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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明知道他在骗我,可我却宁愿敞开自己的心,打着给他一次机会的旗号再问他一次,可得来的是什么?
不过是又往心口戳了一刀罢了。
是真的罢了,反正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两刀。
拿着手机,我出神的看着窗外,轻声道:“纪贯新,你那边现在景色美吗?”
纪贯新道:“我也没什么时间出门看,每天都待在医院和酒店里。怎么?你想过来吗?”
我以为明知结果的一段对话,就不会戳到我的泪腺。可当纪贯新若无其事的撒谎时,我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我不去了,就是随口问问,我以为你那边的樱花开的正盛,应该挺赏心悦目的。”睁大眼睛,因为只有这样眼泪才不足以模糊视线。
纪贯新那头下意识的疑问了一声,我没接话,他也没接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我多希望纪贯新马上给我点什么说法,就像他一贯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拿着手机,不知道过去多久,纪贯新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看见什么了?”
我伸手擦了擦眼前的泪,因为委屈,所以哽咽着道:“纪贯新,你有意思吗?你是去加拿大看你二嫂生孩子还是去日本陪周梦怡看樱花,你心里面没数吗?”
怒到极致,我很想大声吼他,却发现声音全是憋闷的委屈。
坐在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我的脸,我也顾不得丢不丢人,满脑子唯有照片上的事实。
纪贯新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之前说三五天就回来,结果三天又三天。我是那么相信他,可他却这么伤我的心。
我说:“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她,想要去找她,你可以跟我说,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背着我跑去国外私会吗?她不是病的起不来床了吗?怎么你们在一起她马上就生龙活虎了?”
纪贯新很快道:“子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哭,听我给你解释。“
我拿着手机,强忍着眼泪,赌气道:“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
纪贯新道:“我真的在加拿大,只是中途去了趟日本,周梦怡也来加拿大这边看我二嫂,所以……”
“所以你俩就组团去日本看樱花逛图书馆了?你不是说在医院陪你二嫂走都走不开吗?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怎么现在一点都不能相信你呢?”
纪贯新那边顿了片刻,然后低声道:“你不相信我?”
我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如今看到照片的人是我,如果纪贯新反过头来用新任来绑架我,我怕是会更加失望。
我要的是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所以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你去日本干什么?”
纪贯新明显的沉默,虽然五秒之后他出声说:“去见一个朋友,必须见的朋友。”
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的时候……
其实让一个人伤心有千万种方式,而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去信任,却是要经年累月,不是那么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如果纪贯新从未骗过我,那么我不会像现在这般笃定,他在撒谎。
就算不用女人的第六感,单单从纪贯新回答我的内容和他明显的停顿,只要我不是个傻瓜,我都能猜得到。
预料之中的结局,却仍就让我心如死灰。
我强压着那么一瞬间的泪崩冲动,暗自调节呼吸,然后对纪贯新说:“好。”
纪贯新问:“好是什么意思?”
我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着牙回道:“既然你在国外这么忙,那就不必每天抽空打电话给我了,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不需要别人惦记。”
说罢,不待纪贯新回些什么,我马上挂断电话。
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摆,我憋着嘴,一张脸上五官抽在一起,唯有委屈才能诠释。
司机抽出纸巾递给我,我接过去却是连‘谢谢’二字都说不出。
纪贯新很快便给我打过来,我一直没接,他就一直打,还给我发了短讯,我嫌烦,干脆关了机。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祸不单行?我以为熬过一切之后就是苦尽甘来,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妈的告诉我走错了路?让我重新再选择一遍?
