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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重力接踵而来,沈如故往床角一缩,却被他拉住了脚踝,拖了下来。
沈崇楼死死地将她遏制住,不让她再有任何的机会逃脱自己的掌控,这是一个在各方面都有些霸道的人,哪怕情事上也不例外。
“求你,放过我,求你……”她早已经变成了无声又无力的恳求,沈如故知晓今晚自己逃不过了,“别让我更恨你。”
沈崇楼眸色中的痛色越发浓郁,他压抑着嗓,以及内心的情绪,道:“反正已经恨了,我也不在乎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好似她说的,他都不在乎。
若说她是一只猎物,那么,他就是目标明确的猎人。
他要得到她,这个信念让沈崇楼的眼里闪烁着令人胆颤的火光,沈如故双手紧紧地拽住身下的薄毯。
就在这个时候,青慈在外头敲了敲门,叫了一声:“四小姐,睡下了?”
沈如故顿时间害怕地屏住呼吸,她并不想让青慈瞧见她和沈崇楼如此肮脏的关系,哪怕青慈心知肚明,至少,她不会让青慈直接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没有回声,沈如故却发现身上的沈崇楼在这个时候要回应青慈。
沈如故赶忙捂住沈崇楼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乞求的神情挂在沈如故的脸上,沈崇楼借着薄弱的月光将她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他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吭声。
青慈在外头嘟囔了一声:“这么早就睡了?”
显然,青慈掌握了沈如故的睡觉习惯,压根不信沈如故这么早会睡下。
于是,青慈试着推了推门,房门从里头反锁了,以前沈如故从未有这样的习惯,青慈更是生疑。
“四小姐?听到我的声音吗?”青慈紧蹙着眉头,再次唤了一声。
沈如故提在嗓子眼的心,一直没有落下来,她得以空出来的手按在了心口上。
就当她打算松开沈崇楼的嘴,也让沈崇楼松开自己的嘴之时,青慈离开的脚步声,却响起。
沈如故常舒一口气,她原本想要和沈崇楼来个鱼死网破,纵使丢人又如何,沈崇楼做这样的事情,还怕在沈公馆丢人吗?
没等沈如故叫出声,外面再次多了一个声音,让她差些咬住舌头。
“秦少。”是青慈富有礼节的声音。
秦修远暗沉的眸,清冷地望着从外面看上去漆黑的房间,青慈虽然叫了他,他并未立马应声。
良久,他才回应道:“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你和你家四小姐,一道去南京。”
青慈本就不愿离开沈如故,但无人说让她做陪嫁丫鬟,她今夜来找四小姐,其实就是想让四小姐将她带在身边去南京。
她不想留在沈公馆,她的主子只认定一人,就是沈如故。
好在未来姑爷开了口,她倒也不担心什么了。
青慈原本还郁闷的脸上,顿时间多了许多欣喜之色,对秦修远作揖,才退下去。
秦修远站在沈如故的房前许久,他想推门而入,天知晓,他已经在房前站了多久。
他的手中还拽着沈如故不小心遗留在长椅上的帕子,他本来还帕子的,却瞧见沈崇楼从窗口进了她的房间。
秦修远想要敲门,却听见里面的争吵,夜深人尽,那两人的争论尤为地清楚。
他觉着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那样的声音刺穿,尤其是乒乒乓乓东西散落在地的声响,最后东西成碎片发出来的声响,都进入了他的耳朵。
秦修远的手都落在房门了,敲了一下,里面的人,争吵太过激烈,完全没有在意到他的敲门声。
可他接下来,又听到了什么?
布匹撕裂的声音,他生来和布打交道,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布撕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那种声音又显得格外清楚。
秦修远收回了自己敲在门上的手,再也不敢敲下去,只因他怕自己的敲门声惊扰了里面的人。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心里面怕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正常的人,做不到听到要和自己婚嫁的妻子,被沈崇楼压在身下还无动于衷。
可他能做什么?冲进去吗?
