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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了一勺当归红枣排骨汤,沉吟了会子,瑜真道:“我觉着罢,撒谎的是李侍尧?”
“哦?”傅恒问她有何依据,但听瑜真道:“感觉萨喇善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他向来胆大,倘若真的动了李侍尧,不会不承认,而李侍尧罢!我与他说过的话也不多,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心思缜密,这样的人,很容易使阴招。”
不过李侍尧可是与傅恒称兄道弟的,不晓得她这么说,傅恒会不会不高兴,于是瑜真又问他,“你感觉是谁?”
傅恒表示他也是这么猜测,“但李侍尧是我朋友,我也不好说他什么,只能私下里继续追查这件事。”
虽然瑜真向着萨喇善,可他的确太过冲动,“只不过,他再有理,也不该动手打彤芸,彤芸心细,受了这样的气,闷在心里,只怕这结不好解啊!”
“八成是喝醉了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得空我会找他一趟,好好教训他!”
且说萨喇善下朝回府时,仍觉得头疼,千亮忍不住问了句,“爷,您醒酒了没?”
敲了敲脑袋,萨喇善不耐回了句,“早醒了!”
“那您记得昨晚跟夫人吵架之事么?”
“记得,要你提醒!”他不想提,提起来头疼心更疼,彤芸的行为实在太令他失望,让她说一句爱他,便如杀她一般,萨喇善只觉一颗心白付了她,真如石头一般暖不热!
好罢!主子不愿提,他也不啰嗦,免得又说错话,惹他动怒,倒霉的还是自己。
回府后,萨喇善一直待在书房,午膳也没回自己院中,与他弟弟一道用膳,又饮了些酒,这头更发懵,一阵儿一阵儿的嗡嗡作响,便想回房准备睡会儿,回去后却不见彤芸,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就没问,一觉醒来,天色已暗,将近黄昏,他稍稍清醒,问了底下的丫鬟,才得知彤芸一大早便离了府。
“吵几句就离家出走,脾气还挺大的!”萨喇善不满的抱怨着,千亮又忍不住多嘴,“夫人那性子,您还动手打人,她不气才怪呢!”
“瞎扯!我怎么可能跟她动手?”
“爷您装糊涂还是真不记得?”千亮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喝断片儿了?“昨晚您打了夫人一巴掌啊!”
萨喇善顿愣,英眉一皱,紧张问他,“你确定?我真的动了手?”
千亮很肯定,“奴才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那么响亮,铁定是动手了!”
“也许是她打我呢?”萨喇善只觉不可思议,昨晚吵架他记得,但是打人他真没印象,千亮又道:“跟着就传来夫人的哭声,肯定是她被打,爷您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巴掌印子。”
他还以为只是吵架呢,听千亮这么一说,暗叹不妙,来回踱步,“坏了,坏了!居然打媳妇儿,她肯定恨极了我!”
“夫人应该是回了富察府,要不爷您亲自去接她?”
原本他也有这个打算,但是千亮一提出来,他又觉得没面子,逞强仰首,态度更横,“为什么要接她?本来就是她有错,她就该反省一下!”
“……”千亮无言以对,主子突然变得有了骨气,真难得!
话已出口,萨喇善就不能反悔,硬着没去接人,夜里一个人独守空房,昨晚醉了没什么知觉,这会子可是清醒的很,不由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晓得她是怎样的性子,柔弱温吞的女子,也许是他如火般热烈,才会被如水般的她吸引,执着的想要占有她,也不管她是否愿意,
他还以为付出都会有回报,可是坚持了这么多年仍没有结果,她依旧不为所动,他怎能不灰心?
这个时候,萨喇善不禁开始反思,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太在乎,爱得太卑微,她才不当回事罢!若她永远忘不掉李侍尧,那他穷尽力气也得不到她的心,那他也不再强求。
傅恒不大相信,彤芸是那种与旧相识藕断丝连之人,于是便抽空去了一趟李府,询问彤芸一事。
问过李侍尧,他才晓得,原来彤芸找他是有别的目的,傅恒本打算再去找萨喇善说清楚,可最近赈灾拨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他无暇分·身,也就没去,彤芸便在富察府住了两日。
就因为那一个巴掌,让她原本才被他的执着打动的心,再一次封锁起来,上回是几年前,为了一条腰带上绣的字,他把腰带扔到她身上,误解她,跟她争吵,从那儿之后她就怕极了他,
后来他向她道歉,发誓往后再也不冲动,这两年一直对她呵护照顾,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他更是尽到了做父亲和丈夫的职责,没事儿就陪着她们母子,连应酬都推了许多,
饶是她再恨他曾经毁了她的姻缘,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恨意也淡化了许多,对他也有改观,也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去找李侍尧说情,然而他竟不问青红皂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这般暴力的对待她!
