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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以后,苍行江在上书房中批奏折,伺候在旁的是太监总管安逸之。只是今天皇上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对,安逸之心里想着,皇上必定是为了温王和太子以及冥王妃的事情心烦着呢。
安逸之自14岁时就开始在苍行江身边伺候,对于苍行江的秉性,姿势再了解不过的。此时苍行江已经将近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时辰,以往这种时候,奏折就算不批完也该是差不多了。而今天皇上不光是奏折没批几个,连茶也没喝上一口。
安逸之摇了摇头,茶凉了4盏,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五盏了。
“陛下,您喝口水再批奏折吧?”安逸之小心提醒着。
苍行江听到安逸之说话,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手中的笔,又看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这个奏折已经是他半个时辰之前看的了。
他拿起安逸之奉给他的茶,轻抿了一口,“逸之呀,朕这是老了吗?”
安逸之看着最近几天瞬间苍老的皇帝,“陛下不是老了,只是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陛下劳心多虑自然是累的。”
苍行江看着这个从他还是亲王的时候就伺候他的人,感触良多,“意之还记得尺素长什么样子吗?”
“陛下……”安逸之欲言又止。
苍行江笑了,“不必阻止朕,朕当年没能保护好她,对她自是应当感到心痛愧疚的。”
安逸之知道皇上伤感,只在一旁静静站着,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在外面守候的小太监跑了进来,安逸之生怕他惊扰了苍行江,小声的教训他,“没出息的东西,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道,“公公,廷尉大人求见。”
安逸之又教训了那个小太监几句,小太监出去以后,安逸之对苍行江说,“陛下,廷尉大人张义在外面等着召见”。
苍行江从怀念鱼尺素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碗,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严,“让他进来吧。”
张义礼毕以后,苍行江看着他问,“廷尉这个时候来是为了温王的事?”
“陛下圣明”,张义从袖口拿出一个东西,双手奉上,“这个是离风自杀之前所录的口供,请陛下过目。”
安逸之过去张义身边把东西拿过来交到了苍行江手里,苍行江看了以后微微皱眉,许久都没有说话。
张义看着苍行江不悦的脸色,心里想着,这下完了,他还真是命苦,刚上任不久就赶上这么件棘手的案子。老师啊老师,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告老还乡不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张义不禁苦笑,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状这家务事还是皇上家的。
苍行江不说话,剩下的几个人谁也不敢应声,一时间安静的吓人,张义感觉自己再这么站下去,一定会回被皇上吓出病来。
果然皇帝也是不好当的,虽然手里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是碰到儿子不听话的事情还是很头疼的。
若是在普通的人家,兄弟之间的不和顶多是争争家产,矛盾大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生在帝王家,那争的可就是命了。成王败寇,只在一念之间。
苍行江自是不知道张义的想法,此时他正在忧虑的是如何处置他的这个第六个儿子,也就是温王。
他庆幸太子还活着,若是太子死了,他会让这个儿子去给太子抵命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们要互相残杀。
“把口供拿去廷尉备案吧,真凶既已伏法,那么温王的嫌疑自是洗脱了。”苍行江说完这些,心里并没有轻松,反而觉得心里的石头越滚越大。他在思索着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无论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初衷还是一个帝王的权衡,他都别无选择。
张义接过安逸之递过来的口供,他毕恭毕敬的问,“陛下的意思是要把温王无罪释放吗?”
