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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芳华正茂,彼时的青春年少,美人回眸谁人怜?一步错,步步错,终此生成殇。命运颠簸,注定了很多人这辈子都只能擦肩而过。
“妃妾?”夏雨蹙眉,“你既然是妃妾,为何会——”
“因为皇帝信任我,他觉得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为他出生入死。”樱娘说这话的时候,面如死灰,眼底再也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触及了内心深处的伤,又仿佛疼了自己,身子与灵魂一起颤抖,“我不想离开国土,却还是离开了国土。我不想杀任何人,可还是杀了很多人。”
她抬眸,疲倦的容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怠,“早知如此,就不该离开师门。如果没有离开师门,也许今日就不必与你们生死相见。我厌倦杀戮,厌倦鲜血,更厌倦永无止境的尔虞我诈。我恨战争,恨至高无上者为了权力的厮杀。”
“代州花满楼,是你们干的?”夏雨问。
樱娘点了头,望着夏雨笑得凛冽,“你错信了人。”
“我知道。”夏雨垂眸,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何止是错信。”
“我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所以——”樱娘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染血的纸,“她的字迹你应该知道。”
夏雨一怔,“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不是一道人。”
“你能答应我,休兵戈,止硝烟吗?我不想两国交战。”樱娘定定的望着她,“我答应过师父,走出师门之后,不许为祸苍生,不可作恶,我食言了。可是现在,我想实践对师父的承诺。”
夏雨伸手接过,俯身蹲在她跟前,“有赵老九在,大燕和乌托国,打不起来。”
樱娘满足的笑了笑,“谢谢。”
“其实,你早就可以抽身了,何必等到现在?”夏雨望着她,倒生出几分敬重来,“以你的功夫,大可一走了之,根本不必搀和其中。”
“如果让你现在放弃睿王爷,你会答应吗?”樱娘笑得凄美。
夏雨垂眸不语。
“你也做不到,不是吗?”樱娘笑得艰涩,“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你又何尝感悟极深?”
夏雨一笑,“我不觉得那是身不由己,我只觉得是心甘情愿。无论所做之事,是对是错,都是自己的选择。自己走错路选错了道,怪不得命,怨不得他人。”
樱娘身子微怔,若有所思的盯着夏雨含笑的容脸,良久没有吭声。
“也许,你是对的。”她是选错了路,真的怨不得旁人。
“没人求着你去杀人,你不举刀,那些无辜的人就不会死。难道你觉得是刀错了?”夏雨望着她,“就好比今日,你无处可逃,我决意要你死,是一样的道理。杀你,是我选择,对与错只能由我承担。我不后悔,而你只有被选择的机会。”
樱娘点了头,“你是对的。”她看一眼极好的天色,早上看见的血色朝霞早已不见,如今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是漫天浮云,随风漂浮。
她突然笑了,“当年我随他离开师门,他说她要让我成为世上最荣耀的女子,我便信了。可是——”她微微蜷起了腿,将脑袋埋在了双膝里,“我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夏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能。”夏雨起身离开。
“与他说一句对不起,此生爱恨,就此一笔勾销吧。”她的声音越发孱弱,“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夏雨顿住脚步,没有吭声。
而身后的樱娘也不再说话,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寻梅骤然察觉不对劲,快步上前,轻轻推了樱娘一把,“喂?”
樱娘砰然倒地,心口处,便插着那枚冷箭。
“少主?”寻梅愕然,“她自尽了。”
“虽然是乌托国的人,但就咱们江湖人而言,她也算条汉子。”夏雨回眸看了她一眼,“备一副棺材,好生葬了她。虽然道不同,各为其主,但就事论事,如果我站在她的那个位置,我也会赶尽杀绝。”
寻梅点了头,“好。”
夏雨朝着马车走去,上马车的那一瞬她禁不住回眸看了樱娘一眼。樱娘身量纤纤,死的时候却带着一种极为祥和的笑,好似解脱了一般的如释重负。
她不知道樱娘如何作想,可她知道,对于樱娘这件事上,自己没有做错。
樱娘杀了那么多人,还是乌托国的细作,黑煞盟的幕后,她是该死的,不该同情。只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背后的隐情难免教人唏嘘不已。
樱娘,原本有更好的前程,只是不该踏入大燕境内。
虽得夏雨怜悯,一副棺材了残身,只是这乌托国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去了。客死异乡,尸骨难归。
孙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除了新坟孤冢,什么都没留下。红颜薄命,到底还是入了黄土,再也无缘得见。
孤零零的木碑上,刻着樱娘之墓四个字,再无其他。
阳光很好,却冷得刺骨。
那四个字,就像针尖一般,狠狠的扎入五脏六腑,搅动着生离死别之痛,让人痛不欲生。
“樱娘?”他突然就跪在了坟前,手中的冷剑咣当落地,瞬时泪如雨下,“为什么?师姐?”佳人已殁,再无回音。
犹记得花开浪漫时,那笑颜如花的女子。取次花丛懒回顾,一颦一笑皆为君。可怜龙凤烛未灭,转身已是两世人。
这一生的爱与恨,就此一笔勾销。
极好!
