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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烟花一直不停歇,夏若珺看着在夜空中升起的璀璨一阵恍惚。
典礼完毕之后是大家自由交谈的时间,林圣哲和楚琦珺相携着去各处与人碰杯,夏若珺伴娘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景盛的林总、滨城女人心目中的黄金单身汉自此以后正式结束单身。
夏若珺在角落看着他们,觉得何苦非要在一起呢,大家各自幸福就好了。
“羡慕吗?”身边突然响起彭淳的声音,她扭过头去,笑着说:“不羡慕。”
她是真的不羡慕,她觉得就算以后若是跟彭淳分开,哥哥也有了家人,她一个人孑然一生也无妨。
好像忽然就看开了,以前他身边没有人她还不知道这种感觉,现在他身边有了他想守护的美娇娘,夏若珺觉得就这样也无妨。
谁让她自作自受呢?
她那么自卑,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抛弃她;她那么没有安全感,总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不会喜欢她。
她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可还是会遇到这种那种的措手不及。
夏若珺突然好想有对疼爱自己的父母在身边,在一开始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后就告诉她:“珺珺,不要怕,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妈妈会保护你。”
她想起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当那个人身边有了别人的时候,你通常才能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她觉得这句话很对,抬眼看向正和其他人觥筹交错的那对新人,又看了眼彭淳,如果能一直坚持下去固然好,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也会祝福彭淳。
彭朗的话,她始终不会忘,也不敢忘。
两个人并肩站在人群之中,认真地吃着自助,彭淳想起来第一次带她去酒会时,她天然萌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吃”时的可爱与纯真,怎么想都觉得爱极了她。
彭淳拿起一块椰蓉糕递给夏若珺:“喏,你喜欢吃的。”
夏若珺想接过来,却看他手一缩,扑了个空,她生气地状似要去拍他的鼻子,被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夏若珺“哼”了一声,老神在在地又拿了一块椰蓉糕放进嘴里,挑衅地看着彭淳。
她可爱的样子看得彭淳心里痒痒的,刚想趁没人偷个香,却听到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在他旁边说:“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
夏若珺咀嚼的动作一停,看向来人,礼节性地捂着唇转过身吃完才对她笑:“又见面了李小姐。”
“这种场合肯定会见面的。”
她温婉的声音有一丝挑衅,夏若珺却是假装听不出来,对她笑着说了声:“是吗?”
李明玉丝毫不觉得自己是电灯泡,大方贵气地站在彭淳身边,拿起一块不念不腻的糕点对彭淳说:“上次去‘柒’时见你爱吃这种红豆糕哦。”
彭淳却像是炸了毛的兔子说:“我不爱吃!”
李明玉也不觉得尴尬,伸手放进自己的嘴里,优雅地吃着。
夏若珺一阵恍惚,忽然想起来上次自己在那场酒会上吃点心时,林圣哲好像迎着光线走近她,把她唇边的一丝碎屑捻进嘴里,宠溺着说:“味道不过如此,怎么吃得满嘴都是?”
彭淳看着她发呆的模样以为她是想歪了,连忙拉着她想走向别处,可是彭朗却在这时走过来,绅士地和李明玉打了招呼,又看向夏若珺,微微一笑,之后对彭淳说:“李市长正和父亲聊天,让你过去。”
彭淳现在回到远洋国际,和以前在兰庭不一样了,
在兰庭时的他如井底之蛙,进了远洋国际之后整个人的眼界都开阔了很多,夏若珺看得出他矛盾,善解人意地把他朝彭朗的方向推,笑着说:“我去外面吹吹风,电话联系。”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一个带着“咯咯”地笑个不停的声音的小孩子撞到,她低头看着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儿,揉着他卷卷的且毛绒绒的头发,装作很严厉地问:“书漪,怎么又不听话了?”
“珺珺姐,我想死你了!”
林书漪今天穿的像是英伦的小绅士,看起来简直帅呆了,说话的时候尾音很重,撒娇的意味明显。
夏若珺微笑着看他:“有时间去珺珺姐家里玩儿,珺珺姐给你做好吃的。”
林书漪神秘地朝她眨眨眼:“现在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然后他拉着夏若珺在人群中穿梭着,一大一小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笑得很是开怀。
林书漪把夏若珺带到一个静谧的小房间里,里面都是各色各样的小点心,全部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齐全?
夏若珺点着林书漪的小鼻子,皱了皱鼻子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宝地的?这些东西都是谁藏得?”
“是哥哥藏的哇。”林书漪爬上椅子,拿起一块抹茶蛋糕,边吃边说,“哥哥怕你累,特地给你准备了这间房,珺珺姐,你饿了就吃,累了就睡。结束的时候会有人来喊你的。”
夏若珺怔愣,林书漪却是拿了好几块好吃的点心说:“我得走了,娇娇还等着我呢。”
夏若珺有些恍惚,纳闷地问:“谁是娇娇?”
林书漪毫无愧色毫不脸红地揣起点心就跑,放下一枚炸弹说:“娇娇是我女朋友。”
夏若珺反应过来时,林书漪早就跑的没影了。
她叹着气走回去,想着现在的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小学还没毕业呢,女朋友都有了,这是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制止这种严重早恋行为!
夏若珺坐回桌子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忽然没了食欲。
她以为她和哥哥已经闹僵了,她以为他不会再理她了!
他不再和她联系,她去景盛不再能直达四十五楼,他和她再也没有什么话说……她以为她和哥哥真的……
她真的以为林圣哲已经不要她了!
