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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菜两汤摆在韩少陵的面前,韩少陵才明白韩少廷话里的意思。这些饭菜看起来很平常,却色香味俱全。“嫂子的手艺真的不错,在哪里学的?”
“我妈教我煮的,我还去烹饪学校学过一段时间。”宋令姿吃了一口饭,嘴里涌起了一抹苦涩。前世,她真的很努力,时刻为做一个好太太做准备,结果,她没有一次实现过这样卑微的愿望。
韩少陵竖起拇指,“像嫂子这样的,没得说,以后我有空,就来嫂子这里蹭饭吃。”
韩少廷闻言,瞪了韩少陵一眼。“吃你的饭,多嘴多舌,成什么体统。”
韩少陵愣住了,看了韩少廷一眼,就见到那张冷峻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韩少陵低头细嚼嘴里的饭菜,脑子里闪过了一种可能。
吃完了饭,宋令姿收拾桌子,韩少廷和韩少陵进了书房。
半个小时之后,韩少陵气冲冲走了,而韩少廷则铁青着脸回到了卧室。
宋令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敢多嘴,只好视而不见,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宋令姿如往常一样,起身跑步,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韩少陵。
“嫂子。”韩少陵亲切地喊道,“这么早起身做运动啊?”
宋令姿用手巾摸了摸脸上的汗,喘着气问道:“有事么?”
“我想和你说说大哥的事情。”韩少陵的眼里满是诚恳。“现在能劝得动大哥的人,除了你,估计没有人能做得到。”
宋令姿迟疑了一下,她并没有什么把握。“你太看得起我了。”
韩少陵意味深长地道:“是嫂子看轻自己了。”
宋令姿不置可否,和韩少陵走到亭子里,两个人坐了下来。
冰凉凉的石凳,让宋令姿身上的体温降了不少。“说吧,什么事情?”
“嫂子,这件事,说起来话长,我就简短一点。”韩少陵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次。末了,他加了一句:“现在老爷子顶着,暂时是没有事情,不过,他若是长期不去军校,这就不行了。”
宋令姿当然明白韩少陵的意思。老爷子再厉害,也不能遮住这么多人的眼睛。和韩家唱对台戏的那些人,肯定会趁机造谣生事的。“我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反对他参加军事演习?这对他来说,对韩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没有理由要他退出。”
韩少陵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说道:“我二哥升上去了,现在是省级法院的法官,而我的三表哥唐三少,现在是副市长。”
宋令姿明白过来了,不管是韩家还是唐家,都有人站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倘若韩少廷在演习里挣了军功,到时候,肯定是大校军衔,这对韩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树大招风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
“为什么要他选择放弃?”宋令姿有点不明白,“他的位置是至关重要的。”
“就是因为他的位置重要,我们才想保全他。”韩少陵异常冷静分析道。“说白了,一个副市长或者一个省级法官,都不如他一个上校军衔。那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可是,韩家也好,唐家也罢,现在要的就是低调。”
宋令姿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韩少廷升的太快,才是阻碍他自己的最大绊脚石。一个年纪才三十的男人,稳坐少将这个位置的话,会引来多少妒忌的目光?相反,副市长和省级法官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的。“我明白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不过,你也要有点准备,我不一定能说服他的。”
韩少陵听了宋令姿的话,松了一口气。“谢谢嫂子。”
“不客气。”宋令姿淡淡一笑,“他是我的老公,我劝他是应该的。”
韩少陵看着眼前举止优雅的女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大哥娶到你,真的是他的福气。”
宋令姿听到这句赞美,笑着回答:“谁是谁的福气,这还不一定呢。”
韩少陵知道宋令姿在谦虚,也不多说什么,和宋令姿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宋令姿告别了韩少陵,回到公寓,就看到韩少廷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镜子面前,神情落寞。
“少廷―”宋令姿喊了他一声,他立即回神,笑着说了一句:“回来了,粥已经煮好了。”
宋令姿走到他面前,一双美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出她心里的话:“你不开心,为什么?”
