二人上山寻些猎物维持生计,只是这山人树多林密,他们的衣裳都给括坏了,庄子上的婶子们却是给他们补了再补,这却是再也被不起来了!”夏天看着雷身上那件破成一条条勉强可称作是衣裳的东西道。

    看到夏天没事,夏锦也就安心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要回去为今夜的事作准备,吩咐雷、雪好生护着夏天,必要时便带着众人上山躲避,小木便带着夏锦悄悄又摸回了军营。

    许是久不曾饱食一顿了,这天色尚早这火头营便将这洋芋全部洗干净下了锅,到了晚膳时分各个营帐之中的人可都是闻香而出,只等今晚饱餐一顿了。

    却有谁知道这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餐了,待晋王知道全军中毒时已经为时已晚。

    郭子早带了一百战魂卫突袭城门,引得战王大军进城了,而这军营之中,更是一片哀嚎之声,个个把肚呻吟,根本没有能支援城门的力量。

    属下将领劝晋王退出临川以后再做图谋,看着营中俱是瘫软在地的士兵,晋王愤恨的一甩衣袖准备离开。

    却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便来,“晋王这是要去哪儿?”

    小木抱臂斜倚在营帐之上,夏锦便站在他身侧,此时晋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今日之事便是这两人捣的鬼。

    “逍遥侯,你胆子不小竟敢闯本王的大营?”晋王这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小木何偿不知。

    听了晋王的话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本侯有何不敢,不过是残兵败将,还能拿本侯怎么样不成?”

    “就是残又如何,你身边还拖着个累赘,难到本王还怕你不成!”晋王眼中戾气大盛,看来是一心想要小木的命了。

    闻晋王所言,小木不怒反笑,转头无辜的看像帐后,犹如小孩儿找大人告状般的道,“他说你们的少主子是累赘!”

    此言一出,晋王忒得变了脸色,暗惊不妙,这混人怎么可能只身入他大营,想必是有备而来的,果然帐后涌出近百人,将晋王等人团团围住。

    “少主是龙影卫的主人,自然不是累赘!”龙影走到夏锦身前躬身行礼,肯定了夏锦的身份。

    然此话一出却叫晋王震惊,谁不知这龙影卫乃是护龙一族,隶属皇族暗卫,龙影卫人数众多以各种身份隐匿全国,说不准是贩夫走足亦或是酒楼小二,让人防不甚防,只是一直以来龙影卫都是皇族之人统领,没想到老摄政王竟然不顾祖宗礼法,竟叫龙影认夏锦为少主。

    “取晋王首级者,赏银万两!”此人多番算计,算是夏锦最愤恨之人之一,若说安王她能留其性命,因为他此生也就如此,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而晋王却不同,为满足其野心,不惜祸害一方百姓,若是今日让他走脱,只怕他贼心不死,留下也是祸患,到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得夏锦之令,龙影率所部自然尽数冲着晋王而去,然流云山庄之人在木梓的带领下为讨好未来主母自然也是奋力围杀。

    然小木却守在夏锦身边闲闲看戏,只是内心却也十分震惊,认识夏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下令杀人,不过这的夏锦他喜欢,当断则断,不会一味的仁慈给敌人反扑的机会,他的夏锦果然不一般。

    临川城破,匪首已死,剩下的叛军根本不堪一击,战王军队所到之处无不纷纷开城投降,不过月余时间所有叛军全部肃清。

    朝庭更是大开科考选拨人才,参于叛乱的两省一郡数百官员几乎全部罢免,朝庭缺乏大量的人才填补职位,开恩科却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而先前小木提过的那个让凌凡暗中选拨人才的计划也初见成效,凌凡虽受命不久,但到是恪尽职守不曾懈怠,此次恩科便举荐了数十名学子入京参加科考,并都取得不俗的成绩,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甫一收到战王军队收复临川的消息,皇帝便立马召集众臣议事,次日便降圣旨,着凌太傅代天子巡视江南,安抚受灾百姓,赈济灾民,彻查赈灾粮款失踪案,凌太傅奉旨出京,直奔临川。

