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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味基本上被花果香还有药香冲淡了,加之味道调和地刚刚好,综合起来倒是有些像小时候额娘给她酿的桂肉甘草汁。
额娘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她脑海中逐渐模糊,沈如故端着酒杯黯然失神。
秦修远凝着她,心中疑惑,却未问她半个字,房内显得寂静无比,他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
沈如故眼里氤氲一片,自顾地感叹了一声:“味道很香甜,不像真的酒辛辣刺喉。”
音落,她自己拿起酒瓶倒了一杯,秦修远就要抬手阻止,毕竟有威士忌的成分,喝多了会有反应。
“怎么,这么好的东西,舍不得我喝了,是你自己拿出来的。”沈如故怪嗔道。
秦修远顿时间失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想喝就喝吧,但是,最好少喝,不然我如何送你回去。”
沈如故并未应声,接二连三地将杯子里的酒灌进了肚腹,秦修远许是受了她的影响,喝得也不少。
她的脸上一片红热,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沈如故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抬起,指着秦修远。
沈如故傻傻地笑着,饱满的红唇有着好看的弧度,秦修远怔住,手里夹菜的动作停滞。
“秦少,你可知,我本想恨你的,我讨厌别人欺骗我,可我又想感激你。”此刻有着昏沉之感,思维也变得有些混乱的沈如故开始有些胡言乱语。
可她的胡言乱语对于秦修远来说,却像是推心置腹的话,秦修远彻底将筷子搁在一旁。
良久,他才稍稍朝她那头凑近,轻声细语地问道:“感激我什么?”
“谢你不娶之恩。”她的话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下一刻,又掉进了深渊。
他从未听过有人会对别人不娶自己从而感恩戴德,秦修远好气又好笑,总之,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儿。
她喜欢沈崇楼,这点,秦修远比沈如故自己都要看得真切。
沈如故方才冒出来的话,和魔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
她讨厌别人欺骗她,这种讨厌会变成痛恨……秦修远想到这里,心骤然一紧。
沈如故已经醉了,至多还剩下两分的清醒,秦修远想要扶起她,起身却有些艰难。
她还能抬手倒酒,秦修远按住她的手,一片冰凉的体感,让他不由地拢眉。
他提醒了她,好喝也不能贪杯,沈如故并未听。
秦修远有些后悔将这东西拿出来,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的房间醉成这个样子。
他沉声喝住:“别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三哥说,女子不要乱喝酒,可我喝的不是酒,是额娘做的桂肉甘草汁。”她话语中还透着浓浓的笑意。
秦修远沉默了,他听说过她的额娘,清末出了名地美若天仙的格格,外界传闻也是最浪的女子,不然怎么会丢下女儿跟个洋人跑了?
他禁不住地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桂肉甘草汁就是这样的味道吗?
秦修远望着趴在桌子边缘闭着眼的沈如故,唤道:“如故!”
对方压根没有半点反应,秦修远无奈,朝外叫了一声:“柏叔,进来帮我一把。”
听到里面的声音,老管家才从外面推门进来,秦修远示意柏叔将自己搀扶起来。
柏叔见餐桌旁醉倒的女子,问:“她要怎么解决?”
秦修远就是起身艰难,至于沈如故,他会想办法,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碰她。
“让人煮一碗醒酒茶来,等她酒醒了直接送她去颐和公馆。”秦修远如此吩咐道。
柏叔应声:“诶,少东家,听您的。”
他委实不放心一个醉成这样的人,这样被送回去。
柏叔出去之后,秦修远才将手拽在了沈如故纤细的胳膊上,他其中一只手必须拄着拐杖,只能控出一只手将她扶起。
秦修远试了一次,并未成功,他从没一次像此刻这般,挫败感好似大水一样朝他袭来,最后淹没了他。
他将她松开,方才为了站稳的时候,不小心拉痛了那条有问题的腿。
秦修远痛恨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直接将这女人抱起来。
想到沈崇楼步伐稳健,在云锦坊直接拽住沈如故的手,将她往外头拉的场景,他自嘲地对自己轻喃:“秦修远,也难怪她会不想嫁给你。”
秦修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搀扶起来,她身上原有的香味儿已经被喝的酒水所覆盖。
此刻的沈如故,没有任何的防备,犹如待宰的羔羊,他就算是当一回恶人,她也是不省人事的状态,对他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不过,秦修远没这样的念头,有些人,是值得用一生去温柔以待的,他并不想乘人之危。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秦修远就要撤离,沈如故那白嫩的手抬起,宽大的校衣袖子落在了她的胳膊肘以上。
手臂上细腻的肌肤一览无余,她拉住了他的长衫袖口,柔声叫了一句:“瑾轩。”
她真的醉了,而且醉得很彻底,秦修远心窝处,一股无名之火,越烧越旺。
瑾轩是沈崇楼的字号,她就算醉了,脑子里,心中都只有她的三哥对吗?
