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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嗷嗷”的一嗓子, 可不得把整个小住院都惊动了。
其实上,这一嚎叫音刚落, 原本只留下一盏小油灯的客房就应声明亮了起来,且亮如白昼,将客房的情状照的一清二楚。更有原本只该有这两个人的客房,却诡异的多了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如花似玉的易小娘子, 另外一个则是个年轻隽秀的道士。
他们俩自然就是蜥蜴精易想容, 和林宁了。
易想容身先士卒的冲上前, 将那嗷嗷痛叫的淫贼一把擒住, 接着就给卸了臂膀, 不仅如此还回头问林宁:“道君,可要缴了这淫贼的‘械’?”
林宁却把目光转向“受害人”:“这才是我们在追的淫贼。”
易想容:“啊?”
“当然了,此人也是个淫贼。”林宁这次说的是后来潜入院子的男人, 这人看起来二十多岁,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色魔。
至于他为什么会嗷嗷痛叫?
以及林宁为什么会说那个遭受丈夫家暴的妇人才是连环强-奸犯?
关于这两个问题, 其实可以一起来回答。原来这个妇人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本名叫任茂。这个任茂看起来不仅长相姣好若好女,更有他的声音, 甚至体态都很像女子, 便是青天白日下走在路上, 怕是没有谁认为这其实个男人, 相反他看起来就是个举止袅娜的少妇。也正因为如此, 当任茂来投宿时,主家不会有所防备,更因为他所说的遭遇而同情他,让他进来借住一晚,却不想这样就等于引狼入室。
那后来偷偷潜入的男子,名叫赵管武,是胶州城本地人。他亦是见色起意,潜伏进来偷摸来到了客房,趁着月光瞧清楚了客房中的人面容姣好,哪里还忍得住,自然是要霸王硬上弓的。
任茂自然是要激烈反抗的,就这样这两个淫贼展开了殊死搏斗。
只是赵管武是一家镖局的镖师,长得人高马大,又身强力壮,而任茂为了能更好的扮演女子,身量自然更倾向于清瘦的,再有他平素学的都是女红。这样两个人武力值不对等,因而片刻后,赵管武就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接着猴急的赵管武就把任茂按在床上,扒掉他的衣裙,急吼吼的就要拔枪入洞。
结果就是他洞没入着,却是撞上了另一杆枪。
尽管那枪杆子是软的,可谁让赵管武太过猴急,这一硬碰软下,竟然遭遇了反噬,导致他自己的命根子遭到了重创,这哪里能忍?当即赵管武也不顾他是偷潜进来行奸-淫这等恶形的,控制不住的就痛嚎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能让赵管武觉得有所安慰的话,那任茂的命根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忍得住没有痛叫出声而已。
话说回来,易想容闻言,便再仔细瞧了瞧任茂,见他果然是个男人,有那么惊奇,待转过头看林宁时便问道:“那道君我们眼下该如何做?来个一箭双雕吗?”她作为一个蜥蜴精,倒还很会一语双关嘛。
任茂:“!!”
赵管武:“!!”
林宁:“……报官。”
不过在报官前,林宁还先审问了下这两个人。赵管武先不说,但就来说那个男扮女装行不轨事的任茂,他起初牙关倒很紧,咬死说自己是逃难的,扮成女子实属不得已,也不想就是这般自己也遭了大难。事实上是任茂觉得他从前作案很是小心翼翼,那些被他奸-淫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将他供出来的,那就只能说他如今是倒了血霉,才被抓住并非女儿身的事儿。
林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我们俩这般快就出现在你的房间中,还没有给你什么启示吗?”
任茂死鸭子嘴硬:“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见色起意?”
易想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你这等姿色吗?道君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
任茂淫者自-淫道:“你们一个小道士,一个妙龄少女,孤男寡女的怕也是不干不净吧?”
林宁双眉微微上扬:“所以这就是你得出来的结论?”
任茂道:“不然呢?”
林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任茂迟疑了下,他左瞧瞧丰神俊朗的林宁,右瞧瞧鲜润明媚的易想容,“难道你们想和我来个三人行?”
