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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群妙龄的女子嬉笑着从贺年华和孙川泽的身旁跑过。
贺年华微微看了一眼,淡笑道,“百闻不如一见,白城的各种风俗真是与中原大相径庭。”
“我以为,这里的风俗不错!京城里实在太严肃了,太闷了。”孙川泽摇着扇子,嬉笑着盯着从身旁来来往往的那些姑娘们。
“你瞧瞧,姑娘们穿的衣服多漂亮。”孙川泽快速摇着扇子,评头论足道:“又轻薄又凉快,这小腰若隐若现的。就是男人也穿的布料又少又薄的。你再看看咱们穿的这长袍大褂的,真正是格格不入,捂的本公子都要起痱子了。”
“嗯。确实很热。”贺年华用手刮去从两鬓流下来的汗珠,“白城是耀国的最南边,这里居住的都是水族人,她们以女子为尊。今天刚好是她们一年一度的女儿节。
晚上天黑后,会在月亮海那边举行晚会,就是展示各种才能和成群结队的对歌和跳舞。
在晚会上,每个适婚的女子都会手持一支自己喜欢的花朵,成年未婚的男子会上前去拿走中意的女子手里的花枝。若是女子愿意,就会把花枝顺势给她。若是不愿,直接就会拒绝了。
还有一部分早已爱慕彼此的男女,会在今晚深夜,进入女子的房间。明早男子的家人会上门来共同协商婚事,把男子送到女子家完婚。”
“啧啧啧,这个水族真是民风大胆,令人向往啊。”孙川泽听完由衷的感慨,脸上确实有着赤裸裸向往。
“是吗?那你今晚随意。”贺年华加快了脚步。
“贺年华你慢点。”孙川泽加快脚步,一只手攀上贺年华的肩膀,继续道:“按照我的性子,我是想随意来的。可是恩国公就我一个嫡子,无论如何是不能留在这做上门女婿的......哎呀!真是让人为难啊。”
贺年华摇头笑笑,把孙川泽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扯下来:“你自己好好斟酌吧。目前紧要的是先找到凤舞公主。”
一说起凤舞公主,孙川泽就收起了笑容,满脸无奈,也不看来往的水族少女了。
“这个凤舞,真真是.......”孙川泽好不容易把对嘴边的疯丫头三个字吞回去,“走走走,那丫头八成在哪家酒馆泡着呢。”
孙川泽这次带头快步往前走去,“真是太不像话了,才来白城第一天,就搞事情,车马劳顿了一个多月,也不让人歇歇脚。”
贺年华挑眉笑笑,也跟了上去。
“贺年华,话说回来。这白城也真够神奇的,这都酉时末了吧,天还大亮着。”
“白城一年四季气候炎热,光照时间长。估计到戌时末天才暗。”
“一年四季都阳光普照啊,难怪这里的姑娘普遍皮肤偏黑。啊……”孙川泽“啪”的一下合上扇子,一惊一乍的,“哎呀呀,那这里的姑娘岂不是天天都穿的这么清凉。未来一年里,咱们可要饱眼福咯……”
贺年华好笑的看了一眼挤眉弄眼儿的孙川泽,摇摇头便迈向路边的一家酒馆。
戌时末,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月亮湖边的女子和男子们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女子们都小心的拿着手上的花枝。
经过几轮的歌舞之后,不少女子手上的花枝都已经被男子取走,然后一起携手离开。
月亮湖边的男女越来越少。
湖边有个酒馆,靠窗的位置,一个女子正端着黑瓷碗,仰头大口喝着酒。
酒馆里其他的客人看了那女子都了然的笑笑,窃窃私语。
“又是一个细皮嫩肉的丫头,今晚没有人拿走她的花吧,喝闷酒呢。”一个穿着深色衣裙的大婶悄悄道。
“可不,这种白生生弱不禁风的丫头,哪能到咱们白城来找情郎呢。”另一位妇人笑道,“咱们的儿郎喜欢的是蜜色皮肤,身材健美的女子。那是天神独独赐给我们白城女人的荣耀。”
“一看她穿着打扮就是汉人。”身姿健美的酒馆女老板拿着几个油纸包笑嘻嘻地过来说,“喏,这是给你们打包好的羊肉,趁热拿回去给你们的夫郎吧。”
“砰”,碗重重的落在桌子上的声音
引的众人望去,只见那女子打了一个酒嗝,眼神有些迷离。却又拿起酒坛子给碗里倒满。
“依我看,这丫头倒不像是没人要她的花枝来喝闷酒的。八成就是个过客。”女老板抱着手臂道:“况且我们水族的婚俗,她们汉人根本接受不来。嗯,我们倒是该担心担心阿江才是啊。”
“呃,阿江。她干脆去找个汉人嫁了得了,以她的容貌绝对受丈夫的宠爱啊。”
“是啊,是啊。”
女老板也不住点头,余光看见门口来了两个客人,连忙笑脸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贺年华和孙川泽二人,对笑着迎来的女老板客气的轻笑,绕过她,径直去了那个喝酒的女子身边。
“啧啧,凤舞,酒量见长啊。”孙川泽提起酒坛子摇了摇,显然所剩无几。
贺年华站在一旁不语。
凤舞打了个酒嗝,努力定睛看清楚对面坐着的孙川泽后,言语不清道:“你难道是来扫兴的吗?赶紧走!”
