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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息室墙角摆着冰山,冰汽袅娜成雾,凉风浮动,令人心都跟着静下来。
谢妈妈面上燥恼之色不见踪影,扬声讥诮道,“还真叫我们英哥儿说中了!府里大夫去看过了,刘嬷嬷那几个称病告假的管事妈妈,受了惊吓不假。一等王爷销了婚假,这两天开始早出晚归,就急头巴脑的弄鬼找茬,也不假!”
启阳帝喊萧寒潜回去上朝,他身无差事,却得和太子、诸亲王一道上朝点卯,这两天又开始长时间逗留御书房。
谢妈妈人未到声先到,掀起门帘就直奔大炕,接着道,“这是看你不管事,出面的都是我和常七、常八,当你是软柿子,要做那刺头,试一试你的深浅呢!”
李英歌闻言手一抖,暗搓搓把做到一半的肚兜压到针线笸箩底,不动声色的翻出给萧寒潜做的夏袜汗巾,穿针走线,头也不抬道,“真无趣。”
“可不是?偏那些人小人之心,当人人都闲出屁了,有空陪她们玩那些老梗!”谢妈妈眼尖,屁股还没坐稳,就好奇的伸手去抽笸箩下的嫩黄布料,“得亏你留了个心眼,让常七、常八弃竹院送来的账目不用。另讨了外院账房的条子重新做账。
没白让她们熬了两晚,且晾一晾那些个挑梁小丑,待会儿把查出的那些烂账往她们脸上一甩,看她们还怎么蹦哒……”
话音嘎然而止,谢妈妈瞪着手快抽出的小肚兜老脸一红,目光在只缝好一颗的红宝石上头一转儿,再看李英歌,老眼神色说不出的暧昧。
李英歌无语望天,莫名有些作贼心虚,面上故作镇定道,“寡虞哥哥说这料子好颜色好,让我做几件贴身衣物穿……”
怪不得这几天做针线都不留人服侍!
谢妈妈本还担心,萧寒潜这一忙起来,晚间练拳都省了,只起早带着李英歌晨练,小夫妻俩没空谈情说爱,正儿八经的强身健体算什么事儿!
此刻顿时眉开眼笑,比划着肚兜嘿嘿道,“小夫妻俩,合该讲究小情小趣。你这就对了,只管一心伺候王爷。管家的事儿,用不着你费那心神。我看着,不如再裁小一点?你腰肢细,做小一些包得紧一些,穿着才好看……”
谢妈妈哪里知道,萧寒潜所谓的晨练一点都不正儿八经。
他教,李英歌学得好,他要奖励亲亲,李英歌学得不好,他要罚亲亲。
好不好,还不是萧寒潜说的算!
且他某处晨起时精神得很,晚上没空闹小媳妇儿就早上闹,练两回拳罚一回,倒又哄又骗的叫李英歌好生玩了一回玩具。
清亮晨曦下,静谧竹林中,他衣冠楚楚的倚靠木桩,紧紧揽着同样衣饰齐整的李英歌,二人面贴面的相拥而立,大手带着小手,探进他掩在衣襟下半解的裤头,不许她拒不许她逃,要她受罚,要她好好儿的玩他……
这何止是小情小趣!
简直是斯文败类!
李英歌一想起来,手直接抖成帕金森,险些拿不住针线,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被羞羞的回忆画面一分神,就听刺啦一声,本就很合身的肚兜,被谢妈妈大剪子一挥,又裁小了一圈。
李英歌觉得,谢妈妈是她的猪队友,也是萧寒潜的神助攻。
这么小的一块布料,她要怎么穿给萧寒潜看!
她恼羞成怒,扯过肚兜恨恨塞回笸箩底,果断转移话题,“我们另做的那份账目,且好生收着。你去请汪公公来。”
她让常七、常八另外做了一份暗账,却不是用来和小虾米打擂台的。
还不到物尽其用的时候。
谢妈妈只当小女孩面嫩,不再揪着肚兜的话茬不放,只附耳凑近。
听罢李英歌的交待,不由讶然道,“用生不如用熟,这样处置,是不是闹得太大了些?”
李英歌却另有考量。
回门时她不曾透露她和萧寒潜可能分居的事,一是不想谢氏早早挂心,二是怕谢妈妈等人露出端倪,搅不动府里的浑水。
现在沉渣泛起,她正好去糟粕留精华。
至于今后府里人事,若是萧寒潜不在,只她一个女主子在后院,有她身边的人足矣。
繁不如简,多不如精。
李英歌深看谢妈妈一眼,撇嘴道,“你是娘身边的陪嫁丫鬟出身,这些老掉牙的小打小闹不知看过经过凡几,你不嫌烦,我却嫌腻味。”
她是真腻味,任人出招,却懒怠接招。
谢妈妈缓缓点头,“英哥儿说得对,釜底抽薪才是王道。”
李英歌微微笑。
谢妈妈也舒心的笑,出穿堂时走得急,进了宴息室就悠闲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李英歌做针线,用过一盏茶,才慢悠悠的回了穿堂。
立在台阶下的一众婆子、丫鬟被晾了大半天,无遮无挡的晒出了一层油汗,有那瞥向谢妈妈的眼神,就透出怨恨和不屑来。
谢妈妈视而不见,喊了个小丫鬟,“去外院请汪公公。”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人惊讶,有人沉思,也有人心下嗤笑,只等着看那面都少露的年幼王妃,能不能请得动汪曲,又能如何处理这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谢妈妈只当下头杵的是阿猫阿狗,不理会不问话,老神在在静坐喝茶,忽然起身离座,叉手福礼扬声道,“有劳汪公公走一遭。”
众人没想到汪曲来得这样快,心思一转,脸色各有变化。
汪曲笑容温文,似没看见满院干站着的人,掖手回礼,开口不问事儿,只问人儿,“这几天事情忙乱,一时疏于问候,不知小王妃可好?”