林宁:“……”
易想容则是啐了任茂一口:“你想得美,都说了道君是不容你玷污的!”
林宁:“……叫他瞧瞧你本来的模样。”
任茂:“??”
易想容揉捏了下,这才变回了原型,但见地上多了一条有尺来长的蜥蜴,那蜥蜴还开了口:“道君,不知这是为何?”
任茂:“!!!”
这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吓一吓任茂了。
效果自然是拔群的,任茂被骇得差点丢了魂,等到易想容变幻回人形后,都不用林宁再给予其他威慑,他就忍着下-体疼痛把什么都说了。除了说了他的本名,以及他的籍贯乃是山西太原府石州外,任茂还交代了他的其他六个师兄弟,以及他们的师父和师祖。
原来任茂这男扮女装,暗行奸宿的本事是师传的,他的师父名为桑冲,在多年前跟着一个叫谷才的人学得这身本领。桑冲学成后,就陆陆续续收了包括他在内的七个徒弟,他们先是把脸上的汗毛须髭绞剃干净,眉毛也做了修整,接着蓄起长发,扮作妇人的头脸;接着等女子身姿学成后,就学习各种女红,如刺绣荷包、缝帽纳鞋、烹调菜肴等等;再然后就是学习如何混进闺房、挑逗哄骗、自制迷药,最后还有在作案得逞后怎样诱骗威胁,不致败露等等各种作恶技术。
以及他们作恶的套路是沿途留心打听相貌姣好的良家女子,然后或是在这作案对象的宅第附近,找一人家谎称自己是被丈夫家暴,或是族人虐待的妇人投宿,过几天后,便央求借宿人家主人介绍他去受害人家里教习女工;或是直接投宿在受害人家中,自荐做帮工,尔后伺机行奸-淫之事。
因这时节良家女子很是注重名节,在失了贞洁后多是不敢声张的,再有便是等家人有所发觉,这作恶的淫贼早就流窜到了下一地不说,受害人家人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作恶的,竟然是来家中做活的女帮工。就像小茶馆的老板娘柳四娘她娘家那个投井的女子,等她投井,她的家人都没意识到症结所在。
这么一来,他们师徒八人竟流窜作案多年,害了不知多少良家好女,却还没有被发现,单就这个最晚出师的任茂,他就已经得手了十数次,其中就包括柳四娘娘家的那名投井自尽的女子,还有胶州一员外家的千金。
可以说他们师徒八人,加上那位已经死了的祖师谷才都是恶贯满盈,其罪可诛之辈!
至于赵管武?他即使罪不至死,可他妄图奸-淫他人的证据确凿,也一并被林宁送到了胶州县衙。
胶州县令仍记得林宁,再者拾光道长如今的名声斐然,因而在听到是林宁来访后,胶州县令就正了正仪容,快步从后衙迎了出来。
“道长。”
林宁:“贫道擒到了两个淫贼,此来报官以望大人周知。”说着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下他们俩,尤其是任茂的罪行。胶州县令一愣,再特意瞧了眼萎靡不振的任茂,他还以为任茂是受害人来着,哪想到他竟然是更万恶的那个,不过很快胶州县令就收起了这等发散的思维,正色道:“若如道长所言,那此案重大,类比十恶,待到本官细细审讯后,将他们这一门连同明细送往京城,以乞敕法司从重拟罪,以儆效尤!”
林宁点了点头,复而道:“若到时需要贫道出手擒拿其余师徒七人的地方,贫道亦会出手相助的。”如今任茂是抓住了,可他只知道他师父和其他师兄弟任谁名谁,可并不知道他们如今流窜到了哪儿,到那时候想抓住他们也得费一番功夫。
胶州县令叹道:“道长高义。”
这时浑浑噩噩的任茂冷不丁瑟瑟发抖道:“有妖怪啊!”
