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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威胁,林启发身旁的管家很是不满,“华玉王,你这般威胁我们老太爷实在过分,这人的确是我们林家的下人,但她为何如此装扮我们也很是不解。还有你所说的老太婆,究竟是何人?与我们林家有何关系?”
蓝文鹤目光阴沉的斜向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无中生事?”
他的威胁林启发都看在眼中,之前他还有些薄怒,但见蓝文鹤真不像是开玩笑而来,他将怒气压了压,转头朝季若婕拱手问道,“王妃,还请你告知老朽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老朽解开心中疑惑。”
季若婕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装傻的,但为了调查此事,她觉得有必要把经过说一说,“我与王爷今日到绸铺整理货物,不想出现一个讨饭的乞丐婆。因为我与王爷没带银子,她乞讨不成,就用恶语诅咒我们。原本我们没放在心上,但离开铺子后,被一群乞丐围堵。”
她指了指地上被蓝文鹤活活掐死的女子,“此妇人当街谩骂我们,还说我们将她家中老娘打伤。之所以我们会找来这里,是因为街上有人认出她是林家的阿红嫂。”
她眼中带着威严的气息,紧紧盯着林启发的神色,“事发经过就是如此,林老可以认为我们是无中生有,但此妇人与众多乞丐当街谩骂并污蔑我们之事,街上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若林老不信,大可亲自去查明。”
听她描述完经过,林启发灰白的眉头紧紧皱着,老脸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地上的女人确实是自家的下人,那自家的下人为何打扮成乞丐的模样,还对外声称自己老娘被打?
他朝管家问道,“此人何时到林家做事的?来自何处?”
管家回道,“老太爷,她叫阿红,在林家做事已经十来年了,最近采办的阿旺病重,小的想着阿红来林家多年,于是就让她临时负责采办之事。小的之前也查过她的底,当年是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她,从未听说她有家人在世。”
林启发听得险些发火,“什么?那她为何当街声称自己老娘被打?”
他走到死去的阿红身前,抬脚踩着她的下巴,目光凌厉的瞪着她一身破烂行头。
想到什么,他猛的抬起头又朝季若婕看去,“王妃,你刚说什么?一老乞婆诅咒你们?是何样的老乞婆?”
“一个蒙面的驼背老乞婆。”
“蒙面的驼背老乞婆?”林启发老脸沉了又沉,“难道是宋夫人?”
然而,当这个答案让他脱口而出时,他不止是脸色难看,眼中就跟点燃了火势般,怒火瞬间高涨。
林家真有人与宋夫人来往!
看来伏戾王他们并不是随意猜测!
蓝文鹤冷笑的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老脸,“怎么,想起是谁了?”
林启发已经理出了头绪,知道他是误会了,这才收起几分怒火对他解释道,“王爷,这事真的与老朽无关。老朽大概猜到是何人作祟,你且听老朽解释。这宋夫人乃是玄阴门的门主夫人,只是玄阴门多年前被仇家所灭,在江湖中早已销声匿迹,你自然不认识那宋夫人。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她冲出江湖,且还是伏戾王告知于我的。就在之前不久,伏戾王与王妃来林家寻人,说是宋夫人抢夺了吕家的烈火鞭,而她就在我林家附近不见踪影的。”
听他说完,蓝文鹤和季若婕同时瞪大眼,“什么?烈火鞭被抢了?!”
他们出门也就一两个时辰,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季若婕立马想到回去,“文鹤,我们赶紧回去!”
见她要走,林启发比蓝文鹤还要先出手将她拦下,“华玉王妃且慢!”
季若婕冷着脸看向他,“嗯?”
林启发认真解释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宋夫人出现在林家附近只是巧合,眼下你们所遇之事以示这并非巧合,说不定宋夫人真与我林家的人有密切来往。”
蓝文鹤歪着嘴角讥笑,“怎么,装不下去,打算交代了?”
林启发不但没有生气,还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王爷,你我相识至今应有七八载了,老朽为人如何你应该清楚。”
“哼!”
蓝文鹤鼻孔朝天的哼着,随即牵着季若婕往林家大门里走。
不等季若婕问他想作何,只听他扯开嗓门背对着林启发嚷道,“把人全都叫出来!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情份上,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帮你清理门户!”
季若婕被他带着走,一路掉着黑线说不出话来。
林启发也是无语的把他后背瞪了又瞪。
管家着急且又不满的道,“老太爷,他这是要作何呀?我们林家的事怎轮得到他插手?”
林启发抬手示意,“随他吧。”
管家以为听错了,“老太爷?”
林启发叹气加无奈,“他就这个脾气,顺着他就好,反正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与宋夫人勾结作恶。”
不是他怕蓝文鹤,而是不想得罪他!
