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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寝室。项建军和项旺福坐在揭飞翔的床位上。吴建华和徐贤人坐在对面。施志强靠着床架站着。
“郑启航回来了。”吴建华说。
我走到自己那张床铺,脱去鞋子往上铺爬。
“我说都快上课了你还上去?”项建军说。
“我想躺会儿。”我说。
“别上去了。你看我们几个难得到寝室来,陪我们聊会儿天。”徐贤人说。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嗳,我说各位,刚才不是说少一个后卫吗?怎么没想到让郑启航担任?”项旺福说。
“不错。”施志强说。
“你也看人家愿不愿意再说。”项建军说。
“我保准郑启航同意。”揭飞翔说。
我下到地上,穿好鞋子,“什么后卫?”
既然徐贤人开口让我陪大家聊天,如果我还睡觉,就说不过去了,虽然我心情不好,也确实想躺会儿。
“足球后卫。我们几个到寝室来是商量组建足球队的事,因为二班向我们班发出了挑战。他们早就成立了足球队了。可你知道我们班男生本来就少,爱运动的更少,讨论来讨论去就是缺一个后卫。”徐贤人说。
“真的再也找不出人选了吗?”我问道。
“实在找不出了,连我仙人都要上。”
“还有我这个诗人。”施志强说。
“你百分百要上。你上是为了去征服熊研菲。”揭飞翔对施志强说。
“去你的。”施志强说。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铁中谁不知道你在追熊研菲?”揭飞翔说。
“别说笑了,大家,”徐贤人说,“谈正经的。郑启航你上还是不上?”
“我上。一般什么时间训练?”
“体育课和每个傍晚。会影响你学习吗?”徐贤人说。
“我有那么好学吗?”
“在我们这一群人里面,你可是最好学的。”
“没事。”我说。
“既然你参加了足球队,有个事我就跟你说下。”揭飞翔说。
“什么事?”
“我说你那个屁事有什么总说的?”项旺福打断我们的对话。
“哪有不说的?郑启航又不知道。就是这个周六我请大家去我家玩,刚好是我小生日。咱们在座的都去。你去不去?”揭飞翔没有理会项旺福。
“去。”我说。
“果真是个爽快人。”
“你别看郑启航平时斯斯文文的,又是吹箫又是唱歌,像个文艺人,可我觉得他比谁都爽快。”项建军说。
“事实已经证明了。就像一道几何题被证明出来了一样。”施志强说。
“有一点我觉得奇怪,”揭飞翔说,“郑启航,我总感觉你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看你吹的箫,听起来好凄凉,还有你唱的歌,没有一首是欢快的。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没有哇。个人喜好问题。”
“说出来没关系。咱们以后都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对。”有好几个人附和。
“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你看我追熊研菲,很苦情,可心里不憋。”施志强说。
“这一点,我们在座的没几个能比得上你,”徐贤人说,“大家别看揭飞翔豁达,在这方面他非常腼腆,不信,你们问他。他暗恋蒋丽莉多久了,一次都没有表达过。”
“仙人你想死是吧?”揭飞翔说。
“你看,我没说错吧。”徐贤人说。
“要不,这个周末也将蒋丽莉约去?”我说。
“对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郑启航就是有创意。”项建军拍手。
“不行。坚决不行。”揭飞翔连连摆手。
“你可别小瞧了郑启航。你们知道吗?咱班上两大美女可都是他的同学。”项旺福忽然说。
“哪两个?”施志强说。
“我说你诗人眼里就只有熊研菲,咱班上两大美女都不知道?一个吴莲子一个储火玉。”
“尤其吴莲子,那个真说不出什么味道。”项建军说。
“你看,又多出一个暗恋的人。你们听说了吗?咱班上有三分之一男生都喜欢吴莲子。”徐贤人说。
“你喜不喜欢?”项建军问道。
“你们说呢?”
