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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顾长明从别院出来,依旧是苗喻客气的送人。小凤凰手中还提着个精巧的食盒,顾长明本来满怀心事,见她这样豁达,低头笑起来。
“非说要送我拿走的,不拿厨子还不高兴。”小凤凰摇晃了一下手腕,“我看着食盒好看,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喜欢就好。”顾长明顺手帮她整理下耳鬓碎发,这会儿风大,小凤凰冲着他一脸甜笑,他的一颗心慢慢落回原位,“凤凰,你别吃的太饱,我们还要去天牢的。”
小凤凰一想天牢里头的气味是不太好闻,的确不能吃得太饱,她犯愁的看着食盒,终究还是把东西放在院门边的墙角,又回头看一眼,才跟上了顾长明的脚步。
“我以为皇上见我,又要跪又要拜的,原来看一眼就放行了。”小凤凰胆子大,远远看够皇上的大致长相,“见过就知道,那肯定不是我爹了。”
顾长明被她的话呛了一下:“还没走远,不许乱说话了。”
小凤凰偷偷把手伸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小小的:“以前要想起来家里头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出来。今天见着皇上,能够肯定从来没见过这人,这通身的气派。反而有些小细节仿佛藏不住要往外蹦了。”
“能想到什么,先说出来,我会替你记着,待日后安定,我们去洛阳城找一找。”顾长明往前走出几步,发现小凤凰在原地没有动,“怎么了?”
小凤凰踌躇片刻,仰脸又是一笑道:“没什么,找不找得到都一样,没这么介怀了。”
“顾公子,请留步。”苗喻不知为何又疾步追上来,脸色有些难看,“刚才交给这位姑娘的食盒呢?”
顾长明丝毫不见意外,向着那边墙角示意了下:“我们马上要去查案,带着这个不太方便就先留下了。”
苗喻几乎是惊恐的神情看着他,明明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憋得一张脸都红了,才挤出几个字来:“对对对,查案要紧,点心什么的都是小事。”
顾长明目光沉静的看着他,小凤凰有些不明所以然,以为是皇上给的不能随意扔下,想要说不如拿回来,被顾长明反手握住了手腕,阻止她再进一步。
“那我先把食盒拿回去,放在这里不太妥当。顾公子一路顺风,静候佳音。”苗喻抬起手在额角不经意的擦了擦,随即大步走过去把食盒拿起,转身回去了。
小凤凰见顾长明的嘴角紧绷,虽然还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总不是什么舒心的好事。他走得太快,似乎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捕不停,随时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两人吞噬而下。
“顾大哥,是不是点心有问题?”小凤凰才算是回过味来,苗喻这样追出来是生怕她把点心吃了。所以顾长明才会这样动怒。
“那点心里面有毒。”顾长明走了一长段的路,心情慢慢恢复平静,“或许是你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有人意会错了皇上的心思,以为你是不能活着留下来的,所以特意做出点心让你捎带上路。”
“如果苗喻没有追出来,我是不是就真的上路了?”小凤凰侧头一想,“也不对,你不是让我把食盒放在墙角了,难道说你一开始就猜到了!”
“虽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坏的抉择,总觉得让你把食盒带出来本身有些诡异。我们需要的是轻装上阵,总不能让你提着这个区天牢。没想到,却是避过一劫。”顾长明的脸色从不曾这样难看。
小凤凰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一下他的脸颊:“是皇上要我的小命?”
“不是。”顾长明站着一动不动,她的手指软糯细腻,动作又轻缓,他垂眼看人,见她不见惊吓,“凤凰,如果你吃了其中的一块,走不到这里了。”
“那我在里面还吃了不少,也没有异样啊。”小凤凰见他温顺,舍不得抽开手。
“你不能死在里面,要死的话也必须是其他地方,那么才能避嫌。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我知道你的死因,也没有办法帮你讨要公道。”
苗喻定然是知情后,才着急追出来。既然不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小凤凰暂时还是安全的。顾长明再次念及老温太医的千叮万嘱,把小凤凰暴露出来,本身对她就有极大的危险,而且推动此事的还是他自己。
“凤凰,明里暗里都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本来这些是可以避免的,是我自私,盼着你总有一天要光明正大与我并肩而行,才将你送上风口浪尖处。”顾长明握住那只小手,瞬间仿佛是握住自己的心,“你会不会怪我?”
