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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一一章归魂
按理说,既然二奶奶成为了猫人,那么她就不应该有魂识才对,可是此时,二奶奶居然认出了我和翠祥嫂。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此刻有了魂识,但是我们却可以确定,她此刻可以完全控制她自己。
虽然她的魂识似乎有些模糊,她是思考似乎有些缓慢,但是我却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二奶奶,对我们似乎并无恶意。
听爷爷说过,王坤手中的手枪,亦是一件法器,若是二奶奶被他的枪打中,必然会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二奶奶的精力都集在我的身上,而且此刻她正在努力思考着什么,跟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就在王坤的枪对准了二奶奶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枪响的同时,我已经把二奶奶扑倒在地。
子弹,擦着我的肩膀飞过去的,透过我的衣裳,划破了我的肌肤,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剧烈的灼烧疼痛,使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手臂都有些微微发抖。
而就在那一丝犹豫的同时,二奶奶一个翻身抓着我放下,自己已经从地上跃了起来,弓着身躯,就如同灵堂里的那只黑猫一般,朝王坤的方向扑了过去。
王坤的反应速度极快,枪声不断,他朝着扑过来的二奶奶打光了枪中的所有子弹。
可是二奶奶的动作,却不是王坤可以比拟的,实在太过迅速,不但避开了飞来的子弹,更是转眼就冲到了王坤的面前,狠狠一拳将他惯了出去,而跟在王坤身后的警察,更是被她三下五除二,打晕在地。
二奶奶,似乎极为愤怒,此刻她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死鱼白的眼睛,此刻亦是布满了血色,张大了嘴,露出了那猩红的尖牙,朝王坤不停的怒吼着。
虽然这王坤道行不浅,但是似乎并没有见过如此仗势,此刻脸色吓得惨白,盯着二奶奶不停的发抖。
二奶奶紧紧地盯着王坤,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饶是王坤不断往后挪动着身躯,可是片刻就被二奶奶提在了手中。
当我赶到二奶奶身侧的时候,她那猩红的血牙,正朝王坤的脖子咬了过去。
“二奶奶,不要。”我看到如此光景,我惊得大声叫唤了起来。
刚才二奶奶好保持着她的魂识,经过了刚刚变故,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能够继续保持。而且,我更加不确定,若是她吸了王坤的血液之后,会不会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可以确定的时候,二奶奶此刻还保持着她的魂识。在王坤惊骇的眼神中,她已经停了下来,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二奶奶,不要!”我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言语中满是祈求。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身体里,有她给我的命理传承,我不希望她有事,我不希望她就真的这么下去,最后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坤,沉默了许久,迟疑了许久,二奶奶终于做出了决定。
王坤,被他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二奶奶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她人脸上的血色,她眼睛里的血色,正在慢慢消逝。
显然,二奶奶依旧认得我们,此刻更是伸出她那干瘦的右手,轻轻摸了摸我肩膀上的伤口“痛?”
我的眼泪,哗啦一下子流了出来,原来,二奶奶并不是在恼怒王坤要杀她,而是在恼怒,王坤伤了我。
顾不得二奶奶是不是会突然在此失去魂识,顾不得二奶奶会不会再对我们大打出手,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悸动,将她那干瘦的身躯抱在了怀中。
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恶的恶臭,却是不能够让我嫌弃她,如今近距离的结束,我又能够感受二奶奶的感受。
她害怕!她懊悔!她无助!
或许,她也不愿意杀人!
或许,她也不愿意喝人血!