苍行江慢慢站了起来,只见他走到一个摆放花草的桌子前,拿起剪刀剪掉了一盆花草的枝节。
“先关他几天,离风不是他的属下吗?管教不严也是很大的过错,边关的李长风将军告老还乡了吧,下月初七让他给朕去守着朕的边关吧。”
张义走了以后,苍行江静默了许久,“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自从醒了,就是冥王妃在一旁照顾着的。听太子府中的宫女说,殿下现已好多了”,安逸之恭恭敬敬的答。
太子府,萧长歌给苍慕修注射完最后一针青霉素,苍慕修疼的咬牙切齿。萧长歌打完了针还不忘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引得苍慕修瞪着她的两只眼睛里直冒火星子。
萧长歌瞥都没瞥他一眼,全当做是没看见,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她的家当,把她的那些苍慕修看着颇为惊奇的怪东西往箱子里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殿下,你今天睡一觉,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苍慕修的胳膊还在刺痛,现在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边翻白眼,一边在心里诽腹,这女人,怎么就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不对,她根本冷血的不像个女人,也不对,男人也没像她这么冷血的。根据这女人的说法,从臀部注射会减轻疼痛。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还有她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萧长歌收拾好东西以后,魅月把东西接了过去,她想着以后总算可以不用每天都来太子府了,太子的病已经医好,她也算实现了对皇后的诺言。只希望以后皇后不要再为难他们。她看着太子,想着皇后,随即又想到苍冥绝,太子虽常年缠绵病榻,但是还有一个皇后心念着他,事事为他考量。温王和临王也有颇得圣宠的母妃护着,只有苍冥绝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
萧长歌这么想着,顿时感觉一阵心酸。看着苍慕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王爷好生休息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长歌就告辞了。”
“慢……慢着”
“嘭”“啪”
“殿下您没事吧”
“没,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本宫这是疼的,纯粹是疼的”
萧长歌话音刚落,太子想要留住萧长歌,一个紧张站起来以后碰倒了原先坐着的椅子,打碎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碗,引得侍从一阵紧张。
太子说他疼?萧长歌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是看着周围的侍从都是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就连平日里冷冷的魅月也低下了头。萧长歌看着苍慕修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顿时感觉其实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刚想要抬起的脚,又顿了下来,他慌里慌张的,难道是有什么事,心里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殿下还有事?”
苍慕修被她这么一问,直接给问住了,他听到她要走,潜意识里只想留下她,能有什么事。
“呃”,要想一个什么理由呢,苍慕修愣了一会儿然后说,“王妃救了本宫的命,本宫自是要谢你的,只是不知王妃可有什么想要的?”
“殿下无须回报长歌什么,这是长歌与皇后的约定,长歌救殿下只是履行诺言。再说,长歌在殿下中毒之时被冤枉,也多亏殿下明察才洗清冤屈,殿下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当是扯平了”。寥寥数语,说得她救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苍慕修听到这些,感觉心里一阵刺痛,比扎了毒针还难受。他惊奇于自己的变化,为什么听她这么跟他撇清关系,他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你医好了本宫的病,本宫谢你不应该吗?”苍慕修心里闷闷的,说出的话也有几分倔强。
萧长歌不禁翻了个白眼,这是谢人该有的态度吗?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并不曾回答苍慕修,只是朝苍慕修行了一个礼,“殿下留步,长歌告辞了”。
那天晚上,苍慕修很晚才睡,脑子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不,确切的说,他还不曾见过她笑。可是那个人,却好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第二天早朝,久违了的太子出现在朝堂之上,久病初愈,众臣都恭贺太子大喜。苍行江来了的时候,众人都正襟站着,一派肃穆。
丞相又向苍行江说了边疆李将军告老还乡的事情,“陛下,李将军年事已高,怕是不能再为国尽忠了,李将军上奏,想要告老还乡。”
苍行江正想着让温王去边疆的事情要怎么提,没想现下就有了台阶,李将军一直要退,他没让他走,现在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他要把这个良将放走了。算起来,他驻守边关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享享清福了。
“准奏,李将军可以回来,但是不是回乡”,苍行江心下有了决定,“传朕旨意,即刻召李将军回京安享晚年,赏黄金万两”。
丞相又接着说,“陛下,那边关?”
苍行江看着丞相,又看了看众臣,眼光在苍慕修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温王也是到了该去封地的时候了吧,本来给他的封地在江南,现在适逢变故,就择他去边疆吧。”
“这……”丞相心里有些许迟疑,谁都知道边疆是极苦之地,皇上这是要……
苍行江并没有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只是在说出他的决定,“封温王苍云寒为雁门太守,即日出发镇守边关”。
温王和李将军之事就算告一段落,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却见苍穆修出列奏禀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