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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晴柔的丫鬟不敢动弹,瑜真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出去,而又又去拉劝傅恒,“大儿子已离家,若然再严厉处置晴柔,她一个想不开,也离家出走,你又该如何?”
大人居然被孩子威胁,有火无处发的傅恒只觉憋屈,“难道就任她妄为而不管不顾?”
“不会不管,”晴柔的心事不寻常,瑜真必会好好教导,但不是现在,“要罚她,那也等找到福灵安再说,只要他在家,晴柔会听话,若然他不在,晴柔本就担心哥哥,你再训她,她若因自责而想不开,再办出什么傻事,谁来负责?”
晴柔这性子,还真有可能,夫人极力劝说,傅恒也不再坚持,全力搜寻福灵安!
一直到晌午,都没有任何消息,思来想去,瑜真又让人去小镇上,舒姨娘的坟前寻找,“也许他去看他娘亲了罢?但愿会有线索!”
将近傍晚,下人回来禀报,说是坟前有烧纸钱的痕迹,应该才有人去过,但他们赶去时,已经没有踪迹。
这下可以肯定,“那定是福灵安去过!”
去过又如何?离开此处,他又会去往何处?天将暮,仍旧找不到人,忧心难安的瑜真未用午膳,连晚膳也吃不下,傅恒劝她多少喝点儿粥,她却直摇头,说没胃口,一想到十四岁的福灵安从未独自离开过富察府,此刻正孤身一人,她就心神不定,
“这孩子,走的时候也不知带银子了没,书童检查了他的屋子,说是应该只带走了两套衣衫,其他的银子似乎都没动过,若然不带银子,他又该吃什么,晚上在何处安身?”
傅恒也同样担忧,但他是男人,瑜真已经很担忧了,他就不该再继续说些不好的猜测,引她恐慌,只说着最好的可能来安慰她,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多少会带些银子,即便真的没有,他还随身携带了玉器珠宝,他发辫上绑着的红绳青金石,腰间系着金耳勺,白玉佩,腰带上嵌的翡翠,皆可拿去典当,绝不会饿着,他又自小长着高个儿,十四岁瞧着像十七八岁的孩子,又有武艺傍身,想来不会受欺负。
我已在各处城门下令,严查十四五岁的少年,还绘了他的画像,只要他不出城,还好搜查。”
“如此一来,就惊动了官兵,旁人都晓得你儿子丢了,若是传到皇上那儿,又该如何解释?”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一旦让他出城,天南海北,可就更难找,”权衡之下,傅恒只好出此下策,张贴绘像,全城搜寻,“皇上若是问起,我就说:因为他最近功课做得不好,我动手打了他,他才离家出走。”
为了不让福灵安被诟病,他愿意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瑜真心下感动,拥住他腰身,祈祷着苍天保佑,福灵安一定要平安无事!
话分两头,离家出走的福灵安背着小包袱,远离富察府,可这京城甚大,他也没有单独出来过,一时间迷了路,不知该往何处走,正迷茫的立在街头,准备找人问路,转身撞上一个人,福灵安立即道歉,那人只道没事,匆匆离去,
忽闻身侧有人高呼,“笨蛋!他偷了你的钱袋!”
此话一出,方才那人立马开跑,福灵安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钱袋没了,迅速去追,那好心人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起追堵,撵上那贼人,将他扑按在地,寻回钱袋。
贼人不仅偷了他的,一搜怀中还有其他钱袋,福灵安要将他抓送官府,那贼人惶恐求饶,“好汉饶命,这钱袋全都给你,你们放了我罢!”
紧按着他的褐衣少年一听这话动了心,福灵安却不答应,紧抓住他不松手,“不义之财,我才不稀罕,不仅行窃还贿赂,罪加一等!必得将你绳之于法,才能改过自新!”
正巧此处有衙差路过,上来询问情况,福灵安便将这贼人押给他们,收回自己的钱袋之后,他又让褐衣少年将其他钱袋给衙差,褐衣少年不大情愿,但他已经说出口,他也不好不交出来,只能拱手让人。
衙差又让他们去作证,到了衙门口,福灵安不肯进去,让褐衣少年一个人进去回话,少年只觉稀奇,“嘿!你怕什么?做坏事的又不是你,为何不敢进衙门?”
