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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尹氏说什么都不会分家的,一分家所有的东西都要分给别人一半,多厚的家产也得被分薄了,而且,以前何惠馨在的时候,二房的开支不过是正常的供应,多出来的都是何惠馨补上,可现在钱袋子走了,而房里一屋子的人要养活,这个要衣服那个要首饰的,可把她心疼坏了。
他们大房只有一个通房,还是尹氏没进门之前就有的,所以大房干干净净的,尹氏又是个过日子精细的人,她哪里知道原来养小妾这么费钱!
只是,父母在不分家,更何况是做大哥的要将弟弟分出去,只怕他们一提出来,少不得一顿臭骂。
“这,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吧?”
谢子然说:“就是知道不同意,所以我们才需要好好筹谋筹谋。”
尹氏虽然管家是一把好手,但一遇到大事就没主意了,“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要是能让二弟自己提就好了。”谢子然说,如此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名声。
回来的路上他想的差不多了,“你去给二弟的那些妾们打好关系,让她们给吹吹枕头风,说说分家的好处,就不怕二弟不动心。”
尹氏眼前一亮,由衷地赞美:“还是夫君脑子好用,现在二弟正是缺钱用的时候,恐怕我们一提,他会立马答应。”
自从她管家一来,尤其在二房的用度上把的严,多一文都不漏出来,谢子浚就去谢老夫人那里磨,也只磨出一些大烟钱,再多的就没有了,他这些天在外边的花费都是赊的账,要不是他顶着谢家的名号,连赊账都没有人赊给他。
说干就干,尹氏第二天就将二房的魏姨娘带了来,魏姨娘是去年才纳的妾,最受宠不过了,连何惠馨都要避其锋芒,他们夫妻两个经常吵架,里边少不了魏姨娘的手笔。
一路上,魏姨娘一直旁敲侧击,想从春花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春花得了尹氏的嘱咐,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魏姨娘纳罕,大夫人从来都瞧不起她们这些妾室,说讨厌都是说好听了,可是说是非常的厌恶,看看大房唯一的董姨娘,这些年被整治的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跟老夫人是同辈的。不仅对自己房里妾室不好,多她们这些隔房的妾室更是态度恶劣,她们上前行礼,也是被无视掉。这次主动请她上门,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行过礼,尹氏就笑盈盈地拉着魏姨娘的手,说:“看看这颜色,跟一朵娇花一样,我看着都欢。”
魏姨娘心中一阵恶寒,又得强忍着,笑笑说:“是大夫人谬赞了,您找奴婢来可有什么吩咐?”
尹氏放下魏姨娘的手,叹道:“你们那个二夫人也是个心狠的,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还嚷嚷着要和离,哪家的好女儿会和离?倒是苦了你们了。”
若是别家,妾室听说正室要和离恐怕都要放烟火庆祝了,可她们二房不同,现在二房的花用全是何惠馨撑着,她们想要什么就去撺掇谢子浚,谢子浚就会跑到何惠馨跟前要东要西,而大部分时候都会给的。若是何惠馨和离了,不说新进门的二夫人是什么脾气,但论财力肯定是比不上的,所以她们这天一起祈求老天爷别让她们的主母和离。
魏姨娘不知道尹氏要做什么,只淡淡地说:“我们做奴婢的有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老爷和夫人能和好,奴婢就是吃斋念佛也值得了。”
尹氏心中暗唾,这些小妖精们恨不得夫妻失和呢,怎么会盼着他们好?她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找你商量,但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魏姨娘以不变应万变,只说:“大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当不起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尹氏:“正所谓树大分枝,我们家这么多的人口,眼看着孙子辈的都要娶亲了,再凑到一起就有些拥挤了。家大分支,二叔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该顶门立户了。”顿了顿,有说:“我跟你说这些呢,是处于我的私心,可这事对你也有好处,分了家之后,你们二房就有了自己的产业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夫人在娘家不回来,你就是二房后院的第一人,这银子还不攥在你手里?”
