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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交握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身处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就忘记了房间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穆峰云死死地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心头怒火在燃烧,膨胀,他很想冲上去将他们的手分开,但是,当他看到莫可闭着双眼,安详地入睡,他又将所有的冲动生生地遏制下来,莫可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穆峰云死死握紧拳头,最后看了一眼穆绍风二人,决然地转身离去。
老夫人和潘秀茹也来看了看莫可的情况,当她们看到穆绍风一直陪坐在床前,莫可紧紧抓着他的手时,她们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想到莫可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暂时由着她。
半个小时之后,小月将熬好的汤送到房间。
莫可用近乎委屈的姿势蜷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睛下方,一副“我很累我睡得很熟不要来吵我”的样子,穆绍风打量她半晌,最终没有开口叫她。
“端下去吧,等她醒来再吃。”穆绍风吩咐小月。
小月轻声应了一声,刚刚转身,打算端回厨房,身后突然传来“咕噜”一声轻响。
她还以为穆二少饿了,正在思索是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将汤碗端回去,还是将汤碗递给他,让他先垫垫肚子。
正在为难,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穆二少低低的叹息声,紧接着,他清清冷冷说了一句,“将汤碗放下,你先出去吧。”
“好的。”
小月走到门口,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穆二少推了推莫可的肩膀,温声叫她,“莫可,醒一醒。”
原来发出“咕噜”声音的是大少奶奶啊。不知怎的,小月忍不住想笑。她捂住嘴,快步走出,然后关上房门。
“莫可,醒一醒,吃点东西再睡觉。”穆绍风轻轻拍了拍莫可的脸颊。
沉睡中的莫可从唇齿间溢出一声类似呻吟的声音,“唔……”然后用脸颊蹭了蹭枕头,继续呼呼睡。
“你这女人……”穆绍风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继续拍打她的脸颊,“快点醒过来,你已经饿了一天了,需要吃一点东西。”
莫可再次发出迷迷糊糊的“唔”声,缓缓睁开双眼,一手还抓着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
她就像还没睡醒的小猫咪,用毛茸茸的爪子蹭着眼睛,穆绍风有种揉一揉她头发的冲动,最终克制住,低咳一声,“清醒了没有?”
她漂亮的眼睛缓慢地睁大,露出类似惊讶的神色,震惊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受到惊吓般往后退缩了一下,呐呐道,“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面?额,不,这不是我的房间,这里是哪里?”
穆绍风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记得了?”
她摇头,好奇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吗?”
穆绍风瞥了一眼她的手,“先放开我的手。”
“啊?”她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紧紧抓着他的左手手指,连忙放开,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手指被她抓了半个多小时,已经有些酸疼,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淡淡道,“发生了很多事,你先把汤喝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鸡汤晾了一会儿,已经不是很烫,她用汤勺小口小口地喝完,然后将汤碗放回原处,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是不是不太正常,我完全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穆绍风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纱布,淡淡道,“你弄伤自己的事情,还记得么?”
莫可一怔,勉强挤出笑容,“这个还记得……”
“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我早晨起床之后,到浴室洗漱,突然看到镜子里面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讲起早晨的遭遇,莫可心底发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后来,我从洗手间跑了出来,看到卧室的墙壁上流出鲜血,到处都是血迹,还有浴室里看到的那个女鬼,她也跟过来了,我当时很害怕,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想要跟她搏斗……再后来,再后来小月闯了进来,她说我割伤的是自己的手腕,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迹,也没有女鬼……”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面布满恐慌,声音颤抖,“穆绍风,那些血迹和女鬼,都是我的幻想吗?我是不是疯了?”
穆绍风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眼,似乎要透过她的双眼,看穿她的五脏六腑,半晌,他温言安慰,“别多想,你只是太累了。”
她摇头,不相信他说的话,激动地说道,“那么刚才呢,刚才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我会抓着你的手不放?”
穆绍风神色如常,“没什么,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你在骗我,是不是我真的疯了?”她越想越可怕,神色骇然,“难道我刚才做出更加危险的举动了,我是不是伤害别人了?”