或许,她也不愿意当猫脸老太太。
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感受,我亦是跟着泪如雨下。
“五行,时间不多了。”突然,翠祥嫂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我亦是感觉到,二奶奶的挣扎与害怕,变得越来越厉害。
“二奶奶,怎么了?。”我放开了她,关切地问道。
二奶奶没有回答我,反而是拉着我和翠祥嫂来到了山崖的老松树旁,而那里,就躺着刚刚我们落下的归魂幡和招魂铃。
二奶奶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地上的归魂幡,变得有些急躁起来,而且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挣扎和害怕,变得更加强烈。
难道,是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魂识了?不心中猛然一惊。
看着我和翠祥嫂都不动,二奶奶似乎有些着急了,突然朝那归魂幡扑了过去。
就在她碰到那归魂幡的时候,一缕轻烟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
“快!”二奶奶的人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满是痛苦的表情。
我知道,轻烟从她身上冒起的时候,她必然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这是让她重归地府重新投胎做人的唯一途径。
翠祥嫂用归魂幡将二奶奶给包了起来,而我手中的招魂铃不停的摇曳,散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声音。
二奶奶身上冒出的轻烟,越来越浓,她开始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挣扎,直到的猫脸渐渐消失,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那一刹那。
泪水,从我和翠祥嫂的面庞上滑落了下来,看着地上二奶奶冰冷的尸体,我们除了哭泣,没有任何其他言语。
二奶奶,真的走了。
即使她被黑猫聚集了阴魂,亦是没有忘记我们,应该说,即使在那种煎熬的时刻,她却一直都记得我和翠祥嫂两个人。
“都别太伤心了,这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一声叹息响起,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坤居然站到了我们的身后“你们二奶奶,生前一定是个好人,即使成了鬼,她也不能够算一只坏鬼。”
好人,不是坏鬼。
我想不到,王坤居然会给二奶奶这样的评价。
王坤走了,他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我家,找爷爷喝了一顿酒,虽然,爷爷似乎并不领他的情,没给他好脸色看,但是王坤似乎还是很高兴,他喝了很多,喝得烂醉如泥。
陈二奶奶的葬礼如期举行了,就在她的头七那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帮忙,传得沸沸扬扬的猫脸老太太吃人的消息,并没有被人炒作,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爷爷将翠祥嫂纳入了点灯人的门下,而我也正式多了一个师姐了。
知道自己得到了二奶奶的传承,在心底对点灯人这个职业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抵触,可是没料到,爷爷却做出了决定,要送我去湖南省湘潭市念大学了。
或许,是二奶奶临死前的那番话,改变了爷爷的想法。
湘潭工业大学,这可是重点本科,在全国都能够排得上前几位的好大学,就在爷爷和翠祥嫂帮我收拾着行礼的时候,却是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通知。
不光是陈家沟,就是我们县,都难得出现一两个能够考上重点本科大学的人。为了表彰我的优异成绩,县里准备给予我一笔奖励,而这个通知就是让我去县城里面领奖的。
其实县城离陈家沟不太远,就是当初我念高中的地方。爷爷和翠祥嫂似乎是舍不得我,坚持要跟我一起去,我亦是巴不得他们同行了。
毕竟,想着一个人去湘潭市,数百里地的地方,恐怕一直要到寒假才有机会再见到爷爷和翠祥嫂,我心中亦是极为不舍。
安排领奖的地方,就在县委旁边,而且我们还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不但拿到了奖金,教育局的一位领导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更是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旅社,一间房,两个大床,我和爷爷一个,翠祥嫂一个。
躺在席梦思床上,我的心情极为激动,要知道,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睡到这么软的床“师姐,这床真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软的床呢。”
自从翠祥嫂入门之后,我就改口叫她师姐了,毕竟,她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罢了,总是嫂阿嫂的,总是让我觉得别扭。
翠祥嫂亦是极为高兴,用手拍了拍床铺,又在床上蹦了蹦“真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软的床。”
“这床,躺着真舒服。”蹦累了,翠祥嫂倒在床上,喃喃道“要是每天都能够睡到这样的床,该多好啊。”
“好了,你们两个家伙别闹了,客人要来了,别让人看笑话。”听起来像谴责,可是爷爷的脸上却是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得出来,他亦是极为高兴。
有客人要来?我一听,不由得愣住了,怎么,爷爷在县城里,居然还有朋友?
就在我纠缠着爷爷一个劲打听是谁要来的时候,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我一个虎跃从床上跳了起来“爷爷,我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不由得愣住了。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