“那当然要带你一起走。”孙川泽把凤舞面前倒满酒的酒碗,端过来一饮而尽,“表哥可不能让你出了什么岔子,否则姑妈不得把我---呃。”
孙川泽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连续喝了两碗酒,酒坛子才空了。
“走。”孙川泽抹抹嘴巴起身。
“老板娘。”凤舞喊了一声,声音里明显的醉意。
“呵呵。”女老板笑着过来道:“这位姑娘下次可别叫错了,我们白城可没有老板娘,只有老板。”
“是吗?”凤舞疑惑道,“不管了。再给我来一......一坛酒。”
“哎,老板你别听她的。”孙川泽连忙阻止转身要去拿酒的老板。
“放肆!”凤舞一拍桌子,“你敢阻止本公----啊!”
孙川泽看着被贺年华扛在肩上拳打脚踢,依然保持身姿提拔的背影,不由赞叹道:“帅啊。果然,对付女人就得来硬的。尤其是,喝醉酒蛮不讲理的女人。”
贺年华一路把凤舞扛回客栈,将她扔在床上,就转身出去了。
出门时,与随后跟来的孙川泽撂了一句,“我去洗澡。公主就交给你了。”
“哦,好好好。”孙川泽答应着,忙去看凤舞。
“呕......”趴在床边的凤舞哇的一声吐出来了。
刚走近的孙川泽一下被逼的连连后退,也跟着泛起了恶心。
他连忙去打开窗户,站在窗边,打开扇子猛摇。
“那个疯子是谁啊?”吐完了的凤舞,怒气冲冲的抬头问孙川泽。
“你跟人家走了一路,不知道人家是谁?”孙川泽道:“他就是你父皇这次派来的监军贺年华。”
“贺年华......呕......”凤舞公主刚说了一句,又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孙川泽实在呆不下去了,“我看你也清醒了,我就先出去了,等会儿叫人再来收拾。”
孙川泽从凤舞的房间跑出来,直接去了贺年华的房间。
进门,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是这里的空气清新啊。”
“你怎么到我这来了?”贺年华问。
“我......”孙川泽从屏风边露出头,触目就是贺年华结实的身体,“哇,贺年华你这身体真是赏心悦目……啊......”
