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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黑抱了柴禾入屋,把药倒在锅里面。闻着那气味儿差不多得了,赵母赶紧起身铲药。
“大山啊,赶紧喝药了。”
赵大山呆呆地看着窗外,思绪却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此时听到母亲的呼叫,赶紧起身,“娘,不是说了我自己来端药么,你咋又送进来了。”
赵母摸索着就着椅子坐下。
“大山呢,你现在是伤了,这腿一定要养好点儿,要不,以后可怎么把媳妇留下的。唉,你也是,咋就不知道圆通呢,媳妇这么好的人在家里守着你,你可到好,为了那样的一个人付出,最后还捞了一身的伤。要是搁以前的那些媳妇子,早就抛弃你走了。也就是咱家红梅好,这会儿也巴着你的。”
一提到李红梅,赵大山就嘿嘿地傻笑。挠着头,把药吹凉了一咕噜灌下。“娘,俺知道媳妇儿是个好的。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一瞅着媳妇的小模样儿,当场就拍板愿意出银子的。”
提到这事儿,赵母也跟着叹气。
“你啊,还是这样的德性。那绑着咱红梅来的几个人,听声音可不象是个好人儿。娘虽然眼睛不是太灵光,但也能听声音的。那几个人啊,没把红梅那丫头当亲生的。你以后对她可一定要好。这孩子为了你的药钱儿,真没少动脑子呢。”
赵大山一个劲地点头。母子俩正说着话儿,院儿传来一声咔嚓声响。
赵母赶紧起身,“谁,谁来了?”
她声音带着恐惧,身体也颤抖起来。
因为是外番人的相貌,她们家没少被村里人欺凌。
每次家里来人,感觉都没好事儿。久而久知,赵母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觉得,来的人都是找麻烦的。
赵大山也皱紧了眉,把赵母按在床铺。他拖着伤腿惦起脚来,脑袋从窗户伸出去。正好就瞅见远处,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碎共小布衫,突着怀孕的肚子,正一脸怒气地进入院门的招娣。
招娣正要发作,抬头便看见赵大山探出的脑袋。这男人在看见她时,面色黑黑的,一双牛眼大的眼睛瞪着自己,似乎,很不乐意看见她。
不知道怎么的,招娣就想到了赵大山看见李红梅时,那温柔敦厚的笑容。他以前,好象也曾经那样对自己笑过。可那会儿她觉得这男人笑的寒碜,笑的招人厌恶。现在他对着别的女人笑,面对她时,只会板着脸了,她又觉得,这男人的心说变就变。
气不打一处来,招娣哇地尖叫哭泣出声。
她砰砰地挥着手里的棍子砸打起赵家院里的一切,“赵大山你赔我男人哟,你把我们母子害惨了呀。带着我家刚子上山,最后回来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家子全都没活路了。这一切,全是你赵大山这个灾星害的,你们赵家就没一个是好人。”
招娣说着,喘着气儿蹲地上哭泣。随后而来的罗母,则是气喘吁吁地一个劲儿叫骂。
“赵家的老不死的,你咋还不死啊。我家刚儿被你害惨了哟。到现在为止,还无法起床,我们几口人的生计,可全着落在刚儿的身上。现在你把我们家毁了,活不下去了,我今天跟你们没完。”
那罗母说着,便闯将进屋,不断搜刮着屋里面的一切。
赵大山听水下去了。
捏着扁担拉黑着脸就冲出去。
赵母吓的赶紧拽住他手,“大山,大山,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啊。你的腿还没好利索,你不要乱发脾气哟……”
屋外,招娣看着赵大山捏着扁担出来了,赶紧扯着喉咙嚷嚷。
“娘啊,你跑快些哟,那赵大山没良心的,现在捏着扁担要把咱们几个打在这儿呢。娘,你跑快些呢。”
那罗母一听,这还得了,赶紧抱着粮食走人吧。临走前,看着赵家灶房里还完好的锅铲,也跟着顺走了。这东西,一把也得值当个几十铜板儿呢。
婆媳俩个扛了粮食,大肚子还拎着一包卷来的东西,就这样得意地一溜烟儿地跑远了。临跑到安全的地方了,招娣还回头得意地冲着赵大山母子俩嚷嚷。
“我呸,赵大山你给我听着,这是你们应该给咱们罗家的。谁让你撺着我们家刚子上山,最后害了他的。今天这一切,全是你赔我们家的。这事儿,到现在为止还没完呢。”
赵大山那个气哟,他扯着嗓子,“滚,赶紧滚。”
赵母更是眼泪不断流,“这造孽的哟,这造孽的哟……”
可怜她眼睛看不到,大山又伤着。这会儿一争执,肯定会伤着大山的啊。好恨,好恨!
