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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风晨显然已经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了,看到她一颗心才放下来,任鸢飞一怔,傻傻问道,“你不睡觉,杵在这里做什么?”
风晨只是看着她摇头,说,“没想到平日看起来那么强悍的一的师傅,如今也会露出小女儿家的忧愁。”
任鸢飞哼了一声,瞥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小小年纪,滚去睡觉,别妨碍我赏月。”
风晨极美的瞳仁里流露出无奈,看她一眼,说,“那我去给你沏壶茶,你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了,不小年纪了,老让我这个徒弟操心。”说着便一步步走向厨房。
任鸢飞扶额,不知是今晚喝得多有些醉了,还是司徒君的事儿太过烦心,她趴在石桌上渐渐有了睡意。
盛夏已到,原本就烦闷的空气,堵得让她有些心慌,风晨果真提了茶壶过来,“来醒醒酒。”
素月当空,茶杯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任鸢飞抬头看了茶杯,确实觉得有些渴了,微一倾身,怀中的烫水忽然倾洒出来,直直落到她的手背,手上传来一阵灼痛,她立刻痛的睡意全无。
“啊……师父,烫到没有?”风晨一脸焦急,显然没有预料到任鸢飞醉到这种程度,居然会去碰刚烧的开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说话的是司徒君,不知他何时来的,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她的手被烫到,他才慌忙上前,查看。
司徒君目光盈盈地看着她,轻轻握起她的手,他的掌心腾起熟悉的温度,任鸢飞呆呆的看着,只听到他口气蓦地加重道:“快去拿药膏,看样子是伤到了。”
风晨呆若木鸡的点点头,转身跑进任鸢飞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
任鸢飞看着他,问道:“宴会结束了?”
司徒君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像是在叹息,说:“纤纤玉手,怎么这么糊涂,疼不疼?”
任鸢飞垂下头,眼眶竟有些红:“今晚傅梓新告诉了我一些话,他说让我等你亲自告诉我,让我不要质问你,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可是……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是不是准备去京都了?”
任鸢飞说着,泪,沿着脸颊缓缓滴在地上,她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水,声色极力如常道:“其实,我都明白,我不该那么自私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真的想去京都,便去吧,不要有所顾虑。
以前我小时候总是不明白我父亲,所以我痛恨他,每次他回来,我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出去混,混的遍体鳞伤的回家,被他吊打,我就是想让他看看,养不教父之过,我想告诉他我需要他,需要他陪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几年回来一次,一次待个几天,这样的他,让我觉得这个父亲其实有没有都是一样的,反正他在我的生命中,从来都是去缺席的,从来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和丈夫的义务,每次看到我娘亲独自垂泪,我就会骂,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家是这个样子?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生下我?我从来都不知道父亲的爱是怎么样的,在我记忆里,他只会打我!
我不理解我娘亲为什么活的那么辛苦,也要守着父亲,还愿意爱着父亲,尽管父亲真的没有为我们付出什么。
直到我父亲战死沙场,我娘亲去世前,才告诉我,为了不让更多的孩子和我一样,所以我父亲会战死沙场,因为她爱我的父亲,所以她希望看到父亲去拓展自己的抱负,她不愿意自私的将他留下,她说父亲的天下很大,而不是局限在四四方方的一个院坝,父亲功成名就,就是她功成名就,父亲是她的一切,而我和娘亲是父亲挡在前方的动力。
现在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便是愿意为了他舍弃一切,包括给他想要的自由。”
任鸢飞将心底多年的郁结和盘托出,除了揭破伤疤的痛楚,更多的竟是一种倾诉出心事的轻松感。
“鸢飞……”他似是有些无措,轻轻拍着任鸢飞的肩膀,眼中的温柔仿佛能抚平任何伤痕。
任鸢飞摇摇头,说:“我……我不是生气你没有告诉我你要入京的事儿,也不是矫情舍不得你离开,而是……而是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自由和追求,你明白吗?如果是这样,我会觉得更痛苦。”
任鸢飞的泪水还不曾落尽,目光却坚定起来,“我……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你明白吗?”
她抬头看他,月光下他极美的瞳仁那么温柔,那么……无法拒绝。他忽然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向她的额头,那片唇那么温热那么柔软,他一点一点吻干她的泪水,说:“你不是我的拖累,从来都不是,明白吗?”
