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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黑色的字好像漂浮在白纸上，穿在身上的她洗过的衣服还散发着淡淡的皂香，尚卓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将那张纸死撕掉，五指伸进发丝胡乱地揉扯似乎想抓住一丝头绪，安楚婕她什么意思？是自己再也套不住她了么？她打给安楚婕：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不会的，安楚婕不会扔下她的，今天下班过来她会在家做好了晚餐等着自己，尚卓熙试着镇定下来，有序地做着一切，洗漱，化妆，吃早餐，然后开车去上班。
当她一大早看到徐羽儿那张粉红害羞的脸的时候，她才想起了什么。
“徐美女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诶。”
“是啊今天皮肤超好，而且……”
“……”
徐羽儿在众人的议论中淡淡地一笑而过，无法言语的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
“卓熙……你来了啊……”，徐羽儿低下头，耳朵粉粉的，这是尚卓熙第一次看到这样邻家小女孩的她，而不是时刻昂头嘟着嘴刁蛮的样子，可是尚卓熙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她眨着空洞的蓝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嗯”，然后进入办公室开始换衣服准备工作。
“卓熙，今天下班后我们一次吃晚餐好不好？”，徐羽儿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便找了一个自以为能让她开心地话题。
“羽儿，工作时间不谈这些好么？”，尚卓熙换好白大衣出来，手往后一挥，被束在衣领处的金色长发铺散下来让投在立体五官下的阴影更加浓，她看上去又变得那么不可接近，徐羽儿嘟起了嘴，为什么尚卓熙变化这么快，昨天明明还那么温柔，今天又如此冷淡。
“好啦，不说就不说。”，徐羽儿发现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只要自己听话，尚卓熙就不会生气，果然她此刻的表情便得柔和起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尚卓熙放下手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安楚婕尽然就把手机号给换了，尚卓熙开始感到不安。八小时的班为什么今天感觉上了那么久？
“羽儿，我今天没空陪你去吃晚饭，你自己去吧。”，尚卓熙得找到安楚婕让她把话说清楚。
“哼，你要去做什么啊？健身房我可以陪你去啊。”，徐羽儿挽住尚卓熙的胳膊，满脸天真与不解。
“羽儿听话别问那么多好不好？”，尚卓熙摸着她的脸很无奈的样子。
“那你下次会陪我去么？”
“好。”，尚卓熙一转身，厌烦就从眼角释放了出来。
尚卓熙回到安楚婕的家，可是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她连门锁都换了是不是？
“*!”,尚卓熙双手用力的砸在门上以此宣泄自己不满，安楚婕怎么会那么讨厌？她转身抱臂靠在门上等，也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黑云渐渐笼罩过来，路灯亮起，可是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尚卓熙开始烦躁，她从来没有这样在家门口等过一个人，悉心挑选的高跟鞋现在似乎也变得不合脚，尚卓熙不舒服，她试着蹲下来，纤长的身体折起，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膝盖，遮住脸庞，她在想等安楚婕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地责备她。
安楚婕远远地看着家门口那个蹲抱着自己的身影。
“滴……滴……”，齐阮摁了两下喇叭，她在疑惑为什么安楚婕还在大门口迟迟不进去，刺耳的喇叭声传入尚卓熙的耳朵里，她抬起头看向旁边，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她迷上了眼，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正匆匆忙忙地逆着车灯跑去，尚卓熙立马站起来快速地朝那边走。