他死死地盯着沈如故,他完全可以直接将她的衣服撕了,可以直接要了她。
如此一来,就算再开放的新时期,被人毁了身子,也做不出另嫁他人的事情来,她便只能是他的。
秦修远的手从她的颈脖处缓缓穿过,他的手被她颈脖压着。
他顿时掐住她的后劲,一字一句对她道:“我是修远。”
“三哥……三哥……”她如此亲切地唤着沈崇楼,一句又一句,明明是对哥哥的称呼,却夹杂着女子情窦初开的感情。
“沈如故,你躺在这里却叫着沈崇楼,你……”他怒了,面色并未因酒红透,却因怒火一片滚烫。
他说不下去,就连怒火都不知如何发泄。
只因,她现在,不是他的谁,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责怪她心中装着沈崇楼。
况且,沈如故喜欢她的三哥,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利用了这点感情上的牵扯,想要沈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秦修远在心里面警告自己:她和沈崇楼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够和青梅竹马相提并论,你在她的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不能对她越陷越深,他娶她,是为了报复沈家,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秦修远漠然撤离,踉跄着,走到桌旁,举起酒瓶,咕噜地将瓶子里的酒水全部灌下去。
有敲门声,是端来醒酒茶的下人:“少东家,您要的醒酒茶。”
“滚!”秦修远暴怒地吼出一个字,血红的眼,盯着端着醒酒茶的吓人,指着她手里的醒酒茶,道,“给我扔了。”
沈崇楼,若是你知晓她在秦府醉酒待了一晚,会是怎样的反应?
秦修远很想看看,那个去警局调查他的沈崇楼,被人掐住咽喉的滋味。
沈崇楼的‘七寸’就在他的床上躺着,他痛了怒了,沈崇楼又怎么能好过。
在府上,众人都极少见秦修远发怒,可发起怒来,也怪吓人的。
下人赶紧端着醒酒茶离开,秦修远转身朝床上看去,或许是因为她感到冷意,蜷缩进了锦被中。
一小团,让人心都快化了,秦修远捏了捏眉心,头越发地疼。
……
几近黄昏,颐和公馆,已经一团糟,沈崇楼发怒的声音:“人呢,在云锦坊没的?”
“是啊,三少,我去接四小姐,都说没瞧见她,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人。”青慈嗡声,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害怕极了。
沈崇楼因训练额际冒出的薄汗,还来不及擦拭,二话不说就离开公馆。
他来到了云锦坊,许致远刚好出门,被他一手扼住。
“把人交出来。”沈崇楼开嗓的厉声喝道。
许致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摇头:“我不知道沈三少在说什么。”
“这已经是你在我面前第二次装傻充愣了,如故分明来了云锦坊学织造,下学没有她的踪影,人在你这里丢的,不是你和秦修远合谋还能是谁。”
沈崇楼心思缜密,分析地没有分毫的偏差。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下午我见过她,后来我忙我的事情,她学她的织造,和我哪里来的干系。”许致远的口风向来很紧。
沈崇楼冷笑着,刚毅的五官染上了萧杀的情绪,从他的齿缝中挤出一个又一个的字:“若是让我在云锦坊找到了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许致远坚持说和自己没关系:“沈三少想怎么找怎么找,找到算我的,和秦少更没干系,他上次受伤这几日都没有出门。”
沈崇楼哼声冷笑,甩开了许致远,直接进了云锦坊。
阁楼上,坊间都没有沈如故的踪影,而秦修远确实不在。
沈崇楼虽然和秦修远不熟,但听人说过,秦修远喜欢待在云锦坊的阁楼,甚至可以十天半月不出阁楼。
没在云锦坊,果真像许致远说的那样是在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