胶州县令睇他一眼,看他男不男女不女,又犯下如此罄竹难书的恶行,他们师徒亦不知糟蹋了多少好女,当下便怒不可遏道:“何来的妖怪?倒是本官瞧你丧尽天良,行为堪比兴风作浪的妖怪,根本便是个人妖。”
林宁:“……确实是。”
说着轻轻扬起眼角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却让任茂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往外说什么了。
话说回来,因胶州县令卯足了劲来办这个大案,很快就将供状连他那同门的名单,一并送往了京城。当今天子得知后,便命都察院复审,很快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出奏折,说看任茂所犯下的罪行,其死有余辜,其该判死刑,再有任茂的师父桑冲,还有他的师兄弟们也该同罪。
天子一日后给出批复,说任茂等人罪大恶极,合该凌迟了。再有没有被抓住的桑冲等人,各地加紧缉捕,一等缉捕就即刻押往京城受刑。
至于赵管武?他的罪行尽管没有任茂等人的严重,可谁让他正撞到了枪口上,胶州县令体察上意后,就判了他流放三千里。
又有任茂案的经过全都载在了邸报上,从京城发向了各地,而胶州因为是事发地,在邸报发来前,此案就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了,小茶馆中接连数日的谈资都是这一案,老板娘柳四娘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不复先前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易想容在得知什么是凌迟后,生生打了个寒颤,接着便对上林宁似笑非笑的目光。
林宁慢吞吞道:“说起来当日你对孙二郎所行之事,也称得上是迷-奸。”
易想容:“…………”
易想容垂下头不敢反驳。
林宁复而道:“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当真记住了这个教训。”
易想容决然道:“妾断然不会再犯的,妾可以拿妾的妖丹发誓。”
林宁道:“姑且相信你这一回。”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布袋,“这是原先说要给你的重思稻,你拿着,贫道这就送你回你的老家。”
易想容一愣,她原本以为她怕是得不到赏赐了,不曾想林宁说话算话,当即跪伏在地,真心实意的谢过了林宁。之后,林宁便将她送回了下溪村,让她归家和她的父母团聚,拿着重思稻好好修炼去了。
·
林宁不久也和小茶馆老板娘柳四娘辞别了,她倒没有立即去缉捕任茂的同门,而是回了一趟崂山,毕竟她就来到了胶州,而胶州距离崂山不远,不回去一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秋日的崂山苍翠葱茏,上清宫则隐在崂山深处,不过林宁并没有照常人上上清宫的路途上去,而是直接回了他们师徒原本隐居的小天地中。小天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红墙碧瓦,云雾缭绕间有仙鹤展翅,只是林宁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而这丝不同体现在味道上,但闻得空气中清香四溢。
这味道并非是猴儿酒的香醇,而是花香。
严格来说,是牡丹花香。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从前林宁确是知道她师父回道人在自己的寝室内养了一株白牡丹,可他唯恐她知道,平时连半点都没有透露过,再有林宁那时候能闻到牡丹花香味,是因为那时候是春天到夏天的过渡期,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可如今早已经过了牡丹的花期,即使小天地中四季如春,但也不至于花香四溢,让她都给闻个正着?难道是因为她不在,她师父终于敢正大光明的养那株白牡丹了?
林宁正想着呢,回道人从屋内走出来,声色俱厉道:“好端端的,你回来作甚?”
林宁:“……实际上我正准备走了。”
回道人:“……何事?”
林宁笑嘻嘻道:“只是回来看望下您老人家,不过好像您有客人,徒儿是不是打扰您了?”
回道人一挑眉:“为师哪来的客人?”
林宁眨了眨眼:“没有吗?那徒儿就是随便猜猜,没有便没有吧。”可是吧,她这一贯放荡不羁的师父,今次竟然没穿他平时惯常穿的黄欗衫,而是换上了一件白色软绸阔袖长衣,看上去很是风雅,更衬得回道人姿容雅致。再有他的态度也有点奇怪,否定的太快了,还有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问她要猴儿酒,看起来她这次回来对回道人来说是猝不及防。反正呢,林宁如今更加确定她师父这儿有了个客人,而这个客人的身份,林宁觉得这满院飘散的牡丹花香就已经做了昭告:
牡丹仙子白牡丹。
也难怪她师父这么紧张,而林宁也很识趣的不再追问,还在回道人欲言又止的看过来时道:“徒儿在外一切安好,此次是因为到了胶州,这才想起来该回来探望下师父了。”
“原来我们的师徒情谊这般廉价,”回道人话锋一转,“为师平常用来泡茶的泉水没了,你去担一担回来。”
林宁一低头:“是。”旋即都不用回道人再催,她就没影了。
回道人:“……哼。”
这时一道婉转悠扬的女声从屋内传出来:“我瞧你那徒儿瞧出端倪来了。”
回道人嫌弃道:“他一向滑头。”
女子掩唇笑了起来。
回道人:“怎的?”