沈如故好面子,他虽和她接触不久,便发现了她的自尊心如此强,若是这个时候冒然闯进去,她一定没脸活下去。
他也不敢面对男女欢爱的景象,秦修远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不敢爱也不敢恨的懦夫,不论沈如故愿不愿待在他的身边,至少,名义上,那是他的妻子啊。
妻子,呵呵,真是个让人倍感羞耻的字眼。
他在门外经过了长久的挣扎,然而,依旧处于两难的境地,脑海中有两个秦修远在打架一般。
他实在不知道要听哪一个,也许,哪一个,都不对。
沈如故说过,她早就是沈崇楼的人了,她的身子,留着沈崇楼的气息,明日,她便要和他坐在同一辆车里,同一辆火车上,同一艘船上去往南京。
一路,他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她,是的,不是她不知如何面对他,而是他没有了信心。
沈家的人,他都恨,恨到了骨子里,挫骨扬灰都抹不干净。
当秦修远听到里面的叫唤,他感觉沈如故并不是自愿的,而他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之时,他听见了青慈过来的声音。
所以,他才快速地躲到房子的侧面。
在青慈对着里头沈如故的问话过程里,秦修远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若沈如故真相让人撞破里头难堪的画面,一定会让最信任的青慈进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足以证明,她不喜欢有人看见自己和沈崇楼伦乱的画面。
秦修远强压下心里的愤怒,才未冲出来,也未冲进去。
但他还是有些恶作剧般,在青慈离开的一瞬间,他出来了,故意将说话的声音弄得很大,就是为了让里头的人听见他的声音。
秦修远想,至少如此一来,沈崇楼会收敛一点。
他打发青慈离开,他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开,也不好迈开步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彻底离开。
手掌心的帕子好似要被他揉成一团,等他再展开的时候,低眉一看,原本平整的帕子,顿时间,上面却变得全是皱痕。
就好似他那压根不平静的心,都是起伏,没有半点的安宁。
夜很漫长,时间在继续,里面也在继续。
也许,是因为房外没有了声音,所以里头的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旖旎,暧昧的感觉,好似这带着暗色的夜,随着夜深,只会越来越浓稠,压根化不开的黑色。
秦修远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客房的,许秘书安顿好秦安容并且交代好照顾秦安容的人,这才回来。
然而,他回来已经很晚,他以为少东家已经睡下了,经过沈公馆客房之时,却发现少东家住的房间门都没有关。
许秘书敲了敲门,径自走了进去,房里漆黑一片,他叫了一声:“少东家?”
“怎么了?”暗哑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
许秘书皱眉,少东家心情不好?
许秘书想,也许是因为安容小姐,做哥哥的哪里不会因此感到揪心呢。
他安慰秦修远,道:“你不用替安容小姐感到忧心了,我已经将人安排好,若明日不带安容小姐回去,自会有人好生照顾她。”
“你办事,我放心。”依旧是无力的声调。
许秘书有些担心,但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摸索着房间的烛台,划开火光,点亮。
其实沈公馆用的是电灯,不过,沈公馆的二姨太早就问好了秦修远点蜡烛的习惯,所以,这间客房,即便有灯,也未开过。
终于,再次响起秦修远的声音,他吩咐许秘书:“吹灭。”
吹灭?许秘书不懂秦修远的意思,这么暗,又不睡觉,吹灭做什么?
“少东家,我知晓你心情不好,但,你不能总活在黑暗里,人这一辈子,是有阳光的。”许秘书劝说道。秦修远却冷冷地笑了一声,重复了两个字:“阳光?”
什么叫做阳光?他倒是想要问问许秘书:“你告诉我,从那场大火之后,我的人生还有阳光可言吗?”
许秘书沉默了,秦修远笑意扩散,许秘书妥协地吹灭了蜡烛,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那场大火,毁了的人,岂止秦家大少,还有少东家,当然,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无心之失,造成了多么大的祸端,至今,只要经历过那场大火的人,无一人能够完完全全地忘记。
许秘书知晓秦修远的痛楚,他不要光,那就作罢,不强求一个人的生活。
然而,秦修远再次问道:“致远,你说,我是否将她留在身边,就会有阳光了?”
