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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放离:“……手。”
江倦不放过他, “你先说清楚。”
被人捏脸,对薛放离来说,也是一种从未有过体验, 毕竟在此之前,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大胆,除非不想要命了。
薛放离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江倦, 江倦却一点也不怕,甚至还很善解人意地问他:“王爷,要给你一点时间, 想想怎么狡辩吗?”
江倦不傻。玉佩是主子赏下来, 那当然只有王爷, 刚他不提,纯粹也是讨厌安平侯, 再顺便给王爷一点面子, 现在安平侯了,江倦就不忍了。
薛放离问他:“不高兴了?”
江倦慢吞吞地说:“你猜。”
薛放离神色如常地覆上江倦手,“只是一枚玉佩, 库房里还有不少, 你若是想要,自己再去拿一枚玩。”
关键不在他有没有玉佩玩,江倦强调道:“王爷,你说谎。”
他耿耿怀, 沉默几秒,薛放离缓缓地说:“此事,本王也不知情。”
“那一日,本王把玉佩交给高德,让他收入库房, 你也在场,你忘了?”
江倦:“嗯,我在。可是——”
薛放离:“后来,本王给他奖赏,让他自己去库房挑一样,他拿了这枚玉佩。”
江倦瞅他一眼,不说话了,好像有点被说服了,薛放离拉下江倦手,歉然道:“是本王错。他说拿了枚玉佩,本王并未多问,更不知晓他转手就赠了他人。”
实际上,他这番话,从头到尾都是在糊弄江倦。
高管事是什么样人,薛放离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好色,薛放离把玉佩赏给了高管事,毕竟这枚玉佩实在是碍眼,本以为要过些时日会被安平侯看,没想到今日正好撞上。
这也太巧了吧,江倦将信将疑地问:“真吗?”
薛放离颔首,“嗯。”
江倦:“……好吧。”
“府?”
“哦。”
江倦点点头,了几步,看舞榭歌台处,因为方变故,女子们跪倒一片,而被发难领舞女子,也低下了头,泫然欲泣地看着被摔碎玉佩,伸手试图拼凑起来。
玉佩不是偷来,结果还被砸了个粉碎,今天唯一受害者只有一人,还是一场无妄之灾,江倦慢慢地拧起了眉心。
他一不动,薛放离也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江倦叹了口气,“好倒霉。”
薛放离垂下眼,他眉尖轻蹙,同情不已。
江倦这样神色,薛放离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往日被江倦这样注视着人是他,被江倦同情人也是他。
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薛放离并不想与人分享有关江倦一切,他漫不经心地问:“小菩萨动了恻隐之心?”
江倦抗议道:“你不要这样叫我,好奇怪。”
薛放离笑了一下,换了一种问,“想帮一把?”
这一次,江倦诚实地点头,他犹豫地说:“可是……”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帮。玉佩倒是可以修复,只是修复再完好无损,摔碎过一次,也不值钱了,再送一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玉佩不是我摔碎,我可以再送一枚,好像是帮侯爷赔了一枚,我也不太想。”
江倦很纠结,求助似望向薛放离,目光满是信赖,薛放离与他对望,心中那些不悦与不满尽数消散,缓缓地笑了笑。
“那就帮吧,”薛放离神色愉悦道,“谁摔碎玉佩,就让谁赔。”
话音落下,他向女子近,与低语几句,交给了一块令牌,这到江倦身边,瞥他一眼,平淡地说:“吧。”
江倦头看那女子,果真破涕为笑了,他好奇地问:“王爷,你跟说了什么?”
薛放离瞥他一眼,抬手转过江倦脸,漫不经心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竟然还卖关子,江倦推了几下,却没推开薛放离手,这就算了,他也学着江倦刚那样,捏住了江倦脸。
江倦:“……王爷,你松手。”
薛放离不仅没松手,还捏了几下,他慢条斯理地给评价,“手感不错。”
江倦:“谢谢?”
薛放离:“如此客气,不如让本王再多捏几下。”
江倦真诚地说:“王爷,你可以捏自己,手感也不差,真。”
薛放离懒洋洋道:“是吗?”
他掀起殷红唇,嗓音低沉动听,“可为夫更喜欢夫人手感啊。”
江倦:“???”
江倦:“……”
被“夫人”这个称呼惊住了,江倦安静了好一会儿,勉强镇定下来,他幽幽地说:“王爷,你报复心真好强。”
捏一下他脸,王爷就要捏来,不小心喊了一声夫君,王爷就要用夫人还来,江倦慢吞吞地说:“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薛放离望向江倦,似笑非笑地问道:“本王待你还不够大度?”
江倦摇摇头,“哪里大度了?”
薛放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笑一声,“贪心。”
恃宠而骄尚且不自知,还在抱怨他不够大度。
真是让他宠坏了。
了王府,高管事正候在边。
“王爷、王妃。”
他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没多久,帘子被撩开,江倦是被薛放离抱下马车,江倦攀在薛放离肩上,看看高管事,想起来什么,对他说:“管事,你……”
“去前面照亮。”
薛放离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高管事对江倦笑了一下,提着灯笼往前了几步,江倦也没多想,接着说:“管事,就是……”
“有什么话,去再说。”
薛放离神色不变,一次打断了江倦话,江倦奇怪地问:“为什么要去再说?”