    夏锦本欲寻到兄长,就立刻回京,结果却因小木的伤势不得不留了下来,而小木这伤的来缘却是让夏锦哭笑不得,别人却是难以伤到他,而伤他的便是他亲爹,理由是他不该带夏锦冒险潜入临川,被打了二十军棍,此时正病歪歪的趴在床上呢。

    他们现在所住的正是临川郡守的衙门,后院成了他们的居所,前面则是战王办公的地方,夏锦手捧药碗正一步步朝着小木的房间走去。

    难怪小木要怀疑他是不是他爹捡来的了,那二十军棍可是打的结结实实,不留半分情面,他爹还美其名曰,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他以后总拉着夏锦胡闹。

    真是让夏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若说此事小木这打还真挨的冤枉,只是他爹明知道,但这板子还是上了身,说是让小木长记性到不如说是打给她看的,让他们俩都长长记性,只是这战王也真是够舍得的,别人家的娃舍不得打,偏舍得打自家的,也活该小木倒霉,谁让他摊上这么个爹呢。

    “木大哥,该吃药了!”夏锦放下药碗,轻轻摇醒无聊到睡着的某人。

    “锦儿,你今儿去哪了,我都没看到你人,无聊到睡着了!”某人揉着醒眼蓬松的双眼,轻声抱怨。

    夏锦搅着碗中的汤药,轻轻的吹着,听到小木的话便抬头看他一眼,笑着回道,“去河边了!”

    “河边?”小木想不明白夏锦去河边干什么,到是夏锦自己说了出来。

    “我去看看从哪里引水上来比较好!”

    “你有办法引水?哦、嘶……”小木甫一听到她能引水,一激动就要起身却不小心扯着伤口,痛得他直龇牙咧嘴。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办法到是有,就是比较麻烦,真要做起来只怕要不少人手!”夏锦也不瞒他便一五一十的说道。

    “这里可是驻扎了近二十万大军,人手自然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办法,其他的事爹爹会解决!”

    “嗯!”夏锦服侍小木吃完药,又被他央着陪了他一会,直到他又睡着了,才去寻了夏天。

    “哥,你的木匠手艺还没丢吧!”夏锦甫一见到夏天便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夏锦这一般作派到是让夏天想到她小时候一有事想央求他时,便也是这般扯着他的衣袖撒娇,看着妹子虽然长成大姑娘了,这小动作还没变过,不禁心中又是一片柔软。

    笑着拉她到凳子上坐下道,“怎么会丢,只是可能会生蔬些而已,说吧,锦儿想让哥哥给你做什么?”

    “嘿嘿……确是想让哥哥给我做两样东西!”夏锦被夏天这么一说到是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但那不过是一瞬的事,“哥你随我来!”夏锦拉着夏天便往院中跑,折了根树枝就蹲在地上画了起来,一边画还一边与夏天讲解起来,“哥,就是这样的,可以做吗?”

    夏天宠溺的看着夏锦,难得她和自己撒上一回娇,自然没有什么不成的,“行,你等着,做好了哥给你拿过去!”

    “谢谢哥!”夏锦娇笑着看着夏天,笑得无比灿烂。

    “两兄妹说什么谢,你先去忙你的,哥去寻些物什一会便动手!”夏天笑着打发走夏锦,转身眼中染上点点落寞。

    一转眼锦儿这丫头都这么大了,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起锦儿那日说要嫁给小木,若是她真的远嫁京城,那便是想见上一面也难啊,夏天突然间就生出了丝丝不舍,可是再不舍也不能不顾她的幸福。

    小木那不过是皮外伤,养上几日便无大碍,这日实在是闲得无聊,便让木梓扶着他出来走走,这才甫一出房门,便见夏天兄妹二人,围着桌子不知在搞些什么。

    只见夏锦眼神灼灼,直盯着桌上的那不知是什么的完意儿愣是不眨眼,就连他出来了也不知。

    “咳、咳!”某人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虽说法子老套了一点,但却是卓见成效,夏锦看小木出来,忙不跌亲自过去扶他,直引着他到了桌边才指着桌上的那玩意道,“木大哥,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要引水入城的事吗?”