“走，齐阮，随便你开去哪里，快一点。”，刚从齐阮车上下来的安楚婕又重新回到她的车内，她不想跟尚卓熙碰面，齐阮会意地笑了笑，随后就倒车朝郊外开去，尚卓熙认得齐阮的车，她的不安，焦躁，怒火在这一刻全部被激发出来，她迅速上车，连开车的鞋都顾不上换，车子发动后一踩油门便跟了过去。
齐阮看到后视镜里的紧追不舍的玛莎拉蒂，一时间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竞争欲，谁叫那个姓尚当时嘲笑自己车技不好？！今天就让她看看。
“安，安全带系紧了没有？”，齐阮握紧了方向盘，慢慢往下踩油门。
“嗯。”，安楚婕点点头，突然的加速使得她的身子往后重重一倒。
空旷的马路上两台车一前一后快速地角逐飞驰着。
安楚婕呆在齐阮的车上哪怕多一分钟尚卓熙都受不了，她继续加码，踩死油门，一声鸣笛便猛地冲到她们前面，转向灯一打，一个甩尾便在国道口直直地横在了那辆路虎面前，齐阮被对方的举动给惊住了，车子飞速靠近，安楚婕捂住嘴，心跳立即提了上来，最后齐阮一踩急刹车，车身在相隔仅仅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国道上加速驶来两辆大货车，如果刚刚齐阮没刹住脚，那么那辆玛莎拉蒂估计就成为了货车轮子下的废铁了。
三个人同时下车。
“尚卓熙你不要命啦？！”，安楚婕几乎是吼了出来，然而尚卓熙还在为自己成功地拦截下她们而自得其乐，她穿着连衣的七分裤，腰卡得高高的，她把手兜在裤子的口袋里，望着安楚婕眨眨眼，眼里闪着幽蓝灵动的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危险，她好像在跟她说：
“嘿，安楚婕你看到没有，我比她厉害，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安楚婕朝尚卓熙一步一步走过去，大风将安楚婕的衣服吹得鼓起来，她看上去尤为单薄，发丝在空中飞舞，尚卓熙得意地朝齐阮看看，然后双手一环将纤瘦的人圈进怀里，再次拥抱到安楚婕的感觉真好，她飞舞的发丝带来自己喜欢的香味，尚卓熙之前的坏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低头扬起嘴角轻轻地说：
“你害怕我死掉对不对？”
安楚婕呆呆地靠在她怀里，可是她害怕这样的怀抱，超乎尚卓熙意料的，安楚婕竟然用力地推开了自己：
“别再拿命开玩笑了，尚卓熙，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安楚婕望着尚卓熙，她的眼神很诚恳，像是在祈求她远离自己。
早上那张纸上的内容浮现在尚卓熙的脑海，她想问为什么，可是她心虚。尚卓熙伸手将风乱了的安楚婕的头发理顺，然后静静地等着安楚婕接下的话。冗长的沉默后，安楚婕还是开口了：
“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不要让她成为第二个我，安楚婕将目光移开淡淡地说到。
“她？”，尚卓熙笑起来并朝她走近一些，摸着那张凉凉的脸：
“除了你我还有谁啊。”，尚卓熙满眼怜惜。
“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安楚婕躲开她的手，那样的事她说都说不出口。
“楚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闹完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尚卓熙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我没有在闹，你可以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现在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了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安楚婕想到昨天车窗上徐羽儿的脸就犯恶心。
“尚院长真的是霸道又贪婪啊，自己有，就不要再盯着别人的不放了。”，齐阮走上来，伸手环住安楚婕的腰，盯着尚卓熙说：
“我已经把她借给你十分钟了，我该带她回去了，尚院长应该懂得有借必有还的道理吧~”，齐阮隔着头发吻了吻安楚婕的脸。
“安，你先回车上去。”
“安是你叫的么？！”，齐阮的动作刺得尚卓熙眼睛生疼，她再次捏住安楚婕的手腕，瞳孔收缩着：
“你跟她是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
“放手，你捏得我好疼！”，安楚婕吃痛地皱起眉，尚卓熙像是在这一瞬间才明白原来安楚婕是会疼的，她将手松开了一点点，她并不想就此放手。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安楚婕满脸厌恶地甩开她，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