薛放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想和他说什么?”
江倦小声地答:“花娘不是管事相好吗?今天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管事不去安慰一下吗?”
薛放离:“……”
倒是他多想了。
沉默片刻,薛放离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现在与他说,只会扰他分心,待晚些时候,他那相好……应当也被送了去,本王再与他说。”
江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反倒是薛放离,打量他几眼后,缓缓地说:“你倒是心善。”
江倦郁闷地说:“王爷,你每次这样说我,都好像在笑话我。”
薛放离:“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倦:“就是这样觉。”
薛放离笑了一声,语气悠悠然道:“本王自然不会笑话你,你越是心善,本王就越是欢喜,毕竟……”
可以再多对他发发慈悲。
到了凉风院,江倦被放到榻上,薛放离头也不地吩咐高管事:“本王带来了一个厨子,去把他安置好。”
“是,王爷。”
江倦没怎么放在心上,而薛放离把高管事打发以后,也起身去沐浴了,江倦摸九连环接着玩,结果还没摆弄几下,就有人去而返。
“王妃。”
高管事做贼心虚似压低了声音,“您要与奴说什么?”
他伺候了薛放离好几年,自然明白薛放离方一再打断,就是不想让江倦与他说上话。
搁在往常,高管事当然老老实实地避开人,不让江倦抓到他,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么一段时间,高管事算是看明白了。
——王爷对王妃有求必应,连王爷都哄着王妃,更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了。
王妃有话与他说,那自然是要好好听。
背着王爷也好好听。
王爷说晚些再与管事说,免他分心,江倦问道:“你事情忙完了吗?”
高管事笑呵呵地说:“忙完了,当然忙完了。”
江倦犹豫了一下,大致讲了一下今日在承德殿事情,对高管事说:“玉佩被砸碎了,好像很伤心。”
高管事一愣,没想到江倦会与他说这些,连忙道:“有劳王妃特意告知,奴了空,便去看看。”
怕高管事太担忧,江倦补充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王爷说会帮。”
王爷怎么会手,高管事用脚趾想都知道,肯定与王妃脱不开关系,他心中颇为感激,垂首站在一旁,等待江倦下文。
可是等了等、等了等,江倦都没有下文,只在专心玩九连环,高管事迟疑几秒,问他:“王妃,您没有别事情了吗?”
江倦茫然地抬起头,“啊?还有什么事情?”
王妃要与他说话,王爷连番打断,这怎么看都像是王爷有事瞒着王妃,不应当只是王妃想提醒他红玉今日受了委屈。
高管事挠挠头,委婉地提醒道:“王妃,除此之,您不是想向奴打听什么事情吗?”
江倦:“没有啊。”
话音落,江倦灵机一动,慢吞吞地开口:“王爷说提醒过你,这枚玉佩是侯爷,若是碰他,兴许有点麻烦,结果你还是执意要了这枚玉佩。”
“管事,库房那么多宝贝,王爷让你随便挑,你怎么就选了这枚玉佩啊?”
高管事:“???”
什么库房让他挑,他执意要了这枚玉佩,这玉佩不是王爷一从王妃手上要过来,就给了他吗?
王爷在哄骗王妃了。
王妃要是打听别还好,高管事必定知无不言,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说,高管事嘿嘿一笑,含糊其辞道:“这玉佩水头好,奴一看就喜欢,这王爷说麻烦,也还是要了过来。”
江倦:“……”
他幽幽地说:“王爷果然在骗我。”
高管事心里咯噔一声,暗自叫糟。
——他好像被王妃诈了。
没多久,薛放离房。
他一身繁复深色长袍,墨发尚在往下淋水珠,肩上、衣摆处濡湿一片,薛放离推门而入,却发现江倦不在,唯有高管事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他眼皮一掀,“王妃呢?”
高管事心虚地答:“了。”
薛放离投来一个询问眼神,高管事硬着头皮道:“王妃说您骗他,还一骗了次,让您今晚——”
“自己睡吧。”
薛放离:“……”
高管事暗中打量他几眼,咽了下口水,说:“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奴也了。”
薛放离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往哪里?”
反正横竖都是,爱拼会赢,高管事鼓起勇气道:“王妃让奴去相好。他还说、还说王爷您若不许奴去,或者怪罪奴,他就——”
薛放离:“他就怎样?”
高管事慢吞吞地说:“您不止要自己睡,日后了,他也不给您送终了。”
薛放离:“……”
一个眼风扫过高管事,薛放离也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怎么了,殷红唇掀起几分,气息冰冷不已。
压迫感过强烈,高管事简直大气不敢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缓缓吐个字:“滚吧。”
高管事行了礼,忙不迭就跑,怕王爷改了主意再把他抓来收拾。
不过——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王妃可真好乘凉啊。
身而退高管事在心里啧啧称奇,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王妃他,地位日渐提升,俨然已是离王府说话管用人了!
他们离王府,大概要改名离王妃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