他认识这小子时,这小子才十四五岁。别看他年少轻狂,但也真是有胆有识的人才。耍起狠来那是六亲不认,可仗义起来又让人心生敬佩。
他们合作过几次,他对这小子的评价就是,惹谁都别惹他,就算他不杀人也会把人烦死。特别是他们这种行商之人,最怕这种有实力又斤斤计较的人。
什么时候被他搅黄一桩大买卖,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他没得罪过这小子,但见识过得罪他的人的下场,那真是气到吐血而亡的!
看着他们全进了林家,吴庆旁边的同伴朝他问道,“头儿,我们也要进去吗?”
吴庆想了想,摇头,“不用,我们就在这里,有何消息也能最快知道。”
虽然这是林家的家务事,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与伏戾王夫妇作对。
…
林家虽不是高官厚禄,但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家大业大不输天潢贵胄。
看着满院上百的家奴,蓝文鹤也不惊奇。做大生意的,家里没点人手那才奇怪呢。
他和林启发并排坐在大椅子上,耐着性子看管家按花名册清点人数。
为了避免有人顶替别人,被叫上名字的人依次走出来到另一块空地上。有林启发亲自坐镇,在场的人虽多,但每一个敢不应不从。
林启发的两个儿子、林金泉和林金海,以及他们的妻妾和子女,除了林金泉的长子被派去外乡办事以外,林启发的其他孙子孙女都在。
而没有在场的林海泉长子、也就是林家的长孙,蓝文鹤是认识的,也知道他为了家族常年驻扎在外,所以对他的缺席也不意外。
点名完后,管家拿着花名册到林启发面前汇报结果,“启禀老太爷,清点完所有的人,除了负责采办的七人缺席外,其余人等都在。”
林启发铁青着脸朝二儿子怒问,“家里采办一事都是你在负责,你给我说清楚,他们人呢?”
林金海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回道,“爹,家里人多,需要采办的东西也多,他们只是出去采买还未回来而已,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启发指着地上死去的阿红,咬着牙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出去采买?我林家何时穷到需要下人出去讨饭了?”
蓝文鹤‘噗嗤’笑了起来,“老头,你家这老二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林家减少开支,故意让人出去要饭,有如此节俭的儿子帮你打理林家,你这福气可真不小啊!”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讽刺。
林启发老脸都气得发紫了,但除了把自家老二死死瞪着以外,对蓝文鹤一句‘不是’都不敢言。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嘲笑,林金海怒不可遏,指着蓝文鹤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林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在他眼中,这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晚辈,可他不但与自己的老父亲平起平坐,居然还当众嘲讽他……
“闭嘴!”林启发拍响大椅扶手,猛的起身喝道。
“爹?”林金海含冤似的瞪着他。
“金海,不得无礼。”林金泉走出来,对他温声解释道,“这位乃是荣国的华玉王,也是爹的忘年之交,虽然他年轻,但你也不该对他如此不敬。”
林金海扭头朝他怒道,“你是在说我不懂事吗?林家就你懂事、就你明事理?”
瞧他那心高气傲的样子,林启发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准备狠训这个儿子时,蓝文鹤起身走到他们父子身边,脸上依旧挂着邪气笑容,一开口还是讥笑的话语,“林家二老爷,本王来林家是为了查老乞婆的,你这般岔开话题究竟有何目的?”
“你!”林金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跟猪肝一样。
别说他,就林启发也一样。
但他不是因为蓝文鹤的讥笑,而是因为儿子的打岔,明知他们盘查林家上下是为了找人,他不配合就算了,还把事情往蓝文鹤身上牵引……
如果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他辈子这就白混了!
不再给儿子闹事的机会,他厉声下令,“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把负责采办的人全找出来,如若不然,我要你拿话来说!”
语毕,他重回大椅上,抓着扶手威严的瞪着在场的没一个人。
林金海狠狠的瞪了一眼蓝文鹤,然后带了几个自己的亲信离开了。
至于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没一个人敢再出声。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老太爷是动了大怒的,谁敢造次?
确实,林启发是真动了怒,而且他这么一坐,摆明了是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犹豫他态度坚决,蓝文鹤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回到椅子上,悠闲的吃着茶水。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气氛是如此的严肃压抑,可他就跟到了戏场看戏一样惬意。
然而,还没有人敢对他有意见。
平日里,要是看到蓝文鹤如此不讲理,季若婕多半都要说他几句。但今日她一言不发,沉着气等待林启发给他们交代。
如果只是老乞婆惹事,她还不会如此计较,但听说吕心彩的鞭子被抢夺,她真是忍无可忍。
不把人揪出来行吗?
绝对不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没把林金海等回来,却等来吴庆和一群衙役。
看着被衙役抬到他们面前的死者,林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淡定了。
因为那几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采办的人!
