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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山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风到尽处,流过盆脊,卷着无尽清凉落叶、破碎花蕊,轻柔抚过他的衣摆。
谢梓安神色淡然,双手执后,他看着从远方小道走来的一群手持大刀、面相凶狠的男子,红唇轻启,“来了呢。”
玉衍听言,弯腰拱手向前,“您放心,属下已安排妥当。”
谢梓安微微颔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他和玉衍走后,马车又开始缓缓往前驶。如今车厢里坐着的不只阿九,还有一个身穿锦衣,伪装成商贾的侍卫。
弘毅帝不会无故派谢梓安来沈北,他此行是奉了皇命,前来剿匪的。而走来的这群男子,便是在沈北一带颇为猖獗的莲山匪盗。
谢梓安眉间闪过一丝厌恶,杀意蔓延。若不是这群人,他才不会来此荒芜之处。“安分点不好么,就知道找死。”
按理说,若莲山匪盗只是一般的土匪,仅仅犯些夺财害命、奸.淫掳掠的事。朝廷根本不会有丝毫忌惮。可最近有传言,莲山匪盗不仅盗卖朝廷珍宝,还逼迫百姓食用诱人心瘾的毒物。
此毒物,名为钩蕈。一旦食用,便终身难以戒掉,必须每月服用,不然会饶心饶肺,肠胃瘙痒难耐。最终在意识混沌时,亲手扯出自己的肠子、扒烂胃部,求得解脱。
莲山匪盗将喂食钩蕈当成一种惩罚,用以折磨无辜百姓,他们也许享受这个过程,嗜血且疯魔。
朝廷决不会任由这种毒物肆意流传,但沈北为偏远小城,较为混乱,官匪勾结乃常事。若无证据,也不能贸然出兵剿匪。弘毅帝深信谢梓安,索性将这事交给了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梓安冷声道,莲山匪盗最爱劫持商贾,将货物和奴隶劫走,杀光有武功的护卫。他们过于自负,来者皆劫。不问来路,亦不探查。
谢梓安正是抓住这点,在他带来的随行奴隶中,安插了探子。
谢梓安的眼神忽而高深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眉间笼罩迷雾。他抬眸浅望,目光忽地一滞。匪盗已将马车逼停,把奴隶全部驱逐到了一处。侍卫仍在拼死反抗,但寡不敌众,被屠杀殆尽。
不到一刻钟,地上全是破损残缺的尸体。鲜血沿着花丛,流进那逶迤河川,将一片清泉,污染成媚艳的鲜红色。
过后,一土匪掀开车帘,钻入马车,将阿九像只小鸡一般捉了出来,狠狠丢在地上。沾血长刀压在他脖间,划破了肌肤。
谢梓安匆匆扫了眼,那个愚蠢的家伙,还在四处张望,迫切的寻找些什么。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捏住手腕上的铃铛。
不是说怕死吗?
但在死亡面前,他为何一点都不慌乱,首先想到的却是…找他?
谢梓安叹了一声,傻子果真是傻子。
玉衍走至谢梓安身侧,不解道,“大人,属下想不通,您为何会让阿九坐入马车?”尤其还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让阿九乘上马车。此举,实在不像谢梓安会做的事。
“奴隶本没有资格坐马车。唯有一种奴隶才可,就是伺候主人的暖床奴隶。”他轻笑一声,本就好看的眉目间带上了一种菡萏初绽的感觉。
玉衍一时语噎,顿时明白了。但这对于懵懂无知的阿九,未免有些残忍。进入莲山,那些土匪会如何对他,已昭然若揭。土匪中玩弄少男少女的花样多着,一轮下来,往往去了半条命。
“你觉得他可怜?”
玉衍不语。
“一个奴隶而已,死了便死了。”谢梓安收回目光,颇含深意的看了眼玉衍,“你与其替阿九着想,倒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
玉衍寒冰般的俊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做探子是玉蝶自己的选择。属下吩咐过他,若失败了,便自行了断。”
“如此严苛?难怪玉蝶和你不亲。”谢梓安虽是如此说,但给了玉衍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回眸一笑,眸光凝聚在一点。前方,巨大的锁链穿透了阿九的脚踝,他被拽着一路拖行,双眸被恐惧沾染,频频回头,焦急的找寻。身下一滩血水。
他一直在挣扎,双手无力在地上捶打着,直到被拖入深山,消失不见。
人群散尽,马车的影子也渐渐远去,徒留遍地鲜血。谢梓安不禁想起,在浴池,他咬破阿九脖子时尝到的滋味,心中一悸,莫名的有点怀念。
“我饿了,走吧。”谢梓安吐出一口气,漠然转身。衣摆微扬,唇角轻挑,一袭白月长袍,笑容温煦如阳光。
一个时辰后,浩澜楼
浩澜楼是沈北最大的酒楼,装饰极尽奢华,能进此楼的皆为达官贵人。小二带着谢梓安和玉衍上楼时,沈北郡守淮华铭正在厢房和友人畅饮,他搂着两个女子,喝得不亦乐乎。
淮华铭饮尽一杯,忽然觉得背脊发凉,门外传来细微声响。他疑惑的站起,推开虚掩的门。一阵清风过,只见一俊美无俦的公子走来,路过时,瞅了他一眼,唇瓣带笑,是一派的绝色。
淮华铭还未反应过来,谢梓安便走了过去,进入了最偏远的一间厢房。淮华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他竟不知沈北有这种貌美的公子?
另一间厢房内,谢梓安坐在椅子上,刚点完菜,小二便拿着菜牌离开了。玉衍急忙将房门关上。
“方才那人….”
