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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少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夹了个白切鸡腿放到我碗里,对我柔柔一笑,“吃吧。”
我心里很清楚他是在阻止我伤害孩子,也伤害我自己。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这么对她,之前我是那样爱她,愿将世间所有美好都倾注于她。可现在,一想到她的父亲是翟靳,我就好恨好恨。
我抽出手,拿起筷子,强忍着心痛咬了一口,可除了苦涩,什么滋味也尝不出。
楼少棠柔笑地看了我片刻,又给我夹了些菜后才自己夹菜吃。
见他对我如此体贴,楼安琪半埋怨半撒娇地对小宇说:“小宇,你也不跟少棠哥学习学习,看他多疼小颖姐。”
听出她潜台词是让自己也给她夹菜,小宇很无奈地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说,把筷子伸向白切鸡。
“我不要这个,我要吃那个。”楼安琪忙制止,手指向青椒肉片。
小宇拿起她的碗给她夹了些放到她面前,楼安琪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好吃。”
她笑得很满足、很开心的。
我和楼少棠对视一眼,均没辙地笑了笑。
吃完饭休息了会儿,我们就去农舍后面的果蔬园里摘橘子。怕我被果剪伤着,楼少棠不让我动,只让我在边上看他摘。
我笑他真拿我当千金贵妇了,说:“这活我小时候可没少干过,以前我爸在院子里种葡萄和黄瓜,收成时都是我帮着采摘的,我还下地插过秧呢。”
楼少棠一听,笑脸凝了凝,停下剪枝叶的手,转头凝视我,眼神流露出满满的心疼,脱下手套拉起我手仔细端看。
虽然从小干粗活,但我这双手却不是很粗糙,加之这几年重视保养,还算挺细嫩的。
“所以,我更不会让你再受一点苦。”他在我手背上亲吻了下,温柔地说。
我笑容更深。
“喂,你到底会不会剪啊?”舒俏不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们应声看去,只见秦朗把果剪往她面前一递,“不会,你来!”
舒俏看也没看,一甩手很不屑地道:“这种粗活不适合老娘!”
“那你适合什么?”秦朗轻笑了声,也挺不屑的。
“我适合干的多了!”舒俏双手环到胸前,嘴一翘,神兜兜的。
“比如?”秦朗剑眉一挑。
“比如……”舒俏刚要接口马上又噎住,清了下嗓子,才说:“切?你是我谁啊,我干嘛告诉你!”
舒俏家境优渥,又是家里的独生女,虽不像楼安琪那样被像众星捧月的宠,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
刚认识她时,她连热水瓶都不会灌,自理能力极差,后来住校时间长了才慢慢学会做一些家事,但在这方面,总体还是不行。记得那时她见我什么都会,惊讶得把我奉为天人。
“不说就是不会,废人少废话!”秦朗一眼识破,重新剪起橘子来。
“你说谁废人?”舒俏炸毛,气得放下手叉到腰上。
秦朗丝毫不理会,剪下一只橘子扔到果筐里。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楼安琪朝他们提议道:“嗳,要不我们比赛吧?”
舒俏正愁没台阶下,立马响应,“好啊,怎么比?”
“我们分组,半小时内看哪组摘的多,品质又好。”
“好,我跟你一组。”舒俏朝她走去。
“什么啊,我当然是和小宇一组!”楼安琪像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眼瞠得大大的,同时又勾住了小宇手臂。
舒俏脚步一顿,愣了愣,“那我跟谁?”
“你当然是和他啊!”楼安琪手指了指舒俏身后的秦朗。
“和他?”知道她指的是秦朗,舒俏很嫌弃地叫起来,手一甩,“算了,拉倒吧!”
“哈,你是不是怕输给我们,不敢比啊?”楼安琪挑衅她,看眼自己脚下已装了大半筐橘子的果筐,绽露出必胜的笑容。
“我会输你?”舒俏不服输的性格被这样一挑立马上勾,也不管先前还在和秦朗斗,说:“和他就和他!看最后我们到底谁输!”
说完,她转身走回到秦朗跟前,拍拍他肩膀,“喂,我们的荣誉就靠你啦!可别输她!”手竖起大拇指朝身后的楼安琪点了点。
她一副给下属派任务的领导架势,秦朗轻瞥她眼,“我有说过要比吗?”
