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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茹要带寒辰离开,寒辰却脚下像长在方家地板上,纹丝不动。
“妈,别急。”寒辰微微一笑,“有些决定一直是你在拿,但是现在,还有以后,有的事,就让我自己拿主意吧。”
“寒辰,你……”方一茹不解的看着儿子,心中还是窝火,眉头一冷,“说什么呢,走吧!”
寒辰不说话,目光渐冷,平静注视着母亲。
目光之中,是强大的意志,自信,不容撼动的态度。
看到这样的目光,方一茹心底一颤,觉得眼前的儿子竟然变得陌生起来。
“寒辰……”
寒辰目光变得淡漠。
即便是母亲,即便是亲情,也是在他看重之时,才能阻拦他一二。
若他执意要做一些事,即便母亲也无法阻拦。
元初仙帝,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有着帝王的无情。
古代帝王之君,真要决意行事,便是那弑君夺位之时,又岂会顾忌亲人的感情。
真正的强者,决意行事之时,都是唯‘我’独尊,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其意志。
寒辰要对方家出手,要让母亲按着上一世的轨迹,一步步看清楚方家之人最后的面目。
在此之前,自然不能离开方家,自然不能就此退去。
在此之前,寒辰也不能提前出手对付方家。
否则,母亲那边一定会心软。
“我寒家的东西,岂是这么好贪墨。”
他人夺我寒家一分,定要让他千倍、万倍偿还!
上一世,方家这群亲戚将母亲逼死,又何止眼下这一点点小局面。
“唯有让母亲看到最后,看清楚方家众人的真面目!”
那时候,才是出手清算之时。
另一边。
寒辰和母亲,一个欲走,一个欲留。
方家众人见状,表情又精彩起来。
坐在五姨方秀珍旁边的姨丈,惺忪着眉眼,打个哈哈嘲讽道:“哎呀,果然是姓寒的野种,看看,还舍不得走,要拉着一茹死皮赖脸留在方家。”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冷笑,讥讽连连,扫向寒辰的目光就像看小丑。
“跟他父亲一样,还想攀我方家的高枝,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终究也算半个方家人,身上还有一半方家血脉,跟我们终究也是有些血脉情。”
“大哥,你又仁慈了。方家族人数千,酒囊饭袋不要太多,这个姓寒的卑劣野种,比酒囊饭袋、纨绔子弟还要祸害的深。按我说,这姓寒的,还是死绝了的好!”
周遭议论纷纷,有些恶言上不了台面,便成了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端坐在太师椅上位的方老爷子,如睡狮苏醒,眼帘细缝一睁。
“砰!”
众人闻声,纷纷一惊,只见老爷子干枯的手掌往茶案上一拍。
“够了,都给我闭嘴!”
琐碎的声音全部静了下来。
方家大舅、二舅、四舅、五姨等等,全部噤若寒蝉。
“父亲。”大舅严肃的脸上带着敬重,朝方老爷子望去,以眼神征询。
其余人心中同样微惑。
“老爷子发脾气了,莫非要护着方一茹两母子?”
“老爷子虽然重男轻女,但方一茹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终究还是心中不忍。”
方家等人见老爷子发话呵斥,自然觉得老爷子要偏袒方一茹。
方老爷子不等众人在下面揣测,他巍巍颤颤从座位上站起来,扫了一眼自己的长女。
没有人知道,方老爷子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顾念亲情?
以一个重男轻女的大宅门大家长身份,偏袒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
方老爷子对女儿的感情还有,但若说要光凭感情却偏袒女儿,放下方、寒两家的矛盾,认了寒辰这个外孙,自然绝无可能。
“不过,跟寒姓之人断绝来往,三叔公倒怕是做错了。”
方老爷子微阖眼帘,藏着精锐的目光掠过女儿。
“夏南省这几天,暗流涌动,各方大势力在洗牌,全因为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身后代表着一群宗师!
传言之中,那个名字,对近百位宗师有天大的恩情。
“寒元初!”方老爷子心中喃着这个名字。
“一茹这丫头,竟然跟那位神秘强者‘寒元初’有关。”
关于寒元初的事,传的极其夸张,传的很不真实。
但也只有方老爷子这个层次,才从夏南省上层,以及南都隐隐的风吹草动,察觉到这个名字的能量。
在武道世家颜家覆灭,‘寒元初’这个名字身后藏有的能量,在方老爷子心中也落实。
但方老爷子更是记得,颜家是惹到自己的女儿,才惹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寒元初。
“一茹身边有高人看顾,她不知贵人身份尊贵,果然是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浅,妇人短视!”