任鸢飞僵在原地,一时只是呆呆看着他。司徒君笑着轻拂她的脸颊,似是意犹未尽,眼看一双薄唇就要往她唇上压来…..
就在这时,分晨拿着药膏从屋里跑出来,“师傅,师傅你有救了……”
风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色绯红的他,似乎已将方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任鸢飞霍地站起身,脸上像火烧一样,从未这样窘迫。
风晨别扭着拿来了药膏,一手塞给司徒君,转身就跑:“我去睡了,真的去睡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不会偷看的!”
任鸢飞:“……”
司徒君淡笑一声,拉开长袍坐下,将药膏仔仔细细的涂在任鸢飞手上,“你放心吧,京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胡思乱想,你只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就够了。”说着他又调侃起来,“伴君如伴虎,岂是想的那么光鲜?而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朝堂,运作起来虽然爽快,却免不了双手嗜血,我到底不愿这样。再说了,我不去,自然会举荐别的人才上任,皇上又不是你,非我不可,是不是?”
任鸢飞老脸一红,哼了一声,“谁知道你的。”
司徒君一把将她揽过抱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温情道:“嘴边的肉还没吃到,我怎么甘心放弃?”
“你……”
月光下,他的吻那么别致,清雅,他咬着她的软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贝齿,道:“我看了一下黄历,过几日便是黄道吉日,我们……我们成亲好不好?”
“不是说下个月吗?为什么提前?”任鸢飞被他轻轻的啄着,语句含糊不清。
“娶了你,省得人惦记。”司徒君霸道的说着,加深了这个醉人的吻。
第二日,刚送走傅梓新,风晨便在司徒君的暗示下,敲定了他迎娶任鸢飞的良辰吉日。
自从得知自己父亲是被左国公陷害导致被谋杀的后,司徒君便韬光养晦的默默进行着复仇大计,如今大仇得报,闲了下来,便一门心思挂在娶妻之上。
但事实难料,娶亲之日,他并未能够如愿以偿,甚至还弄丢了新娘。
城门口的贴寻人告示已经贴了好几天了,大家看得眼红,却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告示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知府大人未婚妻任鸢飞不慎丢失,丢失时,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脸蛋瓜子型,五官端正,长相清秀,请看到者及时举报,拾到者尽快归还,必将赠黄金十万两酬谢。
这几日客栈,大街小巷,茶寮,谈及的都是这知府大人弄丢新婚夫人一事,顺便交流一下东加长李家短,增长自己的见识。
外来做生意的人都忍不住八卦一二,“这知府大人好生阔绰,丢个夫人竟然酬谢黄金十万两,若是能找到他夫人,我们还这么辛苦的做生意干什么?”
“就是,不过话说回来,这知府大人的夫人是怎么弄丢的?丢在了何处?”
“嗨,你们这些外来人不清楚,其实是这么回事:几天前是知府大人迎娶他未婚妻的大好日子,那迎娶的空前盛景,可谓是凰游镇上从未出现的,十分繁华,极度奢侈,红妆十里,每条街上都是大红的鲜花,大红灯笼更是半月前就已经高高悬挂了,如此盛大的排场,宴席也是十分丰盛的,只是可惜啊……”
“你别老喝水啊,快说说怎么回事?”
“本来知府大人都已经将新娘迎娶到新买的大宅了,眼看两人就要拜天地,这时,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又来了一个美貌女子,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才是知府大人的未婚妻,这事情一下子就闹开了!”
“还有这事?知府大人的未婚妻是谁,他自己不清楚吗?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
“你们是不知情,其实,这事儿是这样的:知府大人远道而来上任,他本是京都人士,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来到这里除了当官,便是找他那素未谋面得未婚妻,只有信物两样,一个是玉佩,一个是女子身上的胎记。前几日与他成亲的女子名叫任鸢飞,一开始是本镇上的媒婆,不知是她动了歪心思,还是她真是大人的未婚妻,总之,她拿出了玉佩,这知府大人也是年轻,也就信了,这不就举办婚礼,可是没想到……这真的未婚妻竟然找上门来!这不婚礼当场一闹,也就黄了。这任鸢飞原先也是凰游镇上无比风光的人物,做媒多年口碑极好,却不想退休之际,还惹出这么大一出笑话,面子上搁不住,第二天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