秦修远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许秘书猜测的道,他摇摇头,不过想到太暗了,少东家看不见。
所以,他又应声:“我不知!”
“都说,旁观者清,你这个旁观者,怎么会不知呢?”秦修远虽然是在问许秘书,可许秘书总觉得,这话,少东家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累!”秦修远叹了一口气,道。
许秘书应声:“是。”
他离开的时候,顺带给秦修远关好了门,于是,秦修远的房间里彻底暗沉下去,真正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之前还能稍稍微微瞧见的月光,也被隔绝了。
秦修远的手一直搭在桌子上,胳膊肘下面,还压着那张他走回来几次想要丢弃的帕子。
秦修远的视线投向窗外,然而,紧闭的窗户,让他完全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秦修远和沈如故究竟有没有结束,秦修远的心好似被人揪着。
他扬起拐杖一扫,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倒在了地上。
当那剧烈的瓷器响声响彻,他才知晓自己碰到了沈家的宝贝古董,骤然间,他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秦修远撑着桌子的边缘,起身,再次扬起拐杖,将房间里的摆件,如数打碎。
“沈崇楼,你欺人太甚。”他急速地往外走,却踉跄地倒在了门后。
他甚至连自己的房门都来不及打开,就跌倒在了地上。
无用就是无用,秦修远痛恨自己是个残废,他不知自己的腿是否还能健全,医生给了他点点的希望,而有的时候,这条腿,能够动弹,也给了他希望。
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个有腿疾的人,不然,怎么会因为自己内心匆忙,就摔倒在地。
他打不过沈崇楼,在身体上,就差了沈崇楼一大截。
秦修远猛地朝自己的腿揍去,那条本就感觉到穿骨般疼痛的腿,顿时间,疼痛好似要吞噬他整颗心。
可身体上地疼痛,远远不及他的心。
外面顿时间,电闪雷鸣,江北的天气和南京有些不同,变化无常,夜里的雨说来就来。
看看,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肯帮他,他就算要去找沈崇楼和沈如故,也无法出去。
他身体自从大火之后,不能淋雨,极其容易受寒,远远不是腿疾敷药那么简单。
秦修远咬咬牙,爬起来,最后还是冒雨出去了。
或许,他想到了让沈如故留在他身边的法子。
现如今,他就是要比一比,谁的心更硬。
就当他是个食言的小人好了,秦修远的眼里闪过冷色。
他费力地走到沈如故的房门口,才站在小径上,就瞧见理了理长衫出来的沈崇楼。
秦修远站在那里彻底僵住,他眼睁睁地瞧见沈崇楼关上了门,然后再转身,面对着他,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秦修远那一刻,想要杀人。
沈崇楼瞧见他,脸上并未有惊讶和意外的神色,好似沈崇楼早就料到他会过来。
秦修远不再向前走一步,沈崇楼却朝他走来,和秦修远保持一步之遥。
“你的忍耐心,倒是挺强的。”沈崇楼有些挑衅的语气,窜进了秦修远的耳朵里。
秦修远一把耸住沈崇楼的衣领,然而,比秦修远身手好太多的沈崇楼却未还手,甚至连抵抗秦修远的动作都未做。
即便秦修远很意外,但他早已被愤怒淹没,他无法空出另一只手,不然,早就一拳揍在了沈崇楼的脸颊上。
“沈崇楼,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她不愿,你为何要逼她?”秦修远咬牙切齿地对沈崇楼说道,同时凑近,秦修远也闻到了沈崇楼身上的酒味,“醉酒误事,你不知吗?沈崇楼,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对,我就是如此没有人性,若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会更没人性。”
沈崇楼的话一出,惊天的雷声轰隆发出剧烈声响,秦修远原本耸在沈崇楼领子上的手,顿时间,掐在了沈崇楼的脖子上。
秦修远怒声怒色:“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没醉,为何你们都认为,我醉了?”沈崇楼原本醉意的眸子,好似经过雨水的冲刷,顿时间也变得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