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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萧瑟,一路的狂风暴雨,像似在彰显着它的愤怒。
盼盼睡在后面的位置上,顾止笙陪着盼盼,言欢连夜开车离开。她不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想要离恒城越远越好。
连续开了一整夜的车,言欢陷入了疲惫中,她有些昏昏沉沉,脑子里一片空白。
车子一个打滑,言欢惊的一下就清醒过来。几乎就是在那瞬间,她就发现了后面一直有几辆黑色的车子紧追着不放。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她的心头。
就算她费尽心机想要离开,可是却依旧是逃不过他的五指山。
只是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伤害,一次又一次,他们怎么还可能破镜重圆。
有些感情,一旦伤害,就是一辈子。
他不懂,不明白。就像他永远都不知道她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止笙,你给盼盼系好安全带,然后你前来开车。我去引开他们。”
她目光通过后视镜看向了身后已经渐渐逼近的那些车辆,心口处的洪水堵塞。
顾止笙看了车后一眼,也瞬间明白。他从后座跨上前,两个人换掉了位置。
“烟儿,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你坐好,我一定会摆脱这些人。”
“不,你不了解陆励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狠手辣。何况,盼盼还在车上,我不敢将她当做赌注。我会小心,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我真的不能回来,请你帮我照顾好盼盼。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们就结婚。如果……我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你。”
“傻瓜,别乱说。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止笙伸出手来握住了她,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指上的一对婚戒,在昏暗的车里,竟然是如此的夺人眼目。
“止笙,盼盼就拜托你了。请你照顾好盼盼和自己。”
言欢松开了他握着的手,车速减慢,言欢趁着这一瞬间就打开了车门,迅速从里面跳了下来,滚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顾止笙见到她消失的身影,喉咙里一阵酸涩的发疼。
如果不是他是个完全的正常人,他就不会让言欢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这一刻,他竟然是如此的怨恨。目光盯着后视镜,闪烁着一层层阴冷的狠毒。
四周一片荒凉,除了成片的树木丛林,方圆百里几乎没有人家。
言欢穿梭在丛林里,听到身后追上前来的脚步,整个人加快了脚步,向前奔跑。
大雨淋漓,树林丛中早已被雨水冲刷的疏散。她一路狂奔,脚底下一个打滑,径直从山坡中滚落。
几十米的斜坡,言欢从山坡顶上滚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给拆开了骨架一般,痛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躺在地上,大雨哗哗的砸落在她的身上,眼前是一片被雨水遮挡的水雾弥漫。
她动了动,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动都无法动弹。
全身的疼,那般的钻心刺骨。言欢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
耳边是嗡嗡的声响,淅沥的雨声淹没了她的思绪。
“盼盼,止笙……”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干涩的唇瓣终于掀开,低低的溢出了几声。
守在床头边上的男人,在听清了女人嘴里叫着的名字时,几乎是眼底透着阴鸷的恐怖。
就算是在昏迷中,她依旧叫着念着的男人是顾止笙。那个男人,就像是她身体里的一根肋骨,早已经融合在了一体。
言欢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明亮的光,奢华而又低调的房间,整个布局,只是一眼,她立即就回过神来。
这是陆励成的房间,她竟然又被带了回来。
她着急的动了动,牵扯着身体,她疼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
“陆励成,你到底想要怎样呢?”
男人的眼眸,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一顺不顺。
他的手指,垂在了自己的身侧,紧了又紧,最后终是松开。
“醒来了就先吃点东西,待会再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他上前,伸出手,搀扶着她的身体将她扶着半靠在了床头上。
言欢低垂着眸,淡漠的不在言语。仿佛她就是一个任由人摆弄的娃娃,就这么由着他的安排。
他亲自动手用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唇边。
言欢张口,机械的将他喂到唇边的东西全都吃了进去。
胃里早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可是他没有停下喂饭的动作,言欢也没有停止。直到她不适的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男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饭碗。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女人,眼里有着无数的暗色,偏偏却又无可奈何的挫败。
天气渐渐回温,言欢这一养病就休养了半个月。临近五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言欢坐在窗台上,怔怔的望着窗外。
“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坐会?”陆励成走进来,在她身旁站了下来,低垂着头,眉眼温柔的凝着她。
言欢没有回应,起身下地就回到了床边,一下又躺在了床上。
她背对着男人,闭上眼,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从她被带回来为止,她每天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阳。从回来到现在,她连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过。
这样的言欢,让他很是无可奈何。
“你已经半个多月都没出门了,我带你出去走走。你的伤也已经痊愈了,你还没这季的衣服,不如我们出去买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旁,单脚跪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来,穿过了她的脖颈和腿窝,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言欢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也任由着他给自己挑选着衣物,每一次试玩衣服出来,他都会让店员全都包起来。
他就四处买买买,而她全程都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句话。
买完衣服之后,他又带着言欢去了一家私厨去吃东西。复古的四合院,里面载着各种各样的花儿。那些菊花,在阳光下开的繁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微风一吹,鼻息之间全都是那些淡淡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欢儿,这里喜不喜欢?这里有假山树木,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搬到这里来好不好?”
