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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璇淡声对那青衣人说道:“银票你拿去,欠据给我,若是那梨落院的老板不依不饶,只管对她说,是安家的人将这女子要走了,她有什么话,只管来安家说。”
说完话,一转身又回了马车内。
竟是安家?
青衣人略略犹豫了一下,便不再迟疑,立即双手将那借据呈上,恭声说道:“姑娘请收下,小的便依着小贵人的意思招办便是。既是安家的小贵人,与孟家更是一家子,想必即便是孟家的人也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的。”
倚螺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只冷冷一哼,将那借据劈手夺了过来,又将那四十两的银票扔进了那青衣人的怀中。
那几个青衣人哪敢多说半个字,匆匆冲着马车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青璇坐在马车内对倚螺说道:“将那借据还给那女子,再给她二十两银子,就让她离去吧。”
倚螺巴不得这女子快快离开,连忙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走下马车连同那张借据一起塞进那女子的手里,“行了快走吧!咱们家小姐还急着回府呢!别再在这里杵着了!”
那女子见自己的借据已被这马车内的小姑娘要了回来,那些青衣人也被打发了,高兴地正连连叩头,口中不住的道谢,冷不丁手中又塞了那几乎要她命的借据与一张银票,却愣在了当场。
她呐呐的说道:“小姐,请问这是何意?”
倚螺正准备转身上马车,一听她这话倒是一愣:“我家小姐好心,借据还你,再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去找了你爹,好好地生活罢。”
那女子咬咬牙,突然重重叩下头去:“小姐,梦娘的命不好,摊着这样一个烂赌成性的爹!即便如此回去再见着他,只怕这二十两银子连一夜的功夫都呆不住,便又上了他的赌桌上,最终梦娘仍逃脱不了一个被他发卖的命!”
青璇皱皱眉,在马车内开口问道:“那你又待如何?”
那叫梦娘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梦娘斗胆,请小姐收梦娘为婢!梦娘定会做牛做马的伺候小姐!”
青璇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你若跟我走了,你爹又该如何生活?”
梦娘低声道:“他连父女之情都不顾,能将我发卖到那种不堪的地方,我又何苦再认他为父?小姐救了梦娘,便是梦娘的再生父母了!梦娘情愿这一生一世都跟着小姐!”说完便匍匐在地上,姿态恭谨。
周遭还有一些没有离去的百姓,听了梦娘的话却都纷纷摇头皱眉。
当今皇上以孝治国,最是见不得那些不忠不孝之人。
如今这姑娘竟然当众说出不认父亲的话,怎不让人惊愕?
若是他老父一纸状子告到京兆衙门,这姑娘只怕要受刑的。
此话一出,不光周遭百姓,连倚螺跟黛云都皱眉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忠孝节义,生怕自己的家族门楣沾上一丁点的污渍。如今这梦娘开口便是不认亲父,若是此话真的宣扬开去,只怕日后连说亲都是件难事了。
青璇推开车厢门站了出来,直直望着梦娘,淡声开口:“你如今身无负债,做个自由身却还不如为奴为婢?”
梦娘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小女孩,只见她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望着自己,仿佛能看进自己的心底去,心中不知怎的就先慌了一半,呐呐的说道:“小姐救了梦娘,便是梦娘的恩人,这个恩情,梦娘永不敢忘,一定是要报还的......”
青璇轻哼:“我身边不缺丫头,不用你报还,你若觉得是恩情,就记在心里好了,要真是过意不去,以后手头有了余钱,便拿去救济他人好了。”
梦娘见她转身便要进马车,顿时慌了起来,连忙站起身抓着马车嚷道:“小姐!您就收留梦娘吧!梦娘只愿跟在小姐身边!”
青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过身微侧了脸说道:“既然你无法承得我这恩情,我又不愿收你为婢,这二十两银子还是还给我吧!”
倚螺冷哼了一声,从梦娘手中扯出那张银票,连多余的话也懒得多说一句,直接扶着青璇进了马车。
“走吧,早点回府,我一阵还要请安呢!”
青璇淡淡吩咐了一声,乔子一扬马鞭,高喝了一声:“驾!”马车便徐徐开动起来。
梦娘怔怔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小姑娘竟真的将那二十两银子又拿回去了。如今手中只剩一纸借据,再想想家中早已被父亲输的家徒四壁,就算回去了,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她暗咬银牙,安家么?
她随手拉住一个刚刚看热闹正准备离去的路人,柔声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您可知道刚才的那位小姐究竟是何人?她虽说不用我报恩,但滴水之情却当涌泉相报,这个恩我定时要报还的。”
被她拉住的路人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原本瞧热闹时听梦娘说不认亲父原本对她就先看薄了三分,本不愿搭理她,但梦娘本就生的柔美动人,否则也不会被那梨落院的老板惦记着。如今更将声音压低几分,再加上她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心中那几分不快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那男子好言好语说道:“那位小姐既然自称是安家的人,通身气派又如此尊贵,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城阳公府自然没别人了。如今城阳公家里的小姐并不多,如她这般年纪又在京城的,大概便是三老爷的女儿了。”
旁边又有人插话说道:“若说这三老爷,却也算个好命的。当年尚的是公主的女儿易安郡主,本朝尚公主、郡主都是不能纳妾的,可那易安郡主却是个药罐子,没几年就去世了。郡主一不在,他便速速纳了妾室,如今也是温香软玉在旁了。对了,他那如夫人不就是孟家的姑娘吗?”
梦娘紧紧捏了捏拳,唇边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三老爷吗?很好!
安小姐,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