“尚院长是不是很伤心啊？所以你能理解安在看到你跟你们医院那个徐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吧，如果我现在当着你的面跟她□□……”，齐阮故意停顿下来，注意着她表情的变化。
“尚院长会不会立刻就要了我命呢？或者，要了她的命？”，齐阮拿出一支烟放在唇间，看了看尚卓熙，想到她之前对烟反应又将火机收回去。
“你敢碰她试试。”，尚卓熙光是听到那两个字就无法忍受。
“我有什么不敢？”，齐阮冷笑一声：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尚大院长第二次这么用威胁的口气跟我说话了，”，齐阮低头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
“她爱你可以是你的资本，可现在，她不恨你你就应该偷着乐了吧，你还有什么资格像个财产所有者一样对我放狠话？”，齐阮抿抿下唇，□□裸地挑衅着。
尚卓熙极力压住心里的火以及想动手的冲动，除了对她车上那个人，这也是尚卓熙第一次有想对一个人动手的冲动，夜越来越深，尚卓熙的眼里闪着星星点点，但她依然保持着一个胜利者的态度，她懒懒地靠在车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肯定地说到：
“我有没有资本不是你说了算，只要我愿意，她会心甘情愿地跟在我后面，至于你，你了解她么？”
“没有你了解，我看你很就懂得怎样伤害她嘛，刀刀切中要害，是，也许她目前还对你放不下，只不过，她爱不了你了。”
……
齐阮上车后调头留给尚卓熙一抹奇怪的笑容，看着齐阮的车走远，尚卓熙无力地靠在车上，突然间尚卓熙失掉了所有的勇气，自己终于是让她精力透支了么？爱不了，多么让人无力的理由啊。
想着昨晚那样柔情似水的安楚婕，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离开自己的打算，尚卓熙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安楚婕厌恶的表情，徐羽儿娇喘着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齐阮嚣张的模样……它们像各种鲜艳的颜色一起混合搅拌着，直到变成骇人的黑色。
“我很开心，安，真的。”，齐阮一边开车一边抬头看看后视镜里的安楚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起码你以后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安楚婕只是摇摇头，个中滋味齐阮并不能懂。
回到家关上门，安楚婕便将所有的武装卸了下来，拒绝尚卓熙她怎么能不难受，当着她的面甩开她的手就像是把插在心里的匕首重新□□一样疼痛难忍，好在接下来只需要等它慢慢愈合了。
安楚婕回到房间，房间里都还有尚卓熙的味道，其实尚卓熙来过第一次后，安楚婕便习惯了睡客房，能给的她都给了，只是那个人突然就不要了。
电话响起，是李先生打来的，安楚婕连忙将眼泪擦干，清了清鼻咽才接起电话，一如平日里的温和乖巧：
“李先生，请问现在有什么事么？”，安楚婕笑问，将哭腔掩盖了过去。
“小婕啊，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来不来总部这边发展？我叫他们都安排好了，说实在的我们很……”，很看好你，想着重培养你。
“好，我会来。”，安楚婕这次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需要新的生活，她要离开这座让她充满太多伤痛回忆的城市。
“这次怎么又想通了？嗨！你要过来就趁早这两天吧，住房什么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公司都会帮你安排好的，‘就放旁边的仓库里！（对后面的工作人员说）’，小婕，我很开心你能做这样的选择，年轻人就是应该顶着头皮往上爬，好了你这两天收拾准备一下，我这边还有事呢先不说了，京都见吧。”
“嗯，我会尽快过来，京都见，李先生。”，安楚婕挂掉电话，泪很神奇的自然干了，她开始收拾东西，有这样的机会她都不用等，明天就可以出发了，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怎么那么傻。
曾经的她只是想安静地弹钢琴给那一个人听，现在她不要那样卑微了，她依然想站在世界中心的舞台上，不为她，只为自己的人生绚烂一把。
安楚婕睡到自然醒后，买了最近起飞的一张机票，她只发信息告诉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齐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