那一个耳光,痛了她的脸,伤了她的心,只觉一番苦心付流水,这样不讲理的男人,她如何敢托付?
阿俏自责不已,恨自己出了馊主意,才会害得两位主子发生争执,彤芸只道不怪她,“你只是提议而已,做决定的还是我,说到底还是他疑心太重,又不肯听我解释,错不在你,你无需多想。”
尽管主子不怪罪,可阿俏还是担心,按照世子的性子,即便当天不来接,次日也该过来啊,可这都两天了,居然不见人影?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她家夫人的感受么?
太夫人至今不晓得李侍尧一事,虽然奇怪女儿为何会在家住这么久,但她一问起因由,彤芸便说她是想家了,“成亲那么久,都没回来住过,好不容易得空回来,您又一直问我因由,是想赶女儿走么?”
“怎会?额娘整日念着你,巴不得你回来陪陪我呢,只是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住得太久不大好,娘是怕你婆婆不高兴,其实也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可是跟夫君拌嘴了?”
不管她母亲如何询问,她都不肯明言,不想提起李侍尧,也不想说萨喇善对她动手,不愿让她额娘担忧。
这一日,傅恒才从宫中忙完归来,便听小厮来报,“爷,世子纳妾,邀您去吃喜酒呢!”
听得傅恒一怔,“哪个世子?”
“就是咱们家二姑爷!”
茶还没喝到嘴的傅恒立马盖上盖子,瞠目结舌地看向小厮,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什……什么?你说萨喇善要纳妾?”
“是啊!正是萨爷!”
傅恒真是服了他,早不纳晚不纳,偏偏这个时候纳,他还想不想跟彤芸过了,难道不该先想法子把彤芸哄回去再说么?但听小厮又道:“世子可不止纳了一个,一次纳了六个呢!”
纳那么多纯粹赌气罢!真像个孩子一样!傅恒无奈,只得抽空去递贺礼,瞧见萨喇善便与他调侃,“你说我是递一份,还是六份?”
本是一句玩笑,他还真的笑呵呵回应,“一份即可,我若想让你们递六份礼,就得六天都摆席!”
拍了拍他的肩,傅恒身为大舅子,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拦着不许,只能玩笑,“你也不怕累断你的老腰!”
“一天一个呗!睡谁不是睡?不如换几个,找找新鲜。”
尽管他表现得轻浮浪荡,可傅恒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神态不似从前那般是真潇洒,如今是装风·流,
“这么快腻了彤芸?”傅恒啧啧叹着,也没多言,只道:“你喜欢就好。”
萨喇善并不觉得问题的根源在于他,“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受够了热脸贴冷屁股!”
“你还是不懂她啊!”傅恒真替妹妹感到不值,“她若真不在乎你,也就不会去找李侍尧为你求情说好话。”
“为我说什么?”萨喇善顿感好奇,“她不是去看望李侍尧的病情么?”
“你想太多了罢!她只是没办法,才冒险去了李府,跟他求情,让他不要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仅此而已!”
“不是罢?”萨喇善顿感懊恼,“她……她怎么不早说?”
听到这话傅恒就想抽他,“你给她机会解释了么?凶巴巴的吓到她了!还敢动手打我妹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她真的是为我么?我还以为她是担心李侍尧呢!”知道真相之后,萨喇善欲哭无泪,“怎么办?误会闹大发了,不行,我得赶紧去跟她解释清楚!”
说着他撒腿就要跑,却被傅恒一把拦住,“哎——干嘛呀你,宴席都快开了,宾客们都在等着你,你跑了,谁招呼客人?”
“让他们自便,你帮我招呼着。”
说得轻巧,又不是他纳妾,“我怎么解释?”
“自由发挥!”人已跑,声已远,傅恒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心道夫妻相处,有事还是得说清楚,最起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否则被误会耽搁,毁了信任,可就不止伤人心,很有可能会失去一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