    “记得!”笑话,要说别人说的他不记得还有可能,夏锦说过的他怎么可能忘记。

    听到小木这么说,夏锦十分骄傲的指着桌上的玩意道,“瞧,这便是我哥做的,可以引水的事物!这个只是模型,只要找工匠按这个模型的模样放大百倍就可以引水了。”

    小木细看桌上事物,只见何道中架起一个转轮,轮子上还装有不和竹筒,竹筒倾斜在固定在轮子上,夏天做的小巧精致,乍一看就像是哄小孩子的玩意。

    只听夏锦唤人端上一盆水来,将其放入水中,轻轻拨动那轮子便见它转动起来,侵入水盆中的竹筒便装满了水,随着夏锦的转动缓缓上升,竹筒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时筒口倾斜向下,竹筒里的水也随之流出,夏锦随之拿起半片竹筒,接住水流引往盆外。

    夏锦一翻举动更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小木见此也是二话不说便着人请了战王前来,又让夏锦演示了一遍。

    夏锦不过随手轻轻一拨又是却叫战王吃惊不已,当即便道,“锦儿你可是我凤天的福星啊!有了此物缓解旱情可谓是指日可待。”

    “王爷过奖,这东西是我哥哥夏天做的,锦儿不敢居功!”夏锦怯怯退后一步,将身后的夏天让了出来。

    战王那里不知这小丫头的心思,这摆明的是要为兄长请功,当下笑道,“夏公子,造出此物为我凤天解决旱灾立下大功,本王一定上报朝庭为夏公子请功!”

    夏天直道不敢当,但去拗不过夏锦和战王这一老一少配合默契硬是将这功劳强加于他,只好领下教授军中众工匠制造此物的差事。

    “锦儿此物可有名字?”

    “没有呢,不过这上面这么多筒,这个大轮子又像是车轱辘,不如叫筒车好了!”

    “那这个筒车平时里要多少人才能推动?”

    “不用人推,只要放在水流较急的地方它自己就能转,要是水不急的地方,就多在这个地方加几个竹板或是木板就行了!”夏锦指着筒车的某一处解说道,“对了,前两日我去河边看过,到是有几处适合放筒车的地方,一会我带您去看看!”

    “好!”小木看着这老少二人一问一答不禁抚额,刚刚还说这玩意是她哥做的,现在便正大光明的和他爹讨论这筒车是怎么运作的,居然比他哥还清楚,这二人就算要睁着眼说瞎话,拜托也装得像一点嘛。

    堪堪二十余日,这第一架筒车便在夏天的指导下完成了,合了百人之力才将筒车运到渭水河边,这一路行来引得百姓纷纷围观,筒车引水之法那日在院中小木等人在府衙后院到也见识过了,但今日见到这庞然大物矗立水边,将何水引入事先架好的河道之中,引入沟渠还是让众人叹为观止。

    百姓见河水入了沟渠,无不欢欣鼓舞,这下他们看到了希望,引水入渠比祈求老天下雨更有盼头。

    然夏锦却是一语中的,“如今的旱情只靠一架水手不过是杯水车薪,光是临川郡便需上百架这样的筒车,遑论整个江南?”