“娘……你别哭。”
回头,看见赵母不断流下的泪,赵大山气的全身都在颤抖。
“大山啊,娘不哭,不哭的。”
“赵大山,你个没种的男人,你家媳妇儿带着你那对不懂事的蠢姐弟跑了,还搁这家里巴候着人家,我呸,你怎么就这么傻?被人家花言巧语地售卖了,这会儿还搁这儿自我安慰说没事儿呢。我就没看见过象你这么蠢的男人。”
屋里,赵大山和赵母还有一线安慰,觉得不久后李红梅就会带着工钱回来了。可现在被招娣一说,母子俩都傻眼了。
赵大山更是呼吸急促,眼睛赤红如血。心,突然间好痛好痛。一想到白嫩可爱的小媳妇儿跑了,还拐走了家里的弟妹,他就觉得胸闷痛的格外难受。
赵母在短暂的愣神后,突然间发疯般地拎起棍子就往外面撵。
“我打死你个死婆娘,你抢了我家东西不说,现在还满嘴胡说八道。欠打的婆娘,老娘今天打死你们,填命也认了。拼,跟你们拼命了……”
看着发疯般撵来的赵母,招娣的得意劲儿一下子就没了。她挺着个肚子嗷嗷地一声尖叫就要往外跑。
内屋,罗母看见发飙的赵母,也跟着吓的拎着粮食就要跑。
“留下我们家的粮食,敢抢粮食,我打不死你个老婆子,死招娣,敢欺负我家里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然而,还没跑出二步呢,前面就迎来一棍子。
罗母唉呀一声,歪着身儿闪躲棍子,搂着的粮食唰地就散落在地。怒火中烧中抬头,便看见二丫儿正满面怒火地撵来。
俩人看见满面怒火的二丫儿,不自禁地就想到了当初在赵家院子里面,二丫儿拎着大木头挥舞的场景。这丫头发飙了,会死人的啊。
“杀人了,杀人了啊。”
招娣一声尖叫,拉扯着罗母就往山下撵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滚将下去,也亏的她肚子里的货硬,那孩子愣是没掉。
二丫儿在后面啐了一口,“再敢来我家做横,打的你们滚。”
招娣回头,看着小丫头挑高的眉峰,怒气冲冲的小脸儿。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她突然间领悟了,这个丫头,再不是当初她初到赵家时,那个胆小怯懦的小丫头片子。现在的她,也成长的一旦违逆了逆鳞,便会尖着牙齿反抗的。
突然,树林里面,三儿抱着一个大石头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婆娘,你敢再来,我打死你们。”
小毛孩子说着,噗地把石头往山下滚来。
罗母一个哆嗦,拉着招娣又不要命地逃。
逃到山脚下,招娣捂住肚子不断声地尖叫。
“娘,娘,我不行了,不行了,这肚子繃的紧啊。”
罗母看着她蹲在地上,也吓一跳,回头,狠狠地瞪着山上赵家的方向。
“我呸,若是我家大孙子有啥好歹,你赵家可脱不了干系。”
招娣却是紧撑着她手,“娘,咱们……别再找赵家的麻烦了。这几次,哪次得了好处啊。再找,我这肚子里面的孩子,恐怕真的保不住。”
罗母看着招娣的怂样儿,再联想到家里那个只知道蜷缩在床榻的不争气的罗刚,若这个孙子真的保不住。以后刚子要真的不在了,她刚子这一房,可不就绝了么。如此一想,罗母也终于消停了。
“行,我答应你。暂时不去找他的麻烦,不过,你要生孩子,自己个儿想办法去吧。”
招娣垂头,眼睛红红地点头应下。这个狠心婆婆,到现在为止,明知道她挺着大肚子,还巴着她去想办法挣孩子本儿。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哟!
山上,赵母听到二丫和三儿的声音,惊喜地摸索着爬将起来。
“是二丫儿……三儿”
二丫儿看见跌倒在地的母亲,哇地哭泣出声。
“娘,娘,我和三儿回来了,你别急,我来扶你。”
赵母咧嘴嘿嘿地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她侧着头,不断地支愣着耳朵听声音。可是,怎么没听到红梅那丫头爽快的笑声。她?
一时间,她攥紧了衣服,没敢问出“你嫂子”去哪的话来。
“娘,你别急,我嫂子让我和三儿回来捉铁壳子,没几天,我们就都回来了呢。”
倒是二丫儿,上前扶着她的时候,随便就解释了一番。
这一下赵母放心了。
她紧抓着二姑娘的手,“丫儿啊,你说说,在那东家是怎么过的,你和三儿回来了,那你嫂子不是一个人在东家么。你们……咋这么放心你嫂子一个人啊。唉呀……”
内屋,听到动静扶着墙出来的赵大山一听,也傻眼了。“你们把红梅……一个人留在东家了?”他好慌……
媳妇儿长的那么漂亮,万一被坏东家看上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