夏若珺绕过桌子,脱了鞋,躺在一张洁白的单人床上休息,慢慢地闭上了眼。
这种新的高跟鞋第一次穿,难免磨脚,她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可脚上还是被磨破了皮,没见血,但是有些许的痛楚,她自己揉了揉,闻着一室食物的香气有些难过。
打算去甲板上透透气。
这艘三层游轮十分霸气,甲板很宽敞,而且此刻没有人,夏若珺脱了鞋子站上去,秋季的海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些许的清明。
她闭着眼,双手紧握住栏杆,仰头任凭海风拂面,舒服地喟叹一声。
船舱里面的人们觥筹交错,夏若珺侧过头看去,一眼就看见那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身边簇拥着一大群人,似乎在谈些男人之间的话题,楚琦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夏若珺往里看了看,没有看到她。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林圣哲他成家立业,有了自己新的家庭,那时想着真为他高兴,可是现在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海风一吹,心中的洞更是兜不住风了,空得难受。
夏若珺咬着唇等待心口那熟悉的痛楚过去,却听一个比海风更冷的声音说:“我还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啊。”
她扭头看向声源,眉心狠狠一皱,冷笑看着冯熙婷:“找我做什么?找倒霉吗?”
“你还是这么刻薄,夏若珺,你以为宋溢能忍受你这样的刻薄?”冯熙婷笑得五官全都染上讽刺,走上甲板斜睨着夏若珺,“只有远洋国际的那个傻子才能忍受你,你看,你相依为命一心攀附的林圣哲不也是娶了和他门当户对的楚琦珺吗?”
夏若珺手心更加潮湿,身体微颤,气得脸色有些白,却仍旧心定神闲地说:“你来找我聊八卦?抱歉啊,我没有心情跟你聊。”
冯熙婷也不介意,似乎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她都会继续说下去,她淡绿色的眼影有些花了,特地做了五个小时的精致的发型被海风吹得也乱了,她看着甲板上的自己的倒影,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夏若珺,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你死!”
夏若珺错愕地看着她,明明是她使手段抢走了宋溢,现在却来恶狠狠地诅咒她,夏若珺才不怕她,冷冷一哼,十分不屑地扭过头去。
“我的孩子掉了,被宋溢活活气掉的,你没有经历过永远不会懂那种痛。”冯熙婷眼神有些涣散,灵魂像是被这巨大的海风吹散了,站在这里似乎只是一具驱壳,夏若珺这才感觉有些怕了,不想搭理她,想要走下甲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冯熙婷本涣散的瞳孔在意识到她想要离开的时候重新聚集,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这下真的吓坏了夏若珺。
这寂静的夜里,冯熙婷宛如鬼魅!
夏若珺的脚本来一只已经落地了,又被冯熙婷抓着头发拽了回来,夏若珺想要卸掉她一只胳膊,却被她抓着手死死不放。
恶狠狠地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我的痛你还不知道呢,还不能走,我要把我的痛全部告诉你,让你也开心开心。”
夏若珺觉得冯熙婷疯了,她的头皮被这个疯子扯得快要掉了,双手下意识地去护住头发,身形不稳,甲板上又很滑,她随着冯熙婷的扭动而移动着,这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她突然感觉冯熙婷松开了她的头发,用尽全力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后拽。
夏若珺失控地喊着,害怕地浑身血液倒流,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在移动着。
她挣脱出一只胳膊拼命地抓着扶手,刚喘了一口气便看到冯熙婷带着嗜血的笑意跳下了甲板,然后拼尽全力去推她的腿,夏若珺伸着腿去踹冯熙婷,可是那个女人已经得了失心疯完全失去了理智,被她踹到也不后退,只会更加激怒她。
夏若珺终于把她踹开,转身想要扶着扶手跳下来,却因为害怕而紧张地脚下一滑,然后紧接着身后有一股大力推着她扑向海中。
夏若珺害怕地尖叫,双手乱舞地在慌乱中抓住了扶手,惊慌失措地喊着:“哥!哥!救命呀!周俊哥哥!救命呀!”
她不敢往下看,但是她也能想象到身下的大海一下子就能把她吞噬,浑身颤的更厉害。
海边风大,室内嘈杂,夏若珺颤抖的声音根本无济于事,她吓得哭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喊着:“周俊哥哥!周俊哥哥!林圣哲!救命呀,周俊哥哥!”
冯熙婷浑身也是脏乱不堪,冷笑着以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爬上甲板,看着夏若珺那么狼狈的模样放声大笑。
双手覆在夏若珺的手上,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自从和宋溢在一起之后,我每天都生不如死。都是因为你,这都是因为你!夏若珺,你该死!你早该死了!”
冯熙婷用尽浑身力气去掰她的双手,夏若珺觉得自己此生都没有那么努力过,努力地想要活着。
——
大厅里的人流嘈杂,夏若珺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往里看的时候,那是第二层。是的,那时的林圣哲在第二层和人们交谈着。
过了十分钟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又好像听到珺珺在喊:“周俊哥哥……”
林圣哲心神不宁且有些慌张,再无和名流交谈的心思,疾步走到他特地给夏若珺准备的休息室,却是空无一人。
他迅速找遍了整个三层和一层都没有她的身影,可是那个声音再一次遥远而真切地响起,喊着:“周俊哥哥……”
林圣哲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终于在甲板上看到她那么危险整个人悬空,只有一只手还在顽强地抓着甲板上的扶手。
他吓得慌张地喊了声:“珺珺!”
便看冯熙婷惊恐地回头看了眼他,他还没来得及喊声住手,他便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哥”!
然后……然后……然后扑通一声,他的珺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