    “锦儿,言之有理,只是造一架筒车便要耗费如此多的时日更何况是上百架?只怕这人力不足,不知锦儿可有良策?”战王笑意盈盈的看着夏锦,那难怪娘子说这丫头是个宝了,如此聪慧之人确是世间难寻。

    夏锦也回以一笑,说出心中的想法,“数十万叛军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若是还没想好,不如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必定这些人中不乏是一些寻常百姓,不过图得一个温饱才被逼入了叛军的队伍的。”

    休养了这些时日小木的伤也早就痊愈了,再加上夏天找着了,他与夏锦的亲事有望了,他也急着回京让娘把这事给订了下来。

    于是这筒车架上的第二天,小木便拉着夏锦向战王辞行,一路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然他们前脚才走,凌老太傅便携旨到了临川,还未进城便听说渭水河上架起了一架可以引水入渠的宝器,老太傅忙不跌的着让人引着直奔筒车而去,老人家瞧了半晌,啧啧称奇,甫一进城便直奔战王所在的衙门而去。

    才见战王便对那筒车大夸特夸起来,愣是夸得战王不禁飘飘然,打发走侍从,战王神秘兮兮的道,“你可知,这筒车是谁人所造?”

    “谁?”这话却是正中凌老太傅的好奇心,老太傅一生爱才,若是被他知道是谁,一定要亲自举荐此人入工部才行。

    “我儿媳妇!”战王说着,更是一脸与有荣焉表情。

    儿媳?世子妃?不对啊,并未听说世子妃离京的消息啊?到是听说摄政王府的凤郡主前些日子南下了莫不是她?凌太傅便壮着胆子猜道,“凤鸾郡主?”

    凌太傅不禁摸摸额头的冷汗,你这私下里称凤鸾郡主是你儿媳妇,这事摄政王他老人家知道?

    “正……的哥哥”战王本想说正是,但想此要为夏天请功之事,说到一半又把舌头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话说夏锦他们甫一到京城,小木便迫不急待的让她亲娘托人上门提亲,皇后自然当仁不让再次上门,这次老摄政王到是没拦着。

    夏锦买的宅子还没修葺好,再加上老摄政王认定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摄政王府又不是没地方住哪有得着再买新的宅院,夏天一家也便住在摄政王府,是以当即便请来了夏天,在夏天不反对的情况下这亲事便算订下来了。

    老摄政王虽不甚满意,也只是哼哼两声也没说什么?

    稍晚,夏天把那日夏锦寻到他那日发生的事,以及当时夏锦说要嫁给小木的话说与老摄政王听了,老人家才算真正的释怀了。

    只道,“既是如此,待到锦儿行了及笄礼,便让他们成亲吧!”

    夏天看着老摄政王离开时有心落寞的背影,这心里也不太好受,其实他何偿不明白老摄政王的心思,不过三个字,“舍不得”而已。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六礼过四不过仅仅用了三个月而已,可见这战王府却是心急着要将这儿媳给订下来。

    纳征当天可是让全京城的闺女都开了眼界,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红毯从战王府一路铺进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二百四十抬聘礼,最前面一抬已经入了摄政王府的大门,最后面的还未从战王府中抬出来,场面之甚大竟比当年凤鸢大长公主出嫁也不遑多让。

    纳征过后便是请期与亲迎,而至于请期凤鸢大长公主早把两人的庚贴送进宫中交由皇后,着钦天监寺推算吉日。

    纳征过后这亲事便算真正的订了下来,只等着卜算好吉日请期、迎亲了,想到此小木可是连做梦都笑醒了。

    俗话说喜事连连,夏锦这订亲才没多久便已到了隆冬,眼看着新年将近,凌老太傅也从临川回京述职,这才回京第一天,便上了请功的折子,为之请功之人便是夏锦的哥哥夏天。

    赞其所创这筒车引水入渠功在社稷,自渭水两岸的旱情已基本解决,百姓得筒车引水灌溉,大部分良田明春皆可耕作,这可是喜坏了皇帝,本是久旱无雨,还担心这再旱下去百姓要如何生活,没想到就算无雨也可自行引水灌溉,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一项壮举。

    皇帝大笔一挥,“今闻凤鸾郡主之兄长夏天,自创筒车引水入渠助渭水两岸百姓缓解旱情,功在社稷,特封其为正三品忠义伯,赐封伯爵府,其夫人林氏端庄贤慧,恭顺温俭赐封正三品诰命夫人,其长子袭爵加封世子,长女封为兴姚乡君!钦此!”

