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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七忽然认得他是谁,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他的,重点是,灵王凌颜曾跟她说过,这冥王柯耶表面上归顺了少尊陌祁煊,实质是修驰狱的人。
仙魔大战在即,他神经兮兮赶来,估计怀揣阴谋。
冥王柯耶看见阎七身旁还有两个男子,迟疑了片刻,才迎上去,施了个礼,浅笑道:“三位仙友要往哪去?”
“到处逛逛。”冥蛊翘抱双手轻哼道,虽然他是冥界的王,但自认跟他并无甚交情,这个节骨眼,没有好脸色。
冥王柯耶转向阎七,神色稍带诡秘道:“本王乃冥界柯耶,阎大仙,可否借一步说话?”
阎七莞尔浅笑,不以为然道:“我们仨都是来自仙界昆桐仙山,知无不言,冥王大可直言,无需顾忌。”
冥王柯耶轻皱眉头,迟疑了会,才慎重提醒:“本王刚刚从骨宫那边回来,骨宫那边已经点齐兵马迎接明天的战斗,但是,却不见魔尊的踪影,负责法号施令的是他座下的兵将。但,听这些将军说,自从罗信祭坛一事后,再无见过魔尊,他们点兵之事并未得到魔尊的授命,只是大战在即,不得不准备军马。”
“魔尊没有回到骨宫?”阎七轻蹙眉心将信将疑问道。
冥王柯耶轻作点头,若有所思道:“昨天,探子来报,说魔尊似乎往格桑城的方向去了,本王原不相信,今天到骨宫一趟,才发现探子看到的兴许是对的。”
“魔尊到格桑城做什么?”冥蛊试探问道。
冥王柯耶摇头不语。
阎七打量了两眼冥王柯耶,别有意味笑问:“听闻冥王与魔尊交情甚好,为何将此事告知,难道不怕误了魔尊的大事?”
闻言,冥王柯耶无奈低笑,禁不住轻叹一声,莞尔笑道:“本王差点又忘了阎大仙记性不那么好。本王始终向着少尊,此事来龙去脉就不再多说了,由少尊告诉你,会更清楚。”
“嗯?”冥蛊下意识与毕寒对视,少尊跟冥界也有瓜葛?还牵扯到阎七?而且,看冥王的神色,似乎跟她很熟络的样子。
“仙魔大战在即,难免会有不安份子蠢蠢欲动,想趁机作乱,本王得现行回冥界坐镇了,告辞。”冥王柯耶留下一句话,翩然远去。
“哎……”阎七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他已经没了踪影。
毕寒和冥蛊本想问些什么,但看见阎七比自己更加迷惑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了。
“你忘了自己把他儿子毒打了一顿,让他一百年起不来吗?”
突然传来坞渝的声音,他们仨不约而同转头看去,随后便看见火光灼灼的火凤凰出现在跟前。
“我?”阎七指着自己讶然问道。
坞渝展翅停在半空中,点头不语。
毕寒与冥蛊不约而同眯眼看向阎七——七七,你什么时候那么坏?
阎七轻扯嘴角无奈低笑——老娘也想知道。
“咳。”阎七故作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朝坞渝施了个礼,浅笑道,“还望坞渝兄,指教。”
坞渝撇了嘴巴,沉默了片刻,才娓娓道来:“冥界皇族在成年之际,都要行一个比较苛刻的成人礼——闯孽火洞。否则无法得到冥界百姓的信服。进孽火洞者,九死一生。因此,皇族子孙虽多,可到最后,活下来的却不多。到冥王这里,只有一脉单传。”
而且,冥王柯耶这儿子生来有缺陷,无法修习法术,此事一直瞒着冥界的臣民,世人眼里,这王子十分神秘。
但是,眼看王子行成人礼的时间就到了,若身无法术的他闯孽火洞,等于送死。
但若不闯孽火洞,必定会被冥界臣民唾弃,生不如死。
就在这个时候,阎七突然造访冥界,得知了王子的事情,便将他“毒打”了一顿。
这么一打,王子重伤在床,无法如期参加皇族的成人礼,百姓也无可厚非呀,怎么也得等王子养好了伤吧。
而且,王子虽重伤在床,浑身的经脉好像通畅了,突然就可以修炼法术了。
如今他虽卧病在床,但坚持不懈修炼冥法,再有冥王渡给他一半的修为,闯过孽火洞,名正言顺成为冥界的继承者,则并非难事了。
此事,是他到冥界怀真族作客时,知晓的。
“也就是说,本仙对他有恩,他应该不会陷害我咯?”阎七轻扯嘴角笑问,也许当时候少尊也在场,因为反噬才把这些事都遗忘了。
“差不多是这样了。”坞渝点头道。
冥蛊若有所思摸着下巴,不对呀,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能被昆桐七仙八卦到,太不寻常了吧?
