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轻举妄动

枝雀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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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明一路谈笑风生,手底下可没客气,既然对方少了一半的人,小凤凰那边压力顿减,他施展身手更加游刃有余,袖剑剑尖直指住对方那个看起来像首脑的咽喉处:“束手就擒?”

    “做梦!”那人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在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时,稍微好转,“你太小瞧我们几个人了,真以为我们不知你是什么来路!从你进来此处,你的底细就被挖出来了。”

    顾长明见到出现的三人时,瞳孔微微紧缩。两人左右用朴刀驾着顾武铎的脖子,将人连拖带拉的出来。

    “你觉得这就是我的底细了?”顾长明的袖剑一寸不曾退让。

    “当然,你们是父子两个,当爹的被下了天牢,做儿子的倒是一点不着急,还一心想着要替皇上做事,你们大宋讲究忠君,你也是忠君到了顶端。”这一句话出,相当于是间接承认了刚才顾长明的猜测。

    “我对你们也很佩服,大宋的天牢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蛰伏下来的。你们到底来了多少年,才能够聚集这么多人?”顾长明微微侧了下头,像是在对小凤凰询问,“要我说,他们来的时候并不多。”

    “你怎么看出来的?”小凤凰见顾武铎被人架着脖子,心急如焚,怎么顾长明还能够谈吐自如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镇定如此的!

    “因为太难了,十几年,十几个人,要全部聚集到天牢中来,中间的变数太多。而且十几年前,谁又有这样的耐心。”顾长明想到的是另一处类似的情景,“记得柳家的那一出吗?”

    小凤凰一听全明白了:“他们把原先天牢的那些人困住或者杀了,换脸进来的?”

    庆松隔着牢门,听的眼睛都亮堂了,今天算是真正开了眼,居然能够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内容,还有换脸一说!

    “要我说,要用十几年的功夫,换脸要容易的多。”顾长明大步跨过去,一只手按住地上某人的脑门,手指沿着耳朵根,往下用力撕扯出薄薄的一层面具。随即向着对面一扬道,“再稀罕少见的手法,不能一用再用,否则太容易露出破绽来了。”

    庆松就差直接把脸贴在地上去看那被撕下脸皮的人长什么样子了:“这人的脸,我没见过,他不是我们的人。”

    “对,他们都不是你们天牢的人。”顾长明边说边观察父亲的情况,顾武铎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神智昏昏沉沉的,有些脱力。若非身边两人用力驾着,恐怕这会儿平躺下来能直接睡过去。

    “他们却在天牢里做什么?”庆松突然回过头去看孙友祥,虽然反应迟钝了点,不至于到这个时候还不清醒,“是为了你,他们是为了你!”

    孙友祥的样子看起来都比他要正常的多,这会儿眼神沉淀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失心疯的样子。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学着庆松的样子,也贴在牢门边,看着横七竖八的这些人。

    “顾长明,放下你的兵器,否则你别想你爹活过今天!”对方一发急,语调有些拿捏不稳,口音完全暴露了出来。

    小凤凰才算是开口道:“顾大哥,我想到了果子,他会学说各人说话,但是比他们可要学得好多了。”

    “果子是用心的,他们是鹦鹉学舌,但是路数却差不多。”顾长明数次想要询问戴果子,他的这项本事到底是自学成才的,还是有人教授,阴差阳错的总是忘了问。

    “你别太得意。”那人也顾不得地上的数人,想要带着没有受伤的几个往外退,“你爹在我们手里,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父亲是什么人,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吧。”顾长明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更近了一步。

    “他根本是个废人一样,以前有多厉害都不管用了。”那人显然是要示威,反手一刀劈向顾武铎的胸口,衣衫破开,血渍很快渗透出来。这些人原先都是亡命之徒,一看到血液,顿时兴奋起来:“看到没有,别以为我们不敢。”

    “我父亲虽然蒙冤入狱,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废人一样?”顾长明倒是真听话,把袖剑一收,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在对面几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你们是不是天真,觉得压着他就能安全离开此处?”