韩少廷面无表情地否认道:“没事,别瞎想。”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宋令姿咄咄逼人。“你别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是白痴。”
韩少廷的身子一僵,不自然地说道:“就是兄弟之间吵嘴了。”
“吵什么?争家产吗?”宋令姿很认真地问道,“按理说,就算争家产,你也不至于翻脸啊。”
宋令姿对韩少廷有点了解,他这个人对金钱并不重视。争家产这个戏码,估计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韩少廷撇过头,不愿意说出来。
“是不是为了演习的事情?”宋令姿小心翼翼问道。“演习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也许我这辈子,就只能参加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演习。”韩少廷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我真的很想凭实力向人家证明,我韩少廷绝对有那个实力坐上这个位置,而不是靠着韩家的势力,靠着韩家的人脉走到今天。”
宋令姿算是明白了,韩少廷现在的心情,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刚刚得到心爱的玩具,本来还想向同伴炫耀,结果,玩具被家长收起来,告诉他,要玩也要等他长大点再玩。大人是永远不会明白孩子的心情,玩具被收走那一刻的失落,永远比没有得到玩具的时候更强烈。
“我明白你的意思。”宋令姿靠近他,“可是,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不一定要靠这次的演习。这次你放弃了,不代表下次就没有。少廷,能活着,就要学会舍弃,包括机会,包括自己最初的梦想。”
韩少廷默然不语,并没有否认宋令姿的话,也没有承认。
“我知道你转不过这个弯,认为老爷子他们这样做,就是把你当成棋子,任意使唤,随意丢弃。”宋令姿继续说下去,“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老爷子真的让你参加演习,你靠实力,证明你的军事才能和应战的才华,那接下来,你该做什么?坐上少将的位置,努力往上将的位置前进吗?”
韩少廷看着宋令姿,目光里透出了一丝柔和。“我想做上将,这有错吗?”
“你没有错,俗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宋令姿笑了,灿烂如花,一瞬间就让室内明亮了不少。“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将,你想,你竖立了多少敌人?”
一个人靠实力打天下是没有错的,错在,不能强出头。宋令姿在职场上奋斗了几年,逐渐领会这一点。做人锋芒毕露的结果,往往是被人排斥,利用甚至是陷害。
韩少廷一心想要往前冲,却忘记了,做将军这条路,本来就是荆棘遍布。
韩少廷听完宋令姿的分析,黑眸里闪过一丝锐芒,“照你这样说,那我还要等上二十年三十年才能成为上将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宋令姿看着他,目光专注而又认真,“你当了上将,我就是上将夫人,这么威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往门外推?我想说的是,上校先生,在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对抗任何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藏自己的实力,逐步增强自己的实力。”
韩少廷本来对宋令姿的话,是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来听的,而现在,他的态度认真许多了。“你认为我的实力还不足够吗?”
“你有手下的兵,但是你没有足够的外援力量。在战场上,在官场上,你必须有个独立的体系,是完全属于你的,不是属于韩家的。这样一来,你既可以借助韩家的势,也可以借助自己的实力。那时,不管你做什么,老爷子想反对,也反对不了。”宋令姿循循善诱,希望能平息韩少廷心里的愤慨和不安。“军校这个地方,是培养国家摇篮的地方。那里出去的学生,日后都是军队的栋梁之才。你想当上将,想做个有实力有势力的人,这些学生,其实就是最好的拉拢对象。”
韩少廷眯起眼睛,思索宋令姿话里的可能性。不得不说,宋令姿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他的确需要自己的体系,借以支持他飞的更高,更远。
宋令姿看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他。其实,劝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立场出发,看的角度,说的话,也是按照他的思路走。
这是宋令姿上世学来的宝贵经验,做人做事,有时候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韩家的人之所以没有劝服韩少廷,原因就在于,他们动不动就拿出韩家这两个字压他。人都有叛逆的一面,越是拼命压制,越难以压制。五指山下关的住孙悟空的身子,关不住孙悟空的心,佛祖命孙悟空随唐僧取经,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让孙悟空彻底顺服的手段而已。
“少陵找你了吗?”韩少廷突然抛出这句话。
“嗯,是啊。”宋令姿没有否认,“他把事情的利弊都分析给我听。少廷,外头的人会害你,难道我们作为你的家人会害你吗?你是我丈夫,你的荣耀,其实就是我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