“我……”福灵安没敢说的是,这府衙里的大人他认得,那人时常会去富察府拜见他阿玛,也见过他,他若进去,必会被认出,是以他不愿进,又没法儿解释,便借口说自个儿腹痛,想去茅房,在外头等他。
少年也没怀疑他,跟随衙差一道进去,交代事情经过。
福灵安本想就此离去,似乎没必要等那个少年,可毕竟是由人提醒,他才找回钱袋,理该当面道句谢才是,于是便在此等他。
出来后,那少年愤愤不平,“不是我说你啊,那些贼人偷来的钱袋,即便给了衙差,他们也不可能找什么失主,必然是自个儿私吞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温大人是好官儿,必然会张贴告示,寻找失主。”
“嘁!”少年不敢苟同,撇嘴摇头,“当官儿的有好人?他们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罢了!”
“有贪官就必然有清官,正直的官员大有人在,为民申冤,造福一方百姓!”
“嘿!”少年惊奇的望向他,“我发觉你怎么老是帮当官的说话?难不成,你家人也是官儿?”打量他这一身装扮,少年问他究竟是谁,“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罢?你爹做什么官儿?”
关于他的家世,福灵安实不愿提,都是虚假,又何必再往自己身上贴金?转身往前走着,敷衍道:“我就是普通百姓。”
“普通人会穿金戴银?”居然不说实话,看来是不信任他啊,少年不悦嗤笑,“我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你这一身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罢?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穿得起的!”
“这是……”没法儿解释的福灵安只能编瞎话,“是我亲戚给我买的,我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做错了事,被他们训,他们就让我滚出去。”
“这么凶啊?”
“是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过够了这种生活,就想一个人出去闯荡。”
想了想,少年又笑道:“你可真是脾气大,若是有人给我买好衣裳,好吃好喝的供着我,随便他们怎么骂,我都当耳旁风,绝不会在意。”
不想再提他的家人,福灵安也就不应声,闷闷朝前走着,“对了,谢谢你方才好意提醒,不知兄台贵姓?”
一向随性的少年听他这么说话总觉得别扭,“你这人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书读多了罢?我姓连,叫连千山,你叫什么?”
“我……叫瑾林。”瑾林是傅恒今年才给福灵安起的字,他很喜欢,但额娘唤他福灵安唤惯意了,总会忘记叫他的字。
“瑾林?是你的名罢?那你姓什么?”
他该怎么说?姓富察?人人皆知,富察氏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他若说出这个姓,连千山必然会对他心存芥蒂,不会像现在这般真诚待他,再者说,他一心想远离原来那个家,也就不该再冠之以富察氏,思来想去,便随口说自个儿姓云。
“云?”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连千山甚感惊奇,“还有这个姓么?我都没听过哎!”
不愿多解释,福灵安敷衍道:“百家姓多了去,你听不全也正常。”
那倒也是,悻悻撇嘴,连千山不再纠结这个,又问他打算去哪儿,福灵安听说自己的亲娘曾经住在乡下,还有一位老母亲,也就是他的祖母,住在北郊的清远镇,他便想去看看。
一听说清远镇,连千山立马拍手掌,扬声笑道:“哎——我老家就住在清远镇隔壁啊,我知道那儿的路怎么走!”
“是么?”他还怕路远镇偏不好找呢!没想到这位兄弟居然知道那个地儿,福灵安喜道:“你的老家,那你在京城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家?”
“我也没干什么,跟着老乡出来闯荡,可是被那个掌柜的欺负,活儿干了两三个月,愣是不给工钱,连盘缠都没了,我就寻思着还是乖乖回老家去罢!”
“不如这样,”福灵安与他商议着,“你带我去清远镇,盘缠我帮你出。”
“真的么?”连千山顿感惊喜,喜滋滋感谢着,“那你可真是个好人呐!好人会有好报的!”
激动的他握住他的手,十分感谢,握得福灵安很不自在,不动声色的抽回,尴尬一笑,“不必在意,举手之劳而已,路上有个伴儿,也好有个照应。”
商定好之后,两人便上路了,没走多远,天就黑了,得找客栈住下。福灵安从未住过客栈,也不晓得住一晚得多少银子,随便拿出一块碎银,问连千山,“这个够不够住一晚?”
连千山赶忙让他将钱袋收进包袱里,不要露出来,“太多了,够住半个月的客栈了!才不外露,其他的银子装好,不要让人看到,以免他们见财起意!”
他倒没考虑过这些,觉得连千山说的甚有道理,“那就听你的,还是你有经验。”于是进客栈之前便将银子放进了包袱里。
安排好房间之后,两人上了楼,进去后,连千山便悄密关门,神秘兮兮的拉他坐下,小声跟他说,“你可有发觉,那个掌柜的有问题?”
仔细回想着,他并没有发觉哪里不妥,好奇问他,“有什么问题?”
“贼眉鼠眼的,一直打量我们。”环视四周,连千山煞有介事的猜测着,“我怀疑,这是一家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