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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真的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我有事瞒着她,而且,很明显,她不喜欢,也不接受这种隐瞒。
我觉得,如果我选择继续隐瞒,最终肯定会失去她,但如果我选择坦白,可能眼下就要失去她。
她绝对接受不了我和周自伟的关系,曾经,在周自伟的问题上,我们是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的,如今,我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周自伟的妹妹,让她怎么接受得了?即便她不会把对周自伟的恨转嫁到我身上,但她肯定也没办法再像以往那样和我亲密无间,最终,我们面临的结局还是渐行渐远……
我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尊重老徐的意愿,她说的没错,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隐瞒,都是欺骗,所以,我选择摊牌好了,哪怕是她会因此而不理我,我也问心无愧了。
“老徐!”我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开口说道,“对不起,有一件事,我确实欺骗了你,虽然我不是故意……”
我话刚说到这里,手机忽然急促地响起,寂静中,把我俩都吓了一跳,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时光。
这个时候,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而且老徐还在,让她听到,又该心里难受了。
“喂,时光,什么事?”我接通电话,直接叫出他的名字,省得遮遮掩掩更让老徐起疑。
老徐一听说是时光,顿时坐直了身子,好像时光能看见似的。
“江悦,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先不要慌……”时光说道。
但是我一听这话,就已经开始慌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他怎么可能先来这么一句?
“什么事,你说。”我紧张地握住手机。
“是九桥。”时光说道,竭力保持语气平和,“九桥和别人撞车,现在医院抢救……”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时光再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了,傻愣愣地看着老徐,思绪一片空白。
“怎么了?”老徐见我这样,顿时紧张起来,我一直不说话,她便拿了手机自己问时光,大致情况,医院地址都问了一遍,问完了,挂掉电话,颤声道,“走啊,还愣着干嘛,去医院,快!”
我惊醒过来,也顾不上收拾自己,和老徐一起,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到了楼下,坐上车,我手抖的插不进钥匙,最后只能让老徐来开。
“别怕,时光说不严重。”老徐边开车边安慰我。
我却不这么想,以时光的性子,如果不严重,他肯定不会这么说,而且,他都说了是抢救,不严重怎么会抢救?
但我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法和老徐对话,老徐也不再惊扰我,油门加到底,飞一般的往医院赶。
到了地方,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找到急救室,老远就看到时光在门口踱步。
“时光!”我叫了他一声,飞快地跑到他面前,话没问出口,泪先下来了。
“别哭,别哭……”时光忙安慰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老徐也跟过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话间,过来一个医护人员,手里拿着文档夹,问道,“谁是家属,过来签下字!”
“她!”时光轻轻把我推过去。
我心头狂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我不签,我才不要签,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我签了他发生意外了怎么办,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我不签,时光,我怕……”我哭着说道。
“怕什么,你是他什么人?”医护人员问道。
什么人?对呀,我是他什么人?我愣愣地看着她,嗫嚅道,“前…妻,行不行?”
“前妻呀?”医护人员说道,“最好是直系亲属。”
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过,我还在那怕呀怕的,原来,我根本没有签字的权利。
这时,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陆青舟,阎凤兰,阎美娜,陆一帆全都来了。
“嫂子!”陆一帆走在前面,看到我,叫了一声。
“别乱叫!”阎凤兰跟过来喝斥道,阎美娜搀着她,警惕地看着我。
“你们谁是直系亲属?”医护人员再次问道。
“我!”
“我!”
“我!”
除了阎美娜以外的三个人同时答道,向医护人员围过去。
我后退几步,坐在长椅上,心里五味杂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戳心。
老徐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我把头靠在她肩上,看着陆青舟在责任书上签了字,那一笔一划的动作,好像划在我的心上。
我忽然好懊悔,感觉这场祸事分明就是我造成的,如果我这几天不跟陆九桥置气,他可能今天晚上就不会去我家,车祸也就不会发生。
如果我早些时候接受了他复婚的提议,那么,今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手术责任书上签上我的名字,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青舟这个冒牌的爹来签。
签完字,他们一家人又围着医护人员问陆九桥的情况,我不敢上前,也不敢听,潜意识里麻痹自己,听不到坏消息,里面的那个人就会没事。
“别怕,九桥不会有事的。”时光走过来,轻声说道,“他命很大的,不是谁轻易就能带走的,江悦,你要坚强,并且坚信,他一定能平安出来的。”
时光不说还好,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事情很严重,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那一家人终于问清楚了,客客气气送走了医护人员,在我们对面的长椅上坐下等候。
我不敢问,但是从阎凤兰的脸上,分明可以看到近乎恐惧的担忧,如果说他们一家人谁真正无私的担心陆九桥,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阎美娜可能也会担心,但她的担心和阎凤兰没法比,而陆青舟,恐怕他心里还暗暗祈祷陆九桥活不了呢!
至于陆一帆,他会不会像当年的陆青舟嫉妒陆青山一样,视陆九桥为眼中钉?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边都沉默着,谁也不想说话,每一双眼睛都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红色的灯,期待下一秒它能熄灭。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一整夜。
下半夜的时候,阎凤兰和陆青舟实在撑不住,就在阎美娜的陪同下先回去了,留下陆一帆守在这等消息。
从来到走,陆青舟和阎凤兰都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阎美娜倒是想说,我们没人理她。
想起阎凤兰之前求我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才过去多久,没事求我了,就连一个礼貌的招呼都吝啬给。
不给就不给,我也不稀罕,我只希望陆九桥能平安。
他们几个一走,陆一帆就跑到我们这边来坐,挤走了老徐,坐在我身边,一本正经的劝我,“嫂子,你别担心,我哥一定会没事的。”
“你希望他没事?”我情绪不明地问道。
“看你说的,我当然希望我哥没事了。”陆一帆说道。
“他没事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又问。
“好处多了去了。”陆一帆说道,“最重要的一点,他如果有事,我爸肯定会逼着我帮忙打理生意,我可不想管生意,整天跟各种数据打交道,能把人烦死。
我哥在多好,所有的事都有他来搞定,我只管玩儿就行,逍遥自在的,多美!”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忽然很能理解陆青舟的无奈,就因为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陆青舟不得不把自己费尽心机夺来的家业再拱手让人,想想也够憋屈的吧?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随便找个外人来继承吧?陆九桥起码不会置陆一帆与不顾,要真转给了外人,他百年后,陆一帆就是要饭的命。
这是不是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任你机关算尽,老天自有公道。
我看着陆一帆,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和三年前一点区别都没有,可能因为不操心,连岁月都奈何不了他,他对陆九桥如此毫无保留的信赖,会不会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和陆九桥并非亲兄弟?
完全有可能。
可见阎凤兰把他保护的有多好,根本就不让他沾染这些是非,所以他才会如此无忧无虑。
这样也挺好的。
“嫂子,你既然这么关心我哥,干脆我哥出来后你们还复婚得了。”陆一帆打断我的思绪,笑着提议道。
“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说道,“操心你自己吧,你要是能结婚,你爸妈比什么都高兴。”
“我呀,三十五岁前不考虑。”陆一帆说道,“人生苦短,我干嘛要把自己老早的和一个女人绑定在一起?”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的纨绔子,未来如何,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嫂子,其实,你要想让我妈接纳你,非常简单。”陆一帆嘻嘻笑道,“只要把你和我哥的孩子带给她看,我保证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仓皇起身,讶然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孩子的?”
“嗐,这事我早就知道。”陆一帆满不在乎地说道,“阎美娜的照片,还是我给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