言欢依旧是面色淡漠,没有回应他一句话。
“言欢,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都不能跟我说一句话吗?你都不想知道顾止笙跟盼盼的情况?”
她愤怒的一抬头,目光幽恨,“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陆励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有未婚夫,有我跟他的女儿,我很爱他。”
她看到男人眼底闪过的肃杀,眸色沉了沉,“如果止笙有什么,我不会独自活着。我爱他,不会让他孤独一人。”
微风一吹,那些阳光穿透了密密的树叶,斑驳的光点就洒落下来,摇摆着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你喜欢吃蓝莓蛋糕,我给你点了一份。”他微微的有些怅然。
“不了,我早已经不喜欢了。”
她开口,那些过往,仿佛是上个世纪那般的遥远。
陆励成只觉得浑身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挫败,他没有说话,哪怕她不愿意理睬自己。他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也是心满意足。
“我要离开,你放我走吧。”
许久,她终于开口,目光很是平静。
男人握着的手指猛地一紧,他眼中闪过许多的无奈,“欢儿,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们会在一起。只要你给我时间。”
他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的手,言欢却是一把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眨眼,半个月又是一晃而过。言欢自从那次开口跟陆励成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将自己尘封,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夜色很沉,窗外有着稀疏的知了声,在这样的夜色里,让人莫名觉得心里烦躁。
陆励成刚洗完澡,准备走进来,佣人却是急冲冲的跑了上来。
“先生不好了,老爷子突然昏厥送进医院急救,夫人打电话过来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陆励成皱了皱眉,这才点头,“你先去安排车子,我换件衣衫就过去。”
虽然他对那个家,对他的父母有些怨恨。但毕竟老爷子是他的父亲,也没有苛刻和阻拦过自己。他年纪大了,随时都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
他从衣柜里找出衣衫,当着她的面迅速的换上。准备离去时,却是突然转过身走到了言欢的面前。
“你先睡,明天早上我给你带吃的。”他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这才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别墅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凌晨三点,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美梦中。言欢这才下楼出了门,门外早已经有人等候在那。
“顾小姐,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走了吗?”
言欢点了点头,这一次,她只希望自己能彻底的离开这个牢笼。
……
陆励成被杨柳缠着,早上没有按时回到家,等到家里的佣人全都清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李妈上楼这才发现言欢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励成得知言欢再一次逃离时,愤怒的一脚将病房里的床头柜踹翻在地。
“是你故意的吧?这就是你想要做的吧?你就是如此见不得我过的好,非要把她弄走才行。我告诉你,如果我找不到她,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家。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跟我再无关系!”
他阴鸷的视线,丝丝如刀割般的落在了杨柳的面上。
心口处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杨柳脸色一阵惨白,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那个儿子。
“陆励成,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大吼大叫,你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你把这条命还给我再说!”
“要命是吧?我给你,我全都给你!”男人愤怒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病房。
而老爷子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这对母子却是吵得天翻地覆。
他目光闪过,床头柜被他踹翻,水果篮子和水果刀就这么掉落在地。
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水果刀上,几个大步就跨了上前,捡起地上的刀子,嘴角里泛着寒光。
“不要,陆励成你不要……啊……”
腹部被他自己用刀子捅了一刀,鲜红的血液就这么从刀子顺流而出。
杨柳不可思议的尖叫,她一步上前,脸色惨白而又荒凉,“你疯了是不是,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他一把抓住杨柳的手,目光淡漠,“这一刀子够不够你生我之恩,如果不够,我再捅一刀。但是,从此刻,你跟我再无关系,我的事,如果你在插手半分,我绝不会手软。”
他松开杨柳,然后转身就要走。杨柳着急的跑上前,想要抓住他,却是被他毫不留情推开。
机场,高速路,公交站,水路,所有能离开的地方,全都被陆励成的人控制住。
可是,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却依旧没有找到言欢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间,就从这个地方蒸发。
陆励成坐在沙发上,云深将伤口缝合包扎之后,这才看了他一眼。
“找,全都给我找。就算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我就不相信她能逃出去!”
