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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厚平并不希望让顾家人了然真相,断送自己的财路与女儿的锦绣前程,于是识相地转身,快步撤离。
方美琼不经意地瞥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即冲刘曼月微微笑道:“我本打算在饭前散散步来着,结果正好撞见阿月你回来。你看你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多沉呐,来,我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了太太,这种粗重活哪敢劳烦您呀。”刘曼月赶紧推辞。
也不知方美琼有没有听到自己与雷厚平刚刚的对话,刘曼月心里很是担心,忍不住偷偷观察对方,但未能看出眼前的优雅女人有丝毫的异样,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跟我客气,你来我家做事都二十几年了,咱们的关系早就不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了,对不对?”方美琼和颜悦色地说,眼眸里则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转瞬即逝的冷冽光芒。
说实话若干分钟前,方美琼站在不远处,将刘曼月掩藏多年的秘密听得一字不落。虽然方美琼恨不得当场跟这个人面兽心的老仆人撕破脸,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强忍住怒气,尽量表现得跟平时无异。
刘曼月如此狡猾,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方美琼不想让其发现自己已然知晓一切。向来不善于算计的方美琼,吃尽苦头,最终也学聪明了。
晚上,方美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情不自禁回忆起这些年来有意无意偏袒筱筱,委屈音音的种种,以及前阵子甚至为帮筱筱出气,扇音音一巴掌的事,心就痛得根本无法呼吸,热热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点点浸湿雪白的枕头。
第二天,方美琼借口出门办点事,迫不及待来找顾音音。面对女儿略显消瘦的俏脸,方美琼鼻子一酸,红着眼圈,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音音关心道。
“对不起孩子,都是妈不好,再怎么说我也不该动手打你的,是我鬼迷心窍,竟会那么对你……”方美琼有些哽咽地艰难挤出这么一句。
“我理解的,妈,你别这样。”顾音音轻叹了一口气。
母亲的突然来访,以及真心的话语使得她心中的委屈一点点化开。
顿了顿,她目光柔和地解释:“姐姐的事我很抱歉,可我真的没想过伤害姐姐,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姐的事。是姐她对我误会太深了,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音音你了,你单纯善良,事事为别人考虑,这些我比谁都清楚。可我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这么多年来竟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没认出来,简直该死。”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呢?”顾音音愣了愣。
“音音,其实你和筱筱的身份被调换了,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是刚知道……”
没等方美琼把话说完,褚亦风便阴沉着脸,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不计前嫌,扯着嗓子,替正在冷战的自家媳妇儿打抱不平。
方美琼丝毫没有生他的气,怪他鲁莽行事,反倒为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心疼自己的男人而感到欣慰。
待方美琼微微颤颤叙述完毕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顾音音与褚亦风不由面面相觑。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真可谓是骇人听闻,令人一时半会儿难以缓过神来。
最后,褚亦风轻咳两声,率先打破寂静:“妈,我建议你和音音先做个亲子鉴定吧,有了结果后再说接下来如何拨乱反正的事。虽说您听那个刘曼月亲口承认,八/九不离十,可毕竟空口无凭,难以服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特意过来找音音,要点她的头发什么的。”方美琼点点头,继而转向一旁的顾音音,眼泪又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对不起孩子,都是妈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统统都认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音音脸上的神情只能用“错愕”二字形容,此刻她跟方美琼的心情是一样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和蔼可敬的养父母摇身变成自己的亲生父母这种事,未免也太富有戏剧性了。想想自己日夜思念的,正是这二十年来朝夕相对的人,甚是令她哭笑不得。
送走有些恍恍惚惚的方美琼后。褚亦风温柔地将顾音音揽入怀中:“音音,你还好吧?”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像在做梦一样。如果刘曼月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很心疼我爸妈……”
“但是,我更心疼你,我的音音……”褚亦风用下巴抵着她的头,安慰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苦,你难道一点都不委屈吗,你妈居然还敢打你,这太过分了吧。”
“你是不知道,妈一直自责当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孩子的,所以找回筱筱姐后对她百般宠爱,竭尽全力补偿她。可以说这些年来筱筱姐就是我妈的命,结果得知筱筱姐被家暴,妈一定伤透了心,才会情绪失控,对我动手。你也别怪妈了,现在发现我和筱筱姐极有可能被处心积虑的人调换了身份,妈心里比谁都痛苦……阿风,你说这会是真的吗,我的养父母竟会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怎么觉着这么不真实呢?”
“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谈,你别想太多,自寻烦恼,以防万一,咱们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为妙。”
顾音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都听你的。”
几天后,鉴定结果表明顾音音确实是顾家的女儿无疑。顾家父母峰回路转,终于找回真正的女儿自然是喜出望外,却也为刘曼月做过的勾当震怒不已。尤其是顾昀丰气得差点跳了起来,直接辞退刘曼月不说,还秘密命人狠狠教训了她一顿,打残了她的一条腿,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来顾昀丰倒是一直都知道顾筱筱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可也没料到她的生母是刘曼月,被蒙在鼓里当枪使了多年,心中的愤怒自然是难以言喻。于是顾筱筱与付云涛随即被怒不可遏的顾昀丰逐出顾家,之前交给顾筱筱经营的画廊被收回,付云涛也被顾氏炒了鱿鱼。
其实,这些年顾筱筱在顾家父母那里拿了不少零花钱,可她向来花钱大手大脚,挥霍无度,是个十足的月光女神,从没像顾音音似的攒下钱过。于是在被顾家扫地出门,工作也没保住时,她连买套小平米的房子的钱都拿不出,只能在市区很便宜的地段,租一套两室一厅的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暂时居住。
付云涛更是苦不堪言。好好的工作被顾筱筱给拖累没了不说,顾家那边原本答应转到自己父母名下的千万豪宅也泡汤了,且年迈的父母跟他们小两口一起挤在不到八十平米的破房子里,一夜间生活变得糟糕透顶。他怪自己看走眼,将麻雀当成了凤凰,沾光没几天就被打回原形,可谓是满肚子的怨气。于是,他怎么看顾筱筱怎么不顺眼,每天都要跟她吵上好几回。
这会儿一大家子人正埋头吃着午饭呢,付云涛夹了一筷子顾筱筱做的煎鸡蛋,放到嘴里的同时吐了出来,皱着一张脸,嚷嚷道:“不是我说你顾筱筱,你怎么连鸡蛋都煎不好啊,这到底是放了多少盐呐,想咸死谁呀你,你当盐是不要钱的是吗?”
“你不爱吃我做的饭,就让你爸妈做呀,这个家凭什么就我一个是伺候人的?你知道我以前可从没做过这些事,都是下人帮忙做的,我做得不好不是很正常吗?”顾筱筱回击道。她的身份变了,可脾气一点没变,从来不会主动服软。
付云涛不屑地冷哼:“对,都是你那个了不起的,在顾家做下人的亲妈把你惯成煮饭做家务样样都不会的废物。我娶媳妇就是要让我爸妈享福的,想使唤我爸妈干活儿,门儿都没有!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像我一样每天多跑跑人才市场找工作呗,别天天窝在家里游手好闲的,等你自己赚钱了你就可以用你的钱请保姆,不用亲自动手。”
顾筱筱反唇相讥:“就你厉害,那你天天出去找工作,不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么!现在哪儿那么容易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呀,一般的我又看不上,我才不费那个劲儿呢。还有,别跟我提刘曼月那个老贱人,打死我都不会承认她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