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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从茶棚出来,上了马车,柳如月刚才在外头还一副铿锵女将军的模样,很有侯门少奶奶的气派,一上了马车,她的眼睛却盈满了水光,欲掉未掉的样子,别有一种带雨梨花的风情。
朱承平被她这个样子唬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我、我没有想到平哥哥会待我这么好,还会出言维护于我。我、我本来以为姐姐出事了之后,你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怀疑我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相信我。我、我实在太高兴了。”
柳如月一边用手帕拭着眼角的泪,脸上却绽出了笑容。
这次出来,一切从简,只一辆马车出行,几个丫头都在,朱承平也不好和她太过亲密,因此,只拍了拍她的手,权作安慰。
柳如月正甜蜜无比,抬起头来欲对朱承平回报以甜美的笑容。却正与秋痕的眼光对上,那眼光像一根针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柳如月的眼光微窒,脸的笑容也僵住了一小会儿,这才恢复自然。
这一切被朱承平收到了眼里,却只作浑然不知的模样。
车里左右无事,柳如月就状似亲切地对秋痕说道:“这一段时间真是辛苦秋痕你了。只是,为什么脱难之后,也不回府里呢?却是跑到这里了。我们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呢。没事就太好了,额头上怎么受伤了啊?回去得找个大夫瞧瞧,女孩子家家的,脸最重要,破相了却是不好了。”
“回到这里,才不会有人烧有人杀的啊。若是回到府里,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呢!”
秋痕冷冷地回道:“至于我的脸,不劳西院奶奶担心。这人生丑了还有得救,这心长黑了可就没得救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暗沙射影地都在说谁呢?你这是对主人说话的语气吗?”
香谨已经忍了许久了,刚才在茶棚里也是,秋痕那一声世子爷、西院奶奶将朱承平、柳如月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差点害得朱承平、柳如月也跟着被那起子粗鄙的乡下野人糟蹋,香谨早就一肚子的火了。只是碍于朱承平、柳如月在场,不好发作罢了。
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一旁担心地拉着她的衣袖,面色惶恐的可心,不耐地甩开了她的手,说道。
可心实在是心惊肉跳地,香谨的脾气是越发地大了。
秋痕这话虽然说得不恭敬,句句带刺,可是,眼前的情势只要是个人都瞧得出来,只怕这东院奶奶去了,秋痕又是忠心护主,差点儿连命也没了。世子爷对那东院奶奶心存愧疚,这才纵着她,连姑娘都是赔着笑脸不与她计较。
怎么这个姑奶奶倒发起飙来,这样能讨得了好去吗?
到时吃了亏,回来就又是她要倒霉了。
可心为此忧心不已,小心地看着朱承平的脸色,这一幕收到了柳如月的眼里,心中不禁一堵。
秋痕只怕她们不反击,香谨回话,她求之不得。
“我可不是侯府的奴才,主人也就我们姑娘一个,要教训我也自有姑娘和世子爷,还轮不到你一个西院的丫头来多管闲事,也不嫌手伸得太长了些吗?当你是什么奶奶主子吗?”
秋痕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以前,她们一直与人为善,可是,结果是什么?现在,姑娘都去了,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乎什么?她秋痕无用,没有办法报这个仇。可是,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好过。她会像一根针似地扎在这些人的心里,让她们永远也忘不了姑娘的存在。
这样的觉悟让秋痕一下子从以前的沉默变成了几乎另外一个春歌,甚至比以前的春歌还要伶牙俐齿,毫不留情。
不是她不会说,只是,以前她总认为没有必要与人争。
可是,不争的结果是什么?姑娘也没有争,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却被这些人逼到这样的境地,连命也没能保住。
她从今以后,绝对不要再忍让这些人了。
秋痕豁出去了。
“你——”
香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顶撞过了,气得扬起手来,就要狠狠地一个巴掌往秋痕的脸上扇去。秋痕昂着脖子,直视着香谨,丝毫不惧。
“秋痕!”
朱承平喝道。
“香谨!”
柳如月也几乎在下一刻就抓住了香谨的手,惶然地看着她,又看看朱承平,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香谨恨恨地瞪着秋痕,可是,到底无法忽视柳如月祈求的眼光,心就软了下来,姑娘怎么就这么没个脾性呢?刚才在茶棚里还有那么点样子,这会儿就又恢复成原来的那个样子了,真是!
虽然心中暗恨柳如月不争气,可也晓得她就是这种性子,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如果没有她香谨在,还真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算了,以后总能找到找回场子的机会,秋痕,还有那个落蕊,秋痕深深地把这两个名字刻在了心头,她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柳如月终于吁了一口气,朝朱承平露出了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
朱承平斥责秋痕道:“主子们都在这里,吵吵闹闹地像什么话?以后不许如此了。”
秋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朱承平就有些讪讪地朝柳如月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低声道:“她为了宛云的事心情很不好,还望月儿你体谅她一下,委屈你了。”
“平哥哥,我省得的……”
柳如月又想要表现一下她的识大体,懂事,结果,旁边又传来了“哼”地一声,大煞风景。
却说谢坚,把信交给了南伯之后,就又偷溜出了庄,去寻一个相好的兄弟玩耍,谁知道跑了大老远的路,那小子却不在家,他老娘说他犯了事,出去避风头了。谢坚就有些怏怏地,大为扫兴,本来准备回庄算了,可是,太阳正大,晒得人正流汗。出来的时候兴匆匆的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个时候,只觉得热得像条死狗一样,怎么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于是,他就钻进了镇里的一家小酒馆,叫了几两酒,一碟花生,还有半斤干牛肉,蘸着醋,吃了起来。酒是在泉水里浸过的,这一下肚,冰凉冰凉的,暑气立马就消了大半,再听着小曲儿,谢坚抖着二郎腿,十分惬意。把那先头的郁闷也就一扫而空了。
这个时候,突然听得隔壁有一桌人在说话,谢坚本来嫌他们吵,想斥责一番的,谁知入耳的一则消息让他跳了起来,冲了上去就揪着那人的衣领一阵问,待问完了,就风一阵地往家里跑去,连掌柜的在那里叫着:“谢四爷、谢四爷,还没有结酒钱呢!”
他也只往后大声丢下一句“爷有急事,下回再结”就跑得没影儿了。不过,店掌柜也没有跟在他身后讨要就是。
谢家庄虽然在山里,地处偏僻,不过,却是这方圆数十里都极有人望的人家,家里的子孙虽偶有胡闹,但是,家教极严的他们从来不曾做过欺男霸月或欠债不还的事情,因此,偶有赊欠,只要数目不大,商家们一般也是极乐意的。这会儿有谢坚这句话,他果然就不管了,自回小酒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