谢梓安做个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莫再说,“这庭院荒废太久,该好好拔拔草了。”若非有地方郡守的默认和庇护,莲山匪盗怎会如此恣睢?
是该,给这人点教训。杀了最好。当然,取性命前,要好好利用一番。
“过来。”
谢梓安悠然起身,走至窗台,揭开窗户,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厢房,淮华铭依旧豪饮着,手不安分在怀中两个女子身上乱摸。
梓安微微一指,“那里面、也有我的人,淮华铭好酒色,自然抵不过千面美人的诱惑。既然来了,就当做游戏好好玩玩也不错。对吧,玉衍?”
他说罢,啪地一声,又将窗户放下,坐回原位。
对于千面美人阮星月,玉衍并不陌生,只是惊讶她会出现在此地。他压下心中疑惑,道,“属下明白。”
等了一会儿,菜陆续端上桌,十五菜一汤,鸡鸭鱼肉、各类蔬果皆有,还有一大桶米饭。谢梓安提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鸡脯肉入碗。
多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呢?他都快记不清了。尽情的咀嚼,享受美食,对他而言,是最遥不可及的事情。
玉衍为谢梓安盛了一碗饭,谢梓安眉头微皱,他轻缓缓将鸡脯肉含.入口中,嚼了一下,而后囫囵吞了下去。
谢梓安抽出一张洁白的手巾,擦拭了一下唇角的油渍,又夹了许多菜放入碗中。他望向玉衍,忽而笑道,“去把厨子抓起来。”
“什么?”
谢梓安夹了把菜入口,他嚼着口里的食物,瞧见玉衍疑惑的神色,面带笑意道,“菜里有毒。”
玉衍闻言,眉间厉色一闪而过,却见谢梓安依旧吃着,立马道,“是属下疏忽了!您莫要吃了。”
“无妨,我很饿。”谢梓安眸光平静,机械的重复着咀嚼吞咽的动作,视线不动神色扫过房梁,“还不快去,聋了?”
玉衍听言,咬紧牙根,握着佩剑,不等谢梓安训斥,冲出了房门。
四周安静下来,谢梓安拿起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看向房梁,“鹘族神通广大,真令谢某佩服。”
谢梓安话音未落,身后一股寒流侵来。快,很快,一切仿若在一瞬间发生,剑宛若游蛇,随即化成千万朵剑花袭向他的后背。
他眉间浮现冷色,身形岿然不动,猛地握住筷子,使用上三分力度,往后狠狠一戳,两只筷子叉开,正好夹住剑尖,汩汩寒流在其间流淌,逼迫这剑进退不能。
女子冷笑的声音传来,“慕容长安,你这卑鄙小人。还不快放了小世子!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小世子?你是说那个脏兮兮的恶心奴隶?”
女子闻言,怒不可遏,美眸像是要喷出火来,胸膛激荡,她剑势突变,夹着浓浓杀气再度进攻,瞬间将筷子劈成数截。剑气祭出,在谢梓安脸上划开一道血痕。
他微瞅,随意拿手抹了把,讥笑道,“那么激动?看来、你出自天佑国襄王府。我曾听闻,数年前,襄王有一小妾,名为阳岚笙。后来因犯了事,被襄王妃赶出了府。”
谢梓安抬眸浅望,无丝毫怀疑,笃定道,“这人就是你吧?”
女子不回答,咬牙切齿道,“你对襄王府的事情还真熟悉。”
谢梓安微闭双眸,蓦地松开手,旋然转身,瞬间飞跃起。脚尖点在椅子上,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迎上面前的蒙面女子。
“来呀,继续杀我?”
女子恨极,使上全力。心头蓦地一痛,眼中带上了些焦急之意。她的剑明明在谢梓安咽喉的方寸之间,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谢梓安有些失望,鹘族未免太小看他了,竟派了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人来,实在无趣。不过,这是鹘族第一次对他出手,估计试探的成分居多。
“这世上,除了我自己,还没有人能够杀得了我。”
女子越发不齿,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主人养的毒罐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杀光所有人,就能掩埋你那肮脏的过去了吗?下作的东西。”
谢梓安左眉挑了挑,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鹘族人是杀不得的,至少现在杀不得。他也不想杀,只是这伶俐的小嘴,实在令人心烦。
“阿九现在不在我身边,我寂寞的很,不如,你来陪我玩玩?”谢梓安幽幽看着她,眸中狡黠一闪。
“让我尝尝,襄王的口味如何。”
女子的下巴蓦地被钳住,她惊骇不已,再度发力,却发现手酸软得很,身体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谢梓安逐渐凑近,手指隔着面纱触在了她的唇上。
“你急躁的性子得收敛点,若碰上别人,指不定取你性命。幸好你碰上的是我,我是个温柔的人,不会杀你。”
他脸上的笑容定格在一个角度,不再扩散,却愈看愈让人心慌。谢梓安扯落面纱,撬开她的嘴,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而后终于释然一笑,如同对待幼儿一般,轻抚着她的背,“乖。”
一刻钟后
“大人。”
玉衍推门而入时,谢梓安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吃着,一口口白饭和着水咽下去。他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属下去时,那厨子已服毒自尽了。”
谢梓安嗅着这令人恶心的菜香味,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必去查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反正想杀我的人很多,多一个或少一个,也没任何影响。”
谢梓安说着,突然停住了。他听着门外传来的细碎脚步声,眉间飞快闪过暴戾之色,真是一刻安宁的时间都不给他。谢梓安冷笑一声,袖中银针射出,将窗户彻底捅破,“官兵来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