    圣旨一下,这一家人都了封赏,连两个小的那没忘记,可真是一人得道惠及全家啊。

    面对圣旨夏天也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能封妻荫子,虽然这一切都是锦儿为他挣来的,但是这却是也夏家的荣耀,本想趁着年前回乡焚香祭祖,告慰先灵。

    偏巧这时老摄政王给一家人请平安脉时诊出林氏又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来回奔波。

    眼看着回乡无望,小木给出了主意在清叶寺捐了香油钱,在寺中为夏家父母立了牌位供奉,既然回不了乡便在牌位面前告慰先人也是一样的。

    如此一般,小木便陪夏天去清叶寺走了一趟,还央了三木大师为夏家双亲讼经百日,才算让夏天放下一桩心事。

    琉璃阁中,夏锦看着这一摞摞的帐册不禁一阵头疼,这一整年各地的帐册纷纷汇集于此等她过目。

    她从腊八那日起便每日过来理账,可这一集都过去了,这账册不仅不见少,反而增多,各地的账册陆续送了过来,她这书房中堆得到处都是,这还是各地汇总过的总账,若不是如此只怕这书房就要成了专门堆集账本的库房了。

    看到这些帐册夏锦不禁一阵头疼,心里拿定主意,一定要让哥哥学着理帐才行,不然全靠她一人,只怕她这要从腊八看到除夕夜也不一定看得完。

    刚看完一本账册,准备停下来喝口茶水,歇上一会儿,便书房传来敲门声,“进!”

    还以为楼下伙计有事要禀,便放下茶盏,正襟危坐待人进来,却见一团红云撞进眼中。

    “沈大哥!”看清来人是谁,夏锦笑着起身相迎,请他入座。

    沈清风笑着随夏锦入座,才道,“我是来辞行的,明日便要回大兴镇了,特来跟你告别!”

    “回乡过年啊!那感情好,其实我也想回乡的,只是留下师父一人冷冷清清的实在可怜,再加嫂子身子不方便,不宜舟车劳顿,今年便留在京中过年了!”说到过年夏锦的话里不无遗憾。

    “我知道,刚刚我去了摄政王府,都听忠义伯说了,也是他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夏锦看着仍是一身红衣的沈清风,不禁蹙了蹙眉,“沈大哥,华太后已被圣上一杯毒酒秘密赐死于西山行宫,你姐姐的大仇也算报了,缘何你还不肯换下这一身红衣?”

    “锦儿误会了,我只是这十数年穿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沈清风闻言微窘,不禁想起那夜在西山行宫之事。

    知道他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夏锦也替了开心,突而想起那年福妞九朝之时,他来恭贺时也是一身红衣,当时是谁曾说过,他这一身红衣足以抢了新人的风头,想到此事夏锦忍不住想逗逗他。

    “哦,那你记得可别穿红衣去参加人家婚宴啊!”

    沈清风被夏锦突然转变的话题搞得一愣,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为什么?”

    “你想啊,以沈大哥你这容貌再加这一身红衣,多少新郎官也得被你比了下去了。要是万一招了来宾误以为你是新郎官那岂不是让新郎脸上无光,你这样是去贺喜呢?还是去拉仇恨呢?”夏锦说完竟径自先乐了起来。

    沈清风见她这般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揶揄他、逗他玩呢,不仅不恼,这心情也莫明的好了起来,脸上点点笑意,衬托出他那张俊颜更加迷人,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少女迷了心、失了魂。

    “沈大哥,你此次回去,是不是要向香儿提亲的?”