之前他早已跟各个运输渠道打过招呼,如果顾言欢出现就会告诉他。
他没有收到消息,他百分百确定她一定还在这个城市。
“全都出去找,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全都带回来。她擅长化妆乔装,但是眼睛骗不了人,你们只要发现相似的,就给我带回来。”
云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将人带回来,你这是私自囚禁,非法的。你都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
“我管不了这些,我只要她。没有她,我要这权势这权利有什么用。”
他双眸猩红,因为太过激动而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此刻他早已疼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有这么多人去找她的下落,你就在家等消息吧。你伤口才缝合,不要太过激动。小心又撕裂了伤口感染。”
“不,我要亲自去找她,一分钟找不到她,我心里就不安。我自己去找,我没事的。”
他倔犟的拖着受伤的身体就要离开,云深一把抓住他,“你在家里等,我亲自出去找。我跟晏霆一定会帮你把人带回来。”
……
言欢上了车,被司机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老城区。她知道,杨柳一定不会轻易留下自己。
她猜到了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折叠匕首,挟持了司机,然后将人给推下了车之后,开车离开。
只是开到半路,车子却是没油而停了下来。她只能弃车徒步行走。
破旧的改造区,只有那些斑驳破烂的拆迁房。言欢暂时寻找了比较隐蔽安全的地方住了下来。
化妆成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她上街去查看情况。果然如她意料中,四处都有陆励成的人在寻找她的下落。
所有离去的交通路口,都被他的人给全数控制。她就如同被人压制在山底下的一只猴子,怎么都无法逃出他的五指山。
一天,两天,很快一周已经过去,陆励成的人依旧没有言欢的消息。
陆励成早已经按捺不住,这个五月都快结束了,可是他的欢儿,再一次从他的身边逃走了。
他不顾自己身体的伤口,坚持着自己出门去寻找。云深一把抓住他,却是被他给推开。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放弃。
很快,顾言欢五年前杀人放火的案子被重新追诉。警方得到了线索和证据,顾言欢故意杀人碎尸纵火的事情被媒体报道之后,她被警方列为A级缉拿逃犯。
全城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就连拆迁的老城区和拆迁房都被列入了搜查范围。
言欢没有想到,她躲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都被警方进行搜查。当办事警员要她出事身份证时,言欢却是被一下就难住。
“警察同志,我身份证掉了。啊,飞碟,天上有飞碟呀。”
她突然就指着头顶,惊喜似的露出了欣喜的笑意。整个人的神态有些不正常,同行的一名警察看了看,不由摇头。
“可能这人精神有点不正常,先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再说吧。”
言欢咧着唇角,傻傻的笑着。那名警员见到后,上前抓着她的手想要将她给带走。
她挣扎着,如果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就算她没有病也会被折腾得有病。
然而,就是挣扎之间,细心的警员却发现她的手指白皙娇嫩,根本就不似四十几岁农村妇人的苍老。
倒像似二十几岁水灵灵小姑娘的手指。
“你是谁?你乔装打扮干什么?”
言欢反手,一把将男人给摔倒在地。拔腿就逃,而也就在那瞬间,耳边是那尖锐刺耳的枪响声。
“站住,你要是在逃,我就开枪了。举起手来,蹲下。”
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言欢只能无奈的蹲下身举起手。
在那冰凉的手铐铐在她手腕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的完了。
……
昏暗狭小的房间里。
言欢双手双脚都被拷上了沉重的脚链,面前坐着的是一排排凶神恶煞的办事警员。
“顾言欢,你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五年前,你杀了林复后又心狠手辣的将他分尸,后来被家里回来的佣人撞见,所以你又下了杀手,将保姆给害死,然后在一把大火烧掉了整栋别墅。”
“你还有没有同伙,听说你还有未婚夫,他是不是你的同伙。他人现在在哪!”
一个个尖锐又莫须有的罪名就这样被安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面前这群人恶心的嘴脸,言欢不由的失笑出声。
“笑什么笑,再不认罪,我们可就要动刑了,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你!进了这个地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脱掉一层皮!”
言欢恶心的睨了几人一眼,“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现在的警察都是黑社会份子了?”
她讽刺的勾起自己的唇瓣,“怎么,你们自己没本事查出凶手破案,为了立功就要随意的屈打成招。都说警匪一家,这就是你们身为人民公仆该做的?”
“无论你们怎样,我都不会认罪的。我没做过的,我绝不会承认!倒是你们,一个个没有证据,没有任何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就如此威胁我。你们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你,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她给关进去,好好教训教训!”
言欢被人粗鲁的推进了昏暗潮湿的监狱里,双手被手铐吊在了半空中不能着地,双脚也分别被脚铐给分开铐住,呈现着一个“大”字。
手腕被手铐给铐住吊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聚集在了手腕处。
很快,那纤细的手腕被勒破了手腕,溢出了许多的血色。
她又饿又累,手腕处早已被勒得一圈的痕迹。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励成为了找出自己,竟然让人伪造出她杀人碎尸的证据。
得不到,就要摧毁。那个男人,买通了警局里的人,无非就是想要警告她,想要告诉她。
她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
只有乖乖的磨掉她那尖锐的爪牙,她才会变成一只乖顺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