大家都笑起来。
“要我说我还是觉得储火玉更出众一点。你们注意到没有,吴莲子看人的眼光太放,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处-女了。”揭飞翔说。
“放你个狗屁。”项建军说。
“自己屁都不懂,尽在这里胡说。”徐贤人说。
“我真有这种感觉。储火玉就不同,人外向,可也有内秀美。”
“那你怎么不暗恋她,而暗恋蒋丽莉?”施志强问道。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点道理我相信你还是懂的。”揭飞翔说。
“蒋丽莉小巧,配你正合适。”项建军说。
“妈的,你不就是笑我个头矮吗?可我很壮,看见没,肌肉。”揭飞翔秀他的肱二头肌。
一场没头没序的闲聊就这么持续到了上课时间。
这样的闲聊也有一些好处,它提供了很多信息,比如揭飞翔喜欢蒋丽莉,比如项建军和徐贤人都暗恋吴莲子等等。
……
连着几个傍晚我们都在足球场上训练。项建军任我们足球队的队长。相比较而言,在我们这些人中,他威信最高。还有一点,他是我们班上的体育委员,号召力比较大。
我自我感觉对踢足球的悟性比较高。
很快,周六就到了。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虽是深秋,可是中午时分的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比较热。我们一行七个人,一路说笑着走去揭飞翔家。
揭飞翔家在乡下,离铁中差不多有六里路的路程,我们走完街道,拐向一条乡村小道,在一片田野里穿行十几分钟,然后走很长一段山路才到达揭飞翔家所在的那个村庄。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村庄有个很美的名字——揭家滩,给人感觉,整个村庄座落在沙滩上一般。
事实上,揭家滩建在一条河的河畔,出揭飞翔家的门,下行不到五十米就是小河。河畔上长了许多古树,其中一棵大樟树好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十几个人手牵手围着它才能绕一圈。这棵树的底部已经空了,我们七个人钻进去也不显得拥挤,真的太神奇了。
有人试验过,四个人搬一张小桌子到里面打牌,正合适。
那条河也给了我们很深的印象。它的上游便是华安河。可这儿的河道比华安一带的河道还要宽,河水也更深,但却极为平缓,河水流经这儿绕一个大弯往西南方向流去。
我们几个游泳爱好者当即便想跳进水中畅游一番。
“不行不行,先吃饭,下午还有任务。”揭飞翔说。
“什么任务?”项建军问道。
“我可不是纯叫你们来玩的,没看见一路上都有人割稻子吗?下午请大家帮忙割稻子。权当是体验生活。”
“不会吧,你就这么把我们‘下放’了,感情你是毛-主席呀。”徐贤人说。
“我可没割过稻子。”施志强说。
“没关系。去了就知道怎么做了。割稻子出一身汗,回来再洗澡,正好。走吧。”揭飞翔的性格就这么好,骂他一句,说他一句,他都不见气。
揭飞翔父母对我们非常热情,烧了一大盘红烧肉,我们一上桌便把红烧肉抢光了。
我们把用木桶清蒸的饭也吃光了,然后便跟随揭飞翔的父亲去割稻子。揭飞翔的父亲扛一个禾桶走在最前面,揭飞翔推一辆皮轮车紧跟其后。
说是割稻子,割的任务全由揭飞翔的母亲和妹妹承包,我们几个一棵稻子也没有割,而是学揭飞翔父亲的样打稻子——将沉甸甸的禾把举过头顶然后重重的击打在禾桶的木板上,让早已熟透了的谷粒震落在禾桶里。
我们非常卖力,轮番抢着做。可禾桶毕竟只有四个角,每个角一次只能站一个人,其他人便在一旁候着。
待禾桶里的谷粒积累到一定的量,揭飞翔父亲便让大家停了,用筲箕将黄灿灿的谷粒畚进蛇皮袋。一袋袋的谷粒放在田埂上,由揭飞翔用皮轮车运回去。揭飞翔一次只能运四袋,一去一回,田埂上谷粒远不止四袋,累得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累,可说不出有多开心。
原本计划一下午的事,不到四点就完成了。
回到揭家滩,我们蜂拥着往河边跑,忙不迭褪去外衣外裤,纵身跳进河水。
金秋十月,河水冰凉,可做过事出了一身汗的我们却觉得无比惬意。
当我从水里冒出来时,发现徐贤人坐在岸上观看。原来他是一个旱鸭子。
“下来呀,你下来呀。”我听见项旺福在叫。
“我不会水。”
“你下来就会了。这么多人还会让你淹死?”施志强说。他不停地划着水,让头冒在水面上。
项建军和项旺福比赛着游向对岸,紧跟着揭飞翔和吴建华也游向对岸。
“怎么样?我们比一比?”施志强向我挑战。
“行。走——”我说。
我一个猛子钻进水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钻。游泳向来就是我的最爱。有施志强比拼,我更是兴奋无比。可当我钻出水面换口气再次钻进水里的时候,从我的右脚传来一阵剧痛——我的脚开始抽筋了。
我的身子往下沉。任我身子怎么挥动,我的身子还是往下沉。
我的内心生出一股恐惧,难道我要死在这条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