方老爷子心中打起了算盘。
“若是,能通过一茹这边,结识到那位贵人……”
方一茹根本不知道,她不看重的武者,不看重的武道力量,在她父亲方老爷子眼中,却是珍而重之、千载难逢的资源。
念头至此,方老爷子朝女儿微微颔首,不咸不淡道:“一茹,你带寒家的人来方家,确实很不合适。你三叔公刚走,还没入葬,方家不能这时候就违背他老人家的意志,容寒姓小辈登门,辱方氏门楣。”
听到方老爷子敲打方一茹,方家众人脸上微微闪烁着某种旗开得胜的愉悦情绪。
“不过……”方老爷子摇摇头,“三叔他老人家生前立下的规矩,不与寒姓之人结交往来,确实有所不妥。”
听到这里,方家众人脸色僵住,开始缓缓变了起来。
方老爷子置若罔闻,自顾道:“三叔在生前之时,我不愿反驳他老人家的意思,以免让他以为后辈忤逆,动气伤身。不过,既然三叔已经去世,他当年立下的规矩有些不妥,便由此废除。”
方家众人脸色剧变,欲言又止。
三叔公不理方家族务多年,一直是方老爷子执掌族中大事。
老人家德高望重,在生之时,连方老爷子也要敬让,不愿丝毫违逆。
但是,老人家毕竟去世了,方老爷子才是方家当代的掌权者,方家众人心中有意见,却也不敢说出来。
方一茹听到父亲的话,凉透的心渐渐回暖,欣然望向父亲,心中浮起几缕感动。
父亲,还是在乎自己这个女儿的!
“不过!”
方老爷子又是一个转折,眼帘徐徐睁开,虎目炯炯,冷冷看着方一茹。
“方家自即日起,可以和寒姓之人结交,但不包括那寒啸山,以及一切和寒啸山相关人等!”
方一茹嘴巴微微张开……
方家众人脸色又开始恢复喜色。
方老爷子还没说完话。
“寒啸山,这个名字,还是如此的刺耳膈应。”方老爷子冷冷摇头。
就在方一茹脸色铁青,心灰意冷的时候,方老爷子淡淡道:“不过,你的儿子,即便是和寒啸山所生,终究是流着我方家的血,我也不能冷血无情。”
“这……”听到老爷子又一波转折,一句话分开几截,让人反复心情动荡,最后还来个转折,似乎要给寒家一条生路。
方家众人齐刷刷不甘的望向老爷子。
方一茹却带着希望,望向父亲。
方老爷子对上女儿期盼的目光,淡淡道:“你带你儿子来方家,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但这个外孙,我还是不认的。”
“寒啸山和我方家恩怨,不可消弥,但念在寒辰是你儿子,这样吧,明日便是我方氏年会首日,祭祖大典。”
方老爷子不再拖拖拉拉,一口气说道。
“寒辰,这名字不太好听,改叫‘方辰’吧。”
“明日立秋祭祖,你儿‘方辰’一同祭祖,然后入我方氏族谱,成为一名旁支子弟。这样一来,便是我方家之人,可皆大欢喜了。”方老爷子淡淡扫了方一茹一眼。
留下这番话,老爷子挥袖拂衣,面无表情离去。
“父亲,你这……”方一茹脸色愤愤。
“哈哈哈,父亲此举,倒是确实章法有度,让人说不出闲话。”三舅哈哈一下,站了起来,讥哨看了寒辰一眼,也离座而去。
其余方家之中,也纷纷摇头冷笑,嘴上没什么好话,相继散了。
看着走得稀稀落落的方家众人,方一茹深吸一口气。
“寒辰,我们走,方家,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踏进半步!”
听到母亲的话,寒辰却摇摇头,还是不走。
“你想什么呢?”方一茹气道:“难道你真的想改姓,丢宗弃祖入方家!”
寒辰还是摇头,却也不说话。
“你!唉……”方一茹气不过,自己一个带着失望走出去。
看着母亲的背影,寒辰脸色漠然,情绪不变。
“改姓?”
“我确实是来改姓的。”
“方家,该姓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