话未说完,就轻呼一声。
一块湿淋淋的澡帕塌在他的脸上。
“别恼羞成怒啊。”孙川泽把澡帕从脸上拿下来,倒也不恼。
只是见贺年华已经穿上了衣服,一脸意犹未尽。
贺年华把挂在屏风上换下来的衣服,一一收拾起来。
突然他皱了眉,把那些衣服重新翻来覆去的抖落了一遍。
“怎么?丢什么东西了?”孙川泽看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走上前询问。
贺年华停下动作,蹙眉微微一思索,转身向门外走去:“我出去找东西。”
“我也去。”孙川泽追出门,已经看不到了贺年华的身影。
贺年华沿着下午走过的路,最后再次到了月亮湖边的那个酒馆。
酒馆还有不少的客人。
酒馆老板娘正坐在先才凤舞坐过的那张桌子那,和一个背对着门口的姑娘说话。
贺年华已经看见了那个姑娘的脚边,躺着一个核桃大小,挂着青色穗子镂空的玉玲珑。
正是他丢失的东西。他顿时面上一松,便超那桌走过去
“阿江,没事,不要灰心。去年、今年没人取你的花枝,说不准明年就有人取走了啊。”老板娘看着桌子上孤零零的紫藤花枝,“再不行,就找个汉人去嫁了吧。喏,我是知道你喜欢军营里那个肖将军的。”
“哈依娜大嫂,没人会拿走我的花的。”叫做阿江的姑娘语喊沮丧,“肖大哥,虽然我爱慕与他,可他又怎么会娶我。”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随你阿爹在我们白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我们水族女人的个性了。”哈依娜不赞同道:“我们喜欢一个人,就要先表达出来,至于成不成,那是要自己再去争的。”
“还有,你今晚是不是最希望肖将军来拿走你的花枝?”
“嗯。”阿江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碗,才点点头。
“这.......”哈依娜正欲再说话,见贺年华来了,站起身绽开笑容道:“哟,这位客官,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丢了东西,回来找的。”贺年华指了指阿江的脚边。
“哦,能找到就好。”哈依娜道,“就是我们拾到,也会保管着。客人回头来找,保准物归原主。”
贺年华淡笑,不置可否。
“哈依娜,来一下。”有客人喊道。
“哎,这就来。”哈依娜答应着,又附身对还在喝酒的阿江道:“别光顾着喝酒,把这菜也多吃点。回头醉了,难受。”
“您忙去吧。”阿江把凳子移了移,给哈依娜挥挥手。
哈依娜对贺年华笑笑,招呼客人去了。
贺年华附身去捡玉玲珑,却见玲珑挂穗又被阿江坐着的凳子腿压住了。
“姑娘,麻烦你把凳子移一下,我丢的东西被压住了。”贺年华站在阿江的背后道。
阿江闻言连忙起身,低头一看,果真自己坐着的凳子压着人家的东西。
她蹲下身,拾起来用手指弹了弹穗子上沾着的草木渣子,才转身递给贺年华,“给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应该没有压坏。”
“无碍。”贺年华从阿江摊开的手掌中,捏起玉玲珑。
阿江收回手,又转身坐下,继续喝酒。
站在她身后的贺年华,眼里却满是震惊。刚刚她在这位姑娘的手心里看见了什么?
月牙形状的伤疤!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耳畔是酒馆里热闹的喝酒划拳声,还有哈依娜老板娘爽快的调笑声。手心里是他握的紧紧的玉玲珑,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纹络。
终于,贺年华收回视线,走到阿江对面的位置坐下。
阿江满是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怎么了?我看了你那挂饰,并没有坏。”
莫非是想讹她?
贺年华看向阿江白皙的小脸,两条浓密的眉毛轻轻的蹙着,秀挺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也紧紧的抿着。
他自进来时已经看到了阿江身上穿着胭脂色的,剪裁贴身的,水族少女惯常穿的两件式衣裙。对襟的丝质短衣,刚刚好遮住肚脐,下身着绣着繁花的到脚踝的筒裙。长发挽髻,在发髻上斜簪着银制流苏作装饰。
而这样的女子,根本没有一丝与他记忆中的人相似。
除了那对比夜空的星子还要闪亮的眼睛,依稀有着一些熟悉的影子。
“这么一大桌酒菜,姑娘何不分我一些。我今天刚到白城,还没喝过一口白城的水。”祁修远自己已经拿起了一双筷子。
“等等。你是谁?”阿江用筷子挡住了贺年华伸过来的筷子,“我以为你这样非常失礼。”
说到此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当然如果你实在饿了,吃一些倒也没关系。但是可不能讹我,让我赔你的东西。”
贺年华认真的听完,放下筷子垂眸轻笑。复又抬头紧紧的盯着阿江的眼睛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祖籍在定州的贺年华。”
“白薰芳,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贺年华的语气里满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