泪落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个身着大红嫁衣,浅笑盈盈的女子。嫁衣如火,却是他亲手葬送。似乎从那一日起,他便不再见她真心的笑过。那双蒙着薄雾的眼睛,仿佛永远都不再见天日。她说过,从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死了。
无论是身子还是心,都跟着死了。
可樱娘,你既然心死了,为何还肯与我来这大燕?最后还把命都搭上了?
“你恨我么?”他问。
林梢风无痕,离亭燕难归。
敢问离亭燕,时时可忆得?
貌若雪中月,笑若掌中玉。
恍惚指间沙,朝露难复昔。
人都死了,爱与恨便也不再重要。只是活着的人,始终还在追问,追问着永远都不会得到的答案,朝朝复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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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梁以儒是进了宫,如他自己所料,赵禄收到了折子也没能拿沈浩下手,如今赵禄自己的处境也是堪忧,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早已想到这一点,梁以儒便也没什么失望。
只不过进了宫,赵禄便不敢再让梁以儒出宫。
外头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出去早晚要出事。他身边的可用之人,已然越来越少。
梁以儒看见赵妍的软轿在清梧宫外头徘徊了很久,不过没有皇帝的旨意,她是无法进去的。眉头微蹙,他自是知道赵朔不在里头,只不过赵妍这般——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见状,梁以儒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参见公主。”
兰珠认得梁以儒,急忙还礼,“少傅大人。”
软轿垂着帘子,看不清楚里头的赵妍,却能听得赵妍微弱的声音,幽幽的从里头传来,“少傅大人为何会在此流连?”
梁以儒礼节性的笑道,“微臣是见到公主的软轿一直徘徊不去,这才上前。敢问公主,是想进清梧宫吗?”
轿子里的声音,消失了半晌,一双素白失色的手,微颤着撩开了软轿的帘子。
梁以儒俯首不敢抬头,毕竟赵妍是公主之尊,未经允许抬头,实属失礼。
赵妍虚弱的靠在轿门处,微微喘着重气。
“是微臣唐突了。”梁以儒毕恭毕敬。
“不,你说得很对,我是想进去,只是——”赵妍垂眸,“没有皇兄的恩准,我进不去。乞恳少傅大人,可有何办法能助我?”
梁以儒眉头微蹙,“微臣冒昧,敢问公主进这清梧宫作甚?这清梧宫乃是囚禁睿王爷之处,戒备森严,公主身子不好,为何——”
“就因为身子不好,所以想见一见。说不定,便是最后一面了。”赵妍笑得苍凉。
梁以儒不语。
“你抬头吧,无妨。”赵妍自是聪慧的,早已看出他的拘谨。
闻言,梁以儒才轻叹一声抬头。
眼前的赵妍瘦如枯槁,原本还算极好的容脸,此刻惨白如纸,更显得眼下乌青瘆人万分。她眼眶凹陷,颧骨突出,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干了一般,仿佛只是一口气吊着罢了。
她笑了笑,“很吓人对不对?”
梁以儒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慌忙垂眸,“微臣该死。”
“是我该死。”赵妍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见皇叔一面,可惜皇兄一直未能成全。”
“公主,既然是不该见之人,何必再执着呢?”梁以儒回想起自己与夏雨的情景,忽然悲从中来,却未曾在脸上有过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口吻间带着几不可见的悲凉,“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便是赔付一生亦未能教人动容分毫。”
赵妍苦笑,“赔付一生?我倒是想赔付一生,只可惜,他不要啊!天生的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有些人不是天生的冷,只是恰巧他想暖的人——不是你。”梁以儒眸色微暗,说别人容易,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是钻了牛角尖?大道理,谁都懂,只是——我还是不愿放手。
否则,这世上怎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左不过一个情字,就此缠绕一生,为此生死也是无怨无悔。
是故情之为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赵妍忽然落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见一面,只这最后一面。我都快死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说上几句话罢了!”
