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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画梦萱咬牙听着贴身丫鬟荔枝的禀告,手重重落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发出阵阵响声,里面的水溅了出来,吓得荔枝浑身就是一颤。
“大小姐……”荔枝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大公子的确去了二小姐那里。”
“住口!”明明心里想知道,可一旦知道这个真相,画梦萱心里眼里都接受不了,她一怒之下,将桌案上的水杯全部清场。
屋子里只能听到连连的水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连贯,惊得门口的两名小丫头都惶惶恐恐,不得安生。
荔枝不敢多言,跪在地上:“大小姐息怒。”
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出来了,画梦萱如何冷静得下来,那个人这么多年第一回来画府,竟都是为了画菀汀那个贱人,这口气,她如何能忍下去!
钱谷寒啊钱谷寒,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却还要娶画菀汀。
画梦萱哭笑不得,浑身颤抖,眼泪滑落,整个人都显得凄凉无助。
“他在二小姐那边待了多久?”
听到画梦萱弱弱的问话,荔枝先是一愣,而后赶紧答话:“没多久,下雨后便走了。”
看了眼画梦萱,荔枝说:“大公子是去帮二小姐搬盆栽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画梦萱浑身上下似失去了气力,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
荔枝赶紧退下,关好门。
是夜,有人伤感有人愁。老天不会放过每一个造孽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个能被拯救的人。
人心掺和着月色,朦胧着。
十王府。
白里终于被放了出来,此刻正跪在容池屋子外面乞求原谅。
“爷,白里错了。请您见我一面吧。”
白里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容池就是不说话,也不开门。
青石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是真的没想过容池还会有一天生这么大的气,气了这么多天也就罢了,真的能对白里如此狠心,在他被惩罚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从未去看过他一次,任由他自由自灭。
叹了口气,青石更是将这个画菀汀列入心中的黑名单,以后有多远就离她有多远,千万不能招惹她,省的不知道以后得罪她以后容池会如何惩罚他。
正在这头这般想着,容池在喝了第三杯茶后,终于放下茶盏,说话了。
“这几日,你在外头都学到了些什么?”
“啊?”白里有些楞,没想到容池第一句话竟然是问的这个,“白里时刻谨遵着爷的教导,不敢行偷盗枉法之事,不敢欺压良善之人,不敢……”
正在斟酌言辞,白里有些恼怒自己以前在容池给他各种朝代的典籍时并没有好好研读,此刻有些文墨毕竟不是能信手拈来。
“呵。”容池打断他,“偷窃枉法。”
“我何曾教过你,私闯大巍丞相府,不算枉法,私拿人家的东西,不算偷窃了?”
白里立刻停了下来,不知如何反驳。
容池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你这去人家小姑娘的闺房里躲了那么久,不算欺压良善之人么?”
青石心中略惊,他就知道,容池的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好么。
可是怎么听着,爷,那么像吃醋的意思?
白里听着容池言语里带着笑,也有些放松了,不再那么紧张:“爷,我这不是将功补过了么?”
“白里啊百里,你真是学了一个好习惯了!”
容池声音徒然变冷,声调高了几个调调。
白里再傻也听得出容池的情绪里的变化,他赶紧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爷,饶命!是白里错了。”
“错了便去领罚吧。”容池再抿了口茶。
不是吧……
白里和青石都这样想,这可是一罚再罚啊。
看来这个画菀汀以后可真的是不能招惹了。
“周将军最近可能要动身西域当使者,此行可谓是凶险万分,我这边不放心,你护送他随行,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听完容池这番话。
青石要炸毛。
这哪里是罚,这明明是赏赐好么?
能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出去见见世面,还能一不小心立下大功什么的功成名就,这算是什么惩罚?
青石有些酸酸地看了眼白里,看来这回白里拿回医书跟识破了画府那对母子对画菀汀的陷害,这个功劳,容池是给他算在惩罚里了。
哼,他也想要这样的惩罚。
白里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容池见外面天色不早了,摇了摇头:“还不快进来。”
回过神,白里这才得知自己得到了怎样的一个机遇,可谓是欣喜难耐,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推门而入,一下扑倒在容池的脚边,跪着谢恩。
“谢爷,谢爷的惩罚!”
青石轻哼一声:“就偷着乐吧。”心里也有些失落,什么时候他才有这样的机会。
见容池又轻咳了几声,他想到容池的药还没喝,轻轻绕了出去,给容池去端药。
容池又叮嘱了白里一番,此行的必要和要注意的事项。
“西域那里盛产药材,因着这个原因,那里毒虫鼠类众多,此行务必要护周将军的周全。”
“是,爷。”白里这是第一回离开容池出这么远的门,他认真听着容池的叮嘱。
青石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爷,该喝药了。”
容池点了点头,见白里还跪着,不禁失笑:“还跪着做什么?腿不要了是不是?”