“你做的很好,我的出身,我的师从,如今都在皇上面前,太后面前交代清楚。既然他们都网开一面没有追究,那么我真的是可以光明正大与你在一起。哪怕是以后你爹反对,我肯定会振振有词的反驳道,连皇上都不说嫌弃,我怎么就不能和顾长明在一起了!”小凤凰虽说心有余悸,不敢细想,又觉着好过以后被顾武铎百般挑剔。
“你能够这样想是最好,我定然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顾长明眯了眯眼,他既然知道对凤凰下手之人就在皇上身边,少不得会打听出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咽下这口怨气。
小凤凰眨眨眼道:”刚才你说了一句话。“
“哪一句?”顾长明大致把今日所见之人记了一次,回头先让苏旭把名单抄录下来。
“你说我不能死在里面,要死的话也必须是其他地方,才能避嫌。你说孙友祥被折磨得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是不是也因为要避嫌,他不能死在天牢中。”小凤凰感觉自己的手腕一沉,整个人几乎是被顾长明拉扯的飞起来。
两人俱是身形极快,若是有过路之人所见不过是两道青灰的影子,一闪而过。小凤凰的方向感极好,知晓是前往天牢的必经之路。
顾长明快要到目的地时,方才想到皇上虽然下了口谕,让他查清楚是谁对孙友祥与父亲下的黑手,却没有给他任何的信物。若是被拦截在天牢之外,他便是有三头六臂都不管用了。
若非是出了食盒的意外,他应该早先想到,以免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曾想,两人刚出现在天牢门前,已经有人迎了上来:“顾公子,请随我来。”
小凤凰快傻眼了,这天牢门口怎么一拨一拨的换人,而且好似专程在这里等着他们出现的。
“这位如何称呼?”顾长明要平静得多,是他多虑,看样子皇上那边已经有了安排。
“在下姓毛,毛六,皇上交代不用其他信物,顾公子身边的青云六逐令从此时起,可以通行任何地方,无论是皇宫或者天牢,没有人敢拦住公子寸步。”
顾长明顿时明白,这人想来和戴绵山是一起的,戴绵山没出事之前常年待在提刑司,这人想来是天牢了。
既然天牢还有如此人物,孙友祥会出岔子更是让人意想不到了。
“顾公子,顾公子的青云六逐令可带在身上?”毛六见他分明有些走神,好心提点了一句。
“带着,你是跟随我一起进去,还是只在外头的?”顾长明观察到毛六没有要一路跟随的意思,想必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这些年还是个混在外头的小狱卒,没有资格随意进出。那也就难怪对立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了。
“我暂时只能待在外头,万一顾公子有任何需求,可以唤我帮忙,必当倾尽全力。”毛六说话谈吐之间,比戴绵山更加客气。
“我还有一事过问,你们这些人相互之间可曾了解认识?”顾长明问的非常巧妙,毛六完全可以选择答或者不答。
“少数人之间有些联系,大部分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拿出凭证,相互之间可以确认。至于其他没有一起出过任务的,不相识也是正常的。”毛六果然是知无不答。
顾长明轻嗯一声,原先动了点心思,想过问戴绵山目前的状况。既然皇上不再追究,至少没有大问题,还不如把眼前最要紧的都给处理好了,这些都可以暂缓再说的。
到了天牢门前,顾长明取出青云六逐令,看守的侍卫再换了一班,仔细查验后开门放人进去。
“这位公子要见的是哪位?”这人年纪轻些,话也多,“刚才老毛站在不远处说话,和公子是旧识?”
顾长明见他观察细微,毛六已经非常注意,说完几句交代的转身离开,还是被眼尖的尽收眼底了:“以前在其他地方见过,他也是开封府的老土地了。”
“可不是,土生土长的,你听听他的口音便知了。”对方顺手拿了一只灯笼,又交给小凤凰一只,“天牢里头能见到进出的人不多,这样年轻的姑娘更不多了,里面挺渗人的,真要让她进去?”
顾长明不知他是有意试探,还是其他的目的。小凤凰才来过天牢,虽然不是这位带的路,当时司徒岸又在身侧,这些侍卫之间没可能不通气,特意来问这个,显然有些刻意了。
想到此处,他不点破,只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对方顿感压力,知道当面说错了话,立刻紧紧闭上嘴,不再啰嗦。
“带我去见孙友祥,他应该还在这里关着吧。”顾长明心中更想见的肯定是父亲,父亲被皇上赦免,不日可归返家中。听起来是皇上大度开恩,谁又知道是不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让他心甘情愿接下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那人依然不声不响的,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小凤凰想要换个手,灯笼被顾长明轻轻抽了去,另只手已经被他牵住。她侧过头来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嘴角一抿,在这样阴森可怖的地方,笑得宛如春花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