女子媚眼如丝道:“我瞧你分明是心中自豪,只嘴上嫌弃,不过你一贯如此,我早瞧得分明了,不然你寝室中那盆白牡丹又何解?”
回道人:“…………”
且说林宁出了小天地,去了上清宫西北岩上打水。此石间有一清泉,名曰“圣水泉”,其水甘冽澄明,是崂山一大名泉,而林宁这打泉水还不能打快了,她得慢慢的打,毕竟要给她师父留出私人空间嘛。不过话说回来,林宁也有几分好奇,她不太清楚当年她师父和白牡丹间的爱恨情仇,只过去十年间,倒也不见白牡丹过来——当然不能指望她师父去主动找人家——怎么白牡丹突然间就过来了?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林宁为了消磨时间就在上清宫转悠着,转悠到了配殿那边,她还记得这配殿前那株山茶花成了形,还有那株高约八尺的白牡丹。只是如今一瞧山茶花还是老样子,只是白牡丹却只有二尺高了。
林宁:“?”
这时有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读书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用来做雕栏的木料。他瞧见林宁一愣,林宁向他施礼:“敢问居士,这株白牡丹发生了何事?怎么小道不过下山游历月余,她就沦落到这般境地?”
书生姓黄,闻言含含糊糊道:“先前她被个商人狠心移走了,过了好一段时日才会寻回来,只是长途跋涉的,枝叶不免枯萎,幸而得花神娘娘垂怜,这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林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白牡丹是借此来见她师父的,他们俩可真是。
黄生以为林宁是在感慨这株白牡丹,也就是香玉的遭遇,便没有多想,自顾自修建起雕栏来。不远处黄生暂住的客舍中,身穿一袭白衣的香玉忙唤绛雪道:“绛雪姐,你瞧,是那个小道士。”
绛雪还没应声,香玉便受了一惊般捂住了嘴,转身小声对绛雪道:“他瞧过来了。”
绛雪一怔,旋即说道:“我先前就说过,他并非一般的道士。”
香玉并没有感受到恶意,便放下心来,有几分好奇道:“也不知他怎么又出现了?”说着便再往外看,只不过人家已经不再原地了,香玉想了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把此事丢开不想了,到底她如今已有了黄生这个有情人,身边还有绛雪陪伴,又是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自然倍加珍惜如今的美好日子,旁人的事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被当成过眼云烟的林宁却在发散着思维:‘不知花妖和凡人结合,是否会有孩子?应该可以有的吧,毕竟成了精的动物和凡人结合,都能生出孩子来,植物又怎么能落后呢?’
可想是这么想,林宁还是觉得很微妙。
以及林宁说的成了精动物和凡人结合,特别指出的是白鳍豚精白秋练和凡人慕赡宫,他们俩已顺利成亲了,可转过眼来看上清宫这个书生和白牡丹那个花妖这对。这个书生已有二十五六岁,他不可能没有成亲,也就是说他家中已有了妻子,可如今却在上清宫这么爱护着白牡丹花妖,怎么瞧着都很符合此时的大环境。再有林宁还觉得这个书生痴情归痴情,可他说不定还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就是说还惦念着那株山茶花花妖,到底花妖的化形都是绝色佳人。
只是不知道花妖们是怎么想的?
林宁想了想曾经遇见过的妖怪们,她们多是没这方面的概念,更多奉行着合则行,不合则散的原则。
这么一想的话,说不得他们就是各取所需,没什么好指摘的。林宁也不会去干涉人家的感情-事,于是就那么想了想就不再想了,接着在上清宫溜达起来,直到回道人派了黄鹤来叫她回去,林宁这才收着清泉水老老实实的回了小天地。
小天地中牡丹花香散了不少,看来客人走了啊。
林宁笑嘻嘻的喊了声:“师父。”
回道人瞪了她一眼,“别嬉皮笑脸的。”
林宁真心觉得冤枉:“徒儿哪有。”
回道人没理她这句,而是顿了一会儿才干巴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宁:“啊?”