“公主何必呢!”梁以儒摇头叹息。
“到底不是皇兄不许,终是他不愿相见。”赵妍盯着清梧宫的门口,“他若不肯相见,我——”
“公主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还执念不悔?”梁以儒抬头,“回去吧!”
赵妍望着梁以儒,泣泪两行,“少傅大人可真心的爱过一个人?”
梁以儒不语。
“爱到骨子里,便是穷尽一生都无法将其从生命里剔除。有一些人,真的有一种本事,能让你把他的名字刻进灵魂深处,让你不再计较生命的长度,哪怕他只是多看你一眼,只一眼,你也能心满意足的为他死。我遇见了,可是我没能抓住。”赵妍泪流满面,“如果我没有那么贪心,如果我早点解脱,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梁以儒行了礼,起身的时候抬头看一眼紧闭的清梧宫大门,默然不语的离开。
赵妍笑着落泪,她到底是没机会的。
从一开始,赵朔就没有给过她机会。
“公主?”兰珠上前。
“回去吧!”赵妍放下帘子。
“起轿,回宫。”兰珠道,而后站在了轿子旁。
软轿内的赵妍,还在无力的诉说着心里的痛楚,除了兰珠,她无人可说了。自从夏雨来过之后,薄瑶太后便整日留在佛堂内诵经,再也不见任何人,包括赵妍。
“母后不肯见我,皇帝也不肯见我。从夏雨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其实就已经被逐出局了。我本就是个替子,是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棋子。”赵妍靠在轿中,泪落两行,“可我要的太多,我想要自由又想要到手的荣华富贵。我想要他可又放不下自己的公主的位份,那是我拿命换来的,我岂能随意放弃。”
“但如今,我想活着,却最终还是自食恶果。这世间,原来真有报应的存在,而我——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轿子里的赵妍,声线哽咽,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兰珠低低的呜咽,“公主,别说了,咱回去好好养着,一定能好起来的。”
“九皇叔到底是太聪明了,他看我,比我看我自己还要通透。”赵妍继续说着,“所以他从不拿正眼看我,因为我真的是卑鄙之人。我错了——真的错了——”
“公主?”兰珠低唤。
“我累了,到了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我歇会。”她声若蚊蝇,说的很轻,却好似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淡淡的好像夹着笑意。
兰珠俯首,“是。”
软轿走得很稳当,回康宁宫的路很远,走了一程又一程。
兰珠在旁慢慢的跟着,及至康宁宫门前落了轿才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公主,到了。”
轿子里没有动静。
兰珠蹙眉,又上前一步,低低的唤道,“公主,康宁宫到了,该下轿了。”
轿子里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兰珠突然慌了,快速撩开帘子。
帘子被掀开,触目嫣红,赵妍靠在轿子里,唇角微扬,尚有血沿着她的唇角缓缓滴落。衣襟上,罗裙处,皆是斑驳血迹。
“公主?公主!”兰珠哭喊,“来人,快请御医,请御医!救公主!”
转瞬间,康宁宫乱作一团。
只是这一次,康宁宫再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公主的死活,对于所有人而言,如今都已不再重要。再没有薄瑶太后的心急如焚,摄政王东方越的焦灼万千,皇帝赵禄的徘徊不去。
康宁宫,便算是冷到了极点。
方英来了一趟康宁宫,御医摇了摇头,她转身便离开了康宁宫,甚至没有进去看赵妍一眼。
疾步走进慈安宫的佛堂,方英压低了声音,毕恭毕敬的跪在薄瑶太后的身后,大礼参拜,“启禀太后娘娘,公主——去了。”
薄瑶太后指尖一顿,手中的佛珠稍稍一滞,而后又继续转动,不骄不躁,无悲无喜。
吴恩也跟着躬身进门跪在了方英身侧,轻声低语,“太后娘娘,奴才刚从皇上那儿得来的消息。皇上说,公主福薄命舛,本该厚葬。然则公主于大燕无所功立,怕是有人不忿,是故——薄葬之。”
薄瑶太后的眉头,微微凝起,终归是一言不发,继续敲着木鱼念着经。
见状,方英瞧了吴恩一眼,二人默不作声的退出了佛堂。
临走前,方英小心的将佛堂大门合上,却见薄瑶太后脊背挺直,仍是没有半点微恙。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何况是养女。
虽说十多年来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人心里的业障一旦放下,便也只剩下万念俱空了。
听得赵妍殁了的消息时,梁以儒正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喝茶,眉心微微一蹙,心头突然无限悲凉起来。不久之前,他还跟赵妍说这话,转瞬间赵妍便死了。
世事无常,这性命长则一生,短则一瞬。
任你盛世风华,终不过红粉骷髅。
事实上对于赵妍而言,死是一种解脱,纵然她想活着,奈何五脏六腑早已腐败,活着也只是备受煎熬,胜过早前的百花寒无数倍。
谁也不知道,大门合上的那一瞬,薄瑶太后有泪滑落,却是顾自笑语呢喃,“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会再疼了。可活着的人呢?”