语气亲近而不失恭谨。
有那不亲刘嬷嬷一派,也不靠竹院的管事妈妈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默默挪了挪步子,离那些个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少囔囔的婆子丫鬟远了些。
谢妈妈深觉汪曲这姿态摆得十分上道儿,先是亲热一托手,随即面色一正,“王妃好得很。只是这松院不太好,总有那些个污七八糟的人和事,乱闯乱报,再这么扰人清静下去,王妃的心情只怕好不了了。
请汪公公来,是想让汪公公帮着过过名册的眼,好趁着今儿王妃心情还算好,把那些个不尊无能,凭白担着职司,却不做事儿的,都清理出我们乾王府的门户。”
她张口就要赶人,众人却是不以为然。
权贵之家讲究慈善作派,要脸要名声,下人虽是贱籍,却也不是能随意打杀发卖的,闹大闹小,损的是乾王府的脸面,坏的是女主子的名誉。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众人一听年幼王妃不过如此,无不在心中笑掉大牙,面上带出轻视来。
果然就听汪曲略显犹疑,探问道,“不知小王妃是要教训个别人,还是所有人?谢妈妈不说明白小王妃的意思,我不好量事而行。”
“王妃的意思,是把人全都换了。”谢妈妈捕捉到汪曲眼底深深笑意,心头一定,不理底下乍起的嗡嗡议论声,声线平平道,“乾王府虽不是李家,但这内宅即是王妃做主,少不得由着王妃在娘家所看所学,跟着王妃的心意重新立规矩,定新例。
不会办差,不想办差,办了差却办不好的,王妃可没那闲工夫一一过问,听人掰扯黑白满嘴乱吠。当不了差,就别当!我们松院上下,哪一个都没那闲心手把手的教人做事,看着人做事!
底下站着的,不是内务府出来的,就是府里惯用的人牙子送来的。这里是两份名册,汪公公验看过后,该送回内务府的,该送回给人牙子的,且让这两处的担当掂量清楚,再送人进来,可得挑好咯!”
乾王府要退人换人,内务府不敢不应,更何况是人牙子。
一锅端,不讲理的一锅端。
众人惊呆了,随即慌乱了。
有人囔囔着冤枉,有人喊着要将功补过,有人急着表功。
二分真切三分叫嚣五分挑衅。
种种作态,却在汪曲和谢妈妈的一问一答中,彻底变成了惊慌和惧怕。
汪曲笑问,“听闻李夫人治理内宅一向杀伐果决,下人不当用,从来懒怠调、教,直接撤换便是。李家尚如是,乾王府岂会因虚名,而怕这调换人手的麻烦?不知小王妃让谢妈妈请我来,是否还有话交待?”
想奴大欺幼主?
谢妈妈呵呵,顺着鼻梁看向底下众人,轻缓声音生生压下所有嘈杂,“王妃让我转告汪公公一声:王爷早年有言在先,不要王妃多少能干多少完美,只要我们王妃怎么嚣张怎么来,怎么痛快怎么做!
内务府和人牙子那里,汪公公也不必多说多做,由着他们收人换人,好的留下不好的再换,换到王妃满意了,府里各处再无错漏为止!”
被人退货,丢的不是乾王府的脸,而是啪啪打内务府和人牙子的脸。
生意还做不做了!
招牌还要不要了!
仇怨撒不到乾王府的主子头上,却能迁怒到被退的货身上。
众人又惊又怕。
松院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不是应该先扯扯皮,再三请四劝放纵底下人的刘嬷嬷等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恩威并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头得名声,一头得实权,嘿嘿嘿的皆大欢喜,然后继续一派和谐吗!
谢妈妈顺着鼻梁鄙视众人,险些鄙视成斗鸡眼,表示套路是什么,好吃吗?
汪曲表示不好吃,温文气质一敛,掖着袖子打了个手势,“尊王妃命。来人,把所有人都押走,再去群房,绑了刘嬷嬷几个,一并丢出府去!”
院门外转瞬闪进一溜儿膀大腰粗的护院、小厮,面无表情抻着麻绳,抓一个打包一个。
众人后知后觉,汪曲这是有备而来。
根本没想过给她们机会,独独听李英歌的命。
谁给的胆?
谁给的权?
萧寒潜!
众人骇然,后悔和挣扎都被塞进嘴里的破布堵死。
方才暗暗站得远一些的几个管事妈妈只觉真冤枉,趁着还没被堵住嘴,忙嘶叫道,“汪公公!谢妈妈!我们是无辜的啊!”
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