一番话说的魏姨娘颇为心动,她不过是破落秀才家的女儿,家产都给秀才爹拿去考功名了,家中没有恒产,只能靠她们母女做绣活养活一家子的人,还是一次出去给铺子里送绣活,被谢子浚看上讨回家来。自进了谢家,她才知道富贵两个字怎么写,以前手里有几个铜板都高兴好几天,现在每个月能有五两的月例银子,她想要什么谢子浚就会给她讨回来,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不要太惬意。
如今主母闹着要和离,谢子浚自己没本事养活她们这些妾室,若是趁着这个时候把住了家产,就算以后主母回家,她的腰板也就直了,若是主母和离成功,新进门的二夫人就算是貌比天仙,也不得不向她低一头。
越想越觉得这是件好事,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分家这种大事起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插嘴的,大夫人真是抬举我。天色也不早了,奴婢就不叨扰了。”
等着魏姨娘走出院门,尹氏就唾道:“这些小妖精真不是东西,嘴上说不要,心里很诚实嘛。怪不得别人都说纳妾是乱家的根本。”她可没错过魏姨娘的低头深思。
春花说:“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能有多少脑子。夫人您的目的达到,管他们如何呢。”
尹氏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乱起来嘛。
见目的达到,尹氏眉开眼笑,中午的时候还多用了一碗饭,看的春花欲言又止。就这样的身材,也就他们家老爷不嫌弃吧。
通常谢子浚白天是不在家的,但他今天在外边受了气,所以半下午的时候就回家了。
原来他像往常一样去大烟馆抽大烟,也结实了一些狐朋狗友,这些朋友要么跟他一样是官宦子弟,要么是富商出身,不然也不足以支撑他们抽大烟。狐朋狗友身上都有特殊的气味,一旦遇到同类,不到十分钟就能勾肩搭背的一起去游荡,他们也算是一起抽过大烟,一起嫖过娼的交情。
但今天他去的时候,就看见狐朋狗友中的两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笑上两声,等他过去了就不说了。他心中不爽,被得要他们说说在讨论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朋友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大业大的手上最是豪爽,他耐不住谢子浚的要求,只好说:“背后议论人是我们的不对,但你非要问的话,我就说了啊,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谢子浚不耐烦地说:“快说快说。”
富家子就说:“最近外边都在传,说你在外边花天酒地的,都是花的妻子的嫁妆,现在妻子要和离,你就没钱花了,还到处赊账。”
谢子浚气得脸都红了,但其中也有羞的,因为人家说的都是实话,他的银子都是从妻子手里抠出来的,但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这是谁在胡说八道?!我们谢家也算家大业大,不过是现在不凑手,过两天就把帐给他们结了。我妻子那是回家省亲,过两天就回来了,到底是谁造的谣,看我不打死他!”
富家子和官家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嘲笑,那官家子手抵在唇边咳嗽一声,说:“不过是外边的人瞎说,我们就是闲磕牙,你别介意。我们这样的人家,要脸都来不及,怎么会动妻子的嫁妆?说出去整个家族的名声都毁了。”
说的谢子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抽了几口大烟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他走之后,两个狐朋狗友哈哈大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平日里看他大手大脚的,还以为是在家受宠呢,原来是从妻子嫁妆中拿的,真是不要脸。”
回到家中的谢子浚有些怏怏不乐,只管躺在床上翻看着话本子,翻了几页就丢开了。
就在这时,魏姨娘扭着细腰进来了。
见他不开心,就跪在床下给他捏脚。
谢子浚舒服地哼了一声,沮丧地问:“你说我怎么才能有钱啊?”
魏姨娘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他如此问,就好比瞌睡送来了枕头,她笑道:“老爷何必为那些俗物发愁,您是家中的二老爷,这家产自然有您的一半。”
谢子浚翻个身踹开她,说:“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现在大嫂在管家,手紧的很,我就是守着金山却没法花用。”
魏姨娘被踹了也不恼,继续说:“家产就在那里,不如就此分了家,老爷也不用这么手紧了。”
说的谢子浚颇为心动,但上边还有长辈,分家可没说的这么简单,一时间又迟疑住了。
魏姨娘却有对策:“这也好办,老爷写个条子就是了,以后真正分家时刨除去这一部分不就行了?老爷是花自己的银子,只是提前了些,谁还敢拦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