活着的人,会永远活在痛苦里。
死去的人,永远无法感受,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
每一次呼吸,都有疼痛伴随。每每合上眼,都有噩梦作祟。
镇远侯府那头有了消息,夏雨正欲出门,却迎面对上了归来的阿奴。
阿奴道,“公主没了。”
夏雨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僵,而后嗤笑一声,沉默不语。
“皇上说,年关将近,公主此生又未曾于皇室于天下有所业绩,是故不可风光大葬,只许——薄葬。”阿奴慢慢说着,吐字清晰。
寻梅微蹙,“都不过借口罢了,身为公主的皇兄,虽非亲生也该有所情义。哪怕是年关将近,自该有所表示才是。难怪人家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寻梅望着沉默不语的夏雨,“也许少主防备得是对的,皇帝始终是皇帝,终有一日大权在手,天下在握,只怕——就不复当日的年少气盛和情深意重了。”
阿奴不语。
夏雨轻叹一声,“你看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不曾心狠手辣过?说书的说,皇帝这辈子只有三件事必须做。第一件事,坐稳朝纲,护着自己的天下。第二件事,屠戮功臣,维护自己的皇权第一,免教臣子功高盖主。第三件事,开枝散叶,让皇朝世代绵长。这三件事,做得好的就是明君,做得不好那就是昏君。”
寻梅嗤笑,“好像是这个理。”
“赵妍是自己活该。”夏雨长长吐出一口气,眸中倒有几分冷冽与惋惜,“她长得好,才学也好,只可惜用错了方式。如果早前,她肯直言相告,直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她!”
寻梅道,“舍不得荣华富贵,那只能舍命了。”
阿奴点了头,“姑娘这是要去哪?”
“去收拾一个,迟迟舍不得的人。”夏雨眯起了危险的眸子,“曾几何时,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欠她太多。如今,我必得让她知道,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夏雨抬步,快步出门上了马车。
依稀犹记得年少时的绕床弄青梅,到底富贵容易迷了眼,权势容易蒙了心,渐行渐远的情谊终究抵不过富贵荣华。
马车停在镇远侯府的后巷,夏雨端坐马车内,没有起身。
镇远侯府内没有动静,她自然不能轻易行动。
商青鸾的手段,夏雨是相信的,是故等着消息便是。
日薄西山,残阳似血。
今夜的镇远侯府,势必会血染,可那又怎样,欠的就该还。
到了夜里,疏影觉得有些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夜有些不同寻常。取了琴却弹不出完整的曲子,心有旁骛,如何专心致志?
“主子这是怎么了?”浮月燃起了屋内的蜡烛,昏暗的房间瞬时被照亮。
疏影起身走向院子,“今儿个侯府好像太安静了一些。”
浮月蹙眉,环顾四周才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好像是,连小梅都不知去了何处。”想了想,浮月急忙在院子里走了一通,这才慌慌张张的回来,“主子,四下都没人,奴婢去看看,其他的院子。”
疏影点头,“快去。”
音落,浮月快速跑开。
整个镇远侯府,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死寂之中。
没人,连虫鸣鸟语都不曾有半点。
好像一座死城,困守着这主仆二人。
浮月回来的时候,面色全变了,“主子,整个侯府都黑漆漆的,除了咱们这儿,没有一个院子点着灯。就连侧院那头,也是如此。”