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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转身昂首阔步地推开店门离开了,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和门口服务生甜美的“欢迎下次光临”融合在一起,听起来忽然显得有些嘈杂。
我看着她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宝马,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忽然觉得全身一软,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离一般,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大脑嗡嗡的,像是把一个捅翻了的马蜂窝活活塞进了我的脑子里一样。
圆圆捧着冰淇淋的碗跑到我身边,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没有一丁点烦恼一样。
“妈妈,这个草莓冰淇淋好好吃,你也吃。”她说着,将盛着冰淇淋的小勺送到我的嘴边。
我强撑起一口气,坐起身来,将她送上来的冰淇淋吃了下去,笑着点点头,说:“嗯,真的很好吃,你喜欢妈妈下次再带你来这里好不好?”
她凑到我眼前,小脑袋在我的胳膊上蹭了蹭,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问::“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阿姨?你不要生圆圆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随便跟别人走了。”
我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轻声轻气地安慰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好像自己反而像个孩子一样变得脆弱起来。
“圆圆乖。”我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那一瞬间,我心里好像忽然有了答案。
我陪着圆圆又吃了一份芒果西米捞,才离开甜品店打算回家。
出门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还以为是我妈,因为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都忘记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已经接到圆圆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曾寒。
“喂!顾晓!找到圆圆了吗?你在哪里?”我刚刚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曾寒火急火燎好像房子着火了一样急切的声音。
我垂眸看了看身旁紧紧牵着我手的圆圆,不紧不慢地说:“嗯,圆圆现在和我在一起呢,都是误会,她……被我一个朋友接走了。”
虽然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的这种反应却让我觉得格外窝心,就像是自己的女儿被人带走了一样着急。这样的他,让我感觉我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他的语气这才平静了下来,说:“那你微信把位置发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接你们。”
我迟疑了两秒,“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之后,大概过了五分钟,一辆阿斯顿马丁便停在了我们的面前。
曾寒推开车门下来,径直走到我身边一把抱起圆圆,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叔叔担心死你了。”
圆圆也十分亲昵地伸手圈在他的脖子上,说:“一个阿姨带我来吃冰淇淋的,曾叔叔,这里的冰淇淋很好吃,那个阿姨……”
我心里一惊,赶忙打断她的话,看着曾寒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腾出一只手,抓起我的手腕朝着他那辆车子走过去,说:“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你们家的门开着,阿姨正坐在沙发上,情绪有些不对,所以我就问她怎么回事。”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下一秒,他已经替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俯身将圆圆放了进去,看着我上了车之后,才一把关上了车门,十分体贴,无微不至。
在他转动着方向盘调头的时候,我坐直身子,试探性地问道:“喂,你怎么总是换车子啊?你之前那辆宝马呢?”
他透过车前的后视镜打量了我几眼,笑着说:“喔……你说那辆啊,何意柔说她临时有事要借我的车子用一下,所以就换了一辆啦。”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其实有一丝暗喜,至少,他对我还是坦诚的。
见我不说话,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问:“怎么?你介意吗?如果你介意的话,现在我就打电话让她还给我。”
“不是……”我赶忙摆了摆手否认道,忽然忍不住打趣:“你们关系那么‘好’,把车子给她开还算得了什么事儿,就算是送给她也是情理之中吧?毕竟早晚都是一家人。”我说着,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曾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腾出一只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在红灯的路口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圆圆,皱着眉头问:“圆圆,你有没有闻到一阵很浓的醋味儿啊?特别酸。”
虽然圆圆已经足够像个小大人了,但是对于成人世界中的这一套暗语讽刺这一套,还是没有一点儿概念。
她眨巴着大眼睛,问:“叔叔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车里怎么会有醋味?”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刚心头的阴霾竟然像是一扫而光一样。
回到家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妈老早打开了房门,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将圆圆抱进屋去。
我正要进去,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握住,稍稍一用力,便将我又拉了回去。
曾寒伸手顺势将我家的房门关上,然后微微低下头垂眸看着眼前的我,一只手钳着我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压低声音,柔声问:“哭过了?像个小花猫一样。”
我点点头,说:“嗯……我妈告诉我圆圆不见了,没忍住……是不是很丑?”我说着,有意将脸撇向另外一边。
他却十分耐心地将我的脸掰过来,神情中带着几分肉眼可见的心疼和认真,问:“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还好今天是虚惊一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打算就这样自己扛着一直都不告诉我吗?”他这种温柔的责问,让我在恍惚之间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未经世事,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一样,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忘了自己已经二十八岁的事实。
“我……”我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过去我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的好,将他推开,而现在,是不想这样做。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丝淡然的笑容,说:“好啊,那以后我有事找你的时候,希望你不会觉得麻烦。”
他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紧了紧,说:“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自己扛着。”
看着我点点头之后,他才像是放下心来似的,放开了我的手,转身朝另一扇门走去。
“喂,”我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他转过身,冲我挑了挑眉毛,问:“怎么了?才刚刚分别一秒,就想我了?”
我抿了抿嘴,仿佛需要鼓起十二分的勇气一般,隔了两三秒,才淡淡地说:“那个……不早了……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
他定定地看着我,双眸随即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仿佛听到了多么令人动容的话,说:“顾晓,我今天不算是蹭饭吧?是不是能得到座上宾待遇?”
我翻了个白眼,说:“就是家常便饭,还要什么座上宾待遇要求这么高,那干脆不要来了。”
说完之后,我转身去开门。
“要来,当然要来啦,你都这么诚恳地邀请我了,当然要给你个面子嘛。”
尽管我极力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但是心里,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亲眼看着春风吹过百花盛放,进入秘密花园一般。
吃过晚饭之后,曾寒又一刻也不停地拉着我要出去散步,在此期间,还象征性地邀请我妈带着圆圆一起去,我妈当即便心领神会地拒绝了。
“晓晓啊,你看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还不快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每天窝在室内对身体不好的呀!”
“可是我好累……”我不情不愿地双手撑着下巴,现在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洗个澡瘫在床上。
“哎呀,就是出去散散步而已,又不是让你跑马拉松,有什么累的。”
“可是我要给圆圆洗澡……”
“有我呢,我收拾完碗筷就给她洗澡。”
……
话说到最后,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忿忿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曾寒,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了白天的暑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植物清新的味道,微凉的夜风抚过脸颊,那种舒服自在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伸展两条胳膊。
谁知道,下一秒,曾寒便从正面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突如其来的拥抱。
这虽然并不是我们认识以来最大面积的一次身体接触,可是还是让我不由得浑身一僵,原本逐渐占据我整个身体的疲劳因子全都瞬间消失了,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睁开眼睛,有些艰难地挪了挪脑袋,看着把下巴放在我肩头的曾寒,问:“曾寒,你干嘛啊?”
他微微放开我,抬起头垂下眼帘看着我,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说:“你忽然伸开胳膊,不是求抱抱的意思吗?”
我……我一时间满头黑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心忽然跳得飞快,像是要冲破我的胸膛直接跳到那个男人的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