吴庆代表衙役朝林启发道,“林老太爷,刚刚有人来报,说有人死在破庙中,经人指认,说他们是林家的下人,所以我们才将死者带来林家,想请林老太爷确认一番。”
衙役将死者摆了一排,加上之前的阿红,一共八人。
而且这八人都穿着破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乞丐呢。
林启发手指着一排死人,激动得胸脯直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林金泉和夫人潘氏扶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管家最先问道,“这究竟是如何回事?是谁杀的他们?”
吴庆摇头,“我们的人接到报案,赶去破庙时他们已经死了。至于是谁杀的他们,我们也正在追查凶手。”
一旁看热闹的蓝文鹤嬉皮笑脸的道,“哪里还需要查,这明显就是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把他盯着,虽然都没听懂,但还是想听他把话说完。
蓝文鹤围着死者慢悠悠的走着,还用脚去拨弄死者凌乱的头发,使其模样彻底的显露出来。
一直没出声的季若婕冷着脸道,“就是这几个乞丐拦住我们去路,与阿红嫂一同指骂我们伤人。很显然,他们假扮乞丐就是在帮人做事,只是没想到我们会闹到林家来。对方知道我们见过这些人,怕我们认出他们,也怕这些人会泄露对方的身份,所以就把他们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她把目光投向满脸皱褶的林启发,“林老太爷,你可别说这些人与你们林家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兴趣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我们只想知道,他们究竟受何人指使。”
林启发老眼里带着怒火,朝大儿子低吼道,“把老二给我带来!”
林金泉生怕他气出好歹,温声安慰道,“爹,你先别急着动怒,我这就去把金海叫回来。”
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人,对着林启发跪下,着急呼道,“爹,这与金海没有关系,绝对不会是金海指使他们假扮乞丐的。”
林金泉刚准备离开去找自家兄弟,见她出来喊冤,眉头皱起,指着地上一排的死人道,“弟妹,家中的采办一向都是二弟负责,这些人也都听令于二弟,你说与二弟无关,那你能否解释清楚,这些人究竟受谁指使?”
余氏直起脖子不满的道,“大哥,你说这话就太过武断了。金海是负责家中采办,但是也不是他一个人能使唤这些下人!”
抚着林启发的大儿媳潘氏立刻驳斥道,“弟妹,依你的意思我和你们大哥也有嫌弃了?”
余氏哼道,“是谁指使的不用我明说,自个儿心中有数!”
听到这,不止潘氏和林海泉气得变脸,林启发当众指着她骂道,“你给我闭嘴!”
余氏瞬间红了眼眶,尖锐的声音也变得委屈起来,“爹,为何您如此不信任金海?同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何要如此厚此薄彼?再说了,就因为外人受惊吓,您就把家里人都折腾一番,我们林家这脸面您是不打算要了吗?”
听完她哭诉,林启发指着她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你、你敢再说一次?”
“哟,好热闹啊!”
突然间,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从大门那边而来。男人高大冷峻、女人倾城绝色,很是让人惊艳。
“小妹、小妹夫,你们怎么来了?”季若婕惊喜的迎上去,拉着夜颜的手亲热的问道。
“二嫂,听说你们被乞丐欺负,我和凌苍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夜颜一边回着她,一边朝吴庆的方向点了点头。
要不是吴庆派人去魂殿通知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吴庆恭敬的朝他们夫妻行礼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夜颜对他微笑着抬了抬手,然后围着地上一排死人转了一圈,打量完后突然朝跪在地上的余氏道,“这位夫人,刚才你们的话我和王爷都听见了。要我说呀,你真不该指责自家兄弟,我要是你,我就会这样说,‘这些人都是华玉王弄死的,因为华玉王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就喜欢栽赃别人’。”
听她说完,除了蓝文鹤意外,其他人神色各不相同,都不明白她说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蓝文鹤仰头‘哈哈’直笑,走到她身旁,一脸的赞赏,“小妹说得即是。”
他们兄妹在一起,想正经都难。
季若婕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但眼下她为吕心彩失去鞭子的事着急,于是暗暗的拉了拉夜颜的手,“小妹,心彩的鞭子究竟如何被抢的?”
夜颜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别担心,“我和凌苍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她走向林启发,收住笑容认真道,“林老太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宋夫人所为,为了避免更多误会,今日我们就要与宋夫人做个了断。”
林启发猜不透她的意思,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夜颜牵了牵嘴角,突然对着虚空扯开嗓门,“宋夫人,想要伏龙箫吗?想要的话就出来吧!”
她从袖中摸出一只精小的玉箫,举过头顶,“伏龙箫在此,想要的话就把烈火鞭还给我们!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不还我们鞭子,我们立马毁了伏龙箫!鞭子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唯一的至宝,但伏龙箫而宋夫人你而言,要是被毁,那损失可就大了!要不要出来,你自己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