听着容池的关心,白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过青石手中的药碗,容池的手顿了顿,似想到了些什么,他嘴角上扬,而后仰头将中药一饮而尽。
想到《古医七色》,白里不禁一问:“爷,那本医书里可有解毒之法?”
容池眼眸中一丝痛苦一闪而过,并不答话。
青石见白里提到不该提到的,有些焦急:“那本医书里面的文字不是大巍文字,外人很难看懂。”
白里心头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容池,不是大巍文字,容池也不至于看不懂啊。
这么多年来,容池巡游四方,别的不说,大巍周边地域哪怕是偏远地区的文字和方言,他都是识得的。
难道这本医书,里面的文字很是蹊跷?
除了这个原因,白里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可以解释。
“花婆婆呢,连她也看不懂么?”白里不肯放弃,继续追问。
青石摇了摇头,别说花婆婆了,他这些天暗地里去询问过很多御医神医,都是同一个结果。
“那个丫头很不简单。”容池想到画菀汀,漆黑的眸子更是显得深邃,“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臣也觉得很奇怪。”青石禀告。
“据臣调查,画府家的二小姐,画菀汀是由画丞相的原配夫人薛晴所生,薛晴在生产她的那一日意外产后大出血。为此,画府上下竭尽一切挽救她的姓名,也只能用参汤吊了她大半年。”
青石款款道来,容池让他调查画菀汀的相关身世:“而就在薛晴死后不久,画丞相的大儿子,也就是画子蒙出生了。”
容池嗤笑,这画丞相也是个风流种子。
“再不久,桂姨娘,也就是现在的桂夫人被府里老夫人扶正。没过几年,就有大理寺的嫡弟子扬言画府二小姐是妖孽灾星之言,画丞相被迫将画菀汀送到邳州庄子里抚养。期间,从未去看过她一次。”
容池脸色有些不好了。是多么狠心的父亲,才会对女儿这般残忍。
“期间,画菀汀可发生过什么?”
听着画菀汀身世平平,不似背景很复杂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秘密和神秘的背后,就连冰魄银针和《古医七色》都有。
青石想了想,继续答话:“没有异常。”
想到一件事,他又继续道:“周将军,是在那次大战后回城途中问路认识的画菀汀。”
难怪他们认识,容池心里想着,眼里却有些疑虑,看着青石。
青石被容池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消息是从周将军那里得来的。”
容池这才点点头,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才是,周少阎做事一向谨慎,若是真的是回城问话,也不会挑选一个人多的地方,邳州那处毕竟是大巍跟边境交界之处,在敌友不分的情况下,周少阎又怎么会轻举妄动。
“白里,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待白里离开,容池留下了青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青石不敢。”青石低垂着脑袋。
容池幽幽道:“你与白里二人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二人的能力可谓是不分上下。知道为什么我派白里随少阎前行,而留下你吗?”
青石自然不知,沉默着没说话。
“以前白里每次犯了错误躲藏起来,你都能找到他。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性子冲动,得再磨炼他一番,可这一次,他很聪明,懂得了动脑筋。也懂得分析你的弱点,知道你会去哪里找他。”
容池顿了顿,继续道:“这于敌人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策略。接着,他能在躲藏之时发现重要有用的线索,并且有分寸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们都大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得出去闯闯了。”
见青石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容池笑了笑:“你的优点在于细心耐心,他的优点在于敢冒险。你们能力不相上下,却能互补。切莫心生膈应,要相互协助才是。”
“臣不敢。”青石跪在地上,听到容池对他的敲打,他心里有些惭愧,初以为是容池偏袒了白里,没想到他对自己跟白里是这般了解。
他们早就是要拿命来报答容池的人,本就没有亲人,是孤儿,若不是容池收留抚养,这么多年悉心栽培,他们早就不知道被豺狼虎豹啃食了多少回了。
想到之前心里还有的对白里的一丝丝不平衡,青石有些脸红:“是臣肤浅了。”
容池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心里藏了太多事,不如白里活得潇洒。”
青石认同容池的话,他总是顾虑太多,的确不如白里,活得大大咧咧,自由自在。
“好了,快去帮衬着白里收拾点东西吧,他今晚就要去周府待一段时间了。”想要掩人耳目,自然得提前入驻周府。
大巍皇帝本就戒备他,若要知道他将自己的随身侍卫送给周少阎当侍卫,指不定心里有哪些猜忌。
想到巍帝,容池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是,爷。”
听了容池的话,青石赶往了白里的屋子,想到那个家伙,肯定不知道该收拾哪些东西带走,他就头疼。真不知道离了他,那家伙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