    沈清风一愣,随后点头。

    “沈大哥,香儿太单纯,妻妾争宠、明争暗斗这样的生活并不适合她,沈大哥应该知道?”不是夏锦喜欢操心,而是她与老婶一家的情份在那,香儿的是她不能不操心。

    “我清沈风既然决心娶香儿为妻,便会护她周全,此生有只有香儿一妻,不会有妻妾争宠之事发生!”

    “通房、侍婢?”夏锦步步紧逼,然沈清风也回的铿锵有力。

    “不曾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记得沈大哥还有一妾吧!”不是夏锦非要逼他,只是她不允许香儿有失。

    “孙秀儿?我早已给了她一笔银钱,打发她出府了,此时已经嫁为人妇了!”

    “锦儿,记着今日沈大哥之话,若是有朝一日,沈大哥失信纳宠,便准备好做这凤天皇朝第一个被休弃的男人吧!”

    “沈大哥,你爱香儿吗?”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若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地位,不是爱又是什么,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从为看出来沈清风是爱香儿的。

    “我喜欢她,或许以后会爱吧!”

    夏锦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沉思良久,也许香儿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如他说的或许以后会爱吧,香儿喜欢他,而他也愿意呵护她不是吗?

    “怎么?又在操心别人的事了?你说你这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心可操?”小木轻点她的鼻头,把她从椅中抱起,自己坐在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把她搂进怀中。

    其实他来的挺久的了一直便在门外,刚刚沈清风离开时还与他打了个照面。

    “香儿不是别人,她是我妹妹!”夏锦不满的反驳,她就是喜欢操心要他管。

    “好、好,香儿是我们的好妹妹,不是别人,那你操心完她的事了,可不可以替我也操心操心?”小木宠溺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然夏锦却赏了他个白眼道,“你有什么事可让我操心的?”

    “当然有了,替我操心操心这娘子什么时候才能娶进门啊!”

    听到小木的话夏锦不禁又气又好笑,这家伙耍起无赖来竟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的嗔道,“不是已经着钦天监推算吉日了吗?你急什么?”

    “怎么不急,我可是恨不得今天就把你娶回去!”他怎么可能不急,正如他所说恨不得今天就把人娶回去,然他也心知不可能,锦儿还未及笄,老摄政王又怎么可能同意他们现在成亲。

    更何况他也不想委屈了锦儿,必定要给她一个浩大的婚礼,准备起来总要花费些时日。

    时光任冉,转眼近两年,天钦天监推算出凤鸢郡主和逍遥侯的大喜之日为凤天皇朝三百二十三年八月十六最是大吉。

    当即皇帝下旨为二人赐婚,圣旨曰,“凤鸾郡主忠孝仁德,堪称女子之楷模,更是履建功勋,功在社稷。加封尊品凤鸾长公主,赐婚逍遥侯!念逍遥侯夫人之位实难匹配长公主之尊,又念逍遥侯在平叛收复临川城时是建下奇功,故夫凭妻贵越级加封逍遥侯为正一品亲王爵,赐封号逍遥王!”

    此圣旨一出更是震惊全京城,甫一听张公公念完圣旨,战王爷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抄起加伙就要胖揍某人,夫凭妻贵?自古以来数不甚数,但像他儿子这般被写入圣旨的可是头一位,这丢脸都丢得前无古人,后恐怕也不会有来者了。

    一时之间战王府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只有凤鸢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招待张公公,管他什么夫凭妻贵不夫凭妻贵的,公主的夫婿有几人不是夫凭妻贵的?