听出秦朗的拒绝,舒俏脸一僵,“喂,你什么意思啊?”朝他不满地瞪眼。
秦朗嘴角勾了勾,似是在给她下马威看,“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要比你自己比。”
“一个人我比屁啊!能赢才见鬼!”舒俏再次轻易地被他气得跳脚。
“和你一组不等于也是我一个人?”瞅着她气红的脸,秦朗气定神闲地道。
“谁说的?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帮着吃吗?”秦朗口气调笑。
“……”舒俏被噎得再说不出话,只能咬牙瞪他。
“喂,你们在磨叽什么呢?还比不比?”楼安琪手指转着果剪,催促道。
秦朗朝楼安琪看眼,话风一转,“要比也不是不可以。”
舒俏一听,眼眸瞬间放亮,但马上就意识到秦朗不会这么好心转变心意,双臂环胸,抖着腿,挑眼问:“什么条件啊?”
秦朗再次放下果剪,同她一样环起手臂到胸前,“一,既然是你求我帮你,那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二,若是我们赢了,以后你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靠!”舒俏立刻爆粗,放下手,捋起卫衣袖子,一派超想揍他的架势。
别说她,这2个条件我听了都不会接受。本来求人就不是舒俏会做的事,更别说让她听命秦朗,打死她都不会干。
就在我以为舒俏会一口回绝并大骂秦朗时,只见她咬了咬牙,既气又认栽地说:“行!”喘了几口气,似是在压住自己火冒三丈的情绪,片刻脸一变,扬起笑容,“秦先生,求求你和我一组比赛吧。”
她的笑容假得很,但秦朗也没较真,笑得甚为得意的。
我暗笑,秦朗果然是舒俏的克星。
“走,我们也去。”楼少棠似乎也来了兴致,拉起我手朝他们几个走去,“我们也参加!”他高声道。
“啊?”楼安琪吃惊地张大嘴,“你也参加?”
不怪她如此反应,高冷如楼少棠,一向不屑这种幼稚的比赛。今天可能心情特别好吧。
一瞬的意外过后,楼安琪再次流露先前对舒俏的那抹必胜的笑,说:“少棠哥你可想好了,输了惩罚可是很重的。”
“我不会输。”楼少棠比她更自信。
“切,这么自信?”楼安琪根本不相信,“好,既然如此,我们三组比。”
“赌注是什么?”说到赌,一向好赌的舒俏就来劲。
“赌注是输的四个人每人给赢的那两个人分别发1万块钱大红包,怎么样?”
“才1万?不刺激!”这点小数目舒俏是一点也看不上的,她张开手掌豪气地道:“5万!”
“5万就5万,谁怕谁啊!”再多钱也不放眼里的楼安琪不畏地应战。环视着大家,“其他人有意见没?”
“我不赌。”小宇说。
我清楚他是怕输了,付这么多钱他心疼。
“干嘛不赌?我们不会输的。要输了这钱我出,行不行?”楼安琪也看出来了。
“不赌。”小宇虽性子温,但原则问题上却很倔强,寸步不让的。
“你怎么这么扫兴啊!”楼安琪有些不爽了,嘟起嘴。
小宇不为所动,脸也拉了下来。
不想他俩闹气,楼少棠对小宇笑了笑,说:“赌吧,小宇。赌注我换一个,赢了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楼安琪疑惑地瞅他。
楼少棠搂住我肩膀,“我只要你们每个人给我老婆表演个节目,而且必须要让她笑。”说着,他看向我,带笑的眼中沁满温柔。
大家听了都懵了瞬,包括我,谁都想不得楼少棠会提出这样奇葩的赌注。
“好啊,我没意见。”
又是舒俏第一个反应。随即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比赛当即开始,由果园主作裁判。那两组都是两人一起采摘,而楼少棠坚持不让我动手,一个人弄。以为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干起这种粗活来会很木钝,谁知他一点不生疏,橘子一个个迅速被他剪下扔进果筐里。
“小宇,你再快点,少棠哥比我们多了!”楼安琪跑到我们这儿来打探“敌情”后回头冲小宇嚷嚷。
小宇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按之前的速度采摘。他是想故意输的,他若真认真起来,楼少棠可不是他对手。
另一边的舒俏听见楼安琪的话,也伸长脖子往我们果筐里看,然后催促秦朗,“快点快点,我可不想做笑星表演什么节目。”