回道人恼道:“你故意讨打是不是?”
林宁连忙道:“不是,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就是牡丹仙子来找您再续前缘嘛,怎么您不愿意啊?”
回道人来了句:“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就别插嘴了。”
‘没否认,对于他老人家来讲就是默认了,啧。’林宁腹诽着,不等她再说什么,回道人就递了一个花篮给她,“她给你的见面礼。”
林宁打眼一瞧,花篮里面装着一拇指大小的泥。
林宁:“?”
“你不是想种重思吗?这息壤正合适你用。”
林宁神色顿时变得郑重起来,“息壤”在许多文献中都有过记载,在《山海经》中就有“禹以息壤堙洪水”的记载,说是息壤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堵塞洪水,而林宁在地府书肆中也看到过不止一次记载,知道息壤确实存在,其珍贵程度亦可见一斑。只是没想到白牡竟然慷慨到这种程度,而林宁想也知道她是看在回道人的面子上,再又从白牡丹对她这个徒弟都这么上心上,就可以看出白牡丹对她师父是个什么态度了。
林宁将息壤好生收起来,瞄了眼回道人,觍着脸说:“那就谢谢师娘了。”
“滚!”
林宁便乖乖的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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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崂山后,林宁便开始在暗地中协助各府缉捕任茂一门,等到他们全都被缉捕上京后,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这其中桑冲这个师父级的大淫棍,在此之前已淫游长达四年,□□-妇女多达数十人,其他弟子也是恶贯满盈,他们一经被送上京城,就得到了和任茂一样的待遇,那就是被凌迟处死。
只被他们害过的良家好女来说,伤害已经造成,而有的已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得知这一消息,实在是叫人痛惜。
这日林宁来到了山西河津县,在一家道观中借宿。
在稍作休息后,就被已经长到拳头大小的猪笼草拱着去觅食。
林宁很是郁闷:“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猪笼草:“哼唧。”
林宁道:“我知道你在长身体,看你吃的确是越来越多了,你不能自欺欺狗,懂吗?”
猪笼草:“汪!”
林宁唉声叹气道:“我哪敢饿着你啊。”
说着便放开了猪笼草,让它在道观后山的草丛中大杀四方,而她自己就扯了几根草颈来编起了笼子,突然间放在手边的龙吟剑颤动了下。
林宁警醒,屏住了声息。
龙吟剑接着又连续颤动了几下,还从地上跃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兴奋,不过林宁却没有感应到妖气,只是听到了矫健有力的脚步声,属于凡人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了。
下一刻,林宁就抽-出龙吟剑,远远对上了同样手持一柄剑的来人。他穿着一身称不上干净整洁的道袍,满脸风霜,手中的那柄剑却气势如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那人在看到林宁后,停住了脚步,哪怕他手中的那柄剑还在蠢蠢欲动。在盯着林宁看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我姓燕,字赤霞。阁下是?”
林宁:“小道拾光。”
燕赤霞愕然道:“竟是你!”稍后他就强行把他手中的剑放回到剑鞘中,朝着林宁一作揖道:“久仰了。”他说的真心实意,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客套话,林宁回了个礼:“燕兄这是?”
燕赤霞回道:“我感应到这儿有妖气,便过来查看,拾光道长亦是如此吗?只不知这儿潜伏了什么妖怪?”
林宁:“……燕兄称呼我拾光便可。”至于妖怪?这就不太好说了。
这时猪笼草像个炮弹般从草丛中冲出来,冲到林宁跟前,狗头冲着燕赤霞大声叫了起来。
燕赤霞“呔”了一声:“原来是你这妖孽!竟能长到这般大,果然不同凡响——看剑!”说着就拔-出了他的剑,大声喊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那柄剑上就有金光一闪而过,接着便毫不客气的朝着猪笼草刺去。
猪笼草:“汪汪汪!”