“没有,统统没有,莫可,你冷静一点!”穆绍风蹙了蹙眉,语气严厉了几分,“你只是患了抑郁症,偶尔会出现幻觉,仅此而已。”
莫可被他呵斥之后,愣了愣,委屈地抱着被子,不敢再多说话,看到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穆绍风很无奈,语气缓和几分,“你只是患了抑郁症,偶尔会情绪低落,思维迟缓,甚至还会产生幻觉,这都是病症的表现,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尽量保持平和,我会尽快给你安排治疗。”
抑郁症啊,没想到她竟然患上了抑郁症。
莫可良久无语。
“没事的,你会好起来,好好休息。”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当她抬头看去,穆绍风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经向着门口走去。
在离开静园之前,穆绍风将小月和王嫂都叫到面前,交待她们无论如何不能将莫可差点跳楼自杀的事情告诉她本人,以免惊吓到她。
其实不用他说,老夫人也早就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知情者透露出一点消息,如果刺激到莫可,让她再次发疯,那可就麻烦了,另外,如果她轻生的消息传播到外面,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穆家?
莫可很想知道那段记忆空白期她做了什么,但是,不管是小月,还是王嫂,她们嘴上就跟缝了线似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她,她也只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并不知道,在她沉睡的那几个小时,主宅已经爆发了一场纷争。
莫可攀上危险的栏杆,差点从上面跌落下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不可能再瞒着老太爷,于是,她只好将莫可患病的时候告诉老太爷,并且摆明自己的立场——暂时不能给莫可安排治疗。
老太爷不同意老夫人的做法,“如果莫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莫家交待?”
“岂止是不能向莫家交待,你们也没办法向大哥交待!”穆峰云面无表情地闯入书房,打断他们的谈话,“你们不是想让莫可给大哥留下血脉吗?那么现在,她患了病,在精神状态失常的情况下,不但会伤害自己,还有可能伤害到孩子。”
潘秀茹不悦地瞪了穆峰云一眼,呵斥道,“峰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赶紧出去!”
老太爷竖起手掌,“让他说,峰云,你继续说下去。”
穆峰云冷笑一声,“不仅如此,孕妇患有抑郁症,本身也会对胎儿产生负面影响。首先,抑郁症患者的睡眠和食欲都很差,在营养上满足不了胎儿的需求。其次,抑郁症患者长期精神压抑,情绪低落,会带给胎儿负面感应,增加流产几率。如果不替她治疗,就算保住了孩子,说不定孩子也会遗传她的抑郁症。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名抑郁症患者,这样真的好么?”
老太爷暗沉的眸光微微一闪,放在红木椅扶手上的右手轻轻摩挲着扶手,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抿着唇一言不发。
书房一时寂静无声。
潘秀茹思索几秒,忽地抬头,面色凝重地说道,“爸,妈,峰云刚才也说了,孩子有可能遗传莫可的抑郁症,要不然,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留了吧。”
穆峰云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微微泛白,他眼眸微垂,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老夫人不赞同,“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不能流,现在孩子还没出生,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遗传抑郁症?再者说,抑郁症又不是绝症,就算孩子遗传到了,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就是。”
“我也不赞同。”老太爷缓缓开口,“孩子是无辜的,不能牺牲他。峰云,你联系一下信得过的心理医生,给莫可安排治疗。”
老夫人皱了皱眉,“真的要为她治疗?万一莫可怀孕的事情泄露出去,我们……”
老太爷摇头,“你们还真是糊涂啊,传出去又如何,难道就不能说是良寒的遗腹子?”
老夫人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这样一来,莫可作为孩子生母的地位就要被承认,她岂不是还要留在穆家……就算她离开了穆家,万一孩子想要认回生母怎么办?”她原本想着,莫可生下孩子,就立刻将她送出穆家,斩断她和穆家所有联系。
潘秀茹插嘴道,“而且……日子也不对,良寒已经去世好几个月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遗腹子。”
老太爷还没开口,穆峰云敲了敲椅子扶手,懒洋洋道,“妈,你不要忘了,这世上还有精子冷冻库的存在,就说是大哥去世之前,冷冻了自己的精子,别人还能检验孩子的DNA不成?”
老太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莫可那边,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我们慢慢跟她商量,一切要以孩子为重,我想她也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