    根本就是曲指可数嘛,我朝也不过战王一位,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只要能把儿媳迎进门,这便圆满了。

    而御书房中听着张公公复旨的某狐狸更是笑得一脸狡诈,这夫凭妻贵可是那小子自己说的,自己若是不满足他的要求,岂不是让他说他这皇兄太不近人情了嘛,这么点小事都不为弟弟着想。

    便是这一道圣旨足足让京城议论了数月,这好不容易淡了下来,眼看着这议论的主角就要大婚了。

    按理这夏锦现在贵为长公主,出嫁的鸾轿自是要从皇宫的正德门抬出延着京城绕上一圈再进战王府拜堂的,只是老摄政王不乐意的,我家的徒弟为嘛不能从自家出嫁。

    别和他老人家谈什么规矩,什么祖宗礼法,那在他眼中就是个屁,让奉旨迎夏锦进宫待嫁的人回了皇帝,“让他把嫁妆准备好,与战王府下的聘礼一并在婚礼前一天抬进战王府便行,至于出嫁的事就让他别操心了,摄政王府自会办的!”

    夏天听了这话自是十分开心的,要说这老摄政王还是真是疼锦儿,虽拦着没让夏锦以公主礼出嫁,却是没忘了帮她从皇帝那边讹一笔嫁妆过来,可以想见公主的嫁妆可是十分可观的,只怕要笑歪了那丫头的嘴了。

    出嫁前一日,依礼摄政王府托了媒人将战王府当初派人送的聘礼抬了回去,这以后便于夏锦的嫁妆一起登记造册成了她的私产。

    而为了不让人诟病皇家所给的嫁妆自然也是这一日先行送到战王府,只是这清单却被人送到了夏锦手中,足足二百四十台与战王府的聘礼一并浩浩荡荡送往战王府,派头之足又一次闪瞎了京城人的眼睛。

    在王府出嫁的好处便是,出嫁前一日可以有亲朋好友来为她送嫁,惠敏和阮秋灵这两个难得的闺中密友自然也不会少的,几个丫头聚在夏锦的闺房之中,这两丫头也都议了亲,一个订在今年年尾成亲,一个订在明年年初,具是不久就要成了新嫁妇,却还是没有一点要为人妇的自觉。

    惠敏照常的斜倚在锦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们闲聊,只是这好在她这次没有睡着而已,而阮秋灵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咋咋呼呼。

    至于夏锦嘛,那个坐在桌边,右手执黛笔,左手翻着红纸写着的礼单,嘴角到咧到耳后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惠敏看她那样不禁懒洋洋的问道,“锦儿,你究竟是开心明天就要嫁人了,还是开心收礼收到手软,因着这成亲之事发了一比横财啊!”

    夏锦左手翻着礼单,右手在稿纸上飞快的写写画画,还不忘回答惠敏的话,“都有、都有!”

    惠敏看着他这样,没由来的对她那表兄就是一阵同情,锦儿这样摆明就是开心收礼多过成亲嘛!

    次日,寅时夏锦便被人挖起来,沐浴焚香,梳妆打扮,辰时初小木便带着迎亲的队伍到的摄政王府门外,夏锦被喜婆背了出来,与小木一起拜别老摄政王,上了鸾轿。

    花轿按规矩要绕京城一圈,一路之人引得众人纷纷围观,昨日的聘礼加上皇帝送的嫁妆已然让京城的人都开了一回眼界,而今之花轿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久便有消息传出凤鸾长公主出嫁,摄政王府陪嫁嫁妆三百六十抬。

    竟比战王府送的聘礼还多,比皇帝给的嫁妆还多,这种逾礼之事也只有老摄政王敢做,而宫中那位和战王无不大呼,

    “皇叔祖这是在打朕的脸啊!早知道朕就多出一百二十台又如何?”忙不跌的让张公公拟旨,再赐田庄十座找回面子。

    而战王府中花轿还未道,这嫁妆比聘礼多一半的消息也已传到两位主子耳中,战王也是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跑到爱妻面前诉苦,“姨丈就算舍不得锦儿,也用不着这么打我的脸吧!”

    然凤鸢大长公主虽然比他心宽多了,柔声安慰道,“这有什么打脸的,咱们聘礼多,说明咱们喜爱锦儿,所以重礼为聘,反之皇叔给的嫁妆多,不正说明了他老人家喜欢咱家小木吗?”