可惜它只能汪汪汪,连个声波攻击都使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银光闪闪的剑挡住了燕赤霞的轩辕剑,两柄神剑交锋,发出了叫人心生敬畏的铮鸣声。
燕赤霞:“!”
林宁解释道:“这是我的狗。”
燕赤霞痛心疾首道:“没想到拾光道长你知妖反养妖!”
林宁心道:‘那真不好意思,我自己还是个妖怪呢。’
不过看燕赤霞这么来势汹汹,还有龙吟剑早就蠢蠢欲动的份上,林宁就没有再解释,反而是反手出剑,刺向了燕赤霞,燕赤霞横手便是一挡。
这般的,他们俩就比试了起来。
林宁的剑路大开大合,又因为在修炼纯阳剑法前,她足足练了一年的基础剑路,就进而导致她的剑招偏向于基础技巧的应用,很有几分大巧不工的韵味;而燕赤霞的剑路也是朴实无华,再有他的那柄轩辕剑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柄剑,他们俩就单纯剑术来讲,是强强对抗,一时间剑光四射,风吹草动。
两盏茶后,林宁收回了抵住燕赤霞咽喉的龙吟剑,“你输了。”
燕赤霞也不扭捏,收回剑后抱拳道:“燕某甘拜下风。”只他还没忘了猪笼草,“这狗?”
林宁:“它只吃蚊虫,是只好狗。”
燕赤霞瞧了林宁一眼:“我反正不这么认为,不过我也打不过你,也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宁:“……”
猪笼草:“汪汪。”
林宁:“我知道你也吃蚂蚱,也吃蛐蛐等等昆虫,我这么说总行了吧?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燕赤霞惊奇道:“你听得懂狗语?”
不等林宁说什么,燕赤霞就自顾自道:“想想也没什么好惊奇的,燕某曾遇着个道士,他就懂得鸟语,还曾因为这个说中了一次地动,救了好些个人。”
林宁:“我倒是未曾听闻。”
燕赤霞瞧了她一眼:“不是燕某自夸,燕某生平走南闯北,所见所闻的奇闻异事不知凡几,像是不久前我就在这河津县遇着那么一件。”
林宁:“燕兄请讲。”
燕赤霞娓娓道来:“有个叫谢中条的,为人轻薄,品行不端,三十多岁死了老婆,留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天到晚吵闹,叫他很是烦恼。他本来想续娶,可高不成低不就的,就只有雇个老佣人来代为看管。”
林宁做倾听状:“然后呢?”
燕赤霞道:“有一日他走在路上,突然遇着个妇人。他瞧人家长得好看,就见色起意,那妇人半推半就的从了。谢中条这厮在事后得知那妇人是个寡妇后,就想娶她进门。只那妇人说家里有个厉害的大伯子,恐怕不会同意,谢中条就想着和她私奔。结果那妇人又说怕人知道,谢中条就说那好办,把那个老佣人赶走便是。你猜结果怎么着?”
林宁做了个合格的捧哏:“你请说。”
燕赤霞冷笑一声:“结果那妇人来到谢家,初初倒是很贤惠,做饭洗衣带孩子,将谢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等到有一天谢中条有事出远门,她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原来她竟是一只狼妖,目的就是想吃了谢中条的三个孩子!”
燕赤霞说着就看了拳头大的猪笼草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得亏燕某赶到的及时,不然三个孩子就葬身狼腹了。”
这是一则具象化的“引狼入室”故事,又林宁也清楚燕赤霞这是在借此给她敲边鼓呢。林宁有点哭笑不得,并没有接这个茬,而是问道:“那后来呢?”
燕赤霞一愣:“什么后来?”
林宁不紧不慢道:“这桩事中固然那狼妖居心叵测,可究其根本,那自私自利的谢中条才是最该被喝骂的。其一,他为人父,却不愿意承认将养孩子的责任,只知道一味逃避;其二,他见色起意,色-欲熏心,导致识人不清,引狼入室,险些酿成大祸。而燕兄如今只是除了那狼妖,可若是谢中条一日不改过自新,那他的孩子们就一日不得安生,再试想下谢中条若是个严于律己的慈父,这等事还会发生吗?”