    顾武铎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宋朝官员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个已然辞官回家,还不得皇上恩宠的废物。顾长明眼底渐渐凝结成霜,实在是太小看父亲的能力了。别说只是中间缺少了一段记忆,哪怕是完全失忆,这些人加起来都完全不够与之对抗的。

    庆松的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栅栏,这时候算是和孙友祥同个鼻孔出气了:“这个顾长明太厉害了。”

    孙友祥侧过头来看看他,随即轻嗯了一声。

    “要我说,你也挺厉害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庆松一激动,说话有些不太顾忌。

    孙友祥没给他答案,保持冷静的沉默。

    “该下的药,我们一点不会吝啬,他的身体不好,太医亲手给配制出来的汤药,我们都有按时给他服下的,一次两次不管用,三次五次的总有些效果的。否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对方对手下做了个撤的手势,“你最好站在原地,和这个小丫头一起,别想耍什么花样。”

    “好,我不动。”顾长明当真很听话的,站在原地,半步都不曾动。

    小凤凰急得只想跺脚,要是被这些亡命之徒押解着顾武铎离开,出了天牢,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顾大哥,你真不救人了?”小凤凰咬着嘴唇,顾长明会不会是投鼠忌器,生怕对方真伤到亲爹,才选择妥协的。

    “要救人的,但是不需要我们动手。”顾长明几乎是目送着一行人缓缓往后退着,“他们出不去的。”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最靠近他的小凤凰才能够听得见。

    小凤凰的嘴张了张,本来想问他们不动手,这见鬼的地方到底还有谁能够动手?但是看顾长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还是按捺住到了嘴边的话。

    那些人也算是小心谨慎,举步维艰的往后退,顾武铎始终仿佛是个高大的牵线木偶,被他们带着渐行渐远。

    “马上就要拐弯了。”小凤凰偷偷指着前头,“那边一转过去,视线完完全全被打断,可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不见有什么关系?”顾长明刚问出这句话,小凤凰的粉拳迎着后背捶上来。他赶紧把那双拳头给按住了,“好好说话,你打我做什么?”

    “你这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吗!”小凤凰差点要拔高嗓子喊出来。

    有两三声惨呼声把她的话语声完全给淹没了,要不是她事先知道是他们要离开的,还真听不出这么惨烈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看,动上手了。”顾长明耸了耸肩膀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父亲为了让我学好武功,特意送我出去寻找良师,所以我的武功和父亲的是南辕北辙的两码事。”

    小凤凰听得有些心乱,还不能表现出来:“你们父子都是高手,用的是什么套路根本不重要。”

    “父亲的身手很好,你想想他只身出入西夏王的王宫,举目望之,大宋朝廷中又有几人这般有勇有谋,还能够规划好以后将要迈出的步子该有多少大小。”顾长明依然恪守刚才的承诺,连脚趾头都没有多动一下。“此一时彼一时,他想要找地方休息的,天牢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长明招手让庆松把牢门打开,顺带把孙友祥一并带出来。

    庆松看起来也是紧张:“顾大人被他们带走了。”

    “我知道。”顾长明口中应着话,目光始终停留在孙友祥的须发乱成一团,“孙大人这些天受苦了。”

    “谈不上受苦,至少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不能无缘无故的死了,还要替别人顶罪。”孙友祥把一句话分作无数小段,说的异常艰难,还是能够明晰的表现了心中想法。

    “那你的嗓子是真的伤得很厉害了。”顾长明等两人出来,还没有及时追上去。

    这一次连庆松都着急了:“那个被带走的可是你亲爹!”

    “我知道。”顾长明轻描淡写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怕他们下黑手!”庆松摸了摸鼻子,大概情绪这种事情真的是能够感染身边人的。情况这样恶劣,顾长明一点不急,他都误以为肯定是别有他法了。

    “下不了黑手的。”顾长明一抬眼见着拐角出现个人影,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给放松了,“到底谁的手黑还真说不好。”

    “说什么呢,这里是什么地方,本朝天牢是能够随意说话的地方吗!”顾武铎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记一本正经的教训人。

    庆松的视线再次发直了,刚才还要被人驾着走的顾武铎,说没事就没事了。如果被押解的人质没事回来了,那么说明坏人都出事了。所以刚才听到的那些惨叫声,是顾武铎出手了?

    “人都在哪里躺着,放心,一个都跑不了。”顾武铎皱了皱眉毛,“怎么了,活人里没问题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外头还有四五个,但是今天安排的轮班不同。”庆松被顾武铎一训,说话顿时结结巴巴起来,“我去喊人,我立即去喊人。”

    “把毛六喊来。”顾长明忽然出声提醒道。

    “你还知道毛六,他就是个看门的。”庆松一步才跨出去,才想到哪里不对劲,这个孙友祥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万一趁着他出去喊援兵的时候,孙友祥出了岔子,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了。

    “我不跑,我去里面待着。”孙友祥边比划边把话含糊的说完,居然当真跨过牢门,自觉蹲到里面,背对着诸人,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