    被爱妻这么一说战王果然心中畅快多了,原来这事还能这样反过来看的,这也的确不是打脸的事。

    战王立马换上一脸喜色到前院招待客人去了。

    一路吹吹打打,把夏锦晃得快要睡着了,这鸾轿也终于是到了战王府的门口,跨火盘、拜天地、给公婆敬茶,新媳妇该做的事都做了一个遍,夏锦也累得快摊在地上了,还好小木在旁边扶着她。

    终于被送回洞房,夏锦还以为能松口气,结果七大姑八大姨早早的就候在洞房里,闹着要看新娘子了,更甚者还有个世妇真接抱了个奶娃到她怀中,说是寓意早生贵子,直搞得夏锦哭笑不得。

    要不是世子妃在一边帮着拦着,她这个不能开口说话的新娘子只怕要被他们给玩坏了。

    而身为新郎的小木此时却被人拦在外面敬酒一时也抽不开身,不有来帮她解围。

    终于熬到一轮酒敬完,小木才一步三晃得被世子扶着回到洞房来,喜娘唱了几句贺词、催着小木揭了盖头,饮下合卺酒,结了衣角,道尽好话,受了赏钱,便被小木给打发了出去。

    房门一关,小木便迫不急待坐到夏锦身边,执起她的手,“锦儿,我们终于成亲了,真好!”

    “傻子!”看他这般夏锦不好意思的嗔了他一句,闻着他一身酒气,忍不住皱皱眉头道,“喝多了吧!”

    却见小木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我怎么可能喝多,其实我喝的都是果酿不醉人,这酒是我故意洒身上的,不然只怕到现在也难为脱身!”

    “饿吗?我让红袖煮了面一会就送过来,我先去洗洗,免得你不喜欢我身上的味!”说着还偷了个香,便转身进了隔间。

    待小木再出来时,夏锦已经吃饱了肚子,坐在桌边沉思,没想到异世重生,如今她竟然又成亲了,真不知是不是该说造化弄人呢。

    看着小木出来,夏锦冲他微微一笑,这个人以后就是他的丈夫了。

    小木出来看见夏锦温柔的笑靥不禁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只听夏锦对他道,“你先休息,我先去梳洗一翻!”

    洞房之夜自然是没有先休息的道理,夏锦甫一从隔间出来便被小木一把捞上了喜榻,这一通折腾下来直至天色微明才云歇雨收消停下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小木不知餍足,必定他可是从夏锦十一岁看上她,一直守着她到及笄成亲,可是等了五年之久,洞房之夜再不让他饱餐一顿,也实在是惨无人道了。

    但也着实累坏了夏锦,连抱怨一声都没来得及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小木看向爱妻熟睡的容颜,细心的替她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取出一件披风小心裹好,一纵一跃便出了战王府,上了一辆早早便候在府外的马车,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出了京城。

    然梦中的人却不知道,她这一睡醒来却已不知身在何地了……

    第二日一早,喜婆过来收喜帕,新房中早已没有了新人的踪影,只有那洁白的喜帕上独留一抹残红,还有放在床头的一封书信。

    父母大人启信安:

    儿子曾许诺锦儿要与她携手游遍名山大川,看尽朝阳晚霞!父母大人均曾教导儿子应守信重诺,为不损父母大人颜面,成亲之后儿子便携锦儿出门游玩!

    归期不定,勿念!

    凤鸢大长公主看着这不过寥寥数语的书信,更是气不打一处出,这混小子自己跑了也就罢了,竟然把儿媳妇也给拐走了。

    再见他们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战王也只是看着爱妻失落的脸色,不禁轻轻将她揽进怀中,“算了,孩子们有他们的生活,就虽他们去吧,等过段日子我也上表皇上让梃儿袭了爵,然后请辞陪你去走遍名山大川,看尽潮起潮落!”

    这好像是他二十多年前对爱妻的承诺,也是时候该对现了!

    而新婚的二人,此时在马车中相拥而眠,也将开启他们人生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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