我倒真希望纪贯新从未出现在凉城,也没有解救当时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我。我坚信只要不是死人的事儿,其他都是小事儿。
可能他只用了一根手指的力气,就解决了我怎么都办不到的事,所以我觉得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可如果那时他没有出现,我觉得即便一路淌血,我还是会挺过来的。
他许了我太多美好,钩织了太多的梦,他让我一厢情愿的觉得他是那么的爱我,可结果……真是应了那句话:想太多。
我坐在计程车后座,眼泪湿了好几张纸巾。司机不知道怎么劝我,索性一言不发。
我如今的状态真是去不了旅行社,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却惊觉偌大的夜城,如今我连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最初我有陈文航和张昕薇,后来我有匡伊扬和徐璐,再后来我有骆向东。当我失去了所有人之后,是纪贯新把我带回来的,而如今连他都不在夜城了,我该去找谁?
很久之后的我疯狂迷恋上买房子,无论走到世界各地,只要我喜欢上哪栋房子,我就会买下来。也许就是从这时候落下的毛病,哭了累了,想找个地方躲一下,而那个地方随时欢迎我过去。
眼看着前方十字路口拐个弯就可以到旅行社,我闷声对司机说:“不去旭日了,带我找一家靠谱的房屋中介吧。”
司机无一例外的从后视镜中打量我,车速变慢,他出声问:“你想租哪边的房子?”
我说:“就市中附近吧。”
他说:“那我送你去汉正,那边的房屋中介都是做市中心和一环以内的交易,别家手里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房子。”
我应了一声,司机掉头离开。
本想抽个空再去找房子的,如今这已经算是头等大事,迫在眉睫。到了汉正房屋中介门口的时候,我从包里面掏出墨镜戴上,然后给钱下车。
从外面的门面就能看得出这家中介的逼格,上下三层,最好的地段,最好的装修。我前脚刚迈进去,马上就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过来招呼我。
我跟他去了单独的会客室,把要求一说,很简单,我一个人住,四十平米就够,只要位置方便。
中介帮我介绍了附近四处地方,我问了下价格,最划算的一处是押一付三,一个月三万。我卡里的钱也就够租这里的,所以当天就定下了。
因为不敢一个人回旭日的公寓,所以我拉着中介跟我一块儿回去。乘电梯往楼上走,我一直忐忑,生怕死老鼠还在。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入眼的是白色的墙壁,一尘不染,空气中飘荡着新鲜的油漆味道。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了,我再小心翼翼的往走廊里一看,门口处非常干净,死老鼠也被人清走了。
这次回来夜城,我没有带太多的行李,一共就两个行李箱,其他东西放在两个大包里面。中介帮我拿了一半,我当天就搬进了新公寓。
一个多月里连着换两个住处,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不熟悉的天花板,有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错觉。
今天无故没去上班,我准备打个电话给许一凡,正好告诉他我找到新住处了。
一打开手机,屏幕上立马弹出很多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我这人就是这点好,只要我不想看的东西,我压根不去看。
所以我忽略掉绿色APP上的红色数字,径自打了个电话给许一凡。
听说我搬了家,许一凡吃惊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说:“今天。”
许一凡道:“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真的差点报警了好吗?你没事儿吧?”
我说:“要说没事儿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失恋了。”
说到这一句,我不可抑制的憋着嘴,眼泪浮上眼眶。
许一凡预料之中,他出声劝我:“别难受妹子,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嘛。”
我哭着说:“可倒伤心的人不是你了……”
许一凡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说再多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你想想,以前让你伤心的要死的事儿,你现在想起来还会哭吗?还会疼的翻来覆去要死要活的吗?”
我不由得想到张昕薇和陈文航,以前在他俩身上,我没少掉眼泪。可如今想来,一对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他们说话都嫌降低我的档次,当初又何苦念念不忘呢。
想到此处,我多少心里平衡了一些。
许一凡特别会劝人,他跟我讲一些大道理,而这些大道理又不是空道理。
就像他说的:“咱们这个年纪,早就明白谁都不一定是谁的一生,我们认真对待每个来到我身边的人,希望他能伴我走完一生,可万一他中途离开,我们也要感谢他曾赠与的一场空欢喜。”
空欢喜……这个词,真的是将悲喜诠释的最好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