秦朗停下手,又把果剪往她面前一递,“要快你自己来。”
舒俏气得咬牙,转头面向果树,似是解恨地一刀剪下一只橘子。
看见这热闹好玩的场面,我忍不住笑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半小时很快就到,经果园主裁判,我和楼少棠这组胜出。楼安琪不服气,说自己刚才手抽筋,嚷着要再比一次,但直接被大家无视。舒俏愿赌服输,但还是很气的瞪了秦朗一眼,秦朗装没看见。
“好了,你们谁先来?”楼少棠脱下手套扔到果筐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见他额头上的全是汗,我心疼不已,从兜里掏出纸巾帮他擦拭。
楼少棠眼眸温柔地凝视着我,嘴角勾起浅笑。
“我先来!”小宇率先表态,朝我们走过来。
“姐,我给你唱首歌。”
他话落,立即张嘴唱起来。我一听,眼泪一下涌进眼眶,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我和爸爸还有他三个人在院子里纳凉时,我们一起边唱这首歌边跳舞的温馨快乐的画面,鼻息间仿佛闻见满院葡萄的香气,耳畔也响起爸爸爽朗开怀的笑声。
看着小宇手舞足蹈,跳着当年我们跳的可爱舞蹈,我抿住唇瓣强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拉开一抹笑弧。
楼少棠是要让我开心的,小宇也是,我不能哭。
“哇,小宇,你好可爱啊!”小宇一表演完,楼安琪立刻上前捧住他脸,亲了下他的嘴。“再跳一个吧,我还想看。”
小宇擦了下沾了粉色唇蜜的嘴,脸红地推开她,“该你了。”
毫不在意小宇不理会她的要求,楼安琪没有一分耽搁的,马上笑嘻嘻地对我说:“小颖姐,我也给你跳个舞吧。”手刚举起准备跳,又停下,补了句,“不管好不好,你都得笑哦!”
她还没跳,光听她这样说我就笑了,“好,你跳吧。”
得到我的保证,楼安琪放心一笑,但没立刻跳,想了想,侧过头对小宇说:“小宇,你唱歌帮我伴奏。”
“你事还真多!”小宇蹙眉颇不满地道,但还是听她话,问:“唱什么?”
“《海芋恋》。”
小宇愣了瞬,点点头,开口唱起来,楼安琪随着他的歌声欢快的摇摆起身姿。
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在法国圣十字湖那晚,我们在湖边边BBQ边唱歌的场景,这首歌也正是当时我们唱的那首。
脸庞瞬时绽开灿烂的笑容。
楼少棠应是也回忆起那幕,转头看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温柔。
小宇唱歌很好听,加之楼安琪小时候学过芭蕾和民族舞,尽管是随便乱舞的,但舞姿还是十分优美,两人配合的默契十足,令人特别赏心悦目,完了大家全都自发地鼓掌。
轮到舒俏,她说:“小颖,你知道的,我五音不全,歌就不唱了,跳舞我更不会,就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还不了解她嘛,听她唱歌不如直接听鸭子叫。点头应允。
舒俏满肚子的笑话,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让人立马喷饭。果然,她说了一个,惹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即使笑也都是很含蓄的楼少棠也止不住爽笑出声。
最后是秦朗,舒俏见他想了半天都不知该表演什么,嘴角勾起抹诮笑,“看看,到底谁是废人?演个节目跟便秘似的。”
秦朗脸窘迫的一红,竟然没回嘴。
看他是真不擅长才艺表演,不为难他,我笑笑,说:“算了,不用表演了,我已经笑不动了。”
看出我有意放他一马,楼少棠也发话道:“好,那就到这儿。大家也都累了,回去吧。”
秦朗表情似是松了口气的,冲我感激地笑了笑。
回到农舍,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一回房间,楼少棠就去浴室放水,准备和我一起泡澡。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我走过去拿起来看,来电显示是郑可儿所住的那家精神疗养中心,心微微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