他打量了两眼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坞渝,试探问道:“七七,这位妖兄,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阎七顿时羞涩浅笑,欢喜道:“他是少尊送给我的坐骑。”
“……”坞渝骤然满脸黑线——就不能不说“送”吗?
闻言,冥蛊和毕寒的神色变得有两分怪异,顿了会,冥蛊慎重道:“不管魔尊是否真的到格桑城去了,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赶到格桑城,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另一边,白秋凤来到九重天上,守在玉石牌坊前的天兵察觉到强烈的魔气,迅速冲上去将他包围,厉声责问:“何方魔徒,竟敢擅闯九重天!”
白秋凤没有理会他们的厉色,目不转睛凝视着玉石牌坊上苍劲有力的字眼,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突然惊醒,眼角一酸,敛藏了五百多年的泪水汹涌而出,顿时双膝跪倒在地。
五百多年前,就差半个月,就可以跨过这道门,成为无为山另一个骄傲。
可是,突如其来的阴谋,让他成为了仙界的罪人。
被折断仙骨……
修炼夔燮术……
害老尊圣尊重伤……
这一刻,他深知,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在跨过那道门。
这五百年的噩梦,仍然继续,他累了,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尽管不能跨过这道门,但愿此处,是此生最后一程——这是五百年前,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前往的地方。能终结在通往它的道路上,总比曝尸荒野来得不那么遗憾。
见他突然跪地流泪,天兵纳闷睽睽相望,但仍不敢放下警惕,才刚准备去禀报,就有一股清冽的犀利仙气席卷而来。
随后,一抹纤尘不染的矫健身影出现在跟前,天兵轻愣,迅速单膝跪地,恭敬宣喊:“拜见少尊!”
闻言,白秋凤恍然抬眸,隔着朦胧的泪水看见佩戴半截银色面具的陌祁煊,喉咙哽咽一时没能说上话来。
许久,他才擦掉眼角的泪水,稍带迫切,轻噎问道:“天君……天君……天君……”
陌祁煊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沉声回答:“天君已无大碍。”
闻言,白秋凤双眼再次溢出泪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模样十分狼狈,最后满脸愧疚,伏拜在地。
老尊圣君被袭一事,他不知道从何解释,无法解释,也不想再解释。
“天君,一直都很相信你。”陌祁煊忽然道了句,白秋凤讶然抬眸看他,陌祁煊紧接着说,“同时,他亦很痛心。”
初次见到白秋凤的时候,老尊圣君就很欣赏的他的慧根,还有向桓须子坦白,想让他成为九重天的护法之一。
只可惜,古楼遭逢变故,桓须子痛心失望,老尊圣君又何尝不是。
“秋凤……错了!”白秋凤酸泪淹没眼眸,泣不成声再次伏拜在地,这下才意识到,老尊圣君之所以中了妮珞的圈套,除了救少尊心切,还是因为相信自己。
他忽然想到,在冥界救阎七的时候,老尊圣君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眼里是那么的坚定和信任,原来,是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
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错了,五百年前就错了,只是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当年守护古楼,答应桓须子,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夔燮术,却因为私情,放凌烟仙子进入古楼,导致夔燮术被盗。
此乃一错。
夔燮术被盗之后,害怕被责罚,不敢禀报,独自追踪,错过了最佳拦截凌烟仙子的机会。
此乃二错。
事情暴露后,仍没有主动给仙界一个交代,自以为聪明,深入魔界追寻。
此乃三错。
为了将功折罪,阻挠仙界围捕凌烟仙子,擅自抢夺夔燮术,过分自负,却被修驰狱捷足先登。
此乃四错。
被囚禁在秋潭五百年,心怀怨恨,从未自省。
此乃五错。
如今,被妮珞设计,一心想证明自己的忠心,未加思索,则把老尊圣君引来,导致其重伤。
此乃错上加错。
纵观此生,并非被凌烟仙子所累,而是自己太过自负,聪明反被聪明误,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可否,助本尊办一件事?”
忽然听见陌祁煊的问话,白秋凤轻愣,捎带不可思议抬眸看他,迟愣了片刻,才恭谨道:“请少尊吩咐。”
另一边,阎七他们到了格桑城外,兵分两路,她先行进城与桑歌会合,毕寒与冥蛊到附近巡视一周,看看是否有魔尊的踪迹。
毕寒和冥蛊离开后,阎七正准备前往格桑城,就看见阿农神色匆匆御风而来。
“阿农!”阎七旋即把她喊住。
阿农侧头看了眼她,即刻改变路线来到她跟前,心急如焚道:“阎大仙,格桑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