燕赤霞迟疑道:“这——”
林宁把猪笼草抱了起来,“我知道燕兄是什么意思,只是我一向认为凡事该当是对事不对‘人’才是。先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猪笼草把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林宁手上,朝她蹭了蹭,又等第二天一早林宁从入定中醒来,就看见她面前堆了一堆蚂蚱还有蛐蛐等昆虫。
林宁:“…………”
不吃,不吃,她不吃。
猪笼草哼哼唧唧起来,然后表示她不吃那也不能浪费了,它要全吃了。
林宁伸手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撑死你得了。”话虽是这么说,林宁最后还是贡献出了她的袖里乾坤,帮它将它的那堆食物运走并保鲜。
唉。
·
林宁在离开河间县前,还去了那谢中条家瞧了瞧,见三个孩子还是由个老妇人代为照顾,那谢中条不知道去了哪儿,一打听才知道他去了酒肆喝酒。林宁下意识皱了皱眉,再打听了这谢中条的父母皆去世了,和兄弟姐妹关系并不亲近,而他妻子娘家远在百里外,关系据说也不太好。如此一来便不知道把三个孩子托付给谁的好,思来想去也只有在谢中条身上下功夫了。
谢中条从酒肆中满身酒气的出来,等回到家见着三个孩子顿觉得心烦,哪怕前些日子因为那狼妖的事,三个孩子差点就命丧狼腹,可那不是差点吗?谢中条当时也懊悔过,可如今过了段时间他就固态萌发了,他不理会三个孩子,来到自己的卧房睡了下来。
接着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谢中条只管雇佣老妈子来照顾几个孩子,也不管他们学业如何,冷暖如何,心里只想着他们总算不再吵闹了。不知不觉中二十多年过去了,三个孩子已长大并成家立业,女儿嫁到了外县,两个儿子各娶了妻子,也有了孩子。
突然有一天,谢中条赫然发现他和几个孩子有许多年没说过话了,他现在也老了,需要他们给自己养老。正想着呢,两个儿子领着人进来,不由分说将他赶了出去,任凭谢中条如何打骂都无济于事。不过两日功夫,谢中条便又累又饿,去两个儿子家敲门,他们都没有一个应的,谢中条想去告他们不孝,结果两个儿子把从前抚养过他们的老妈子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养活,还当着众人的面历数谢中条的种种恶行,说谢中条枉为人父。
旁人也指指点点。
谢中条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可他太饿了,想讨口饭吃,结果整个县里的人都很鄙夷他,谁都不愿意理会他。不得已,谢中条只有拖着身体去临县投奔女儿,结果等半路上路过一片丛林时,突然从里头窜出一头狼来,上来就把谢中条给扑倒了,并张开了血盘大口。
谢中条拼命挣扎,可他哪里是狼的对手,狼很快就把他的脖子咬断了,可奇怪的是谢中条仍旧能感受到那蚀骨的疼痛,还有狼从他身上撕下血肉的声音,咬断骨头发出的咔嚓咔嚓声。谢中条恨不能自己立时就死去,再也不用受着非人的折磨,在下一刻谢中条听到老仆妇道:“郎君,饭食好了。”
谢中条突然醒悟过来,看着那被他的儿子当做亲生母亲孝敬的老仆妇,再瞧见她身边年幼的儿子,恍然明白自己是在做梦。正当他想着“什么嘛,原来只是一场梦”时,却觉得脖颈上疼痛难忍,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血迹,等用铜镜照时,赫然发现脖颈上有个血牙印,看样子就像是狼咬下的。
谢中条立时冷汗淋漓,再不敢犯浑了。
而林宁事了拂衣去,来到了河间县的临县鱼台县,恰逢有一走城的艺人来鱼台县讨生活。只见他带着一个一尺来高的瓮(约33.3厘米),只要围观的百姓给够了银钱,他就将那个瓮打开,叫里面的小人出来唱个曲子。那小人也只有瓮高,在林宁看来这个小人并非精怪,也并非得了侏儒症,其中缘由怕是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